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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看来我得对你刮目相看啦?”
“俞姐,你真的就这样看不起我呀?”
“别生气,我是开玩笑。我明天就到叶青家附近找找看。”
“找什么?”
“找娱乐场所呀。”
“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你不上班啦?”
“我明天上夜班。俞姐,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咱们经理好象有点儿怕你似的,
怎么他对你特别关照,你用的是什么高招呀?”
“你别瞎猜一气了,等到这件事情了结以后,我慢慢地教你。”
教我?教我什么?刘燕下决心非要问个明白,但不是现在。
叶青的家在深源住宅小区, 一幢临街的8层单元楼。一楼全是一间挨一间的铺
面,五花八门,卖什么的都有。从二楼往上一直到最顶层都是商品住宅。叶青住的
这幢楼一共有两个单元出入口,每个出入口处都有一部有专人看守的电梯。但电梯
并非每层居民都能乘坐,实际上只有五层以上的住户才有资格享受,五层以下的如
若非要享受不可,那就非得先至少搭乘到五层,然后再顺着楼梯往下走,而电梯票
是要照买不误的。 叶青是住在二单元最顶层的802户,两室一厅,双阳台,反正可
以享受电梯,可能是要图个清静,买房的时候专门要的最顶层。
因为是商品房,大家都是掏钱买房,干什么的都有,形形色色,鱼龙混杂,彼
此之间老死不相往来。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管谁的事。各式各样的防盗门,各式
各样的防盗窗,层层设防,壁垒森严。这样的特殊环境,彼此提防,彼此冷漠,俞
小娜和刘燕要想找点儿出来什么线索,那真是比登天还要难。好在她俩专程来的目
的明确,没有进这幢楼,而是在这幢楼的附近转了好几圈,直到方圆二,三百公尺
所有的娱乐场所都心中有数的时候,才开始一家挨一家地寻问,打听,困难的是,
为什么问是不能明说的,只能是东一搭西一搭地问。更困难的是,也不能进去就问,
只能是进去消费,借机寻问。进卡厅就唱歌,进舞厅便跳舞,进茶楼要喝茶,进了
录相厅也只好管他什么片子,先装模作样看几眼再说。怎么问,问什么几乎都是俞
小娜一人操作,刘燕只是跟着,记着,偶尔也帮帮腔。俞小娜很会问,很会引导话
题,再加上她出手很大方,所到之处没有哪个老板不是喜出望外,笑逐颜开的。不
就是跟客人多说几句话吗?礼多人不怪,说多熟得快,看着装,看掏钱,哪里用得
着猜,准准的是有钱的主儿,弄个好印象,下次再来关照,生意就该这样做。做生
意好办,但却苦了俞小娜和刘燕,从中午到路灯齐亮,她们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
还在继续转悠着时,她俩都不约而同地有一种十分强烈的失望感,可以说是一无所
获,甚至可以说是白转了几大圈,没有人记得,也许没有人能记得叶青出事那天晚
上有什么样的女人使用过自己店里的电话,俞小娜和刘燕相信那些人绝对没有说慌,
实际上也没有必要说慌,因为俞小娜打听寻问的借口让他们至少觉得值得仔细回忆
回忆,假如真的想起一点点,又与这两位有钱的主儿对得上碴,那只会有百益而无
一害。俞小娜很真诚,至少装得很真诚,她走到哪里都象是背台词一样地告诉别人,
有一天晚上自己外地来的表姐钱包被偷了,又迷了路,当时她唯一能想出的办法就
是给自己的表妹打传呼,可是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接连求了几个地方都被冷冰冰
地拒绝了,只有一家让她打了传呼而又没收她一分钱。这种善行等于是救了一条性
命,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一家做的善行,只依稀记得是这一片,好人当然应
有好报,于是俞小娜专程来寻找做善行的人,以求亲自答谢。后来就连刘燕都对俞
小娜说,假如不是自己也身在其中的话,她百分之百相信俞小娜编造的借口是真实
的。就因为借口很象是真的,那么她们的失望当然也就是真实的。怎么办呢?假如
找不到留言人打电话的地方,留言人的外貌特征也就没有办法找出来,下一步也就
只有搁浅了……最后,俞小娜说,算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再说,于是她们俩就近找
了一家菜馆坐了下来,等点好了菜,刘燕才发现这家菜馆刚巧就在叶青居住的楼正
对面,仅仅隔了一条不十分宽的马路。俞小娜在刘燕的提示下,抬眼遥望着叶青的
房间窗户,满脸的惆怅,满脸的痛苦,还有满脸的不甘心。她心里想着,真是天理
何在,不是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不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不是说心诚
所至,金石为开的吗?诸如此类的比喻千千万万,怎么在自己身上就没有一句灵验
呢?
