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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下的尸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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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郁飞深深吸了口气:“我没有杀她们,我也不知道她们的死跟我究竟有什么关系,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篮球馆,这一点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王小波讥诮的嗤笑了下,继续逼问:“连你也不知道?深更半夜,你一个人出现在离宿舍至少有二十分钟路程的篮球馆,你却告诉我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萧郁飞没有争辩,他的确不知道。如果一定要说出一个原因的话,他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血脸和篮球馆那股神秘的力量,如果他真的这样说出来,王小波非但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将他送回到精神病院去!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去篮球馆,当时只是有一种很强烈的愿望,强烈到了完全无法抑制的地步,所以我就去了。至于你信不信都没有关系,而且就算再问一百次我也只能这么回答。” 
  王小波仿佛陷入了思考,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问:“你来这里之前在哪里?” 
  萧郁飞立即回答:“我在篮球馆。” 
  王小波的眉头微微蹙起:“又是篮球馆,你去那里干什么?” 
  萧郁飞抬头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而这间办公室却阴暗得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我去看看,我也跟你一样希望能够早日弄明白柳燕的死因,毕竟我是爱她的,她的死所带给我们的伤心难过是一样的。” 
  王小波冷笑了声,收拾起桌上本子和笔:“今天就到此为止,不过我还会来找你的,无论多么困难我也一定要查出柳燕的死因,找出凶手。你给我牢牢记住这一点!” 
  王小波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萧郁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发觉他的样子正在慢慢地改变。变得越来越灰暗,就好像电脑绘图软件里改变色彩的过程那样,王小波的衣服、他的身子都在一点点变成了黑白的。 
  而他的影子正在慢慢地消失! 
 (第三章) 无处可逃  


  萧郁飞从政教处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中午了,王小波走后,王教授又对他殷殷教诲了一番,劝导他放下包袱早日走出这片阴影,不要被过去的事情影响了自己将来的道路。并且再三强调,在这件事上学校是绝对相信他的无辜,一定会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 
  萧郁飞此刻的心情已经乱地好像他的头发一样,就算是连续飞了三天三夜鸟,也绝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当窝。 
  高强他们已经先去网吧了,上海的夏天闷热得让人受不了,萧郁飞好像一根木头那样失魂落魄地走在校园的湖边小径上。身边穿梭而过的年轻情侣们脸上洋溢着动人的笑容,他们没有忧愁与烦恼,无须面对生死的沉重和恐惧,他们的生活如此平静而幸福。萧郁飞突然觉得很羡慕他们,甚至有一些嫉妒,而自己就如同一个被天外陨石砸中脑袋的人,这种“幸运”简直已经快要让他发疯了! 
  萧郁飞在柳下的长椅上坐下来,望着清风掠过湖面吹在那些幸福的人身上,自己却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独自身处在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想像的异样扭曲的环境里。 
  一片梧桐叶被吹落下来,飘在他的脚边。萧郁飞凝望着那片落叶,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听过的一段话:在这个世界上,凡事都有因才会有果,绝不存在真正没道理可讲的事情。比如一片落叶飘落在你的面前,很多人都认为那不过是一种巧合,其实这个世界上绝没有真正的巧合,他只是无数前因结合在一起而造就的结果。树叶的飘落跟它何时发芽何时生长、气候环境生长情况,还有飘落时的风向风力都有关系。而你的出现则跟你所要做的事、所要去的地方,还有你的精神体力、行走速度、还有心情好坏有关,这一切前因加在一起便出现了树叶飘落在你面前的结果。 
  说这段话的人是萧郁飞高中时的一位老师,叫做欧阳明天,在萧郁飞的印象中他的脸色总是很苍白,看上去非常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像。后来直到欧阳明天过世的那天,萧郁飞才知道原来他从小就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医生说他活不过三十岁,所以他的父母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希望他每天都能活到下一个明天。 
