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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苏公探案全集-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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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端怎的会多出一具尸首来?细细一看,竟然是一女尸。莫非这女人自此路过,猛睹尸首,被活活吓死不成?可夜半三更一女子为何在此僻静路径行走?莫非此女子与男子有何干系?被男鬼索了命?
  苏公暗自惊讶,方才李龙无意之言,竟被言中。雷千急将两名庄客唤上前来,询问其情。二人见多一尸首,浑身醉意早已吓走,哪里说得清楚?苏公上得前来,俯身查勘女尸,约莫三十一二,颇有几分姿色,只是那死相渗人。观其肤色、衣裳,端是富家内眷。苏公令仵作上前验尸,仵作将男女尸首一一验过,道:“男女尸首上皆有伤痕,乃是殴打致死。并无其它致命处。”苏公道:“本府观女尸身沾泥土,似曾埋在土中?”仵作道:“大人好眼力。此尸埋在土中约有三日。”苏仁诧异道:“既然埋在土中已有几日,怎的又爬将出来,现身在此?莫非是诈尸不成?”苏公道:“诈尸还魂,你等可信?仵作,可曾察看尸首口中?本府观其脸嘴怪异,莫非口中有物?”仵作一查,果真有物,待将其取出,却是一小银牌,正面有“羊府”二字,反面有“富贵千秋”四字,只是此牌形状怪异,上大下小。雷千、贺万惊道:“怎的又是羊府?”
  李龙道:“如此说来,此命案与那羊府有莫大干系。”苏公令仵作查看尸首,未曾发现其它随身之物。又召乡人前来辨认女尸,果有相识者,这女人非是别人,乃是羊仪怙第七房妾室。苏公等闻听,悟出个七八分来。
  苏公一行出了赵家庄,往羊家堡而去。行得三四里,遇得一干人众,约莫十余人,行色匆匆,李龙上前问路,一人指引道:“羊家堡便在前方。”又行得二里,却见路旁有一石坊,上刻三字:“羊家堡”。方入得庄,却见前方有四五名庄丁,拦住苏公等,道:“你等甚人?来我庄中何干?”李龙上得前去,道:“我家老爷乃是羊仪怙羊老爷至交,今日特来拜访。烦劳诸位通禀。”说罢,递上名帖。那名帖龙飞凤舞,众庄丁竟无人识得,又恐怠慢来客,惹了老爷,只得急急去报。
  约莫一盏茶时刻,只见自庄中拥出一干人众,为首一人正是羊仪怙,其后跟随羊家堡众乡绅。羊仪怙年已六十,面颊削瘦,形神矍铄,见着苏公,远远施礼,道:“我等草民久仰苏大人英名,如雷贯耳。今日大人大驾光临,草民等惶恐不安,迎接来迟,万望大人海涵。”苏公回礼,少叙寒暄。羊仪怙引苏公等入得羊家堡,苏公留意左右,竟无一人旁观,远远有三四个小童席地玩耍。
  到得羊府,却见百余人夹道相迎,当中三人,乃是羊府总管羊幸言、羊家堡总教头杨雷、羊府总教头杨霆。这杨雷、杨霆乃是兄弟,自幼练就一身武艺,刀枪棍棒,样样精通,人送绰号太湖双龙,只是为人凶狠,自投靠羊仪怙,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羊家堡人背地称他二人并总管羊幸言为“羊府三犬”。
  苏公见此阵势甚大,暗自冷笑。羊仪怙媚笑道:“苏大人乃是当世翰林大学士,乃我湖州父母官。我等子民,蒙大人之蔽荫,感恩戴德。今大人屈尊驾临我羊家堡,我等草民受宠若惊。此实是我羊家堡人之幸也。”苏公淡然一笑,并不多言,看那羊府,朱漆大门、九级台阶,府前有石狮两个,张牙舞爪。又看那楹联,云:“湖杭无双地,吴中第一家”。苏仁看得真切,冷笑一声,嘀咕道:“好大的口气。”
  入得羊府前院,偌大一个院落皆是青石板铺砌而成,旁有刀枪棍棒般般兵刃,原来是一习武场。前院又通侧院、中院,入得中院,乃是一回形长廊,其上皆盖琉璃瓦,廊柱、廊栏又有精雕细刻,如花鸟虫鱼。那回廊之间,却是一偌大水池,池水中游鱼群群,池中有一小山,却是太湖石所叠,石山上有一楼阁,竟有三层,名为水阁。沿廊入得正院,方见一大厅,上悬一匾额,云:厚德堂。厅正有一檀香桌,左右有八把檀香交椅。苏公暗道:“这羊府峻宇彫墙,果然非同一般人家,即便是当朝宰相府亦有不及。却不知其后院、居室是何等一番景象?”
