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有:””可是您对我说……”
“我扪‘死的不是他~”
“那是谁?”
萨姆一言不发地眨着眼睛。他突然感觉到狂躁和兴奋,就像他又身临其境了。
“当我走进那个可卡因屋的时候,没有人等我。达斯特菲斯在与一个买主争吵。调门很快就提高了,毒贩掏出了枪。”
“您做了什么? ”
“我知道他要开枪。为了吓唬他,我举枪对准了他。气氛非常紧张。
我一闭眼枪就响了。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扣动了扳机。我所知道的就是,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死的人不是达斯特菲斯,而是被他当作人体盾牌的另一个男人。”
“这是一件让人讨厌的麻烦事,”格雷丝承认。
“我没有一天不回想这件事。这一行为以某种方式毁掉了我的一生。
这件事让我永远不得安宁……”
他落下旁边的车窗透了透气,然后又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要您的枪。”
“我明白,萨姆,我明白。”
乔迪坠入令她恐惧的黑暗中,吓得浑身发抖。她试图摆脱束缚,可是赛勒斯用一根铁丝捆住她,她只要稍微动一动铁丝就往肉里勒。嘴上的胶布让她喘不过气也喊不出声。即使她能叫出来,谁又听得见呢? 她正试着喘口气时听到了脚步声。她的身体立刻颤抖起来。脚步声近了,似乎有人从金属楼梯走下来。乔迪使出全身力气乞求门不要打开,因为她知道进来的只能是折磨她的人。
一个铁卷帘门叽叽嘎嘎地升起来,一盏落满灰尘的球形灯发出的惨淡微光照亮了房间。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他那巨大的、充满欲望的剪影在光线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出。乔迪觉得她的血液凝固了。一个男人朝她走过来。尽管不胖,但身上硬邦邦的肌肉十分发达。他剃了光头,皮肤脱过毛,一个彩色的文身爬在可鄙的、与他的外号吻合的细长脖子上。
克拉伦斯·斯特林:座山雕。
乔迪像区里的大部分人一样,知道他什么德行,但是从来没想过她的生活会同他有瓜葛。座山雕要对她干什么? 她就像一头困兽,眼睛四处搜寻藏身之处,然而房间里除了捆着她的椅子外就只有一张桌子。
斯特林把带来的铁工具箱放在桌子上。他走到少女身边,用幽灵的目光看着她。她的A 皙的,似乎带有大理石灰色纹理的皮肤如贝壳般闪闪发亮,在他看来就像是一件上天的杰作。
乔迪想嚎叫但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此时,座山雕出乎意料地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布。
“来吧,喊吧,哭吧,我喜欢这个……”
乔迪扭过头开始抽泣。
克拉伦斯打开工具箱检查里面的东西:一整套的注射器,药瓶和各种尺寸的手术刀。
他挑选了一会。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注射器,里面装着黄色的液体。
她扭动着躲避,可这是妄想。他毫不困难地就按住她的一只手腕,然后将针刺进一根很明显的静脉里。
“你想要毒品吗? ”他用幽灵般的声音问道,“那好,你就会得到……”
他一下把药注射进去。
很快,乔迪感到她的所有抵抗都消失了,知道自己身不由己了。一个如同是被撕裂了的剧痛放射到她的心脏附近。她的头倒向后方,天花板疯狂地旋转起来。
然后就是黑洞。
25
吸血鬼有福气,他们吸别人的血。
我们,我们不得不相互吞噬。
——阿尔贝·费拉拉电影《坏中尉》
乔迪困难地睁开眼睛。最初,她只分辨出围绕她旋转的无数刺眼的强光。这里还有嘈杂声,就像幼儿园里的孩子们的喊叫声。她用双手遮住眼睛以挡住刺眼的光,然后逐渐分开手指。她首先看到的是华盛顿广场的拱门。