俞小娜与刘燕情绪低落地相对无语,默默地挟着菜,默默地数着饭粒,在这种
情形之下,她们俩谁也不想说什么,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刘燕心中涌出一种奇
怪的念头,假若那些推理大师处在这样的情形之中,他们会怎么说,怎么做呢?在
自己心目之中,俞小娜就差不多是个推理大师了,可此时此地,竟连俞小娜也是一
筹莫展,岂不让人灰心丧气。到底是哪一步没有走到,没走对呢?也许就根本没有
所谓的谋杀,根本没有所谓的留言,至今所想所做的一切,可能就是一种虚幻,一
种她们自己没事做时臆想出来一个其实并不存在的故事。
这时,另一桌上的客人传呼机叫了起来,俞小娜和刘燕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纯粹是职业习惯。那位客人煞有介事地从腰带上取下传呼机,极为夸张地摆弄了一
阵儿,然后问店主,哪里有电话。店主告诉他,隔壁店家有公用电话。隔壁是一家
专营音响设备的店,这一类的店家,惯常的招揽顾客的手法大都是把音响开得震天
响,又在是引起顾客的注意,又在是炫耀自己所售音响器材的绝妙。更有的店家干
脆扯起破锣嗓子猛吼一气,眼前这一家便是如此。回传呼的客人气急败坏地复又走
了回来,冲着菜馆的店主说:“你自己怎么不安个儿电话嘛?”
店家小心翼翼地问:“隔壁的电话坏啦?”
“坏倒没坏,不过跟坏也差不了多少。唱得不怎么样,还吼那么大声,真是要
命,叫我电话咋个打吗?”
“别着急,马路对面也有公用电话,您就多走几步吧,真是对不起了。”
俞小娜和刘燕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跟着回传呼的客人转身,出门,跨向马路的对
面……谁也记不清楚有多久,她俩突然一起收回了目光,彼此对视起来,还是谁也
记不清楚有多久,她俩突然用手相互对指起来,都是嘴张得大大的,都是急促之间
讲不出一句话出来,随即两人的手一拍,一握,面容上现出激奋的红晕,刘燕这时
想起语文老师教过的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俞小娜与刘燕吃完了饭,结帐付钱后,是一定要到隔壁的音响商店去看一看的,
尽管并不肯定能找到什么。这个店不大,大致二十几个平方的样子。各式各样的的
音响设备把本来就不大的店堂塞得满满当当的,空闲的空间只能让人侧着身子才能
通过。俞小娜清楚,主要的缘故还是经营资金不是很充裕,就凭这个印象,她已想
好了怎么办。她俩一进去,店主便迎了上来,店主很年轻,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面容白净净的,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透出些许斯文之气。他迎上来后并没有张嘴就
问,而是作了个手势,意思是请随便看看,又细心地转过身,冲着正在狂吼的店员,
让他把音量关小一些。这一下俞小娜心中又增加了几分把握,店主一定是心很细的
人,心细的人比心粗的人看见的东西多,也比心粗的人记得的事情多。俞小娜转了
一会儿,便对着刘燕说,“到底怎么买呀,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呀?”刘燕一脸的
莫名其妙,不知俞小娜是唱的哪一出戏,正不知该说什么好时,还是店主替刘燕解
了围。一直跟在俞小娜身后的店主一听俞小娜的话,就明白了,很机灵地插了进来。
“这位大姐大概对音响不是很再行吧?”
俞小娜故意与刘燕对视了一下,故意把惊疑做得明显了一点儿。
“对不起,其实很多来买音响的顾客都不是很再行。话又说回来,音响这玩艺
儿也没有必要有多再行,又不是搞这个专业的,能自己玩起来舒服就行了,您说呢,
大姐?”
