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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将军摆手道:“我还不服老,你们不要担心,既出来,就得尝尝一切味道。”
巴山先回来了,只见他摇手道:“愈到上游愈荒芜,连羊肠小道都没有,更谈不上有桥啦。”
百里超道:“伯伯要在此处过夜,你快拿吃的来。”
巴山刚刚摆出饭食的时候,突见包罗如风奔到,百里超一见起疑,急道:“你发现有桥可渡了?”
包罗喘着摇头道:“那面两里外就是河了,悬崖下水势湍急,激流声如万马奔腾,根本没有桥,但被我发现一件怪事!”
皇上问言诧异道:“什么怪事?”
包罗道:“那座崖下在我去时没有动静,但走到悬崖上时,突觉水面上似有两团巨大岩石自水里浮出,每团足有两只桌子大,但出水半尺就停止,紧接着由崖壁上飞出四条黑影,恰好分别落到浮起的大岩石上坐定。”
皇上道:“岩石怎能浮起?四条黑影必是武林异人。”
包罗道:“是啊,结果我看出那两团东西竟是两只大龟鳖,但黑影却不认识,人人都有七八十岁,而且是两男两女。”
百里超道:“龟就是龟,鳖就是鳖,你怎么分不出。”
包罗道:“怎会分不出,那是一只龟和一只鳖,龟上坐的是两个老头,生相古怪;鳖上坐的是两个老太婆,不亚于阎王老子的丈母娘,生得实在难看极了。”
九王子道:“还在那儿没有动么?”
包罗道:“他们不是同伴,双方似在斗法,一面发出绿气,一面发出黄光,有时两个老太婆黄光迫得绿气后缩,有时两个老头的绿气逼着黄光复退,估计两下距离约有三十丈远,这时愈来愈快了。”
皇上道:“我们大家去看看,但要当心,千万勿搞出响声。”
百里超问道:“崖顶距水面有多高?”
包罗道:“足有五十丈,看得非常清楚。”
展云鹤郑重道:“他们无疑是在决斗剑气,大家去时要提防。”
大家吃过东西之后,随即悄悄的向河边接近,到了岸旁崖头,已觉河下绿气黄光大盛,同时还听到激烈的“波波”之声震耳传来。
伸头下望,只见距岸半里的水面仅有两团光焰滚动,什么人影、龟、鳖都不见了!但不管河水如何湍急,那两团光球却并不受到影响。
广文南突然发现上游如飞冲下一条核形小快船,顺着崖壁而来,急忙轻叫道:“大家当心,那是赤煞五魔到了!”
众人随他目光望去,只见小船上坐着四个邪门人物,一致在施展功力催舟,每人抖动着一只大袖,船行似箭。
展云鹤道:“他们似乎也是来此观斗的。”
忽听巴山又叫道:“快看对河,那儿也来了一条小船!”
距离虽远,但在月明如画的光度下,一般武林高手仍能看出那小船上的人,包罗抢着道:“那是浩气四圣!”
百里超点点头道:“你们再看下游,今晚真是不同寻常,那三批我虽不认得,但想决非普通武林。”
广文南一见嘎声道:“三条大船都能弃桨进行!”
皇上问道:“那个认得吗,居然都是花甲以上的人物啊!”
展云鹤道:“我认得三船中一部份,第一船两个道人是全真派的八德真人和武当掌教长生真人,那穿红袍的是衡山派的祝融掌门,那老太婆是华山掌门双拐姥姥,那穿蓝衣的中年妇人是青城绿叶剑姑。”
巴山接道:“穿红袈裟的老僧是少林寺掌教摩法掌教,穿黄色袈裟的胖和尚是峨嵋掌门大元大师,穿灰袈裟的是五台紫竹大师,穿大褂的老人是泰山派掌门斗元山人。”
九王子诧然道:“竟都是一派之长!”
展云鹤道:“那就是一大集团了,第二条船上无疑又是另一集团。”
包罗道:“一定是,我认出崆峒掌门罗天神剑,吕梁掌门发龙手,和恒山掌门北岳殿主啦,今晚有点不对!”
广文南道:“确是另一集团,第一排的是大漠派漠风老人,须弥派王峰神僧,高原派森林一霸,长白派图们一奇等。”
百里超道:“我只认得茅山派的宏元真人,还有两人是谁?”
