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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儿眼睁睁地看着,惊骇得一动都不能动。她看着西西舔着伤口,看着它的白毛渐渐被鲜血染红,看着它努力地往家里爬去―――黑暗中冰儿睁开了眼睛,枕巾已经被泪水打湿;她扭亮台灯,探过身去看西西:小狗静静地睡着,呼吸似乎粗重了一些。冰儿摸摸它的头,它的耳朵警觉地抽动了两下;冰儿知道它还是很痛的,受伤的腿仍然在微微颤抖。
冰儿轻轻地抚摸着它,回想起梦中西西的英勇表现,忽然间对它充满了信心;勇敢的西西,神奇的西西,它一定一定不会死的!
在冰儿的轻抚下,西西又微微地打起了呼噜。
西西和冰儿的伤痛让杨逸枫心痛又气愤,而且出于职业习惯,他也想把事情调查清楚,所以这两天他可没闲着。先是跟着赵伯去看了看‘现场’,只见楼边的草丛里血迹殷然;逸枫往四下里看了看,忽然发现附近有摄像头,心下便有了计较。
欣华苑有大大小小20几栋楼房,加上绿化,面积着实不小,物业公司便在小区里装了数十个摄像头,以便于保安工作;第2天,杨逸枫便来到大门口的监测室,想查看录像记录。
这里的保安都认得逸枫是警察,冰儿一家人缘也不错,加上赵伯在一旁说:“这事挺邪门,查清楚比较好!”保安许队长也觉得有必要,便找出了当时的录像。
事发地附近有两个摄像头,可惜都没有直接拍到事情的经过,不过从录像上看,在周末的早晨,又是冬天,那个地方几乎没什么人经过,而在推测的时间段里,录像上只出现过一个人的身影:周老太!
“难道是她?”赵伯十分纳闷,“为什么呀?”
逸枫凝眉不语。
忽然,冰儿直冲进来,一头扑进逸枫的怀里哭起来。逸枫吓坏了,难道西西―――?
冰儿抬起头来,眼泪还凝聚在睫毛上,她喊道:“西西吃东西了,它不会死,不会死了!”
监测室里安静下来,忽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63、亲戚)
西西和妖妖终于渐渐康复,区别在于妖妖的尾巴短了那么5、6厘米,而西西又足足重了1公斤!不过到了过年的时候,它们都可以上窜下跳,行动如常了。
虽然冰儿和若梅都没有追究此事的真凶,可小区里的人们还是议论纷纷,尤其是录像记录和周霞病情的泄露,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谁愿意有这样危险的邻居呢?
居委会徐主任坐不住了,来找冰儿和若梅了解情况。
冰儿考虑再三,还是把周霞的情况说了一下,她告诉徐主任:“周霞的病情究竟如何,我并不知道,也不敢胡乱猜测;而西西和妖妖的被袭,最有嫌疑的又是周老太,到底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些精神类疾病是会遗传的,这么一想又实在令人担心。”
妈妈也在一旁接口:“作为邻居,我们没有证据,也不想去理论什么;不过居委会是不是可以去向周云了解一下情况,如果她妈妈、妹妹确实有病,就应该好好治疗,伤了小猫小狗也罢了,伤了人―――就不可收拾了!”
若梅却急了:“小猫小狗也有生命,怎么可以‘罢了’?!”
