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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誉走上前笑道:“聪叔,你还是老样子,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在这花房里。”
聪叔有些激动,手哆嗦着说:“真好,真好,今天什么好日子,你回来了,先生也来了。”连誉笑的有些牵强了,说:“聪叔,你先忙,我先到别处。”说着强拉着穆郎走了,聪叔还在后面小少爷、小少爷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连誉拉着穆郎转来转去,说是带穆郎看看,可什么也不说,只是用眼睛痴痴的看着每样东西,用手抚摸着。楼下看完了到了楼上。连誉站在房间门口,慢慢地走了进去。房间垂着淡紫色的纱幔,随风轻轻摇曳,所有的家具摆设还是老样子,紫檀描金床上还铺着细羽软缎床罩,那把玉骨轻纱双蝶团扇缀着黄色的流苏垂在贵妃榻上。几上的书别着青铜雕花芙蓉扣的书签静静的摆着。
一切一切还是老样子。
母亲散着头发抿在耳后,露着饱满的额头,看着外面,穿着白色明绣瓒菊窄袖长摆的上衣,底下同色阔腿长裤,斜依在贵妃榻上,书搁在腿上,拿着团扇,皓腕轻摇,只腕间红线缀着的那个玉蝉,一晃一晃。
母亲躺在那张床上,容颜消瘦,眼睛却还是光华流动,呼吸已经不顺畅了,那手腕瘦骨伶仃,一个玉蝉几乎要松脱下来,却仍是拉着自己的手,浅浅的笑,说出最后一句话:“阿誉,你别恨他。”
(十二、)
连誉痴痴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肩背挺的笔直,可脖颈却酸酸的忍不住想低头,胸口里的悲鸣一阵阵涌上来,转身看见穆郎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眼神带着一丝疑惑,几分关切,整容一笑说:“咱们下去吧。”却不知道这一笑有多么苦,穆郎见惯了他人前时的冷眉峻目,背人时的肆扬跳脱,却从没见这英俊的脸上眉眼轻愁。
客厅门外一个人站在那里,虽然穿着便装,可肩端腰挺,一看就是多年军旅养成的气质,见连誉和穆郎一前一后的进来,冲连誉点头示意说:“阿誉,你来了。”
“年叔。”连誉看着这个从小对自己呵护关爱的人,本应是那个人应做的事,却一直都是年叔在做,当年亲自送自己到美国时,一只枪,一个人,来去自如,笑傲群雄,何等的气概。岁月不饶人,原先的英挺青年也两鬓斑白了。
年继轩脸上是慈爱的微笑,见穆郎跟在连誉身后,却不解,对他说:“将军等你很久了,你进去吧。”连誉往前走了两步,发觉穆郎并没有动,回身伸出右手对穆郎,那明亮的眼睛化出一汪春水,温柔动人。穆郎用手握住连誉的大手,两个人十指紧扣,掌心热热的互相呼应着,就这样进了大厅,年继轩待要制止,却没来得及。
窗口背手立着一人,听见他们进来,缓缓的转身,轻轻的扫了一眼穆郎,就对连誉说:“你带人来了。”那人身材修长,穿着竹简布对襟杉。一张脸清隽消瘦,额头眉间是深深的皱纹,眉眼和连誉很象,眼神虽没有连誉那么犀利,却气势逼人。这一眼,穆郎就觉得有千斤之势压过来。
连誉的脸冷的象冰,眼睛直直的对视着,从齿缝中挤出字来:“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只有你一个外人。”那人一笑,虽是笑着可眉梢眼底都是苦楚,对连誉说:
“我确实有事对你说,不过,有些事情,你的小朋友知道了,没什么益处”。他话虽说的平淡,可连誉心里也有些后悔了,他不想见这个人,这次有穆郎在身边心里安定的多,一时冲动把他带进来,可是有些事情不能让穆郎知道,知道了只会害了他。他从不认输,心里犹豫,面上是不能带出来的,只得说:“他是我的人,我自有分寸。”那人不由得又打量穆郎,穆郎只觉得他的眼神能逼到心底里。
这时,年继轩走了进来,对连誉说:“阿誉,将军确实有要紧事,你们慢慢谈,我先带他出去,放心,我会好好招呼他。”连誉看看穆郎,眼里有一丝歉意,对他说:“你跟年叔去,各处转转,我一会儿去找你,小心身体。”穆郎点点头,抽出手来,和年继轩出去了。
连誉走到沙发前坐下,对那人说:“顾先生,有什么事就请吩咐吧。”顾汉生坐在连誉对面,看着他,这个自己最亲的人,那份倔强,那份冷峻象极了自己。多想让他在身边,可是想要多疼他一点点都要顾虑着。
“阿誉,北京那边的事情你还要跟紧点。X国那边已问过几次了,不要出岔子。”顾汉生看着连誉说。