店主要么不说,一说起来还挺能说。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再行呢?”
“大姐,咱就是干这个的,歌里不是唱的吗,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发
现您一进门,看器材的方式,就知道您不再行了。”
“哟,有点儿意思。那行家是用什么方式看呢?”
“要说起来也简单,行家特别看重器材的品牌,所以行家进店总是先瞄器材的
牌子,瞄牌子就要凑近看,所以一般行家进店看时,腰是稍稍躬着。而不再行的人
进店后,是先打量器材的款式,总是习惯于把各种器材的外观进行比较,所以不再
行的人进店后一般腰是直的。”
俞小娜一听,连忙打量了一下刘燕的腰,嘴里自言自语道:“对,没错,是直
的。”刘燕脸一红,回了一句,“你不也是直的。”
“所以咱俩都是外行呢,人家说内行看道道儿,外行看热闹,有道理。”
“你们不仅是外行,而且还是不知道具体要买什么的外行,我猜得对不对?”
俞小娜和刘燕又都是一惊,没想到店主确实有一套。
“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购买目的明确的,应是挑着看,比如要买电
视,就会专挑电视看,要买VCD,就会专挑VCD看,你们进来后,是什么都在看,是
一种没有选择的方式看,所以我猜你们可能并不明确要买什么。”
“这回你只猜对了一半儿,”俞小娜反应之快,确实让刘燕为之叹服。“我们
具体要买什么,并不明确,这你猜对了,可是我们是想全都买,又是外行,所以拿
不定主意。这你可没能猜了出来吧?”
“全都买?”店主反倒糊涂了。
“噢,也不是把你的货全都买,而是想……”
“没错,我猜出来了,你一定是刚在附近买了房子,想一次性换代配齐,对吧?
这几天这样的顾客来得挺多。”
“这回猜对了。可我们又都不懂,又怕被你这样聪明的老板敲竹杠……”
“大姐开玩笑,现在的音响价格都作明了,就是想敲也敲不上呀。你肯定就在
附近住,对吧?那你在我这买是再合适不过了。其实不懂行的人不怕别的,就怕买
回的东西有个小故障什么的,修起来不方便。你在我这买,我保证上门服务。”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这的音响爱出故障?”刘燕逗了一句。
“这位妹子话不好听,怎么会呢?音响这玩艺,是机器,是机器就总免不了了
出点儿小故障,人不也是经常生病的吗?我说的小故障,是使用不当造成的。前两
天有一个顾客在我这配了一套音响,一直都挺好,突然有一天,光有图象不出声了,
一家人倒腾了半天,就是弄不出声音出来。怎么办,把机器抬去修吧,够费事的,
请人来修吧,又怕人家不来,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二话没说,马上就去了,到
那一看,一根连接线松了,一插紧声音就出来了。简单吧?内行简单的事,外行就
不简单了。”
“那你的电话好打吗?”俞小娜眼光瞄向了电话。电话机是黑色的,摆在门口
处的柜台上,“哟,大概是公用电话吧,那可不容易打进来哟?”
“不,不是公用电话,一般是内部用,只是偶尔让外头的人用一下,大都是隔
壁菜馆的客人来打,不过没关系,隔壁菜馆也要安电话了,钱都交了。”
“那好,就请你给我配一套吧,”
“没问题,”店主把店员喊过来,让他取来纸和笔。“大姐要中档的还是高档
的?”
“当然是要高档的,我不太懂,你帮我配好了。”
“大姐不是搞专业的,花二,三万就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刘燕在旁边一伸舌头,“要这么多钱呀!”
“一分价钱一分货吗,大姐有钱就应该享受享受,放心吧,我先给你开个单子,
你可以先到别处比较一下,觉得我的价钱公道再来买不就行了。怎么样?”
俞小娜点了点头,趁店主开单子报价的功夫,象是随便走走似地踱到电话机跟
前,绞尽脑汁般地思索着,怎么开始问呢?她把手刚想放到电话机上,又拿不定主
意似地缩了回去,这一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一动
作,可是店主过于细致了,一边开着单子,一边连俞小娜这一微小的动作都没有放
过。他快步走了过来,顺手掏出一张餐巾纸,讨好般地把电话机认真地擦拭了一下,
然后对俞小娜说:“我猜大姐一定是当医生的?”