她怎么突然跌到了这儿,坐在格林威治村正中央一张冷清的长椅上? 她看看手表:自遭到座山雕侵犯还不到半个小时。年轻姑娘打算站起来,但是很快就不得不放弃了。某种类似胸衣的东西捆在她的胸部,颈椎也痛得厉害。
她试着转转头,但是她的动作立即被顺着肩部放射出的麻人的电击止住了。她发出一声哀鸣。她全身颤抖并听到自己的骨头像水晶玻璃一样发出碎裂声。她把一只颤抖的手放在胸膛上:为什么她感觉有五、六根肋骨陷进去了? 她慢慢地拉开军大衣的拉锁。某种类似救生背心的东西紧裹着她的腰部和胸部。为什么给她穿上这种怪里怪气的玩意儿? 她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她把双手揣进兜里的时候,她发现了写在一张卡片卜的警告.动一动,你就被炸飞说句话,你就被炸飞记住我正盯着你她再次撩开大衣查看围在她胸部的装置:这不是一件救生衣,而是一条腰带炸弹。
这会儿她明白了! 座山雕坐在显示器前欣喜若狂。多亏了贯穿公园设置的网络监视系统,他可以在自己的计算机上实时观察发生在华盛顿广场上的一切。他把屏幕分成四块:三个不同角度的公园场景和一个乔迪的近景。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在连接便携式计算机的橙色引爆按钮上。仅是这个接触就让他浑身颤抖。
因为一切都将飞上天。他安放在乔迪身上的爆炸装置装有一公斤混合着金属片的TNT 炸药。爆炸将制造出极端恐怖的屠杀场面。上个月,一位自杀式袭击者在莫斯科的地铁里制造了一场爆炸。正是这件事启发了他……在电视上,他们称有二十人死亡,六十多人受伤。他希望规模更大。
二十分钟后,一场大学生舞台剧将在喷泉前上演。每周一次的演出总能吸引许多人观看。值得做一次漂亮的大屠杀! 在他那有些不正常的头暗中.他一直认为毁灭一件东西是占有它的绝对形式。当然.他可以不等.在一秒钟后让一切飞上天。但是他宁愿再耐心一些.以便更加充分地品味他的行动并造成最大程度的伤亡:他尤其喜欢这类开场.交火前短暂的宁静.最疯狂的压轴戏似乎还可以……
他点了几下鼠标把镜头推到乔迪的睑上.开始欣赏她的焦虑。他对这个姑娘的脆弱.对她不甘沉沦而表现出的努力着迷:至少,他感觉到她到了崩溃的边缘。目前一切正常,但是他必须保持小心谨慎。他再一次把手指放在引爆器上。
只是不能等得过久。
有人以在楼房的走廊里无故毁坏所有门铃按钮为乐。萨姆不得不敲寓所的门。他听见了脚步声,然后是猫叫声,他猜人家正通过门上的猫眼观察他。
“滚蛋! ”门后发出一声喊叫。
萨姆仔细地观察门锁,看出有被撬过的痕迹。
“我不是小偷。”他说,力图让对方放心,“我也不是警察。”
终于,门锁转动了,一张面有愠色的脸出现在门口:这是乔迪的室友伯蒂。年轻女人穿着暴露:性感的短裤,玫瑰色露脐装。
“什么事? ”
“我叫萨姆·盖洛韦,是医生,我需要见乔迪。”
“她不在这儿,”伯蒂回答,已经后悔开门了。
“事情非常重要,”萨姆说着,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大门。
“您找她干什么? ”
“只是帮助她。”
“她不需要您的帮助。”
“我认为需要。”
“乔迪有麻烦了吗? ”
“她吸毒,是不是? ”
“一点……”
萨姆寻找着伯蒂的目光。她的眼睛忧郁、无神,带着睫毛膏的污痕。
“听着.我知道您因为吸毒过量去过医院.乔迪陪您一起去的。在您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在。现在轮到您了。只是告诉我一个可能找到她的地址。”
伯蒂犹豫了:“现在,她经常去赛勒斯那儿……”
“赛勒斯? ”
“是我们的供货人。我把地址写给您,但是别对他说是我……”
“我保证不说。”
伯蒂在一张打折卡上草草写了几个字。萨姆谢了她并递去一张名片.上面有他医院的电话号码。
“如果哪天您想戒毒的话,来找我.我会帮您。”
伯蒂不要名片。
“不能给个二十美元吗? ”
“对不起,没有。”他回答,对年轻姑娘的反应很失望。
每次见到有人身处困境和焦虑时,萨姆都为没能成功帮助他们感到自责。他真想拯救所有人,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在医院,人们经常嘲笑他的这种人格特征,但他知道这也是他的力量和他的平衡。当他忍不住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楼梯上。