徐主任忙道:“是是是,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
后来,徐主任的确找过周云,但是据说谈的很不愉快。周云不但一口否认,而且抱怨居委会和小区里的人多管闲事、造谣中伤,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此后这一家人更加难以相处了,进进出出都黑着脸,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们似的;不过周霞和周老太也更少露面了。
时间一久,加上再无意外发生,渐渐地,人们终于淡忘了这件事。只有爱美的妖妖为了尾巴闷闷不乐了好久,都不肯出门,若梅只好在它的尾巴尖上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它才转嗔为喜,得意洋洋地散步去了。
过年了,小区里处处洋溢着喜庆和热闹。若梅在阳台上挂起了红灯笼,冰儿也将院子缀满了小彩灯,到了晚上更是好看。而人来客往更是家家户户免不了的程序,虽然不乏繁琐之处,却也体现出了天伦之乐与温馨之情。
在这样一片欢乐祥和中,周云一家却象是被这个世界遗忘的角落,在这里感受不到一丝一毫过节的气氛,冷冷清清,甚至有些凄凄惨惨,有时候,冰儿虽然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却会不经意地感受到从隔壁传来的寒气。
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寒冷,令冰儿感到迷惑。自从她们住进隔壁,深夜里便时有笑声传来,令人毛骨悚然。奇怪的是,冰儿多次试探过父母与楼上的若梅,可看起来他们都没听见。冰儿不由想起二叔的话,难道是我的灵力太强,又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俗话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冰儿决心以不变应万变,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可西西的被袭始终让她难以释怀,她隐隐有种感觉:这家人隐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
忙忙碌碌,一个新年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又是元宵节,这天冰儿按照妈妈的嘱咐,早早就回家了。刚走进小区大门,赵伯叫住了她。
“冰儿,这个人找周云家,”赵伯指了指面前的一个瘦老头,衣着打扮明显来自农村,“你带他一下吧!”话虽如此,赵伯的眼光里充满了怀疑。
那个瘦老头赶紧向冰儿哈腰,用很不标准地普通话说:“我姓田,是周云的舅舅,是舅舅―――”
冰儿将老头带到家门口,指着对门说:“她们就住这儿!”
老头道了谢,开始敲门。不一会,门开了,开门的是周霞,老头热情地喊:“霞儿哎―――”周霞却连连后退,惊恐地眼光令冰儿也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周老太出现了,她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老头:“阿哥?”老头又热烈地喊:“阿妹哎―――”可周老太严厉的眼光制止了他,一时间,气氛悄悄的有些紧张起来。
周老太的眼光忽然扫到了冰儿,冰儿吓了一跳,赶快打开自家房门,溜了进去。
关上房门,享受着西西的迎接,冰儿终于可以把寒冷和疑惑都关在门外了;元宵节,新年里第一个月圆的日子,她只想享受亲情。
热腾腾的汤圆上了桌,外加一桌好菜,乐得西西嘴都合不拢啦,它钻过妈妈的腿、扒上爸爸的膝,恨不得直接跳上桌子大快朵颐。
一家人团团圆圆吃完了饭,冰儿的脸上泛起红晕,觉得有些热了,便到院子里吹吹风,西西也打着饱嗝跟了出来。
月色很亮,一层淡淡的银辉笼罩着中心花园,四下里的窗户都亮着灯,时不时闪过人影,想来很多家宴还未结束吧;院子里的小彩灯跳跃着,冰儿感到了无比的宁静与舒心。
忽然隔壁传来争吵声,让冰儿心头一紧,听起来是周老太和那个瘦老头的声音,他们的家乡话口音很重,速度又快,根本听不清,可周老太显得很愤怒,越来越大声。
“好了!”周云打断了他们,“你还要害我们到几时!我们已经抬不起头了,还经得起么?―――”她压低了声音,那个老头也放低声音,急急地解释着什么;周云烦躁走到门边。
西西忽然转过身,对着周云大叫起来;周云一愣,随即看到了冰儿,立刻变了脸色,把门一关,还拉上了帘子。她家的院子一下子暗了下来,似乎连月光都不肯停留。
冰儿抱起西西,安慰着,心里却暗暗叹息,元宵佳节,好不容易来个亲戚,却也没能为这个奇怪的家庭带来一丝欢乐,反而掀起一场风波,真是无可就药
64、凶杀)
睡在床上,冰儿照例还要看会书,而西西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自从受伤以后,西西睡觉时就挨冰儿紧紧的,呼噜声也特别大,不过冰儿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没它的呼噜还睡不着呢。
看着看着,冰儿也困了,便关灯睡觉。可灯刚刚熄灭,“呵呵呵,哈哈哈―――”传来一阵怪笑,冰儿在黑暗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西西也蓦地昂起了头。好在,象往常一样,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切,又归于平静。
冰儿却好久才重新聚集了睡意,迷迷糊糊地睡去。
可又没多久,西西的低鸣吵醒了冰儿。冰儿开灯一看,小狗在门边不安地转着圈。
糟了!冰儿暗暗叫苦,看样子这小子是晚饭吃多了,要‘便便’啦!西西有个习惯,大小便一定要去室外,还得在草地上走走才行;平日里一天早晚各带它出去一次也就够了,遇到它吃坏肚子就惨了,三更半夜也得带它出去,要不然大家都别想睡!
