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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晨朝公孙瓒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淡酒漱口,然后道:“奋武将军,你这腌肉放太久了吧?塞牙,啧……”
说着,吕晨还拿了跟火柴棍出来剔牙。
公孙瓒脸色顿时阴晴不定,心说,你特么真的是个傻子么?不像啊,这腌肉塞牙你不会不吃啊?就你吃得最多,还唧唧歪歪……
张燕冷哼一声,以示对吕晨的不屑,实际上,张燕并非白痴,现在他也已经想明白,他偷袭袁绍大营折损一万多人,是被吕晨给算计了,所以怀恨在心。实际上,他也不想想,如果没有吕晨的及时报信,他的四万人都会被袁绍的伏兵吃掉。
吕晨说了句没营养的话,又埋头继续对付那塞牙的腌肉,嘟囔道:“我让我军师帮我说吧,士元,上!”
庞统正在啃一个猪头,这位以前从来不吃猪肉的世家子弟,在军中跟着跋涉千里之后,见了猪头也如见了老婆一般,抱着就啃,各种舌吻啃咬加撕扯,基情四射。
这时,庞统啊了一声,回过神来之后,他很有贵族风度地拿吕晨的衣袖摸了摸自己嘴上的油,淡定地无视掉吕晨的白眼,然后施施然站起来。庞统气场强大至极,只见公孙瓒吓得歪了歪身体,一脸震惊,居然有人可以长得这么丑?
庞统的话却比长相更加惊人,他道:“我们认为,奋武将军非但不应该后退广阳,也不应仅仅固守易京,而是应该积极南下,主动出击!”
第八十八章定策
庞统语出惊人,一时间让大殿中的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了他那张丑脸之上,随后,便有嘲笑声传来,当然了,他们大多不是嘲笑庞统的想法,而是嘲笑庞统的长相。在这个年代,当官也看长相气质的,尤其是文官。对于嘲讽,庞统已经能够淡然面对了,不是他的心脏够大,而是已经习惯了。
张燕轻蔑地道:“袁绍势大,我方防御还嫌不足,如何南下?无知小儿,尽出狂言。”说到底,张燕反对南下,并不是因为看不起吕晨和庞统,只是为了保存实力,不愿为了公孙瓒而跟袁绍硬拼。
庞统如今刚好二十岁,吕晨更是只有十六岁,在张燕面前真是小儿,不过,张燕看不起庞统,庞统更看不起他。庞统乃世家大族子弟,眼界甚高,又岂会把一个黄巾匪类放在眼里,他的嘴是狠毒的,被一个匪类调笑,他自然是要反驳的。
弹了弹衣襟,庞统望向张燕,风-骚一笑,道:“褚飞燕是吧?当年温候能杀得你黑山军丢盔卸甲,现在,我小温侯又能百骑如飞,骑兵攻城,追得袁绍鸡飞狗跳。而你呢?四万黄巾,一日之间就少了一万多,你有何颜面说我等是无知小儿?你既不知天下大势,又不懂古今易变,更不懂兵略战阵,也敢嘲笑我庞士元?你不就是怕你的士兵战死吗?不就是不愿为奋武将军而损耗实力吗?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说实话,你的伪装并不高明。”
可以说,庞统是盛气凌人地对张燕说话的,他面对张燕有绝对的心理优势。不仅仅是他世家子的身份,更是因为这一战吕晨所部的功劳最大,而黄巾几乎无所作为,白白搭进去一万多条人命。所以,庞统根本没有给张燕留面子,反而,是在挑衅。