  正思忖时,早有十二名女婢鱼贯般捧出馔点酒果。苏公落得上座,问道:“羊爷春秋几何?”羊仪怙道:“小人虚活六十。”苏公道:“府上人丁几何?”羊仪怙道:“内眷三十二人,家丁五十余人,丫鬟女婢八十余人,其余杂佣约莫三十。”苏公道:“贵庄生意如何?”羊仪怙道:“托大人洪福,小人开泰庄生意兴隆。”苏公道:“本府近日闻得一桩蹊跷事。道是说湖州城来了一神秘绸商,欲高价采买上等丝绸,其量甚多。不知羊爷可曾知晓?”羊仪怙道:“小人亦有所耳闻。传言此人名唤乌笃卓,来自京城。”苏公道:“羊爷乃是湖州丝绸巨贾,深谙其道,不知作何想法?”羊仪怙道:“此人亦曾与我开泰庄商议买卖丝绸一事,且首付定金二百两银子。其所开绸价不合行市,明白人一眼便可看出其中有诈。只是利欲诱人,即便有诈,亦要试上一试。小人已交代犬子修竹:一者,先收得银两而后付货,少一文不可;其二,须一一查看银两真伪,防其以假乱真。如此行之,即便那厮有所企图,我亦无损。”
  苏公道:“羊爷所言有理。只是闻得这乌笃卓久不露面,不知其葫芦里卖的甚药?”羊仪怙道:“据小人所知,这乌笃卓并非真名实姓。”苏公故作惊讶,道:“并非真名?莫非羊爷知其名姓?”羊仪怙道:“非也。小人窃以为,所谓乌笃卓高价采买丝绸一事,实是一圈套。”苏公道:“羊爷有何高见,不妨道来。”羊仪怙捋须笑道:“小人以为,此事干系重大。还须从小人府上道起。小人年已六十,老矣。前后三十年,艰辛立业,方有今日之家业。惜小人犬子修竹,少不更事,只晓得风花雪月,恨不成材。试想他日,偌大一个家业,如何维持?小人深以为虑。小人府上总管乃是精明之人,见小人整日忧思,谏道:父母难保百年春。整日放纵、百般宠爱,实则害之。老爷当及早将买卖交付与少爷,令他知其情、懂其道。玉不啄,不成器。今老爷事必躬亲,求全责备,便如那诸葛亮一般。”
  苏公闻听,不觉一愣,问道:“此话怎讲?”羊仪怙道:“初,小人亦不知其意,问之,他道:诸葛亮为蜀相,事必躬亲,凡事不肯分派与他人,且用人察之密,待之严,无以自全而或见弃,即便加意收录,而固不任之,至其身死五丈原,而蜀国后继无人矣,又怎生与魏、吴抗争?老爷切不可学那诸葛亮。”苏公闻听,大惊,心中暗道:“区区一个管家,竟有如此这般见解,端得少见。”遂令羊仪怙召此人上前一见。
  羊幸言急忙出列,躬身施礼,拜见苏公。苏公见此人年约三十,道其精明,却不如言其狡黠,心中暗道:”羊仪怙斑斑恶行,想必多出自此人之口,真爪牙鹰犬也。”苏公心中不快,令其退下,道:“羊爷将家业传与长子,令其自立,而悄然隐居,实是明智之举。”羊仪怙道:“谢大人美言。初,小人确曾忧虑,唯恐其有所差池,坏了生意。今见其将买卖料理得井井有条,方才安心。不想立足未稳,便有人暗中阴谋,欲起风云。”苏公道:“甚么阴谋?哪般风云?”羊仪怙道:“大人知晓,我湖州丝绸,天下闻名。昔日朱、羊、于三家成鼎立之势,如那魏、吴、蜀一般。自朱山月死,其山月绸庄摇摇欲坠、几不可支,败落已是定局。今湖州只余开泰庄与九阳庄,二者势不共存。如若击溃一方,则另一方可雄霸湖州。”苏公不动声色,道:“依羊爷之意,莫非那于九欲一统湖州?”羊仪怙道:“此话只可私下言语,小人以为,那于九早有此野心,只是苦于无机可乘。今我开泰庄老少掌柜更替,其间必定有隙,正是下手之绝妙时机。”
  苏公笑道:“羊爷既然看破对手招数,想必早有应对之策了。”羊仪怙道:“于九此招过于明显,湖州绸商,个个精明,怎生会中他计?除非似那牛蝇,贪婪成性,不知死活。”苏公笑道:“依羊爷之意,若想做那湖州龙头,当如何行事?”羊仪怙笑而不答,令人端过一坛酒来,开了泥封,将酒斟满,道:“小人敬大人一杯。”苏公端起酒盏,香气袭人,品得一小口,果真香醇无比,叹道:“此陈年状元红也。”羊仪怙道:“此乃百年状元红,寻遍湖州,亦不过五坛。”