冰儿愁眉苦脸,哆嗦着钻出被窝,匆匆穿上衣服,打着哈欠带西西出了门。
果不其然,出门没多久西西就拉开了,还越拉越来劲,走几步、拉一点,自顾自地沿着它习惯的路线跑下去;反正已经出来了,冰儿无奈地跟着。
走着走着,西西的脚步慢下来,尾巴却竖了起来,冰儿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倒清醒了:这里已经接近当日西西遇袭的地点了!
那栋楼黑洞洞矗立着,大地上月光明亮,拐角的凹处却刚好陷在阴影里,冰儿打了个冷战。
忽然,拐角处出现了2个人影,1个女子中等身材,旁边跟着一个瘦老头,那不是周云和她的舅舅吗?
就在冰儿一愣神的时候,西西‘汪’的大叫了一声,楼边的声控路灯一下亮了,照见那个凹处正站着一个人,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是周老太!
冰儿还来不及惊叫,周老太已闪电般地扑了出来,一刀刺向周云的舅舅,紧接着,在西西的狂叫声中又刺了第二刀、第三刀―――
冰儿来到跟前的时候,只见鲜血流了满地,那个瘦老头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已经死了;周老太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的刀。
“杀人了―――”冰儿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了,提高不了声音;西西倒是叫得欢,却不敢过来。
周老太慢慢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冰儿感觉到了杀意,转身想逃,腿一软被拌倒在地。周老太慢慢地逼过来,冰儿只能挪动着躲避,她知道,在她爬起来的一刹那,刀就会刺过来,她已经失去了机会。
终于冰儿被逼进了死角,紧张,让她连气也透不过来,更不用说喊叫;她看见周云也倒在地上,她看见西西在周老太身后数米处大叫,她看见那个已经死去的老头的眼睛,死死的、死死的盯着她―――是刀光吗?冰儿向左侧翻滚,才堪堪躲过,右手往地下一撑,没留神竟将手探进了墙边的一个缝隙中,卡住了!这一来,冰儿便是背对着周老太,象鱼肉一样任她宰割了!
周老太磔磔怪笑着,冰儿冷汗直冒,连拔2下也没拔出手来,完了!她绝望地回头看去。
周老太踏上一步,刀尖闪着寒光,她好象在笑,又好象面无表情,她冷冷地举起了刀。
“汪汪!”西西的后腿往后虚踢两步,忽然埋头冲了过来;倒在地上的周云也在哭喊:“妈,不要!”周老太挥刀砍向西西,西西高高跃起,已冲到冰儿身前,它转过头来,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可是,冰儿清清楚楚地看到,西西受过伤的后腿颤抖不已,它在害怕!是啊,这样的刀锋它已经是第二次面对,它感到的恐惧与人类无异,然而,它没有背叛它的主人,没有放弃它的朋友,它依然挺身而出,用它小小的身躯挡在冰儿的前面!
冰儿只觉得血往上涌,不能,绝不能再让西西受到伤害!她努力地转动手腕。忽然,一个念头犹如电光火石般掠过冰儿的脑海,她将被卡住的右手向下探去,果然,她的手指接触到了一个刀柄!
西西挣扎在生死线上的那个晚上,那个梦境又清晰地回到了冰儿的眼前,但是这一次,结局绝对会被改变,冰儿对自己说:我不会,不会让凶手再来伤害我们!
周老太喃喃自语:“杀死你,杀死你―――”她木然的挥动着刀,西西左跳右扑,不离开冰儿半步。突然周老太双手握刀,恶狠狠直劈下来,西西蜷缩在冰儿的脚边,已无路可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冰儿终于抽出了右手,刀柄也握在了手心,真是情急拼命,冰儿不顾一切地转身挥刀,只听‘当’的一声巨响,2把刀都落在了地上!冰儿看得清楚,这2把刀显然属于同1套刀具!
一时间,连月光都仿佛被凝固了,一切都静止了。
忽然从周老太身后扑上来2个人,是小区里的保安!在周老太的咒骂和周云的哭喊声中,保安终于把周老太按在了地上。
赵伯也赶来了,他见冰儿仍然坐在墙角里,急忙问:“冰儿你没受伤吧?”冰儿两眼失神,嘴唇在颤抖,不过没有血迹,看来并未受伤;赵伯怕她吓坏了,安慰道:“没事了,我们已经报警,你男朋友就快来了!”
