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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神社据说要移迁了呢。青衣望望少女身后的神社。
第114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21）
——……是吗？
——伤口不要紧了吗？
虽是询问，声音依然少了一份关切。能够顶着伤口若无其事地跑这么远，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少女缓缓地摇摇头，眼睛盯着面前这少年似笑非笑的脸，你跟踪我？
——怎么可能！青衣站起来将书包甩到背后，头也不回地对她挥挥手，再见啦！
——你知道暗吧？
——啊，知道哦！春溪连小孩子都知道那是个神秘的地方。青衣依然保持着背朝她的姿势。
——那个孩子叫麻衣吧？
——这个啊……青衣突然扭过头，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问我有什么用呢，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虽然我对那里的确充满着兴趣！
少女不再说话，抿着唇看着少年一脸阳光的笑容，毫无做作，就是如此光华万丈。
好久，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低下眉眼转身离开。
那还停留在唇边的阳光笑意便慢慢收敛起来。
铃儿响啊，人儿追。追越千山又万水。
唱小歌谣，踢皮球。迈过高山蹚小河。
伴着悠扬小调的童真声音，清清脆脆地在幽暗的房间里回旋，满房间的木偶都在跳着奇异的舞蹈，伴随着咯吱咯吱关节处的声音。
麻衣托着下巴带着无聊的表情瞧着这群跳舞的木偶，沙发上，地板上，橱窗柜里，在他的黑色瞳孔里形成巨大的舞台。
咔嚓。其中一个木偶折断了手臂。
咔嚓。又一个断掉脑袋。
咔嚓。再一个，四肢飞散。
无论怎样，都充满着诡异的气氛。一直至音乐停止，这一房的木偶也折损得差不多了。弥生与琉可两人把木偶都收拾起来。
——这歌谣好生奇怪，虽然好听，但是觉得诡异。琉可看着木偶肢体分散，未免觉得心生寒意，更何况那童谣也让人心生诡异。
——奇怪的何止是歌谣。麻衣慢悠悠地说。
——何止？
——还有那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带着不轨意图窥探着这扭曲的世界。
麻衣说的话总是那么难懂！弥生再一次对自己的浅薄感到非常非常的失败。
第115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22）
——这些木偶怎么办？
——没什么，扔了吧。麻衣抬了抬眼皮，睨了眼旁边沙发上久睡不起的少年，顺便把这个也扔了吧！
这个人凭什么总是出入暗，还在这里大摇大摆地睡觉呢？
青衣哼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却开口说话了，你的麻烦来了哦，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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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少年了，那个茶色头发的少年，穿着深灰色的双扣大衣，围有一条蓝白相间的格子围巾，提着黑色的书包。第一次是站在自己公寓的对面，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因此当时也不敢断定这是窥探自己的公寓；第二次，少年已经过了那马路，站在了知云所居住的这栋公寓前，但依然没有贸贸然上去询问；第三次，就已经是在自己的玄关门口了。但已经断定，这个少年这几日窥探的是自己的家。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立着，面朝玄关门口。一直到他试探性地说你要找谁的时候，那少年才回过头来，双眼微微掠过惊慌之色。然而正好借此看清楚了这少年的容颜，是个清瘦的孩子，容颜清朗，手里提的书包上面绣有模糊的图案。
总的来说，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看起来不像坏人。
然而不等他再说话，少年便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玄关的门也在此刻打开，留加顶着一头泡沫奇怪地看着背朝玄关的知云。
——喂！不会是鬼魂吧？
回房后，留加听知云说过情况，立即大呼小叫起来。一脸清朗锐气的留加却对这鬼神之说充满了胆怯。
——……怎么可能……
——可是据你说这种年纪的孩子应该正是国中生吧？可是你对学校有没有这个男生没有什么印象啊？留加突然地把脸凑得很近，忧虑重重地看着一脸莫名的知云，莫不是你从小有见到鬼魂的能力，而你没有告诉我？或者你根本可以看见这个屋子里经常有陌生人走动，你也没告诉我？
……这个家伙在说什么啊？！
知云一掌推开留加的脸，我从小可是正正常常长大的。
第116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23）
——这就奇怪了呢。
——是啊，你很奇怪！我有看到他的校牌啦！应该是附近职校的职业生。
——……这个，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吧！
两日后的周末，知云坐了近二十分钟的电车抵达了那位少年校牌上的学校——正信职校。
冬日阳光满是温暖，知云惊讶地看着面前这近似于废宅的学校，完全被遗弃了吧？破旧的围墙，斑驳的教学大楼，总的来说，站在这里就有种荒无人烟的感觉，但是生锈的铁门依然用大锁长年深锁，旁边门卫室的门窗都紧闭。
这就表明——根本不会有什么学生。
照这种迹象来看，这学校应该空了至少两年以上，才能形成这种近乎于诡异的气氛。然而令这种诡异气氛越来越浓烈的，是因为感觉到身后有不寻常的东西靠近。
——哇！感觉到脖子都凉凉的时候，就大叫一声，跳开几步远。