“嗯,第一批军火已经顺利走货了,相信用不了多久,X国那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了。”连誉低垂眼帘看着茶几说。
“第二批我已经安排了,这次数目要大些,
X国那边急需,所以你还要想办法,尽快出售,那些高层你还要多给些好处,让他们赶紧把第二批支援出去。”顾汉生说。
连誉一听,眉头一皱说:“时间会不会太近?这么紧时间让他们支援两次,恐怕会冒险。”
顾汉生叹了口气说:“唉,我也知道,只是X国那边时局紧张,掌军权的那个最近蠢蠢欲动,王储很着急,唉,这关系到很多人,你要仔细些,自己也要小心。”
连誉嘴角轻撇说:“这个明白,我,你就不用费心了,我还不想这么早死。”
话很生硬,顾汉生心里叹口气,脸上神色更关切,正要说话,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佣走过来奉茶,说:“先生,小少爷喝茶。”又对连誉说,“小少爷,尝尝点心。” 连誉笑说:“欢姐,谢谢你,我在外面吃了这些年,你做的点心还是最好的。”那个欢姐笑的合不拢嘴说:“小少爷,最会哄我开心,只要你常常回来就好,呵呵,你们慢慢聊阿。”
房间的气氛被欢姐的进来好像缓和了些,顾汉生说:“阿誉,前两天缅甸的事情已经派人解决了,这些年你帮我做事,你在外面要小心些。”
“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知道我帮你做的这些事。出了事也是找我,以后我的事情,不用你出面,缅甸昆塔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又派人杀了所有人,这个人情我可不领。”连誉拿起一块点心,一看是自己和母亲最爱吃的椰奶沙条,默默的塞进嘴里咀嚼,一股甜香在嘴里散开,想起眼前这人让母亲形单影孤,寂寥而终,一辈子无名无份,不由得又火起来。
顾汉生说:“阿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身边的人不能出面,这些事除了你我不能交给其他人,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我,只想尽量给你。”一面说一面抬手端起茶杯来。
手腕一伸,腕间红线串着一个玉蝉,只两翅带着黄色的翡,晶莹剔透。连誉看的真切,登时鼻尖酸楚了起来,冷笑一声说:“我可不委屈,母亲也不委屈,知道,除了不能把‘顾’字给我,我要天上的月亮你也能摘下来,对了,母亲贴身的东西你还是不要带在身上到处走,要不然被人认出来,你还得费力气解释,哼。”
顾汉生端着茶杯的手僵住了,苦笑说:“阿誉,你……还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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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继轩把穆郎领出来,他疼爱连誉,虽然看到穆郎和连誉关系特殊,倒并不在意,领他转了几处,走近花房,穆郎停下对他说:“麻烦您了,您去休息吧,别处我不去了,我就在这里等他吧。”年继轩见他右臂还吊着绷带,神色黯淡,知道他刚受过伤,身体不济,只嘱咐他别到处乱走,在这里等连誉,自己便转身走了。
穆郎绕过花房,从后门进了楼,房间很多,收拾的很整齐,连誉刚才都领他看过了。穆郎进了书房,两面依墙都是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和画册,墙角立着几幅画,用布遮着。
穆郎轻轻抖开布,都是风景的。靠窗的画架上还有一幅油画,画上是刚才客厅的一角,一个人穿着猎装,脚蹬马靴,手上执着马鞭,站在窗前,画工细腻,光影明媚,执鞭的手肌理鲜明,指甲红润,连玻璃上光线折射出窗外的景色都生动得很。整张画独独缺了那个人物的脸,只用白色油彩涂了。
