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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头,小声嘟囔了几声,便转身走下台阶,走到院子里的一个石墩前,拂去上面的落叶,坐了下去。
石墩冰凉,关景天的身子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朝若馨的屋子看了一眼,他敛敛领口,缩了缩脖子,便就那样安静地坐着。
……
若馨抱膝坐在床头,将头深埋在膝间,脑中繁杂的事情一幕幕浮现,她仿佛处在浑浑噩噩的梦中。屋外偶尔有几许人声,不知是不是关景天还呆在外头,但中途一直没有人来打扰。
四周静悄悄的,恍恍惚惚中,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一个人静思,若馨的心慢慢沉淀了下来。
何必想太多,掀开风华负载在她心中的沉重感情,如今最重要的便是阻止风华进鬼城冒险寻找御鬼黑木。她的性命,不该再累及风华,至于欠他的,等到她还有命活下来之后再说吧。
睁开眼睛,眼里恢复了一片清明。
心中盘算好接下来的事情,若馨下床,到桌边点燃银烛。
屋子里渐渐亮堂起来,若馨走到衣柜边,打开其中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绸缎缝制的小袋。看了片刻,若馨将它收入怀中,而后打开房门。
王府入夜,便点上了灯笼,因此外头灯火通明。方才跨出屋门,若馨便看到离门几步之遥的地方,关景天一个人静静地倚坐在阑槛边,低垂着头,一磕一磕,竟是睡了过去。垂落的头发在春夜的寒风中轻轻扬起。天下起了毛毛细雨,似乎有些冷,睡着的时候,关景天的双手紧紧环着身子,看起来着实有几分处处可怜的模样。
他不会从中午时便一直坐到这时候吧?
若馨定定瞪着关景天片刻,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关景天的肩膀。
关景天抬起头,惺忪地睁开睡眼,双眼迷茫,似还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他孩子气地揉了揉眼,口齿含糊地嘟囔一句,“谁把本少爷的被子抢走了。”
尽管心情还是有些许沉郁,面对关大少时,若馨却总会有哭笑不得的感觉,她摇摇头,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一整天都没有离开吗?”
听到若馨的声音,关景天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抹了抹嘴角,说道:“为什么不能坐……坐在这?”
在外头呆了几个时辰,关大少的四肢在夜凉里冻得发僵发麻,连面部的表情协调能力都感觉失了,他斜了若馨一眼,抬起手半合成掌,在嘴边呵了呵气,暖暖身子,“事情本少爷听鲜于说了。你别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必须呆在那个假女人身边,不过石头总会回来的。你可别一时……”关大少边说边打了个寒战,又继续道:“可别一时想不开啊。”
是因为担心她所以一直守在门口吗?
若馨怔然,而后看着关景天摇头轻轻笑了笑:“不会的,谢谢你关少爷。”
若馨突然道谢,关景天反而有些不习惯了,他一下子红了脸,撇开视线,粗着嗓子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干……干吗又突然和本少爷这么客气了,害本少爷很不习惯。”
若馨的心情因为关景天温暖了不少,她微笑问道:“王爷回府了?”
“嗯。”
隔着衣物触了触怀中的那个硬物,若馨又轻声道:“我有事要去见下王爷。关少爷你早些回去吧,天凉了,多穿些衣服,别着了风寒。最好让漠漠熬些姜汤给你喝。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我很开心。”
想了想,若馨从颈中掏出一块佩带的玉配,解下后递给关景天说道:“相识一场,也曾受关少爷几番援手扶助,若馨实无厚礼相送,这块玉配跟随若馨十余年,玉配可旋转分开,其中的暗匣放有若馨配制的药丸,虽说不能起死回生,危急之时,倒也能延缓些许时间。如今送给你,希望关少爷不要嫌弃。”
这回何只是脸红,关景天整个人有些受宠若惊了。颤抖地接过若馨手中的玉配,黑漆漆亮晶晶的眸子微微湿润,关大少像是一个动了情的大姑娘一般。
“不会是定情信物吧……”关大少低声喃喃,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他握着那块还带着若馨体温的玉配按在胸口,飞快地转过身,也不敢看若馨,粗粗地说了声,“不用啦,你要去见应大哥的话,那本少爷就先……先走了。”
跨下台阶,关景天四肢僵硬,甚至不时同手同脚,脚步却又是异常轻快地离开了静园。走到拐角他还时不时回头偷瞄上一眼,脸上的笑仿佛偷到了玉米的小老鼠一般贼贼而又幸福。
关少爷,保重了……
本以为应宁王在沁心园中,却未料他今夜依旧留宿静园。经先于通报之后,若馨进了他夜寝的屋子。
应宁王已然换下祭祀时穿着的正式冕服,一身轻便长袍仰躺在红木暖椅上,微微闭目,似在休憩。
屋内的香炉里燃着清心凝神的檀香,轻盈的烟缕袅袅直上,萦绕在房梁上,又渐渐消散,应宁王指了指对面的座椅示意若馨坐下,懒洋洋地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找本王有何事?”