展云鹤道:“那是雪山派的冰崖散人和青海派的海心逸士,但第三只船上却连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不知是何来路?”
老将军看不清楚,叹声道:“我没有良好的内功底子,到底差劲得很。”
皇上笑道:“三面人物都向那两团光球注意,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展云鹤道:“等会就要揭晓。”
出乎意料之外,四方船只仅仅向两团光球稍微接近即不动了,每面相距尚不到一箭之远,同时没有一个人出声说话。
河水依然奔流,可是那些船只亦如定住一般。
百里超突然向皇上靠近,并且低声喝道:“大家当心!崖山两端都有大批人物到了!”
众人闻言同时一愕,齐向石后藏起,仅留头部外望。
在百里超的察觉里,人数竟多到连他也记不住,但有一点,那些人似亦各自在悄悄移动,且知不是一个团体。
半晌后,渐渐无声,百里超对大家道:“他们都停了。”
展云鹤道:“大概也是来看河中奇斗的。”
九王子道:“想不到今晚有此盛会!”
百里超忽对展云鹤道:“展兄,你向背后悄悄走四十丈,那儿有个高手向我们行来了,看看是谁,挡住他,不能让其接近伯伯。”
展云鹤点头闪出,立即迎了上去。
河中的光团就在这时迅速移动了,渐渐顺河流而下,但双方冲激得更加猛烈,震力激得河水澎湃汹涌,势成翻江倒海,波波之声有如雷鸣。
皇上忙叫道:“糟,我们过不了这条沟怎么办?”
展云鹤就在这时如飞奔回,未说所遇,先向大家道:“快走左侧,那儿有条秘径。”
广文南问道:“可以过沟么?”
展云鹤领先带路,找到秘径后才道:“小河有条船藏着,我们可以坐船追下去。”
百里超急问道:“你怎知有船,是谁的?”
展云鹤道:“你到了船上就明白了。”
大家从岩缝中急行,未几到达数丈下,不料真有一条小船,这时在船头立着一个驼背老人。
百里超一见,扑出叫道:“驼公公……”仅仅只叫出三字,他已悲不自胜,泪如雨下,双手抱住老人痛哭。
原来那老人就是琅玡山人,百里超这时又想起内叔德而伤心。
琅玡山人扶住他,叹声道:“孩子,别哭,德儿遇难之事,老朽早已知道了,生死由命,悲亦枉然,快站开,让老朽迎接皇上。”
皇上一见琅玡山人大喜,他也顾不了有无外人听到,大声笑道:“老侠士,我们又见面了!”
大概岸上的人物都追往下游去了,琅玡山人也无顾忌的大声道:“陛下,这一路受惊了。”
大家上船见面寒暄一会,皇上即催着开船,于是展云鹤立同广文南负责控舟。
百里超仍旧闷闷不欢,他坐在皇上身旁,眼泪依然流个不止。
琅玡山人感于百里超的至情,又向他叹声道:“孩子,老朽不是没有师徒感情,买际上和你是一样难过,不过老朽对你说句没有根据的话,德儿不是夭折相,也许他还没有死。”
百里超摇头道:“事情是阿罗亲自看到的,而且我又到那潭中找过,竟连尸体都被吸泉吞没了。”琅玡山人道:“老朽就是因尸体未见而存了万一的希望,同时老朽还告诉你一件事情,从那时起,你知道千手鬼王和西天手因何不见了?”
百里超道:“他们在暗中跟随我们,不见并不可疑。”
琅玡山人道:“那有这样长的路程都不出来和你们见面的道理,我想其中一定有原因。”
百里超是死心眼,凡没有事实的事情他说什么也不相信,皇上怕他不乐,接口岔开话题问琅玡山人道:“老侠士,你知前面那两团光球中是什么人吗?”
琅玡山人恭声道:“陛下,那是江湖上四个最邪,最神秘的怪物,当草民还在幼年时,家师就说他们已是老人了,现在草民都已经八十岁了,但他们仍是原样子,其功力已深不可测,其年纪更是个谜,今晚已惊动武林,来观的都是当今最有名的,陛下所见,那还不止此数一半哩。”
皇上道:“那四人仍无来历吗?”