穆郎又回到那间卧室,卧室里有个四开门的衣柜,衣柜很高快顶到天花板了。打开衣柜,挂着香囊,淡淡的玉兰香味,全是女人的衣物,做工精致,用料考究,多是白色,蜜色,底下摆放着几双家居便鞋,都是半新的。旁边有两个五斗柜,穆郎打开抽屉,抽屉里有笔墨纸张,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玩具,一面镜子,放着几本书,一个抽屉里的放着两个首饰盒,打开后,宝光鎏动,一个盒子里火钻的戒指、手琏好些,老坑的翡翠镯子,绿的通透,翡翠的项链包着雕金团花,做工考究,还有一个豹子胸针,爪下团着一颗粉钻,白金的豹身上点点镶着黑钻,另一个盒子里是几方田黄印章。就那么随意摆在那里,层层堆叠。只最后一个抽屉有一本相册。穆郎轻轻翻开,照片只有几张,多是黑白的,微微有些泛黄,都是同一个女人。或站、或坐,都穿着素色的衣服,眉眼淡淡的,笑容都隐在嘴角,穆郎只觉得神色里好像有些熟悉。最后一张,一个男孩子站着,那个男孩子像极了连誉,噘着嘴巴,眼睛恨恨的,带着渴望,说不清的复杂。她坐在那里,两个人的眼神看着同一个方向,她的笑容温暖醉人,只腕间缀着一个饰物看不清楚,身上没有任何首饰,漆黑的青丝束着,说不出的高贵雅致。
有脚步声走近,穆郎忙将相册放回,推上抽屉,眼见来不及撤出,右脚尖一点椅子,左脚踩上五斗柜,攀上衣柜顶,将身体扭曲塞进那个狭小的空间里,紧贴在墙上,顾不得肩膀的疼痛。
年继轩走进来,看了看,房间没人,床下也没人,心想明明听到有动静,转身看着衣柜,猛地拉开,也没有。这屋子里再也没有能藏身的地方,这时,风吹纱幔轻轻摆动。年继轩心想,老了,这听力也不行了,这风声也能听岔了,摇摇头走了。
等了一会儿,穆郎展开身体翻下来,走到窗口,确定四下无人,穆郎一个纵身跳下去,轻巧的落在草地上,往花房走去。
(十三、)
顾汉生明白自己交给连誉的任务有多难,但是他也很清楚,连誉继承了自己永不言输的性格,遇强愈强。看着面前的连誉,雪白的亚麻衬衣,笔挺的长裤,温文尔雅,气宇轩昂。顾汉生自豪的心情自心底一点点蔓延开,涌到舌间都是甜的。面前的连誉不做声,只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脸色冷冰冰的,低垂的眼帘,可怎么看都觉得印了她无数的影子。顾汉生仔细端详连誉,那眼底的慈爱毫不掩饰的露了出来,心里低声地说:玉蝉,看看我们的儿子,看看他……手指不自觉的抚摸上腕间的那个玉蝉,仿佛带着她的体温,带着她温柔的笑容。
顾汉生良久不说话,连誉抬头一看,他正流露出自己最痛恨的眼神,心里低骂一声:哼,假惺惺。把杯子往几上重重一顿,站起身来说:“顾先生,你吩咐完了,我可以走了吧。”说完却不给顾汉生说话的时间,往外就走,顾汉生忙站起来喊:“阿誉,阿誉……”他却扬长而去。
侯在厅外的年继轩,看着厅内的顾汉生流出痛心悲苦的表情,眼睛看着正远去的连誉,心里暗暗叹息忙追了出去。顾汉生戎马一生,位高权重,当真是呼风唤雨,随心所欲,这一生除了对连誉和他母亲,从不曾对别人示弱,可连誉年轻气盛又怎么能了解他的一番苦心。
连誉心中气苦,恨恨的只拔脚往外走,走不多远,就看到穆郎站在一棵树下,可怜楚楚地看着自己,不由加快了几步。
穆郎从二楼跃下本想到花房,结果没多远就听见脚步声,只得退到树下站着,等来了连誉。刚要开口,却猛地被连誉搂在怀里,连誉结实的臂膀象要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正疑惑间,连誉狠狠的吻下来,咬噬着嘴唇,舌尖滑进嘴里,深深索取,穆郎忍着肩膀的痛疼不吭一声,只配合着连誉,最后喘不过气来。良久,连誉松开穆郎,捧起他的脸,在唇上轻轻啄了下说:“咱们走。”
连誉揽着穆郎一转身,却看到年继轩站在身后表情有些尴尬,连誉走上前说:
“年叔,我走了,有什么事你就让常力找我。”年继轩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咽了回去,一顿,说:“阿誉,你自己小心。”连誉点点头,领着穆郎出去。大门外的常力和小唐忙发动车子迎上来,看连誉脸色不善,谁都没敢说话。一路上,连誉只拉着穆郎的手。
在病床上,穆郎乖乖的接受医生检查,连誉站在窗前,才几天的功夫,小东西瘦的下巴更尖了,一张小脸上只剩了双大眼睛,现在带他回北京怕他太辛苦,留他自己在这里还不舍得,不回去时间太紧怕耽误了事情,唉。连誉正在犹豫,穆郎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迎着光,象黑水晶一样明亮,说:“咱们什么时候回北京啊,医生都说我没事了,这里这几天天天下雨,不舒服。”连誉一想也是,这里的气候和北京差太多了,恐怕多待也不是件好事,于是说:“嗯,只要医生例行检查完你没事了,安排一下,最晚后天咱们就走。”
穆郎开心的笑了,想拨开云彩的太阳一样绚烂,露出了白白的牙齿说:“好阿,那太好了。对了,这两天你都不让我见‘小馒头’,你,你没欺负它吧?”