若馨想想,也不再绕弯,直接从怀中取出绸缎小袋,将收纳在其中的那串无念珠呈至应宁王面前,开口道:“王爷,这串无念珠阿离如今原物归还。”
应宁王闻言,慢慢地睁开眼睛,朝若馨深深看了一眼,“为什么要还给本王?这东西不是你用以保命的么?”
“确实如此。”若馨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无念珠,继续道:“只是无功不受禄,此次祭祀若馨没有帮到王爷,实在没有理由再接受这串骨珠。”
慢吞吞地扫过若馨不带一丝笑意的面庞,应宁王又重新阖上双目,右手四指半圈,轻扣着暖椅的扶手,半响,出声道:“若只是因为这样,那大可不必。本王既然送出的东西,便没有收回之理。”
“这……”若馨迟疑了一下。
“若你还有所顾虑,那就算欠本王一个人情,日后再寻机会回报本王便是。”
若馨垂眸思索片刻,才道:“王爷恩德阿离没齿难忘,只是若馨此番来还有一事,是想向王爷告辞,只怕再无报效之时了。”
应宁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安静了许久,而后慢慢从暖椅上起身,负手站在窗前。
推开窗扉向外望去,清夜沉沉,天空下起了点点细雨,汇集的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烛光辉映,宛如银白的泪花。屋子里沉寂无声,只有屋外滴答滴答落雨的声响。
过了许久,应宁王再次开口:“是为了风华吗?”
若馨转头向应宁王看去,微微惊讶。
没有回头,却仿佛料准了若馨的疑惑一般,应宁王轻笑了一声,道:“本王若无记错,日前回府途中,拦下你的那个人是风华身边的随从吧。”
“……正是。”
应宁王转身倚靠在窗旁,注视着若馨,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若让人知晓你同敌国皇子私相往来,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只怕你承受不起啊。”
若馨脸色一变,瞪大眼看着应宁王。
看到若馨自进门时就很是平静的表情被打破,应宁王的嘴角又扬了起来,“你想问本王如何晓得风华是柯蓝皇子的?”
应宁王平平淡淡的语气,实在听不出其中喜怒的情绪,若馨无言地看着他。
应宁王双手很是随意地环臂于身前,“其实当初前往万春县见他时,本王就已知晓。”
“万春县?”若馨没想到应宁王在那么早之前便已看破风华的身份,可是东衡柯蓝向来敌对,应宁王为何什么动作都没有,而且……
“王爷那时去万春县,不是为静女而去的吗?”
应宁王摸了摸下巴,点头道:“确实是想见见,看已死之人又如何活了过来的。”
若馨诧异,“王爷也知道那个静女是假的了?”
提到静女,应宁王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惋惜,“老三在府中遇害后,皇兄派本王暗中调查此事,本王从当初那个女子入住的客栈顺藤摸瓜,查出了已死的静女。这之后,皇兄才将一直隐瞒于我们兄弟几人的实情相告于本王。”
瞟过静静聆听的若馨一眼,应宁王慢慢说道:“先考未登皇未之时,曾有一倾心的女子,却不想那女子竟是敌国公主。先考无奈将其送出东衡,而后才知其已怀有身孕。当时十余年间,两国关系极其紧张,若被人知晓柯蓝公主与东衡帝的过往私情,只怕他们母子三人也将不保。先考一直隐瞒着这件事,直至临终传位于皇兄之时,才将此事告之。本王迎娶侧王妃时,秦真玉便化名静女为本王祝舞一支,皇兄当时便已认出她来,所以才令吾等兄弟不得动她。老三奸淫好色,若是那些女子自愿也罢,偏偏他喜欢暗中强占民女。那次虽然也是不知情由,但毕竟还是酿成了人伦悲剧,凌辱亲妹,天道不耻。”应宁王微微叹了一口气,“想来当时暗潜入府的便是风华了,为姐报仇。”皇兄本就不喜老三,如今也算老三自食恶果,不能怪及风华。”
若馨听得目瞪口呆,早已不知该说什么了。
应宁王看向若馨,扬眉笑道:“怎么,没有想到吧?”本王不仅知道风华便是柯蓝皇子秦真华,也知道他是本王同父异母的兄弟。”
沉默许久,若馨才回过神来,“王爷果然厉害,还有什么是你不知晓的?”
