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深怀爱意的双唇吻遍了我的全身,从发端直到脚尖,他在我身体的每一个沟沟壑壑
一遍遍亲吻着,那是甜蜜的、永恒的印记……
他的热泪如一串串晶莹的珍珠,披坠在我荒芜已久的额头;他的亲吻是一阵阵
淋漓的甘露,灌溉了我焦渴日甚的心田。我向他谈起了“何刚事件”,我坦白地承
认那一次我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只是何刚缺少我所需要的一点什么,要不然,
一切就会是另一种情况了。沈听后沉吟良久,他说:“也许,你真的应该改变一下
自己的生活方式了。你不能就这样一个人长期过下去。你瞧,你需要一双男人的手,
这是最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压抑自我是一种罪过;工作和事业并不能替代一切。我
真心地希望着,你能够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如果可能,你应该想办法尽快恢复和
你丈夫的关系,争取出去,或者让他尽早回国与你团聚。”
“不,我不愿为了一纸‘空头支票’而等待、留守,更不愿仰仗他的施舍出国
去受‘洋’罪。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我又何必厚着脸皮去作一个拖累
他的包袱!”
就这样,在随后的三天三夜里,我饱览了真正的“人间仙境”:这“仙境”并
不存在于海风习习的礁石丛中,也不存在于波光潋滟的海平面上,是的,它存在于
我的心中,存在于我们蜗居其间的那四面窄墙内……
临走的前夜,我们的情绪达到了高潮。本来滴酒不沾的我也一口气喝下了一满
听青岛啤酒,他更是红光满面、欲仙欲醉……夜色降临了,今夜一去,何日重来?
“不要提起我的过去——给我现在,不必承诺我的未来——给我现在……”
——一阵歌声从窗外飘过来,仿佛是为我的情感打下的一个注脚。是啊,我已
经拥有了、饱尝了幸福的“现在”,这就足够了。那是难舍难分的夜晚,那是温柔
缱绻的夜晚,它就像梦一般美丽,就像诗一般抒情。我们相拥而眠,直到天明……
“哎,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纵有山誓海盟,也只是过眼云烟……”
此刻,郑女士就坐在我的对面,悠然自如地吐纳着香烟。我们这对“谈友”已
交往多日,她和我谈了这么许多,仍然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她一定是孤独了太
久,压抑了太久,只等一个合适的借口和机会一吐为快。她还哪里在乎什么“谈友”
不“谈友”?或许,在那不厌其烦、不厌其详的述说中,她早已进入了一种类似
“意淫”的回味中?如果是这样,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担当起她间接的“性唤起”
的角色了。这真让我感到不是滋味。
她对我说:“我的爱情心理是不是有点儿异常?我发觉自己一直偏好这一类的
‘忘年之交’,而对一般年纪较轻的男人却没有多少兴趣。”
“这层意思你在你的故事中已经表达过了。”我冷冷地回答。
她顿时放声大笑。“真抱歉,我忘了你就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她说,
“我想,我是不是有点使你难堪了?”
“不,不,不。”我连忙否认道,“我没有感到难堪,我能够理解这一点。再
说,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位’,我们只是‘谈友’,并没有打算发展成
什么别的——至少就目前而言是这样的,不对吗?”我给了她一个回马枪。
她又一次放声大笑。“很好,很好,我喜欢你的这种直率。这也许就是我第一
眼就莫名其妙地对你产生了一种信任感的原因。否则,我真无法想象我能这样滔滔
不绝地向你讲述自己这么多的‘隐私’。”
“谢谢你的信任。”我说。突然之间我感到一丝慌乱,“其实,我……我……
也一直想交一个像你这样的朋友。”
“这是真的吗?”她笑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直盯着我看,我越发感到不自在,
脸微微地红了。
“你是一个可爱的小伙子,真的,非常可爱。”她又说。
片刻,我恢复了平静,她也回到了她的思路上,接着讲述她的故事。
从青岛回来之后,我重又开始了一以贯之的、庸常的生活。但是我知道,我已
经整个儿地“脱胎换骨”了。表面上,我们的关系一如既往,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
“领导”,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程师,我们仿佛不怎么认识一般。谁也想不到、
更看不出我们之间的非同寻常的关系。而我们之间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手势,彼
此都无比默契地心领神会,匆匆的一瞥便已甜蜜满怀了。每个星期,我们都有固定
的时间用于约会,在那夜深人静的时刻,我为他按时开启房门,他则轻手轻脚地走
进来,仿佛害怕一不小心会踩响一枚地雷。我们满怀着冒险的兴奋。在我这张“单
身女人的双人床”上,有过多少甜蜜的不眠之夜啊!