  欧阳明天像一个哲人,总是对他们说一些充满哲理的人生感触。萧郁飞望着平静的湖面,他不知道欧阳明天是在怎样的心态中活过了这短暂的二十八年,他的心中是否同样充满了不为人知的恐惧。 
  萧郁飞甚至很想问一问欧阳明天,他有没有想过自己得病的前因又是什么。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机会问他了,现在他只想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卷入这场可怕的噩梦,这一切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前因。 
  中午的阳光渐渐热辣了起来,虽然有柳叶的遮蔽,但脑袋还是被晒得晕沉沉的。萧郁飞站起身,继续漫无目的地到处走着,他不想去网吧,高强他们虽然都是他的好朋友,但有些事却依然不能告诉他们。因为这一切实再太离奇太皈依,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人所能够接受的范围,他不愿意再将他们牵扯近来。 
  现在是午饭的时间,整所大学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网食堂去的路上。 
  萧郁飞独自沉默地走着,但不用多久他便已发现,不少人都在用眼光偷偷瞥他,甚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路上的人虽然很多,但他的周围却很明显的空出了一块,显然他的事情已经在校园中流传了开来,每个人都不愿接近他,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近而远之。 
  萧郁飞突然觉得自己更加孤独了,这世上还有什么的孤独能够比身在人群却依然孤立无助更可怕,现在他仿佛是真的形影相吊了。 
  他没有吃饭便独自离开了学校,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在学校门口随意地跳上了一辆公共汽车,买票之后在窗口坐下。车子很快便发动了,看着窗外的行人和景物飞快的抛在了身后,他突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再回来,学校的大门已经在消失在了背后道路的尽头,或者只有这样他才能短暂的忘记那些噩梦,让自己的心舒缓平静下来。 
  ×    ×    ×    ×    ×    × 
  萧郁飞在车上睡着了。 
  这些日子以来,血脸几乎每晚都会出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安安稳稳地睡过一觉。摇晃起伏的车厢和凉爽的空调都使他紧张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倦意立刻充斥在他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没多久便昏沉沉地靠着窗户睡了过去。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多小时以后了,当他揉着惺忪的眼睛望向窗外的时候,就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此刻车子竟已经开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县,他抬头看公路上方的标牌,写着“凇江县”的字样。 
  萧郁飞用力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这一定是辆开往凇江县的长途汽车,不禁开始暗暗责怪自己上车时怎么不看清车牌,莫名其妙到了这么郊远的地方。 
  萧郁飞扭了扭已经睡僵的脖子,环视了下周围的情形。 
  此刻车上的人很少,前半车厢坐着一对老年的夫妇带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子,小孩子似乎很少来这么远的地方,兴高采烈地不停住着车窗外问这问那。而在萧郁飞并排的另一边车窗边,坐着一个二十左右样子的少女,一身淡黄色衣群衬着凝脂般的雪白肌肤,看上去就像盛夏的一溪清泉,有一种令人十分赏心悦目的清透。 
  不过那少女始终怔怔注视的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萧郁飞看不到她的样子,但这背影却总让他隐隐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却又仿佛是刻骨的忧伤。萧郁飞叹了口气,看来这世上并不只是他一个人才有烦恼,就像别人不明白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一样,自己也岂非同样不了解别人心中的烦恼与忧伤,也许老天对每一个人真的都是公平的。 
  车子又开了大约二十分钟才颤悠悠的停了下来,这一站已经是终点站,司机大声呼喊着所有人都下车。 
  萧郁飞赶紧下了车,环顾四周车子停在一条十分宽敞的公路上。公路的两边是两排长青松,在烈日的炙烤下泛出了一种墨绿色。长青松的后面就是无际的荒芜,整片整片未经开发的土地上堆着无数碎石沙砾,荒草丛生。 
  萧郁飞沿着公路往前走,几百米外的地方出现了一条与公路呈垂直状的岔路,路口有一座略显陈旧的仿古式牌坊。牌坊是朱红色的,萧郁飞停下脚步抬头去看,上面写着四个墨黑色的字样——“天马墓地”。 
  萧郁飞此刻才明白,原来自己上了一辆从市区开往凇江县墓地的长途汽车。但现在即不是清明也不是冬至,自然不会有太多扫墓人,郊县特有的宁静使这地方显得愈加荒凉与萧条。 
  萧郁飞凝神望着牌坊上黑字,这代表着死亡的颜色与字眼,就好像拥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使他的目光冻结般凝固了。远处是一排排整齐的墓碑,每一块墓碑下有一个消逝的生命,他们生前是什么人,又是如何死去? 