待看清楚那个“不寻常东西”是什么，就大大地惊讶了。
吉夜？！
换掉了学生制服穿着休闲的白色套装，那波浪卷的长发也束起来，露出秀气的脸，此刻却用很不客气的眼神盯着知云。
——啊，原来是吉夜啊！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你以为是谁？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认为是谁啦……不过，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啊？知云无辜地笑。
难道要说——以为是那种东西？那种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物？一个老师怎么可能在自己学生面前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
——找人。
找人？！知云一愣，下意识地认为：此“人”一定非彼“人”。
——不过已经找到了。吉夜难得地笑了。
——哦。
不知道该不该问找的是谁。
——我就知道那个人一定会在这里，所以才作为交换生过来。当然，这种契约无论怎样都要解除掉。
契约！知云一时哑然了，在他的意识里，与契约唯一有关的，只有暗，只有麻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上七七八八的想法：难道吉夜是木偶人？或者吉夜是契约者，要找的人就是麻衣，所以才有解除契约这个说法。
第117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24）
如同青衣讲的：这次的交换生还真是麻烦啊！
——这两天一定要想办法带着那个人好好拜访人家才是。吉夜又笑了。
真是难得啊，今天一直在笑。但是这种说法还真奇怪啊，所以只能呃呃地答应着。
——我回去了。
又是毫无转折性的话。一直看到少女朝电车车站的方向走去，才回过神。
——她跟你说了什么？
哇！
知云再次被身后突如其来的毫无起伏的声音吓得大叫一声。身后的麻衣带着一种“怎么这么胆小”的表情看着他。
——喂喂，不要老是这么突然站在身后好不好？
——你怕鬼魂？
——……怎么可能。一脸心虚地否认。
——放心好了，平凡人是不会看到这类东西的。麻衣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准备离开，眼神突然一凛地盯着知云身后。知云心中好奇地转过脸去，居然是他要寻找的那个少年。
——看来，平凡人也有特例的时候。麻衣牵牵唇角，露出一种讳莫如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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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了整整三天，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麻衣要把这个少年寄放在这里，为什么这个少年居然听从麻衣的话就乖乖地跟回来了，为什么直到现在麻衣都根本不向他说明什么情况，不对，是懒得向他说明，他知道的只是，少年的名字叫佑信而已。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能够同时看见留加在这个房间转来转去，也能看见这个少年安静地坐在这个房间的一角里，有时候还要看着留加的身体从少年的身体里直接穿过去，双方都毫无感觉似的。这种感觉相当相当地不舒服。
——你根本可以看见这个屋子里经常有陌生人走动，你也没告诉我？
留加的话现在得以印证了，房子里真的有一个留加看不到的人存在着，而他对此毫无察觉。
看见知云十分痛苦的表情，佑信站起来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并说，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啊，所以你不用说对不起的——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第118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25）
既然麻衣不说，那么问佑信，作为当事人应该知道吧。
——不知道。
——……
没有想到是这种话。
佑信用抱歉的眼神看着知云，事实上我也正为这件事情苦恼，这里对于我完全是个陌生的地方。只有这栋公寓的某个房间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是那种如果接近了这间房，说不定就可以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感觉。
某个房间，正是现在两个人所待的房间。然而，还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那你认识麻衣吧？
佑信再次摇摇头，不认识。只是觉得他与你都让人觉得信任，因此，我才在你们面前出现。
真是单纯的理由。
——我知道了。知云站起来，过两天我们再一起去找麻衣，问清楚。无论怎样，对自己的以前茫然失措，那种感觉并不好。
——咦？
——……庆幸的是，自己的名字没丢。
——……是啊。
佑信也点点头。
温度开始持续下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佑信便一直生活在知云的公寓里，工作又实在忙碌，因此将去见麻衣的时间又往后拖了拖。佑信倒也没有什么表情，总之每天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里，知云离开的时候他坐在角落里，傍晚回来，他还坐在老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他安静的模样，总是透露着某一种知云所熟知的气息——悲伤。以至于，那种悲伤越来越浓烈。
留加在房间的时候是不可能跟他进行交谈的，这样就更加觉得他孤单起来。