“为什么?”
“只有医生才会这么讲究。前几天晚上就有一位女医生到我这用电话,她一来
二话不说就用餐巾纸裹住话筒,我先是以为防疫站来检查的,后来她付电话费我才
知道不是。”
“哎呀,那是我姐姐。”俞小娜突然之间叫了起来。“我姐姐前两天说是帮我
看看音响,真没想到是在你这看的。”
店主不知所措地楞在那儿了。
“是不是她在打电话时你们在唱歌?”
“没错,但她也没说什么呀?也没有进来细看呀?”
“是吗?那就不对了,可是我姐姐无论到哪里打电话都要用餐巾纸的。你说说
她长什么样,我就知道是不是了?”
店主手在额头上抹着,认真地描述起来。看样子他是当真了。
“个子不高,短头发,戴眼镜,很文静。……对了,穿的是没脚脖子的黑色长
裙,岁数有三十来岁的样子,”
“说话呢?”
“那到没听见多少,她讲的声音特别低,我这边又在有人唱歌,只听见一句,
好象是说好吗之类的,声音可甜了,标准的普通话,……”
“那就不是我姐姐了,我姐姐说重庆话。”
“那人打完电话问我多少钱时,是说的重庆话。”
“你能肯定?”
“肯定,地地道道的重庆话。”
这就对了。
晴朗的夏夜星空一片灿烂,凉爽的小风含情脉脉的拂过来撩过去,让人心醉,
让人晕眩,让人轻松得有一种飘浮的惬意感。多美的城市,多美的世界呀!
当天晚上回到寝室后,俞小娜和刘燕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虽然现在还不能肯定
已经找到留言人了,但毕竟是找到她的影子了,有的时候影子会渐渐变淡而到消失,
有的时候影子又会渐渐清晰而到真实,她们当然期待会是后一种结果。她们心里也
都明白,除非自己尽一切努力,否则也仅仅就是期待而已。于是俞小娜说要集中精
力找到那个影子,但如何集中精力,俞小娜没说,就是刘燕问了几遍也没说。刘燕
并有往心里去,因为她想兴许没说的原因就是俞小娜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今天已经
是俞小娜不见踪影的第三天了,谁都不知道她在哪儿,干什么去了,刘燕问经理,
经理却很古怪地瞪着眼说,我还想问你呢?她觉得经理古怪,是因为不管俞小娜怎
么有钱,但终究是招聘来的,一连三天没有照面,经理却无动于衷,听之任之,这
能不古怪吗?刘燕终于感觉到古怪了,但她没有想到,古怪仅仅是开始。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经理特意来到刘燕的台前,而且是特意站在那等候接班
的寻呼小姐把刘燕换下工作台。刘燕猜到一定是俞小娜的事,但却万万没有猜到俞
小娜约她到哪里去。当经理神乎其神地把她叫到走廊上,千嘱咐万嘱咐让她谁也别
讲的时候,她仍然没有猜到俞小娜是约她下班后立刻到叶青的家去,以至于连经理
都误以为她没有听懂,再三地重复深源小区6栋二单元802室,刘燕越是惊讶,经理
就越是以为她没有听懂,刚想要找纸笔写下来的当口,刘燕肯定地说自己听懂了,
而且又重复了几遍那个地址以后,经理才如释重负一般地走了。
俞小娜真是无所不能,她不仅能把自己的顶头上司调过来调过去的,甚至能一
下子拿到叶青家的钥匙,这种无所不能在刘燕的眼里早已经不是让她佩服的感觉了,
而是一种让她不安的感觉了,是那种神秘莫测,那种鬼神不安的感觉。俞小娜到底
是什么人,不对,应该到底是何方神圣?似乎在她的眼里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刘
燕到了叶青住的楼底下以后,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等了一会儿,她不是在等人,
而是等自己做好准备,做好应付的准备。她有点儿怕,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怕别人
没完没了的盘诘,怕敲错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