连誉没好气地瞪眼说:“它现在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比你还胖,炖炖正好够一锅。”说完自己也笑了,穆郎笑嘻嘻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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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连誉带着穆郎、“小馒头”回到北京的庄园的时候,夏天就这样快过去了。庭院里渐渐有了萧瑟的感觉。连誉忙的几天都没回来了,穆郎静静的养伤,晚上早早入睡,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缸里的鱼不小心喂多了撑死了,花圃里地花被当成草连根除了,连“小馒头”在眼前跳来跳去的讨好,都看不见。
这天夜里,听到连誉回来了,闻见一身酒气,他一边走一边脱衣服进了浴室,及到哗啦啦的水声停了,不一会儿,床上就有个人靠了过来,鼻息带着酒意拂在脸上,穆郎心里说:“就是今天吧。”
穆郎可口的躺在床上,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过的清香,睡衣的领口被斜斜的扯开,露出纤细的锁骨,一条腿搭在薄薄的被子上,睡裤卷到膝盖上。连誉看的喉头发紧,吻上他的唇,先是轻轻的,然后是辗转舔吸,手也伸进睡衣里抚摸。穆郎低低的呻吟了一声,迎合着。良久,连誉看他分身挺立,便伸手进去,几下,穆郎便惊呼而醒,霎时脸就红了起来,带着薄嗔的表情。连誉嬉笑,将他衣服都脱了,没多会儿在他娴熟的技巧下,穆郎泻了出来。脸绯红,胸口起伏,连誉深深的吻上,手便顺着那条小缝溜了下去,和着手上的粘液便要深入。
穆郎推着他的手,嘴里却说不出话来,连誉松开那戏谑的唇舌,在耳边沙哑地说:“乖,把腿张开点。”穆郎是又羞又气,却怎能敌过连誉?被他深入撞击,牵引着一次又一次高潮。
连誉本已酒醉,几次痛快后饶是他体力好,也觉得倦倦的,他捧起伏在胸口上的穆郎的脸,笑说:“你爽了没,我好累哈。”
穆郎看着连誉,黑宝石般的眼睛光华流动,深深的对视着连誉的眼睛,象是要看到心底深处,忽的莞尔一笑,轻声说:“就这样,多好。”
连誉听了这句话,看着穆郎的眼睛,慢慢的眼神迷离起来,脸上嬉笑的表情停顿了有点儿呆滞,轻轻的说:“就这样,多好。”
穆郎又轻声说了一遍:“就这样,多好。”
连誉看着穆郎,也跟着又说了一遍:“就这样,多好。”
穆郎坐起身来,看着连誉,连誉的眼神始终跟随着穆郎。穆郎笑了,笑容还是那么单纯,那么美丽,轻轻的说:“阿誉,你什么都可以给我吗?”
连誉眼睛看着穆郎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穆郎又说:“阿誉,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吗?”
连誉呆了呆,象是在挣扎,穆郎心里一凛,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眼睛里的光华也更浓了,说:“阿誉,我想知道的你能告诉我吗?”
换了一种方式,连誉马上回答说:“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
穆郎满意的点点头说:“阿誉,你在北京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连誉看着穆郎说:“最重要的事情不能说,不能说。”他的眼神有点儿慌乱。
穆郎赶紧说:“阿誉,马来西亚武装总司令顾汉生和你是什么关系?”
连誉听到顾汉生的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说:“顾汉生是我最恨的人,最恨的人,最恨的人。”
穆郎不敢在强问,他知道连誉是意志力很强的人,今晚在身心疲惫的情况下被自己催眠,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若是所问的问题使他反应太强烈,很容易精神崩溃,问题也不能问太多,要慢慢渗入。
穆郎只得改问:“阿誉,你的电脑密码是多少?”
连誉笑了笑,在眼神呆滞的情况下,这样的笑容很诡异,他说:“电脑?密码?穆郎这小东西我喜欢你。”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