  萧郁飞如同是着了魔一般,无数生命凋零的瞬间似乎同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幕幕都是如此生动。他们一双双渴望生存的热切眼神,那苍白消瘦的手不停张开又紧握,仿佛想要抓紧这个世界,不愿现在就离开。但是最终他们都静静地接受了命运,谁都逃不过充满无奈的死亡,而他们的身躯就被化成灰烬,孤独的留在了这一块块冰冷的墓碑下。 
  萧郁飞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这一切都太可怕了。 
  ——而可怕的却并非死亡本身,而是死亡所带来的无奈。 
  萧郁飞正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来:“先生,买花吗?” 
  萧郁飞被蓦然惊醒,立刻将自己的目光从牌坊上挪开。此刻他才发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手里捧着几束不知名的黄色野花,正站在他的面前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小女孩显然是当地镇上居民的子女,穿着一件粉红色带花衬衣,两根乌黑的麻花辫搭在肩上,样子很可爱:“这位大哥哥是来看朋友的吧?买束花吧,你朋友一定会喜欢的!” 
  萧郁飞苦笑了下,让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失望,简直跟犯罪没有什么分别。他立刻掏出钱买了一大束花,小女孩高兴地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一个劲夸他是好人,一定长命百岁。 
  萧郁飞看着手里的话继续苦笑,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欧阳明天。欧阳明天就是葬在了这片墓地里的,下葬的那天他也来了,那时侯墓地的规模还没有现在那么大,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的。 
  萧郁飞低头问小女孩:“我朋友在福四区,你知不知道在什么位置?” 
  小女孩摇摇头,一脸夸张的无奈表情,很逗人:“这个我也不知道。这里面都是死人,我害怕,所以从来都没进去过。” 
  萧郁飞点了点头,这个理由的确很能让人接受。 
  小女孩又向她狡黠地眨了眨眼,说:“不过我知道前面有一块指示牌,你去看看就能找到你朋友住的地方了。” 
  萧郁飞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果然竖着一块很大的指示牌,上面印着墓地的区域图,很快便找到了福四区的位置。 
  欧阳明天的瓷照镶嵌在大理石墓碑上,萧郁飞望着他的笑容,竟分不清自己的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一个已永远不再有明天的人,正对着另一个每一个明天都宛若梦魇的人微笑,萧郁飞仿佛觉得埋在泥土里的不是欧阳明天,而是自己。 
  萧郁飞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衬衣已被汗水浸湿了。不知名的野花斜靠在墓碑前,欧阳明天的笑容仿佛簇拥在群花中,正如他生前最爱说的一句话——看上去很美。 
  很多事都看上去很美,如同他儒雅的书卷气,曾经不知迷倒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女。可是谁又想到这儒雅的里面,却是一个奄奄一息的身躯,但是他不愿让别人知道,他宁愿让自己永远都“看上去很美”。 
  萧郁飞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似乎也是滚烫的,让人的思绪昏昏沉沉。 
  风吹过来,带起了他的衣袂,风也是热的。但萧郁飞却仿佛有一种感觉,风中正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的名字,他跟着那声音慢慢转过身,穿过一排排灰色的墓碑往前走着,他的身体似乎在这呼唤声中变得越来越轻,似乎立刻便要飘飘然地飞起来。 
  他不停地往前走着,不知已走了多久,也不知已走了多少路,终于他停在了有两条小河垂直交汇的地方。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停下,这一切似乎都是如此自然的发生,就如同日出日落花开花谢那样,已经自然到了完全不需要理由的地步。 
  萧郁飞纵目望出去,面前还是一片无穷无尽的墓碑,有老人、有青年、甚至还有孩子。他低下头,面前是一座新坟,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小小的嘴显得十分秀气,大大的眼睛中飞扬着青春的风采。 
  这是个很美的女孩子,然而现在,无论青春还是美丽都已化做了一抔尘土,永远长埋与地下。 
  萧郁飞望着这张照片,中心顿时迸发出一种无法抑制的悲怆。生死永诀的痛苦绝非这世上任何语言文字所能够描述的,萧郁飞没有想到这照片上的女孩,竟然就是柳燕。 
  不知哪里的知了在不停的地叫,萧郁飞突然有种想要痛哭一场的冲动,在他短暂的一生中仿佛死亡总是伴随着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从父母到女友,每一个都是如此匆匆的离开了他。 
  他伸手轻轻抚摩着项际的玉坠,这是十岁生日的时候母亲送给他的,萧郁飞慢慢将它拆下来,挂在了柳燕的墓碑上。玉坠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眩目的光来,如同将人带入了幻境一般。 
  萧郁飞顺手清理了下墓碑旁的杂草,当他直起身的时候,脸慢慢扬起几乎与墓碑上的照片贴在了一起。 
  就在这短促的一瞬间,萧郁飞的脸突然僵硬了,好像一层纸般的苍白! 