张燕当然勃然大怒,但是,他本来不善言辞,又没有什么能言善辩的手下,所以,只是憋红着脸,做出要反驳的样子,却总是说不出话来,气得翻白眼。
公孙瓒的脸色阴沉,庞统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我意已定,绝不后撤!至于南下……唔,不知士元先生有何见教,瓒愿闻其详。”
对于张燕,公孙瓒跟他是利益交换,而面对庞统,公孙瓒自然跟张燕截然不同,在知道庞统的家世之后,加上吕晨的关系,所以,他对庞统是挺尊重的。
其实,一开始,公孙瓒也没怎么把吕晨放在眼里,毕竟他们的兵马太少,他只觉得这是一份人情,充其量他们的骑兵很精锐,可以当做先锋冲阵,仅此而已。可是,当吕晨在他绝望之际,突然杀上城楼,逼得袁绍仓皇而逃时,公孙瓒这才重视起吕晨来,但就算如此,也只是感激居多,对于吕晨的实力他还是不怎么看得上眼,尤其是在吕晨的八百虎贲只剩下五百之后。而在得知了吕晨一早就策划了骑兵攻城,以及其中的详细策略之后,公孙瓒才眼前一亮,他不笨,自然知道打仗不完全看实力,智谋也极为重要,所以,他对吕晨和庞统格外看重。
张燕最后气鼓鼓地道:“我方既然来救援奋武将军,但并不打算做无谓的牺牲,我方士兵不会越过易京一步。”
他的意思很清楚,哪怕是死守易京,他也可以帮助公孙瓒,但是,绝不会主动攻击袁绍。
公孙瓒毕竟现在处于劣势,而张燕是来帮他的,所以,他也是朝张燕表达了谢意。但是,很显然,公孙瓒的道谢很敷衍,不是他有意敷衍张燕,而是急于听庞统分析南下的策略。
庞统道:“其实,袁绍与我方实力对比,不占绝对优势。袁绍有三败,我方有三胜。”
公孙瓒做梦都想把袁绍爆出翔来,这是急得搓手:“愿闻其详。”
庞统分析道:“其一,袁绍好谋无断,易京之围既解,双方进入僵持,只要无方不急于冒进,其必定拿不出好的策略,而我方,不败则为胜。其二,袁军作战半年,早已疲敝,如今围攻易京不下,反被我小君候差点活捉了袁绍,士气更加低落,绝对无力北进。其三,河南曹操必不甘袁绍一统河北,如今,他已然收服关中和徐州,必然北上袭扰袁绍,迫其撤军。”
“好!好!好!”公孙瓒大难不死,对袁绍的仇恨已经无以复加,此时听见庞统的分析,更是迫不及待,只是还有一丝疑惑,“袁军虽有这三败,但也是在我方与其僵持,何来南下?”
庞统说:“所谓南下,并不是大军南下,而是派遣精锐骑兵,南下断其粮道,攻击其城镇,已达到疲敌之效,削弱袁绍大军战力,我方可徐徐推进。而且,在曹操迫使袁绍撤军之时,还能以袭扰拖慢其速度,乱其步伐,我大军可追击而下,虽所得不会太多,却也能趁机拿下一些地盘。”
“正该如此!”公孙瓒颔首道,“不过,我白马义从今日随我出城,被袁绍伏击,损失惨重,这南下的精锐……”
意思很明显,他不想把自己的白马义从拿出来,不是他不愿冒险,而是因为这是公孙瓒最精锐的部队,原本是他的亲兵演化而来。
众人听了公孙瓒的话,都顾不得嘲讽庞统了,各自低头吃东西,张杨也拿了跟猪蹄吃得很专心,反正他也没有同意南下,这差事他是绝对不会接的。
“我小君候愿往!”
庞统掷地有声地说道。
“噗……”
吕晨一口酒喷了出来,幽怨地瞄了庞统一眼,心道,我是说过我要南下,但是,拜托你先砍价再扭捏地答应行么?搞得老子跟傻子一样,死了几百个精锐了还特么往上冲,你看,这些家伙都用看傻-逼的眼神看老子了。别人不知道他要去找赵奔丧,自然会拿他当傻子看。
公孙瓒激动地望向了吕晨:“伯朝当真愿往?”