  苏公赞不绝口。羊仪怙将手一挥,令闲杂人等退下,只余下羊幸言、杨雷、杨霆三人。羊仪怙道:“大人,小人有一事相求。”苏公笑道:“羊爷富甲一方,要风有风、唤雨得雨,怎的亦有事求人?”羊仪怙叹道:“大人说笑了。小人早闻大人清正廉直、断案如神,初来湖州,便破得几桩奇案……”苏公挥手道:“你有何事?且说来听听。”羊仪怙道:“不瞒大人,近日府上无端失窃黄金五百两。小人竭力追查,无有影踪。今幸逢大人光临寒舍,恳请大人为小人做主。”李龙等人闻得,大惊,五百两黄金被窃,可谓湖州第一大案,如此推想那贼亦非寻常之辈。
  苏公不动声色,道:“其中情形,你且细细道来。”羊仪怙道:“小人钱库便在小人居所逍遥轩西侧,高墙深宅,日夜有人把守,每四个时辰一轮,每轮二人。若想入得钱库,须过两道门,开两把锁,且外室又有凶犬两条。内室设有机簧,甚为巧妙。小人自以为平安无事。却不想前日小人入库清点银两,无端少了五百两黄金。小人惊愕,只道清点有误,又细细点过,确不曾见了五百两。小人记得上月清点时,无有误差。小人细细察看钱库,并无丝毫异样痕迹,那贼必定是开得门锁而入。其既可避开守卫家丁耳目,又可令凶犬平静,开得两道门锁,定是府中之人。”
  苏公道:“羊爷推断甚为有理,却不知可曾察看房顶否?”羊仪怙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钱库并非寻常房屋,却是在地下,只一暗道入得,并无门窗、房顶。”苏公道:“前番清点至此次清点约莫多少时日?”羊仪怙思忖道:“约莫有二十五六日矣。”苏公道:“如此说来,黄金便是在这二十五六日中失盗,究竟何时,却不曾知晓。”羊仪怙叹道:“正是。小人早将那把守家丁一一拘来审问,却无一人招认。”苏公道:“那两道门锁钥匙由何人掌管?”羊仪怙道:“外室之锁,小人及犬子、管家、两位杨教头并当值家丁皆可开得。只是那内室之锁,却只小人与犬子可开启。”
  苏公道:“既如此,那盗贼怎的入得库内?你父子可曾失却钥匙?”羊仪怙道:“小人亦曾疑心,细细回想,从无这等事儿。”苏公道:“如此说来,那贼莫非有穿墙过壁之术?且引本府前往库房一看如何?”羊仪怙引苏公等人入得后院。那后院又分东、南、西、北四院,羊仪怙逍遥轩乃在东院。苏公等人入得东院,却见满院花草树木,皆是名贵希罕之物,又有数十种雀鸟,囚于笼中,唧唧喳喳。入得逍遥轩,有一院门通钱库,四方高墙,钱库便在当中。入得外室,有守值二人,手提钢刀,又有两条恶犬。开得外室,入得内室,其内竟是羊氏先祖牌位。
  羊仪怙道:“开启钱库之锁便在那蒲团下。”苏公环视四壁,并无窗格。盗贼若想入得内室,只有两处:门或屋顶。羊仪怙挪开蒲团,又移开一小石板,却见一洞。羊仪怙取出钥匙,正待开启。苏公道:“且慢。”羊仪怙不解。苏公道:“可否与本府一观。”羊仪怙将钥匙交与苏公。李龙、雷千等人见着,不觉惊讶。苏公细细察看,而后还与羊仪怙。苏公俯身细看那洞中之锁。那锁果然非同寻常,那锁孔非一眼,却是一串眼。
  苏公道:“此锁如此精巧,却不知是何人所制?”羊仪怙道:“钱库非寻常之处,请人制锁,尤不放心。此锁乃是小人一手所制。”苏公叹道:“不想羊爷竟有如此手艺。只是其中有一瑕疵,不知羊爷可曾察觉?”羊仪怙疑惑,道:“请大人点拨。”苏公笑而不语,自袖中取出一物,插入锁孔,轻的一转,猛听得隆隆一阵响,却见那案桌下露出一大洞口来,此便是钱库入口。
  羊仪怙见状,望着手中钥匙,目瞪口呆:苏大人并无钥匙,怎的将暗道开启?苏公道:“其中缘由,本府亦不曾明了。且引入库中察看,或有发现。”羊仪怙示意羊幸言、杨雷、杨霆留下,自引苏公入得暗道。苏公令众人留下,只李龙一人跟随。下得十余级石阶,便是一条密道。羊仪怙寻得机簧,将之关闭,道:“此连着逍遥轩内一钟,一经触动,那钟便会撞响。前方又有一处,乃石闸也。若误动之,则前后石闸皆合上,截了前后道,那贼闭于当中,插翅亦难飞。”苏公道:“黄金被盗,此机簧无有动静?”羊仪怙叹道:“那贼似知晓机簧所在。小人窃以为,此贼乃是羊某身旁亲近之人。”苏公然之。
