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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馆。当天晚上曾文昭失踪了一个多时辰,表面上他是去和旗下的红姑娘碧春在内室销魂,但经属下揣测并不属实。有迹象表明他是秘密前往了梅林馆。”
男子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幽深眼眸里深邃得让人看不清楚思绪,形状优美的嘴角微微一抿。
宸君以其特有的温柔嗓音说出的话语令霁月脸上罕见地流露出激动与期待的神色:“年轻一代的崛起也预示着浩劫将起。平静了二十年的江湖又要风起云涌了。”
凝望对面墙上气势磅礴的山水画,心思电转,同时却不忘温和笑道:“身为武者对待战斗总是喜悦的,可是,这场战斗要死多少人呢?天水宫和无忧谷里的都是久经修炼的老狐狸——一个不小心,本教很可能会反被他们利用也说不定——传下令去,在主上没有确定的命令之前,本舵弟子都不得妄动,同时也要严密探察天水宫和无忧谷的动向,以备万全。”
霁月垂首敛容道:“是属下考虑不周,多谢宸座教诲。”
宸君微微点了点头,道:“还有什么事?”
“上个月初九,也是林潜秘密回到洛阳前三天,小愁斋冬暖阁里住进了一位奇怪的客人,属下无能,至今没有查出对方的底细。”
“……”
宸君仰望着屋顶上的精美描金画不知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方才道:“最近可能是洛阳近五十多年来最紧张的时候,也许江湖上的目光都要集中到洛阳来了!下令所有暗系的弟子加倍小心,同时要比平时更加严密地注意天水、无忧两派的动静——霁月,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是,根据影子所报告的情况,梅林馆的贵公子应该颇有些地位。”
“哦?”他漆黑的眼睛深处微微一沉,眉头奇怪地有些微皱。
“是。”霁月乍听到也有些觉得不对劲,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还有些什么?”微眯着眼睛,他问了个看似不着边际的话题。
“他喜欢吃黄河鲤鱼、长江鳗鱼、饮二十年的竹叶青。”霁月心里苦笑,这已经只最精锐的影子能得到的最详细的情报了,可见对方的防御网有多么严密。
奇异的,宸君神色有些凝重:“影子是负责膳食的吗?”
“不是?……!”霁月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却在话出口的瞬间变了脸色——她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令影子立刻撤出林家别墅!”顿了一下,继续道:“再去查那人到洛阳的时候,林潜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布在梅林馆的影子暴露且被对方利用了!“那人”是故意让他们知道的!宸君的神情仍旧是温和淡然,但在瞬间,眼眸里闪现了一道锐利的光芒!只是那速度太过迅速,以至无人察觉。
“是!”
霁月垂首退出房间,心中对那个害得她在上司面前丢脸的人咬牙暗恨,而且她非常清楚该把这笔帐算在谁的头上!
循声望向传出清歌丝竹、盈盈笑语的西厢房,美眸中神光一敛,长睫掩映下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面上挂着一贯的轻松神情,柳腰轻摆,巧笑倩兮地轻移莲步,急急传令去了。
“宸君,你在担心吗?”霁月去后,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由纱幔后传出。只闻其声,就可以让人产生无限的联想去想象对方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最近洛阳的风好像要变了。”他眼光深邃不可见底,看不出心里在想着什么。
“风,可以吹走颓气。有何不好吗?”隐在橘黄色纱幔后的女子——也就是在烛影摇红里假名乔珞、东方圣教三君二使之一的凤翔施施然来到他身边坐下,如花玉容掩盖在一方半透明的紫色纱巾下,清澈如水的明眸里闪现出如水的温柔以及……含而不露的淡漠,那是对世情的勘破。
“我只是担心如果失控会形成一场殃及自身的暴风雨!”宸君眼中难得地流露出凝重的神色,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么,事情恐怕不是那么轻松能解决的!
柳眉一挑,凤翔手绢轻挥微掩樱唇噗哧一笑,宽慰满心忧虑的俊美同僚:“古语有云:敌既欲战,岂有不应!本教里人才济济,多年来养精蓄锐囤积实力,真要与我们为敌胜负尚是未知之数!——其实就算担心,你也很期待吧!”