“等一下! ”
萨姆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纸币并把名片包在里面,这样当伯蒂需要钱的时候也就见到了名片。
她抓住他递过来的东西什么也没说.把门关上了。
伯蒂一回到客厅就接着干自己的事——看音乐电视短片——也没忘了先绕到厨房把名片扔进纸篓。她把两张钞票放到内衣里。这笔钱能买上两三袋毒品好好玩一阵子……
此时萨姆回到格雷丝身边.她正靠在发动机罩上,准备好有危险的时候增援萨姆。
“怎么样? ”她焦急地问。
“乔迪不在这儿,但是我得到另一个地址。上车我再讲给您听……”
伯蒂横躺在长沙发上,脑袋下垂,双手平伸沉浸在音乐里。突然,莫名冒出的一丝明智把她再次带到厨房。她从纸篓中找到萨姆的名片钉到冰箱旁边的软木板上。
某天,也许……
一想到有可能出现闪失,乔迪就惊恐不安,她听见她那撞击着炸药的心跳。她的膝盖在颤抖,一种巨大的虚空陷入肚腹,就像她跌进一个无底的深渊。
几个小时之前,生活对她来说还是绝望的和无意义的,她也多次想过死亡可能是一种解脱。然而现在这个时刻,她只确信一件事:她不想死。一想到在这个冬天的下午一切都将骤然结束就让她感到恐惧。疯狂的她把头朝后仰倒,为天空的无垠而陶醉。一片棉软的雪花落在她的面颊上变成了滚烫的泪水。
她在长凳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周围。恐慌之下异常敏锐地感知着一切,就像她与公园里的每个人都连成一体。
华盛顿广场位于曼哈顿最舒适的一个区里。在这里摩天大楼被一些优雅的红砖小楼取代。圣诞节即将来临,树丛中,阳台上,花环灯饰描绘出天使和星星。
尽管下着雪,小径上还是分布着一群兴趣广泛的人。这里是纽约大学的学生们偏爱的地方之一。大学的建筑物占据了公园周围的好几个街区。
一些学生在排练戏剧.另一些学生在玩飞碟、耍杂技或者滑滑板。
尽管天气寒冷,许多人已经拿出乐器,让过往的人充分享受他们的小音乐会。在这里演奏比关在狭窄的单身公寓要强多了! 在公园的西部,木质的桌椅接纳着下棋的人。一些棋迷在观看一位带着无边帽的犹太老人和未来的博比·费希尔的一盘厮杀。
还有几个母亲在为孩子们整理披肩,把孩子的毛线帽一直拉到可以盖住耳朵,然后放开他们去追逐松鼠。
这是真正的纽约精神。一个多种族、多元文化的纽约。人们在片刻间几乎可以觉得是身处在博爱世界的理想国里。
乔迪以一种全新的眼光设身处地地看着这一切。一对恋人在她旁边的一条长椅上,两人一边拥吻一边分享着一块蜂窝饼。她动情地看着他们:她自己,从未享受过爱情就将死去。
突然,在中央喷泉的附近,等待戏剧开演的一群大学生以杰夫·巴克利②的方式齐声唱起了伦纳德·科恩③的《哈利路亚》。许多过往的行人被优美的歌声打动而驻足倾听,公园上空瞬时漂荡起一种神圣和纯洁的感情。
再远一些,一位布道者手执《圣经》,拦住行人向他们宣布一场灾难迫在眉睫。
但是,没有人真正把这当回事儿……
马克·拉特利在中城巡逻,不以为然地等待着可以让他找到乔迪行踪的电话。他整个早晨什么也没喝。德尔伽蒂洛要是看到他喝醉了会非常满意,他不愿意给他提供这样的乐趣。这事关尊严。
然而几分钟以来,他感到自己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他的脚几乎是违心地在一家卖酒的商店前踩下了刹车踏板。没必要想入非非:还不到他戒酒的日子。
他走进商店,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装在纸袋里的一小瓶伏特加。他等着坐进车后喝上今天的第一口。酒先是灼烧他的舌头、口腔和嗓子,然后在食道里,在全身燃起提神之火。拉特利很清楚这样的复原不过是瞬间,但是,至少饮料可以让他在短时间内作出快速的反应。他满怀忧郁和自责地又喝了第二口,放心地看到自己的手不再颤抖了。