  到得密道尽端,羊仪怙开启石门机簧,三人进得库内。却见室中摆放着七八只木箱,每箱皆有封条,其上标有纸签,注明物名、数目、存放月日。苏公环视四壁,各有一盏万年灯。苏公问其入库情形。羊仪怙道:“那日,小人入库领银两,开得库门,猛然见得库中一箱居然开启着,小人急忙上前来看,那箱早已空空如也。五百两金子竟然不翼而飞!”苏公令其指认,羊仪怙引苏公、李龙来看。苏公俯身下去,细看那箱面,道:“事发之后,可曾有他人入室?”羊仪怙道:“小人唤得管家进来。”苏公道:“此箱盖可是你合上?”羊仪怙道:“正是。”苏公令李龙取下一灯,立在箱旁,侧目斜视,又换得方位察看,似有所思,忽抓过羊仪怙左右手,端详一番。
  苏公在室内查勘多时,而后出库回得内室。羊仪怙复合上机簧,闭了库室暗道。回得客厅,苏公品饮香茶。羊仪怙眼巴巴望着,欲言又止。苏公饮罢,道:“本府已知盗贼何人矣。”羊仪怙闻听,大喜,道:“大人请言。”苏公笑道:“羊爷心中早知此人,又何须本府道出?”羊仪怙一愣,不解道:“小人不知何人?”苏公道:“羊爷心知肚明,何必遮掩?”羊仪怙诧异不已,道:“苏大人何出此言?小人确不知晓。”苏公笑道:“那盗贼便是……”
  众人个个注目倾听,表情不一。苏公扫视众人,却不言出此人名姓。羊仪怙心急,再三追问。苏公冷笑道:“非是他人,正是你羊仪怙羊爷所为!”
  众人皆惊。羊仪怙表情怪异,道:“大人说笑也。”苏公冷笑一声,道:“库房守卫森严,机关重重,寻常盗贼怎生入得?即便是蛛丝马迹亦不曾留下,如此推想,羊府之内,惟有羊爷。任他其谁也不会疑心,羊爷怎会偷盗自己的金子?”羊仪怙道:“正是。自己偷自己有甚用处?”苏公冷笑道:“羊爷之意,欲借机生事,嫁祸于人。”羊仪怙闻听,面有愠色,道:“大人此言何意?小人怎会做这等事?”苏公冷笑道:“本府察看库房被盗木箱,漆面蒙有灰尘,其上留有五六只手印,虽有重叠,却甚为清晰。本府细辨,皆是六指手印。又观羊爷左右手,皆为六指。可见此箱开启皆是羊爷所为。”羊仪怙张手来看,吱唔道:“小人却不曾留心箱上手印。”苏公道:“羊爷方才言及,入得库房,一眼便见那箱开启。”羊仪怙道:“正是。管家亦曾见到。”苏公道:“本府以为,此乃羊爷有意为之。试想,若果真系盗贼所为,此贼手法如此巧妙,神不知鬼不觉,可见这贼颇有心计。得手之后,便会将那木箱合上,重上封条,鱼目混珠。羊爷即便入得库房,亦一时难以察觉。那库房只你父子可入,你又怎的将管家唤入?实欲借其口,传言金子确曾被盗。”羊幸言不解道:“小人入得库房,确曾见得那箱中空空如也。小人亦曾询问众守卫,无有一人见得老爷取出如此多金子。老爷又如何盗出库去?”
  苏公笑道:“此乃瞒天过海之计也。那五百两金子并不曾出得库房。”羊幸言诧异道:“不曾出得库房?又在何处?”苏公道:“乃分散于其余箱中。”羊仪怙道:“小人每箱皆有标记,大人可一一算之。”苏公笑道:“羊爷乃湖州巨贾,库房之中究竟有多少金银?除了羊爷,谁人知晓?只任羊爷言多言少。”羊仪怙道:“大人认定此事系小人所为,小人莫非疯癫不成?否则,何必多如此手脚?”
  苏公笑道:“本府且问你,近日府上可有失踪者否?”羊仪怙道:“不曾有。”苏公笑道:“贵府数百人,偶尔一人不见,羊爷如何知晓?”羊仪怙哑然。羊幸言忙道:“府中杂事,皆是小人张罗。众人出入,亦当告知小人。休道一人不见,即便是一人偷懒,小人亦知晓。”苏公道:“羊爷内眷所做所为,亦告知羊管家否?”羊幸言亦哑然。
  苏公道:“羊爷妻妾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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