西西钻进了冰儿的怀里拱啊拱,拼命舔她的手;冰儿终于慢慢回过神来,一把抱紧了西西,失声痛哭!
杨逸枫赶到的时候,欣华苑里已经到达了大批警察,闪烁的警灯惊醒了不少居民。他来到案发现场,见死者已被运上了车,地下只剩粉笔画的人形,凶手也已被带走。
杨逸枫来到小区门口的保安监测室,见冰儿坐在里面,双手捧着一杯热茶,她的父母坐在一旁;朱若梅也在坐,怀里抱着小狗西西。周云坐在屋子另一侧的沙发上,脸色灰白,神情呆滞。逸枫先和警官王剑打了声招呼,而后者已经开始询问当事人。
冰儿恢复了镇定,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墙缝里的刀是怎么回事?”王剑对此十分在意。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逸枫都觉得奇怪。
“大约2个月前,西西和妖妖差点被人砍死,”王剑点点头,他听逸枫提过;冰儿便续道:“就在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再现了西西和妖妖被袭的整个过程!我看见凶手的刀被西西扑掉,落进了那个缝隙。”西西听见自己的名字,马上活跃起来,若梅将它交给了冰儿,西西立刻伏在冰儿怀里,紧紧地依偎着她。“我本来以为那只是一个梦,是因为我被西西的受伤刺激了,可当我的手卡进那个墙缝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那个梦可能是真的!结果,我真的找到了那把刀!你们不妨检验一下,那把刀上是不是有西西和妖妖的血,一切就清楚了!”
“那是谁砍伤它们的?是周老太吗?”若梅问道,“你在梦里也看见了?”
冰儿摇头:“我就是没看见那个人的样子!”众人‘哦’了一声,不免有些失望,冰儿却露出深思的神色,她抚摸着西西,“当时西西就躺在我身边,还没有渡过危险期;也许是它让我看见了那个可怕的过程,也许它要我看清楚的就是那把刀!”
65、初露端倪)
杨逸枫翻看着装进了塑料袋的2把刀:“这应该是1套里的吧,”他转向周云,“周小姐,你认识这2把刀吗?”
周云用疲倦的眼光看了看,嘴唇颤抖了两下,点点头,低声道:“是我们家的!”
“2把都是?”王剑追问道。
周云又点点头。
“那1把丢了你都不知道吗?”逸枫也不放松。
周云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说:“其实那次猫狗的事我也怀疑是我妈干的,尤其是发现厨房里少了1把刀,可问她时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只当那把刀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却不料―――”
若梅愤愤然地说:“西西和妖妖怎么得罪你们啦,你妈要下此毒手?!”
周云低头不答。
王剑又问道:“那死者是什么人?”
“他叫田土根,是我舅舅,我妈的哥哥。”说到死者,周云竟十分冷漠,面无表情。
“这么晚了,你们为什么还在外面?你母亲又为什么要杀他?”王剑又问。
“这都是天意!”周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火,她抬起头来,“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周云坐直了身体,好象下定了决心:“你们也都看出来了,我妈有精神病,我妹妹也有,是的,那是家族遗传。不过,多年以前,人们并不懂这些。
“我妈的老家在安徽的一个贫困小村庄,而她的家族之所以在当地‘出名’就是因为这个家庭常出疯子,其中绝大多数是女性,或者说,女性的发病率极高;而且有一个特点,这家的女儿多数在十六、七岁时发疯,甚至有一种说法,只要过了十八岁不发病,这个女儿就是正常的了。”听到这里,大家不免都露出几分诧异和同情,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我的外婆就是一个少有的幸运儿,她没有发病,所以在当地结了婚,生下了一儿一女。”周云苦笑了一下,“可是没想到我妈却没能逃过被诅咒的命运,十八岁的时候发病了。没多久,外公、外婆都去世了,我妈只剩下了一个亲人,就是她的哥哥,田土根。”
说到这里,周云竟有些咬牙切齿了:“但是,我这个舅舅早就嫌弃嫁不出的疯妹妹了,为了甩掉这个包袱,更因为财迷心窍,他竟勾结人贩子把我妈卖了!”
“啊?!―――”听者都连连摇头,冰儿和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