听若馨微微感叹的语气,应宁王扬首笑道:“你到如今才发现本王的本事吗?不过也因为是你,本王才敢如何毫无顾忌”迳直走到若馨面前,应宁王点了点若馨的面颊,表情颇为遗憾地说道:“只可惜啊。你离开后,本王就再无能实言相谈之人了,日后少了你这么一个能让本王开怀的人,日子着实有些无趣了。”
“能让王爷信任之人,还有很多。”
“可惜不是你了啊。”应宁王摇头笑了笑,他走到寝房一侧的书桌旁,取过放置在上头的一个包袱递到若馨手中,漫不经心地说道:“此地距离柯蓝千里之遥,你身上想必存银不多。傍晚时本王已让下人收拾好盘缠,这些你便带上路吧。”
包袱有些沉,里面放的是几包散银和银票,若馨心头震撼,抬头道:“王爷,这……”
作为统领玉家商行的十三王爷,应宁王自有一颗精明敏锐的头脑,揣摩人心的本事也是高人一等。
应宁王扬起嘴角,“自风华那随从拦车求你救风华时,本王便知你会有离府的打算。只是没料到你会想将无念珠归还本王。”
若馨摇了摇头,微笑道:“阿离虽没心没肺,然受王爷恩顾之深,如何好意思再亏欠王爷。寻获无念珠想必王爷花费了不少心力,阿离实在没脸不劳而得。”
应宁王注视着若馨,意味深长地说道:“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如秋云。本王一直以为人与人之间便是那么一回事了。皇家的争夺权势、尔虞我诈,看多了相互的利用欺骗,说实话,看到你真心为你那个护卫时,还是有几分感动。你区区一介女流尚能如此,本王身为男儿也不至于为了几件身外之物便置你生死于不顾。”
应宁王卸下左手的板指,拉过若馨的手,套进若馨的拇指中。似曾相似的动作让应宁王顿了顿,他抬头盯着若馨的面庞,若有所思。
“王爷?”
应宁王回神,“何事?”
若馨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板指,迟疑一下,“王爷为何将这个板指……”
应宁王挑挑眉尾,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本王手中的镇魂石么?这便是了。如今有了这些,你这条命应该能活长些了吧,可别让本王失望了。至于剩下的一颗无念珠,本王会继续派人寻找的。”
认识应宁王,与他相处并不算久,但如今,若馨心中还是腾起了深沉的感动。他虽身为皇家之人,表面轻浮风流,但确实是一个有情有意之人。
手指抚摩着指间板指冰凉的温度,若馨认真地说道:“承王爷厚德,他日若有需要之时,阿离定会鼎立相助。”
“好了,不必再说这些客套的话。夜已深,你明日起程的话,还是早些歇息去吧。本王也有些乏,先去睡了。”说完话,应宁王便不再看她,隐下心中淡淡的一丝遗憾,转过身,懒散地伸展手臂,向屋里走去。
……
走出屋门,若馨轻轻将门扉掩上。转过身,她抬头仰望着满天寮廓,灰苍苍的夜幕不见一点星光,就好像她不明渺茫的未来。
不过,她永远不会放弃的。
深深呼吸一口气,若馨忽然听到屋子一侧传来悉梭的声响,若馨心疑,放轻脚步走过去。绕过屋外的拐角,若馨探出身子一看,竟然看到关大少整个人鬼祟地弯着身子躲在应宁王寝房的窗台下,耳朵贴在墙壁上。
大慨是没听到声响,他又悄悄挪了挪身子,把耳朵贴到木窗子上。
皱着眉头,嘴里小声嘀咕,关大少不经意地抬起头,视线正与若馨对个正着。
“啊--”被抓了个现形,又被吓了一跳,关大少叫了一声,有些狼狈地跳了起来。
“关少爷,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这个……”他抬起手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说道:“本少爷睡不着,便四处走走,不小心就走到这里了。”
没有戳破关大少明摆的谎言,若馨点点头,“关少爷还是早些回去吧。天已晚了,关少爷若还四处游荡,被认为是采花贼可就不好了。”
“本少爷才不是采花贼。“关大少赤红了脸,“再说王府里的都是应大哥的女人,本少爷要采也轮不到她们。”
若馨好笑,转身迈开步子,一边走一边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走吧,可要我送你回你的院子?”