拉特利感觉自己内心开裂,外表凹凸不平。人们以为他有阳刚之气,抗得住,然而却完全相反。他越是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就越是被无从控制的充沛情感淹没。
警察的活儿并不总让人看到人性善的一面。他越来越频繁地感到现实世界并不像它应该有的样子。于是他就喝酒。为了让自己感觉置身世外并能忍受在周围发现的苦恼和苦难。
当他与格雷丝一起工作的时候,他的生活更轻松。他们的默契可以更容易地让他放过职业痛苦的一面。格雷丝在这方面有显著的才能:她让日常生活变得光彩夺目,轻松地发现每件事情的意义,而他只能拖着自此再也摆脱不掉的一种深深的忧伤。
他无日不在怀念格雷丝。有时在他真正喝醉了的时候,他甚至确信她一直还活着。但是这总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且理智的再现一次比一次更痛苦。
当无线电的噼啪声把他拉回到现实中的时候,他正没完没了地想这个问题:——拉特利警官吗? ——是我。
——我想我们发现了乔迪·科斯特洛……
萨姆把车停在低租金住宅的板式楼房前没有熄火。纷纷扬扬的大雪逐走了街上的行人,让这个区有了一种魔鬼城的味道。格雷丝最后一次嘱咐他小心,他只是耸耸肩。
“听着,盖洛韦,”她强调说,“我们是在布朗克斯区的心脏地带,而您即将询问的是一名毒品贩子,这是危险的! ”
“我知道。”
“不要试图和这个赛勒斯斗智,明白吗? ”
“是,长官。”
格雷丝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然后说:“我在琢磨件事……”
“我听着。”
“您妻子的那个毒品贩子,那个达斯特菲斯,他死了吗? ”
“死了。”
“怎么死的? ”
萨姆打开车门。一股寒气钻进越野车内。
“这是一段往事.但不是茶余饭后全家人在一起谈论的那种往事……”
他没再说什么就下了车。想得出神的格雷丝看着他冒雪离去,然后她追上他几米:“等一下,萨姆。”
她掏出枪,退出弹匣,再次建议萨姆带上。
“这是空枪。您用它打不死人,但是它有可能吓唬……”
医生没让她说完。
“请别再坚持了! 人人各有神通。”
“很好,如果您愿意找死。”她几乎发怒道。
为了试着确认自己的方位.医生走进第一个门.但几乎立即就退了出来。
楼道里一场邻里之争正打得不可开交。无论如何.格雷丝说的没错:没必要逞能让自己挨上一刀最终死在一个肮脏不堪的地方。
因为信箱已经被拆掉.辨别赛勒斯的确切住址花了些时间。他不向任何人问路:他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区度过的,他知道只能靠自己。来到了要找的门前,他按了好几次门铃。尽管从屋内传出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可是没有人来开门。他使劲地敲门,直到出现一个年轻的黑人,瞪着一双敌意的眼睛看着他:“你要干什么,哥们儿? ”
“你是赛勒斯吗? ”
“有可能。”
“我找乔迪·科斯特洛。她在你这吗? ”
“不认识。”赛勒斯简短地回答。
“别骗我。我很清楚你给她提供那些烂玩意儿。”
“哥们儿,滚开。否则我打烂你的狗嘴。我不认识你的那个乔迪。”
他要关门。萨姆再次试图把脚伸进门里。
“只要告诉我她在哪儿,赛勒斯。”
但是毒品贩子不打算合作。他火了,绷紧腿,然后突然飞起一脚把萨姆踢到走廊的墙上。
“臭婊子! 滚你的吧! ”他骂着萨姆,高兴地看到他练的泰拳派上了用场。
然后,他关上了门。
挨了骂又挨了打的萨姆站起来。这一脚踢到了他的肝区,让他喘不过气。楼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看看……我就预感到您的招式在这里不灵。”格雷丝嘲弄道。
“我的招式并不总有效。”萨姆掸着大衣上的尘土承认。
“因为我们没有时间,如果您愿意.来用用我的招式。”
“没意见。”
“请原谅它并不高明,”她说着从枪匣里抽出手枪。
她站到门前,连开两枪把门锁打掉了。萨姆飞起一脚把门踹开,跟着格雷丝走进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