有一天夜里,我躺在他的怀抱里,悄悄地对他说:“让我为你生个孩子吧!就
算是你送给我的一个永久的礼物。”
听我这么说,他怔了一下,问:“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
“我不能这样做。那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不便和损害。我们毕竟生活在这样的环
境中,我没有办法使你过得更好,起码也不能给你增加新的伤害。如果有一天你不
需要我了,或者,如果你需要重新安排你的生活,我一定会悄然退出……”
那一夜,我们的情绪似乎受到了影响,我们静静地躺在那儿,谁也不想再说什
么,也不想再做什么了。
现在想来,我之所以突然产生了要为他生一个孩子、作为我们永远的纪念这样
的念头,的确是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我似乎觉得,这样的生活就要离我而去了。
一定存在着某种我们尚不明就里、却都无力挽回的局势,这一天迟早要到来。
果然,我和他保持了半年多这样的关系之后,分手的日子终于来了。他突然接
到一纸调令,上级部门决定派他到外地工作。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如同五雷轰顶:
一方面我舍不得他离我而去,另一方面我担心他的突然调动是因为我们之间关系的
败露。我不顾一切,急忙打电话到他的办公室,破例在约会的日子之外请他到我家
里来。
他来了。他的情绪低落、沮丧,但还算平静。本来,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一旦我们的关系败露,我就主动承担全部的责任。毕竟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但是
他告诉我说,他的调动与这件事毫不相干,没有人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那一切。原
来,一年多之前,他曾经向上级领导提出过调动的请求,那时,我们之间还不曾发
生过任何事情。他之所以要调动,只是想换一个环境,暂时摆脱一下家庭生活的枯
燥和压抑。没想到,当他结识了我,早已不再想走,并且把申请调动的事忘得一干
二净的时候,他的申请却鬼使神差地批下来了。
这真是命运给我们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一遍遍地劝慰着我,要我相信这样的结局并不是最坏的结局。“谁让我们是
命中注定的一对孤男寡女呢!”他强作幽默地说,“即使我不调走,我们也不可能
这样长此以往。纸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如果你真心地爱过我,
你就答应我:等我走后,你要好好过日子,尽早安排好自己的新生活。你还年轻,
千万不要浪费宝贵的生命啊!”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惟有眼泪无声地、滔滔不绝地流下来……
我知道,失去的,永远失去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将何以“好好生活”?我到哪里找寻这
铭心刻骨、惊世骇俗的相知相爱?
就这样,我们挥泪诀别,各自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
他调走后,我曾经多次往他的新单位写信、打电话,他执意不肯给我回音。我
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我好,他是想借此来帮助我尽早摆脱他的影子,重新开始我自
己的生活。我了解他的这番苦心,可是,我怎么能忘记,又怎么去舍弃曾经拥有过
的那一切?