——明天我们去见麻衣吧。晚间知云边收拾备课本边说。
——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没有归属感的自己一点也不快乐吧？
佑信没有说话，但还是点点头。
在那一瞬间，知云有一种错觉，那种答应非常勉强，明确一点就是，他并不愿意去见麻衣，也对自己的过去不产生任何想知道的欲望。但是，即使这样，也应该将事情做个了结的。
当天晚上，知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处在一所陌生的学校里，每个人都穿着相同的学校制服，拿的书包也是那种有着绮丽花朵图案的书包。那个书包，应该在哪里看到过吧？他想。
第119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26）
然后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并肩而行的少男少女。
佑信？吉夜？
两个人的笑容明亮，慢慢朝自己走过来。然后就在自己朝他们说话的时候，什么都消失了。
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佑信站在自己的床前。
——佑信？
——只有把这个交给她，她才有能力解除契约。
——什么？
——对不起，老师。
等等？！他想这样喊，但是，更强的睡意袭上来，整个人便再次失去意识。
早上醒来的时候，佑信已经不在了，阳光照进房间。知云一个弹跳就跃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拉开的抽屉里，空空如也。
临近周五的时候，大雪。学校的大楼都被包裹在银色的世界里，显得静谧而安宁。但是下课后，还是依然很热闹的，戴着帽子穿着大衣的学生都跑出教室去在校园里玩堆雪人，或者丢雪球。除了一部分同学仍然留在教室里。
而吉夜属于留在教室的一部分人之一。
几个女生在前座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话，但是眼神都不约而同充满一种意味地看向这边。接着，达成一致的她们朝吉夜的座位走过来。
——喂，吉夜，你真的能够预测吗？
其中一个胖胖的女生半个身体都压在了吉夜的课桌上。
吉夜淡淡地扫了一眼围在周围的女生，点点头，要算吗？
——应该是免费的吧？说话的是留着短卷发的女生。
——当然。
——任何事情都可以算喽？
——是的。
总而言之，能够占就是。
——那，只要是发生在下一秒的事情也可以吗？脸上长着小雀斑的女生说。
——可以。
——从我开始吧！高个子女生挤上前来说，如果真的十分灵验的话，就算算下一分钟要发生的事情吧！
前面的吉夜取出塔罗牌，片刻后。
——喂，怎样啊？
吉夜缓缓地摇摇头。
——稍后，你便有伤身的危险。
——什么是，伤身？
——像我一样，受诸如此类的伤。当然，有可能更严重。少女指着自己头顶开始愈合的伤。
第120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27）
空气停顿那么几秒。
——什么啊！乱说。
——怎么说出这种话啊！
慢慢才开始有女生发出不满的声音。
——喂！以后要再敢说这种话，就不会原谅你了！高个子女生同时恶狠狠地敲了一下吉夜的桌子，愤愤地转身离开。
然而砰的一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说话的女生一头栽倒下来，头部撞到了桌角，随即爆发出带着恐惧的尖叫声。
即使阳光暖融，但是少女的双眼冷酷如冰，这种冰冷的气息让别人从心底升起了一种恐惧感，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人七手八脚地把摔倒的女生扶出教室前往医务室。
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已经不是不屑。
而是恐惧。
F
暗。
对于知云的造访已经不奇怪了，但是面对他这样焦灼的样子是第一次。
——发生什么事了？
——佑信不见了……我的塔罗牌也不见了。
——来我这里有什么用？麻衣不急不缓地瞟了一眼知云。
——吉夜真的能预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这才是重点。无论是发生小事件也好，还是别人接下来要遇到的事情，好与坏，都准得分毫无差。
——哦？连预测时间法都把握得如此纯熟，果然不是普通人做的事情。
——不是普通人？知云张大嘴巴。
麻衣还是一脸好急不急的样子，好像早已经预料到了事情的发展一样。
知云双手啪地撑在桌面，瞪着麻衣，喂，不是你让佑信住在我这里吗？不是你说佑信没有任何危险吗？那为什么还要拿走塔罗牌？你到底有什么没有告诉我？佑信与吉夜一定有什么关系吧？
——是我让他住到你那里，你可以拒绝，但你没有。我说佑信没有任何危险，但不代表佑信会成为间接的危险。为什么会拿走塔罗牌，那也是因为你使用的塔罗牌没加上封印，以至于任何人都可以拿走它。而且，我没有什么要告诉你。
期间，麻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知云。
第121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28）
一席话当即堵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就这样干瞪着他。
——每个人对于自己拥有的东西如何运用，如何衍生，都是自己的决定，与别人无关。在这个世界上，是无法找到另一个自己的吧？所以也只有自己不能去契合这种世界的生活规则。
麻衣说罢抬眼看到了对面那个人一脸的问号。
——不明白？
——不明白。
真正是十分坦白与坦诚的一个人。
——吉夜是我的契约者。然而现在情况变得不一样了，契约者违约了。
——违约？
——如果有一日，契约者对木偶人产生依附以外的心情，比如怨恨、厌恶之类的情绪，存在于木偶的灵魂便会离开本身，居无定所，而输入的记忆也将不复存在。对，就像佑信一样。佑信，是吉夜缔结契约的原因，然而现在也成了否定契约的人。
——但是，跟塔罗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