宸君探手自怀里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轻轻抚平,以收藏家鉴赏艺术珍品的目光注视着巧夺天工的面具,微笑不语。
酉时,晚霞满天,夜幕尚未完全落下,烛影摇红已经是人山人海,处处莺声燕语,丝竹管弦,轻歌曼舞,说不尽的是太平盛世,道不完的是温柔之乡。
大堂顶楼处响起了拨弦声,仅只是几声拨弦就盖过了大厅的嘈杂,且令人有种缠绵忧伤的感觉,热热闹闹的大厅立时静了下来,寻声望去,三楼的纱幔后面不知道何时放了一张琴桌,隐隐约约有一个窈窕身影端坐。老鸨——霁月俏生生地笑站在纱幔前,道:“各位大爷,乔珞姑娘明日即将返乡探亲,我这当妈妈的千求万求终于说动了姑娘为大家弹上几曲,以感谢大家这些日子的捧场。”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悠扬琴音自纱幔后面传出,似是弹奏者在借着琴音倾诉自己的忧伤与无奈。手指在弦上轻推慢揉,忽儿横拨忽儿反挑,先弹了一曲《绿腰》又弹了一曲《雨打芭蕉》,声色之悲直若杜鹃啼血猿哀鸣,只听大弦乐音沉重悠长如狂风暴雨,小弦短促细碎似人窃窃私语。时而如冷泉呜咽,在冰底滞涩地流动,到后来仿佛泉水冰冻,冷滞之气在弦上凝结,凝聚不散流不畅,乐声渐息若断绝,别有一种深沉的忧愁在其中暗暗萌生,此时真是无声胜有声。
忽然间,清越之声又起。真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带着淡淡忧伤的曲调衬着珠落玉盘的歌声在大厅里回荡:“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姊妹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仔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
众人耳能熟详的曲子在她的弹唱下散发出极强大的感染力,使得整个大厅里充溢着无限的伤感,更不乏潸然落泪的,即便是那些欢场老手或是精通音律的世家子也对她的才艺为之倾倒!
与此同时,一个蓝色的身影在小愁斋屋顶上如鬼魅般出现。灵敏地避开重重防守,径直扑向冬暖阁。如柳絮飘落,微风轻拂,轻巧地跃上冬暖阁外的一座阁楼的屋顶。像一片落叶飘落般点尘不惊,声响全无,可见其轻功是如何高明。
月色星辉之下赫然见他的面容与宸君那张人皮面具一般无二!一双锐目灼灼地打量四周布局,冬暖阁设计循奇,位于奇门遁甲的阵眼处,可谓是最为安全的所在。
此刻,冬暖阁里灯火辉煌,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窗前,仰望着月色朦胧的天际上那三两点星辰,耳听着隔壁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清歌,口中吟到:“望花外小桥流水,门巷踣音,玉箫声绝。鹤去台空,佩环何处弄明月?
十年前事,愁千折、心情顿别。露粉风香,谁为主?都成消歇。
凄咽!晓窗分袂处,同把带鸳亲结。江空岁晚,便忘了尊前曾说。
恨西风不庇寒蝉,便扫尽一林残叶。谢杨柳多情,还有绿阴时节。”
字里行间蕴涵着无限愁思,却与他的神态半点不容。月色照在他的脸上,狭长的锐目里含着惯处人上的威严,气度万千,尊贵绝伦。当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
是他!宸君不由得心旋一震,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一时间疑虑丛生!一阵冷风吹来,只让人觉得连同内心都仿佛要结冰似的寒冷。
“他”来洛阳干什么!?难道……万般思绪在心中反复,忽然,一个念头闪电般劈进心海,卷起无边浪潮,令他浑身一僵几至站立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心绪一紧,丹田中的气息立时变浊,下面那耳目灵敏的人同时有了感应。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阁下既然来了,何不下来一会!德璋自当扫径相迎。”清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宸君恢复清明的眸子在瞬间光芒一敛,有了打算,当即在脸上一拂,就变戏法一样恢复了本来面目,绝美眉眼之间是无尽的温柔和煦,给人第一印象就是好说话。飒然一笑,一振衣袖,飘然而下。面对那人,双手抱拳缓缓地鞠躬行了一礼。
“见过谷主。请恕打扰之罪。”
德璋——长孙昊只觉得眼睛一亮,只见来人一袭蓝衫,英挺绝伦,风华耀目无暇,真是“瑶池仙苑九品莲,人间能得几回见?”令人一见即生自愧不如之感。镇定如仪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心绪连转,面上却是悠然一笑道: “好说、好说,杜兄这般人杰肯大驾光临小愁斋,正是无忧谷上下人等的荣幸。”
“自从谷主即位之日一别,转眼之间已经过了三年。今日竟然遇见谷主,真是幸会得很。”
“原来如此。”
有些玩味的,长孙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口中道:“我还以为是……哈哈……”他打了个哈哈,双目却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杜墨雨,杜墨雨则是一派自然地回视。好半晌,两人竟不约而同地笑了开来。只是笑意却不曾到达两人双瞳。
“人道洛阳人杰地灵天下少有,德璋一直以为夸大,直至见君方知名副其实。可惜今日未曾备得美酒,无法与杜兄共谋一醉,真是让人失望啊!”