琅玡山人道:“七十年前的事恐怕不尽然,据说两个女的是住在大洋之内鳖岛,敢当时武林称她们为鳖岛魑魅,两个男的同样住在大洋中,那是一座珊瑚礁,武林只知他们为龟礁魍魉,实际上那礁和岛谁也不知坐落在何方。”
皇上道:“为何取这样的怪名呢?”
琅玡山人道:“因为传说该岛出产巨鳖,该礁则多巨龟,陛下一定已经看到他们都立在龟鳖的背上吧?”
百里超确被琅玡山人的故事转移了心情,渐渐的注意了。
展云鹤紧接着也问道:“这四人现在为了什么?他们斗的可是剑气?”
琅玡山人慎重道:“你看出是剑气倒不错,可是他们不止是四把剑,而是每人都发十把飞剑,这武功确是非常罕见的,不过这四人难得如今日这般公开拼斗,可是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据消息传出,他们已斗了十场了,时间仅在这一月之内,地点由黄河口打起直到此地,如今似又打回去了。”
广文南道:“当今武林高手前来看什么呢?”
琅玡山人道:“你以为他们好奇吗?不!大家都在观察他们的动向和他们打的原因。”
皇上笑道:“武林中的事情千变万化,神秘莫测,这件事情出现,看情形连我游华山的兴趣都被动摇了。”
百里超这时才开口道:“伯伯也要追下去看个结果么?”
皇上笑道:“这是百年难见的异事,伯伯当然不能放过。”
百里超闻言大急,但又不好阻止,心中忖道:“这是多么危险啊?”
老将军见他面色大有为难之意,暗暗的拉他一把,走到前舱,轻声道:“孩子,只有你可以阻止他,为何不开口?”
百里超道:“他的兴致甚浓,晚辈怎好阻止?”
老将军道:“你不必当面阻止,但还有一法可行。”
接着道:“你可写信给娘娘。”
百里超道:“娘娘能怎样?”
老将军神秘的笑道:“你不必细问原因,娘娘只不知道皇上的去处,一旦知道,接信后就会派人追来,皇上见人所持信物,保证立即日京,但此事别人不敢,只有你可向娘娘通消息。”
百里超道:“既然如此,我会做的,上岸就行。”
老将军点头道:“信送到地方官府就行,信封上只写十万火急,下面落上你的字号就行了。别的无须写,内容很简单,仅说皇上现在什么地方即可。”
百里超道:“落我的字号?我有什么字号?”
老将军一拍额头道:“呸,我真老糊涂了,孩子,皇上在京时,曾向满朝文武夸称你,说你如何如何了不得,并且说你是他的‘绿野王子’,你今后如果再去北京,只要提出‘绿野王子’,保证满朝文武都对你十分尊敬。”
百里超愕然道:“这字号恐怕地方官府不知道啊?”
老将军摇头道:“这种轰动满朝文武之事,不久就会传入江湖,那有连官府尚且不知之理,放心,不会有误的。”
百里超点头道:“不管如何,我只照你老说的去写。”
船行极速,这时突问前面河中发出一声震天巨响,只见那两团光球竟然腾空冲起,紧接着又笔直下降。
巨响又起,河水猛朝两岸举立,两团光球竟直沉到河底不见了。
小船舱里的琅玡山人突然冲出叫道:“他们打到水底去了!”
皇上亦随大家挤到船头观看,忙问道:“他们出不出来了?”
琅玡山人道:“这很难料,河水如果不再翻腾,那就不会出来了。”
大家凝注着河中,顿饭之后,百里超发现前面已没有船只了,不禁诧道:“那些船只那里去了!”
琅玡山人急忙催展云鹤道:“后桨加力。他们追下去了。
水势似趋正常,小船立即加速,顺着崖壁急迫。
快到天亮时,前途仍然毫无影子,皇上大失所望,又对琅玡山人道:“大概追不上了,前面是什么地方?”
琅玡山人道:“前面是军渡,左为山西柳林镇,右为陕西吴堡,两岸船只云集,看样子是追不上了,那四个妖人也不会在此处出现。”
展云鹤道:“我们如何处置?”
琅玡山人道:“你们陪皇上继续由水路前进,老朽上岸去看看。”
百里超不知在什么时候准备了一封信,他在皇上送琅玡山人上岸之际,顺手塞到驼老手中,轻声道:“请你老送与地方官衙!”