“等等,本少爷话还没说完。”见若馨要离开,关景天一个箭步冲到若馨面前拦下他,也不隐瞒了,直接说道:“喂,你要离开王府吗?”
“你都听到了?”
关大少很不满的“哼”了一声,“本少爷就觉得晚上的你诡异,无缘无故地讨好本少爷,态度也那么奇怪,这才跟了过来的。你以为本少爷很笨吗?也不想想本少爷是谁,岂会那么容易被你欺瞒过去。你别又想扔下本少爷啊。”
若馨叹了口气,就是知道若被他知晓她要离府,他定会又跟了去的。
“我不是去玩的,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
明亮的眼睛微地眯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关大少咬牙道:“死女人你别看不起本少爷。危险的地方你能去,本少爷就不能去吗?你不让我去的话,本少爷就自己去,柯蓝是吧?本少爷有的是钱,雇了人还怕去不了。”
“关少爷,你别开玩笑了。”
“本少爷也不开玩笑的,我说过一定要证明给你看我不是胆小鬼也不是窝囊废。本少爷说过要帮你,就一定要帮到你。”
关景天说完话后,就紧抿双唇,面上是很是认真执拗的神态,就这么定定望着她。
真不知道关少爷是哪里来的毅力如此执着。
可是一段的相处,若馨知道关景天虽然为人单纯,说到的却一定做到,若是她拒绝与他同行,她真的相信,他会自己想办法跟在她后面。
若是因为而出了什么意外,她便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若馨无奈地看着关景天,说道:“随你吧,若是到时当真发生什么意外,我可保不了你。”
关大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昂起下巴,拍了拍胸脯,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要女人保护,自然是本少爷保护你了。”
随着他很有气势的一句毫言,他的肚子也“咕--”一声叫了起来。
关少爷兴致正好,也不觉丢脸,拉起若馨的手就往外跑去。
“你带我去哪里啊?”
关少爷一路急行,“找厨房的老头煮饭吃。陪你这女人坐了一整天,可饿死本少爷了。”
“这么晚,他们早睡下了。”
关景天回头,很是得意地扬起嘴角,“也不看看本少爷是谁?下午看你心情不好,本少爷守在外头没让人进来打扰你。就命令厨房里的老家伙们晚上都不准睡,就地待命,等你一饿,马上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可以吃。怎么样?本少爷了不起吧,是不是很佩服啊。”话音刚落,他就“哎呦”一声,整个人踉跄了几步。
原来是关大少得意忘形,只顾着与若馨炫耀不看路,磕到地上的石子。若无若馨拉着,只怕就摔个狗啃泥了。
若馨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关少爷你太嚣张,不尊老敬贤,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
“哼!”好不容易站稳的关少爷鼻子出气哼了声,气恼地踢着那块让他丢脸的石头,回头看着忍笑不禁的若馨,关大少眼里却也很是开心,带着点点的甜蜜。
……
次日清晨,天未亮,若馨和平清秋私下打过招呼后,便和关景天、漠漠离开了王府。
可惜应宁王早已出门,没有机会同他道别。
来到外城的那个屋子时,青衣和晨连都很是焦急地等待,见到若馨都大松口气。没有耽搁,几人坐上应宁王准备的马车,便急急起程上路。
东衡京城距离柯蓝鬼城大约有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几人日夜兼程,五日后的傍晚,他们到达距离柯蓝鬼城最近的一个城镇。
风尘仆仆地赶到一户客栈,青衣在客栈外墙的一个角落寻到了用石头刻下的记号,青衣指着记号欣喜地说道:“就是这里了,公子还没有离开。”
若馨听后沿途一直提起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些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