“多谢谷主夸赞。”杜墨雨何等样人?如何会被他骗了去?面上也是淡淡地笑着,一派风淡云清。
“以茶代酒也是美事,恰巧我新得的野茶刚刚烹好,杜兄,请。”
“多谢谷主。”杜墨雨从善如流。一时间房间里气氛和睦之极,只是那份愉悦却不曾到达两人的眼中。
碧绿色的茶水分别倾倒入两个小小的犀牛角杯里,仔细一看上面雕琢刻画着山水,杯底所刻小小的字迹昭示出此器皿出自前朝著名诗人所有。举杯闻香,长孙昊道:“杜兄满腹经纶,才气纵横,德璋一向钦佩。有意与杜兄结为金兰之好,不知杜兄意下如何?”
只见杜墨雨淡然一笑“谷主说笑了;墨雨品行顽劣如何可与谷主相提并论?”
“顽劣?”长孙昊扬眉笑道:“洛阳第一美男子文采风流、才高八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杜兄太谦了。”
“那里那里,长孙谷主过讲了,杜某实在愧不敢当。”
长孙昊勾起嘴角正待开口,那边杜墨雨已然抢先道:“长孙兄来到洛阳后觉得这里的风光如何?”杜墨雨心知对方必然居心不良,此番见面实在突然,是以他不得不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他在未雨绸缪,免于落入对方的陷阱,对方是个功力高深莫测的千年老狐狸——对于这一点,他不敢有片刻忘却。而且他想摸对方的底子,如果反被对方把底子摸了个清楚,就是个大笑话了。
“愚兄惭愧,到洛阳一月有余,竟然未曾领略洛阳风光。”长孙昊从善如流接着道。
“既然如此,小弟愿意做东,请长孙兄一游洛阳,以尽地主之宜。”俊雅斯文的面容挂起招牌笑容,亲切和善令人顿生好感。
长孙昊抚掌笑道:“故所愿也,拂敢请耳。”两人神态之轻松如多年至交般相谈甚欢。至于双方内心是否各怀鬼胎却不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两人都是才学出众见识广博的当世俊杰,碰到一起自然如鱼得水,交谈融洽自不待言。
月过梢头,小愁斋的大门吱呀声中打开,杜墨雨缓步而出,温雅的容颜隐藏在朦胧的夜色下,远远看去,有些诡异有些冰冷,惟独那双眸子亮得骇人!下意识地捏紧折扇:“霁月,你也来了。”
“宸君。”清亮的女声自身后的阴影处传来,正是霁月。
“冬暖阁里的是长孙昊。”短短一句话让霁月倒抽一口冷气。
“……宸座以真面目对他,这……”欲言又止地沉默半响,霁月迟疑地开口问道“宸座,这对宸座是否不利?”
“我不知道。”干脆俐落地扔下令霁月愕然的四个字,宸君一派悠闲愉悦的表情。
虽然霁月隐藏在夜色的幽暗处,宸君也可以凭藉空气的异动感觉到霁月此刻必然十分惊讶,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全知全能呢?而且,正是这样,才有乐趣啊。”
“那么,长孙昊是否察觉了宸座的身份呢?”
“这个吗……他应该现在还不知道吧。”杜墨雨却没有把后面的一句话说出来——到他知道为止又会用多少时间呢!?
藉着夜幕成功掩去自己心思的宸君侧耳凝神倾听自烛影摇红传来的歌声:“燕子楼中,又挨过、几番秋色?相思处、青年如梦,乘鸾仙阙。肌玉暗消衣带缓,泪珠斜透花钿侧。最无端蕉影上窗纱,青灯歇。
曲池合,高台灭。人间事,何堪说!向南阳阡上,满襟清血。
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元是分明月。笑乐昌一段好风流,菱花缺。”
“宸座,您还回烛影摇红吗?”