她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我这个“谈友”的身份也将随之告一段落了。这使我
感到失望。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失望。无论如何,我已经被她燃烧的倾诉打
动,被他们之间热烈、超常的爱情所打动——尽管我无法从任何一面对之加以评判
……
临时搭伴
有令峻
她是在蔬菜批发市场转悠时发现了他的。
当时她兜里揣了四千多块钱。在市场里边转悠,边问摊主要啥菜不?我可以去
给你采购。问了几个主,都说或要西芹或要芸豆或要大葱,但要的量都不大。每个
摊位一天卖不出去量很大的菜,多是几种搭配。转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找着一个大
户。找大户得找搞批发的。一次能收个几吨,就值得跑一趟远途了。
数数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得抓紧时间挣点儿钱。看看天快中午,仍没个合适
的目标。这时,肚子有点儿饿了,身上也有点儿冷。下边还有点儿鼓得慌,就去方
便了一下。回来想先找个小摊喝碗热馄饨,就着吃个肉馅烧饼。
正盘算着,忽听有两个男人在说话。
一个沙哑嗓子说:“行,只要质量好,你给弄个十吨二十吨的,我保证全要。
不但全要,而且马上付钱。”
一个粗嗓门儿的说:“我这是地道的山东章丘大葱,中国第一,也是世界第一。
明清代,专门给万历皇帝乾隆皇帝慈禧太后上贡的。绝对没问题,我已经运了三趟
了。”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她急忙瞅那俩男人,沙哑嗓子的高大魁梧,无疑是当地的蔬菜批发大户。粗嗓
门儿的矮个头,短头发,长方脸,淡眉细眼,身材愣敦实,三十四五岁模样。两个
男人握了手,沙哑嗓子转身就走了。
矮个子男人刚要走,她急忙走上去,问:“大哥,你去拉葱,捎上我行不?”
“你要葱?”
“不要,呃,要!”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有点语无伦次,“我也是倒菜的。
只是山东从来没去过,咋个倒法,心里没个底儿。”
矮个子瞅瞅她,没再说啥,却转身就走。
她愣了一下,心里骂了一句,滚你娘的蛋!却又追上几步,赔着笑脸说:“哎,
大哥,你就带上我不行?办成了,你从利里边提几分不就是了?山东那么远,你一
个人去挺不方便的。有个人搭伴,还能互相照应一下哩!”
他又怔怔地看了看她——黑红的脸,红红的嘴唇,洁白的牙齿。蓝色羽绒服裹
着健壮微胖的身材。被风吹乱的头发里还夹着一根枯黄的草叶,那大概是捆菜的稻
草。
“那好,走吧!”
两个人匆匆地去喝热馄饨。她吃了一个刚从烤炉里掏出来的滋滋冒着热气热油
的肉馅火烧,他吃了两个。
她问:“大哥,刚才那个要葱的,一市斤给多少钱?”
矮个子说:“一般的六毛左右,好的七毛左右。”
她眼睛一亮:“章丘那边的价呢?”
“一般的四毛左右,好的五毛左右。”
她的眼睛更亮了:“大哥,我跟你去买葱,你让那个要葱的一总收了,行不?”
矮个子犹豫了一下,说:“行。”
她冲他笑笑,抢着去付了两个人的饭钱。她知道,市场上零售的大葱已卖到了
每市斤一元。如果到腊月二十五之后,价格还得上涨。自己也有几个摊贩客户,批
出去一两千斤问题不大。要是春节前抓抓紧,能倒上两三趟,闹好了就能挣三四千
块,发个小财了。自己干工人的工夫,干一年还挣不上五千块工资呢。两个人就在
市场门外,拦了辆直达A 市的长途大客车,踏上了征途。
临近春节了,车上的人挺多。两个人一时没有座。面对面站着,身子挨在了一
起。她穿着棕色的高跟皮棉鞋,跟他脸对脸儿,个头儿倒好像差不多一样高了。虽
隔着两层厚厚的羽绒服,她还是有点儿羞涩。他倒是挺大方也挺正派的,悄悄问她
:“你叫啥名?”
“三菊?”
“骡驹子?”他嘿嘿地笑起来。
“你才是骡驹子哩!”她笑了,问,“你叫啥?”
“都叫我二能。”
“嗬,看来是挺能呀!再加四个点儿,就成狗熊了!”
他又嘿嘿地笑笑。
站了两个多小时,有几个人下车了,两个人才坐下。二能照顾她,让坐在了靠
窗户的位子上,自己挨着她坐在外边。在外人看来,这俨然是一对夫妻了。
“这么冷的天,出来倒菜,也不容易呀!”