琅玡山人不明其故,接到后即与皇上告别而去。
展云鹤一见老人纵身上了岸,从是继续催桨划行。
船回军渡之际,天色已完全破晓,岸上的商旅早已活动,九王子急向包罗和巴山问道:“你们带的食物还够几天食用?”
包罗一拍背上包袱道:“大概两三天还不成问题。”
皇上笑道:“船到清静之处停一会,大家吃过早膳再走。”
广文南一指下游道:“前面河岸上是谁?”
展云鹤在后舱噫声道:“那是少林掌教摩法大师!”百里超道:“那老和尚因何只有一个人,他好像是在注意我们的船!”
皇上道:“靠岸划,看他有什么事情,他确是在等我们的船。”
和尚立在一排柳林下,那地方非常清静,展云鹤催桨急进。
在船头的广文南一看距离不远,忙将手中桨叶停下,装作不识,朝岸上和尚拱手,道:“大师,要搭船么?”
少林掌教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摩法,特来见驾。”
广文南故作惊讶道:“啊呀,原来大师是少林掌教,失敬,失敬。”
皇上缓缓自船舱走出,笑道:“大师法力通神,这是江湖会面,刚才那种称呼不必了,有何玄机见告?”
少林掌教郑重合十道:“陛下,这条水路去不得,恐怕有扰龙驾。”
皇上点头道:“大师之意,是要我上岸么?”
少林掌教道:“陛下的船若能在此地停留十日,前途即可无事。”
皇上笑道:“在我的权力之下,除了天下造反,否则谁敢阻拦?”
少林掌教道:“妖女目无皇法,更不尊重陛下,陛下何必冒险。”
皇上怒道:“那就是造反了,孤曾南征北讨,也曾带兵靖难,今何忧于妖人?”
少林掌门道:“陛下以国泰民安为重,万乘之尊,岂可因几个妖人而轻身历险?何况妖人尚不知是圣驾呢。”
百里超接口道:“大师所指妖人即为龟礁魍魉和鳖岛魑魅么?”
少林掌教点头道:“正是这四个妖人,他们目前正在河底,各方武林都在谨慎提防。”
皇上道:“大师与各派为何不采取行动?”
少林掌教道:“陛下可知另外两大邪派正在希望正派人物先下手哩!”
皇上道:“可是那春神宫和赤煞教想获渔翁之利?”
少林掌教道:“陛下龙目如电!”
皇上道:“大师去罢,孤会慎重此行。”
百里超恐怕皇上要继续前进,立即向展云鹤道:“展大哥,我们就在此处休息,吃过干粮再作决定。”
皇上似已知道他的意思,笑而不语,立同大家上岸。
顿饭之后,忽见柳林后缓缓走来一个道人,百里超看出他是茅山宏元真人,急忙招呼道:“道长,还认得我吗?”
宏元真人稽首道:“少施主鸿福齐天,贫道早知施主出难了。”
百里超急忙引他朝见皇上。
皇上摆手阻止老道行礼,笑道:“真人免礼,此来定有原因?”
宏元真人仍稽首道:“陛下龙驾微行,贫道刚刚才知道,特此前来朝见,并启奏当前情形。”
皇上道:“当前情形寡人尽悉,真人放心。”
宏元道长似已知道百里超近来的声威,告退道:“陛下此行,能有百里施主保驾,贫道确实放心不少。”
老道走后,皇上笑问展云鹤道:“你与广文南以往行动确很秘密嘛!这些和尚道人都不认得你们!”
展云鹤道:“他们都是一派之长,平时少在江湖行动,因此更难相逢。”
百里超忽然道:“伯伯,他们曾经见过你嘛?”
皇上道:“在伯伯登基之年,他们都来京城朝见过,刚在船上,也许是被他们认出之故。”
百里超道:“这就对了,如若不然,我们的行动就要谨慎些啦,我怕武林已将消息传开了。”
展云鹤道:“那该不会,假使他们是听来的消息,第一个少林掌教就会提出警告。”
皇上点头道:“大概是的,不过其它各派的掌门迟早也会来见,我们为了免得麻烦起见,还是早点动身罢。”
百里超道:“只要不是一般人都知道伯伯在此,那些掌门人绝对不敢张扬,他们要来也是秘密地个别朝见。”
这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