“不了,见到凤翔,代我向她致谢。谢谢她为我牵制了那么多的人……还有,长孙昊的事要立刻通知主上。”
霁月无声无息地消失后,宸君才用几不可听闻的声音发出一声叹息:“凤翔,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才担心呢?我所担心的……”
月夜下,静立在阴影中的宸君仿佛一尊雕像……
永德三年初次出道;解决了断剑山庄和金刀盟的争端;使近万人免受兵刀之灾;成为两派的大恩人,却居功不傲,飘然而去;至此;宸星被黑白两道尊称为宸君;声誉雀起;同年七月初五,救下河北洛家庄三十名被土匪掳去的妇人,在河北一带成为万家生佛。
永德四年三月十五,只身驱逐洞庭湖上七大水寨的强盗,使得千里烟波的洞庭湖重新得到了往日的平静,百姓安居乐业。被称为活菩萨;同年八月十四,救回威武镖局的总镖头李镇,保住威武镖局的一百万两的黄金镖货;同年十月初四,于西湖处死江湖中恶名昭彰的采花淫贼“戏蕊金蝶”曹檠;同年十一月十九,挑了长江水道的水贼,使得长江水道畅通无阻,成为商人、船家心目中的活神仙。
永德五年正月初八,救下被恶仆陷害的唐门大小姐“川中第一美人”唐如是,并千里护送回到四川,后留居唐门一个月。
永德六年,赴长白山天池游览时救回草原布库族族长之子女;被称为草原的英雄。
永德七年,不惜损耗内力将几乎走火入魔的苗疆酋长阿苏努治好,亦因此修养了半年,至今未愈。”
正在秉烛夜读的长孙昊拿起面前的那两份宗卷相互对比,沉吟半响,在无人的房间里自言自语似的道:“就这些?”
“这——请谷主恕罪,属下失职。”房间外的阴影处传来略显低沉的男声。
“这没你什么事,要是这么容易就查出来他的身份,他就不是“他”了。”万事通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回谷主,万事通关于东方圣教新一代的资料并不比我们多。”
长孙昊若有所思地眺望星空,心潮如涌。真的是“他”吗?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又为了什么而特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在想什么!?竟然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在打什么主意?是在算计着什么?他,在试探我吗?试探着我的目的、还是,他看破了我的打算!?如果他真的是故意的,那么让人去盯着他也是没什么用处。宸君啊宸君!长孙昊能够在洛阳遇到你,也真是可谓不虚此行!
“谷主,要属下盯着杜墨雨吗?”
“不,不用。起码是暂时不用。”东方圣教一向不插手无忧谷和天水宫的斗争,现在的他……
“谷主,明天真要与他一游洛阳?”
“为什么不去呢?”长孙昊背对着门外在灯火下专心地研读手中的卷宗,无人察觉他那平静的黑眸中荡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侧首望向已经移到中天的那轮明月,竟是如昙花一现般地露出一抹发自真心的笑容:“杜墨雨……宸君……呵呵……这次的洛阳之行开始变得有趣了。”
第三章
亥时一刻,洛阳城外姑苏林家别墅,梅林馆。
林潜端坐在书斋里向着林外赏梅的优雅白色身影道:“……其他的我还没查到。”
“烛影摇红呢?”清越悠扬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那里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但乔络唱的曲子,倒让我疑惑。”
“哦?”
“那不是一般教坊里能够教出来的,一板一眼都有极高的底蕴,就算不是出自宫中,也惟有真正的豪门才能调教得出来。而且,她在我要进入邀月楼时故意弹琴,引起我的注意,可能是为了提醒她们。”
“你是这么想的吗?”
“……是的。”话语间也有了一丝疑惑,难道……
“无论邀月楼里的那个男子是什么人,都必然与东方圣教有关!让霁月如此重视他,就足见他的地位极为重要。至于那个乔络……她的行动就是要干扰难题的注意力!”
林潜心中一凛。
“一个告诉烛影摇红里所有人的讯号。她们在你一进门的时候就知道你来了,本来她们并不打算拦着你,但是,那个时候那男子还没走!为了让你转移目标,她才弹了那首曲子。在弹了那首曲子以后,乔络知道你会对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