“不干咋行?人总得吃饭穿衣过日子呀!”
“有孩子了?”
“早有了,俩哩!大的是个妮儿,7 岁,小的是个小子,3 岁。”
“哟,是吗?看你还像个新娘子哩!”他瞅见了她里边穿的大红毛衣。
“能大哥,你可真会奉承人!”她笑笑,小眼睛里闪出星星般的亮光来。“本
来不让再生第二个了。打4 年前,他爸下煤井给砸断了腿,计生委说可以照顾,才
又要了一个。”
“腿伤了,还能上班吗?”
“上啥?没受伤效益好的工夫,一个月能挣1000多块。可打受了伤,矿上只给
了500 块钱,就再也不管了。那矿垮了,封了井。光看腿,就花了1 万多块。伤好
后,他也不能干重活了。俺俩就换了换位置。他管家。我跑外。”又想男人受了伤,
夜里小两口热乎热乎的工夫,他的一只膝盖跪不下去。两人只好互换了位置。他虽
使不上劲儿,可总算还行。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尽兴了。刚结婚的时候,她刚满二十
二,他二十七,两个人几乎每天晚上都闹腾,一闹就是半夜。想着,脸禁不住热了
起来。
“你一直倒菜?”
“哪里!原先我在个区办五金厂干冲床工,可厂子早就垮了,连地皮都卖了。
厂长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如今一分钱生活保障金也不发,一分钱的医药费也没有。
这四口吃饭穿衣咋办?孩子上学上托儿所咋办?我一开始是摆菜摊。可守着个摊子,
太占人占工夫了,从一大早守到天黑,别的啥事也干不成。一天也就挣个十块二十
块的。后来,我才试探着去倒的。”她说,“比大哥你是不行呀,一说就是十吨二
十吨的。将来说不定还成火车的倒呢。那天看电视,一个男人就承包了一列火车。”
又问,“大哥你也是下岗的?”
“也是。”却不多说。
车到A 市,不走了。两人见天还不太晚,又换了个车往B 市赶。
二能路熟,到了B 市又换了个车带着三菊直奔章丘大葱的批发市场。
二能来过章丘多次,是倒葱的内行。看了十几户的葱,都没点头。后来在一堆
大葱前站住了。
那些葱捆跟别的不一样,别的葱都是全叶全根。而这堆葱却是切了叶切了根的。
只葱白就有60公分长。
葱主是个50多岁的黑瘦老头,笑呵呵地迎了过来:“老板真是好眼力。我这批
葱本来是出口的。无根无叶不说,连一点儿土星都没有。粗细匀和。你看看,一根
细的也没有。平均每棵半斤。因为外贸公司给的价钱偏低,还说半年以后才给钱,
我不干,就没有给他们。你如果想要,价钱只比全根全叶的贵一毛,五毛。装车也
不用你花钱。怎么样?”
二能动了心,侧过脸问三菊:“你看咋样?”
三菊说:“我又不懂。你看着行,咱就要。”瞅他的眼神里已有了几分柔媚。
二能转脸又跟葱主压价,压了一番压不下去。看来葱主对这个价卖这些葱胸有
成竹。二能就不压了,说:“好吧!要!”
葱主咧嘴笑笑,问:“要多少?”
“十来吨吧!”
葱主大喜,立即就去找车。
三四分钟后来了一个车主,一谈,说运到冀北,运费得1600元。三菊搞不清这
价是高是低,二能却说太贵。车主狠狠心,又压下去100 元,二能还是说太贵。车
主说不能再压,再压就干不着了,转身走了。
葱主舍不得放走这个大客户,又去找了几个车主,最低的也是1400元。二能只
是不答应。
冬日天黑得快,两人跟车主这么三讨价四还价,天色就暗了下来。三菊看看表
才五点半。二能瞅瞅三菊,一双细眼睛转了几转,说:“天不早了。就是找下了车,
司机一般也不愿开夜车走。咱是不是找个地方先吃点儿东西,暖和暖和,住一晚好
好休息休息。明天一早找车装车,傍晚就赶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