  照片上的脸竟然变了,不再是柳燕,而是那个男人!那个英俊的男人,留着血污的脸,血一点一点淌下来,好像立刻要滴在萧郁飞的脸上! 
  萧郁飞尖叫着向后退,充满血污的脸正在向着他微笑,似乎已从相片里冲了出来,向他飞快地逼近! 
  萧郁飞仍在尖叫,他仍在后退,可是脚下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身体向后倾倒了下去。一刹那他的眼前已成了一片漆黑,当他再次奋力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切竟都消失了。 
  这不是普通的消失,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柳燕的墓碑不见了,那个微笑的血脸也不见了。他面前依然是欧阳明天的坟墓,自己直挺挺的伫立着,已不知立了多久,双脚已有些麻木。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一个发生在白日里恐怖的梦! 
  萧郁飞的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风再次吹过来,风是热的,但手却冰凉! 
  ×    ×    ×    ×    ×    × 
  萧郁飞抬起头,望着天空。没有飞鸟,也没有云彩,天空是如此赤裸裸。就像此刻的他,在恐惧面前也仿佛是完全赤裸的,没有遮蔽,无处可逃。 
  他努力地深吸了几口气,才使自己的心略略平静下来,汗水从脸颊淌下来流到脖子上,就像一条蚯蚓在那里爬。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擦,可是手才触到项际的肌肤却突然停住了,心里似乎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飞快的升了上来。 
  萧郁飞随即惊觉,是吊坠,母亲送给他的那块吊坠此刻已不在脖子上了!在刚才的白日梦中,他将吊坠留在了柳燕的墓碑上,难道—— 
  萧郁飞顷刻好像是无法呼吸了,他甚至不敢想下去,可是一个可怕的念头却似乎是自己浮现了出来。难道这一切并不是一个梦,而是真正发生的事实,他真的去了柳燕坟墓! 
  萧郁飞闭上眼睛,梦中所发生的一切竟是如此清晰与真实。他还记得自己朝一个方向走过去,穿过小桥,在一个有两条河流垂直交汇的地方见到了柳燕的墓碑。 
  他再次睁开眼,凭着记忆中的路线走过去。穿过小桥,桥下的流水中没有鱼,只有碧绿的水草在悠悠的晃动,这一切都跟刚才自己所见的如出一辙。然后就是那个有河流交汇的地方,萧郁飞真的看到了那座坟墓,柳燕的照片镶嵌在墓碑的上方。一块浅碧色的玉坠垂在照片的旁边,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眩目的光,光线射进萧郁飞的眼睛,就好像一柄冰凉的刀锋一直刺进了他的心底! 
  他有些摇摇欲坠,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萧郁飞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才发现那是一块残缺的墓碑,已经从中间折断了,而这坟墓中原来的主人显然早已经被迁走了。 
  萧郁飞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再次摔倒的话,那么睁开眼睛自己是否仍会出现在欧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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