庞统打断道:“小君候向来钦佩奋武将军,所以,甘愿为将军分忧,只是……我虎贲本就只八百人,如今又折损三百,这兵力却是大大不足啊!所以,我家小君候也是有心无力!将军只能另选贤能了。”
公孙瓒也不傻,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去,而庞统话里面的意思也很简单,要兵。他道:“伯朝英勇奋战,我深深感激,我方愿选精锐乌桓骑兵一千划归虎贲。”
这就是送兵马了。
“乌桓骑兵可有白马义从精锐?”庞统问。
公孙瓒老脸一红,说:“当然,乌桓人世代在马背上征战天下,当然比我白马义从更精锐。”
所谓睁眼说瞎话就是这样。
庞统也脸皮不薄,道:“我们哪敢要将军的精锐?不如拨白马义从一千给我们就行了。”
公孙瓒:“额……”
第八十九章借兵也要南下
庞统没脸没皮地索要白马义从,公孙瓒支支吾吾找借口糖筛,一时间变成了拉锯战,弄得在座的其他人都面红耳赤,就连张燕都不忍直视,低头狂吃,而公孙续则是脸上有了怒气,觉得庞统这是在趁火打劫。谁都知道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是能跟虎贲相提并论的优质骑兵,而乌桓骑兵的骑术射术等单兵能力皆是不错,但整体质量还是差了许多,两相比较,毫无疑问白马义从要精锐许多。但庞统不管这些,装傻充愣抓着公孙瓒自己说的话,一个劲的胡搅蛮缠。
吕晨身体一抖一抖的,是在偷笑,他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乱世之在实力就是王道,为了兵马他也是可以不要脸的,现在庞统帮他丢人,他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公孙瓒到底是要脸的,面对庞统的无赖战术,他最终只能缴械投降,同意划一千白马义从给吕晨,并入虎贲之中。也就是说,这些人打生打死以后都是吕晨的了,用不着还回来。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般借兵大多数时候相当于要兵,或者说换兵,孙策当年跟袁术借兵平江东,便是拿了传国玺作为筹码,兵马自然是有借不还的。
而现在的情况是,公孙瓒要让吕晨帮他打仗,这一千白马义从就是给吕晨的酬劳,虽然这个酬劳让他有些肉疼。但是对比张燕的软蛋性格,再加上吕晨不久前还把袁绍撵成了丧家犬,他还是勉强能接受的,借兵不要紧,能大胜仗就行,公孙瓒真的真的恨死袁绍了。
待到公孙瓒已经命人去传令,调一支白马义从去吕晨的军营报道之后,吕晨才把脑袋从食物堆里抬起来,假惺惺地拒绝:“将军太客气了,白马义从乃是你的贴身亲卫,晨怎么好意思让你割爱……”
公孙瓒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特么的能再假一点吗?刚才干什么去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公孙瓒执意不退,张燕也不愿意硬抗袁绍,只会帮公孙瓒协防易京。而吕晨则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者说纯粹找死,他要带骑兵南下袭扰牵制袁绍。
宴席之后,吕晨却回到位于易京城中的临时军营,已经是深夜,他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先是亲自点火,把阵亡士兵的遗体火化装坛,然后亲自探望受伤的士兵,也装模作样地亲自给几个士兵清洗伤口换药包扎等等。
做完秀之后,吕晨才去睡觉,却是睡不着,他想着这历史总算是被他改变了一点,易京未破,公孙瓒没死!不过,袁绍依旧强大,他其实也没有十足的信心能够搞定袁绍,毕竟,他不知道袁绍已经被他儿子给砍了一刀。
剩下的战事,吕晨是真不打算参与过多,大家拖到平局收场就好。他现在要去南面找赵云去了,这个不能拖,因为吕晨不知道赵云会在什么时候去投奔大耳贼。吕晨现在急缺人才,哪里会放过近在咫尺的子龙哥哥?没有兵,就是借兵也要去啊!
是夜,袁军大营灯火通明。
袁绍大帐之外,田丰、沮授、张郃、颜良等一干文臣武将焦急等待,就连生命力顽强的文丑,也裹得跟一个粽子似的等在了外面。袁尚更是穿着一件单衣跪在帐外的雪地里,哭得凄惶,身体一抽一抽的,别误会,不是伤心过度,而是太冷了。谁也不敢去拉他起来,甚至在袁尚旁边,审配也跪在地上,一脸无奈。
过了好久,军中医士才从帐篷走出来,袁绍的伤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得知袁绍只是脸部被砍了一刀长长的口子,没有伤到眼睛,伤势不重,完全没有生命危险,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亲兵领着田丰等人入内,袁尚和审配自然是爬着进去的。
只见,袁绍裹着一件裘衣,脸上包得跟包子似的,只露出一只眼睛,气咻咻地瞪了袁尚一眼。
田丰说:“主公,如今对方援军已到,易京之围已解,公孙瓒也死里逃生,我方不宜再耗下去了。虽然我方暂时还占据着绝对优势,然这场战事已经拖得太久,我军疲敝,后方供给更是吃力,还是尽早退兵为妙。”
听了田丰的话之后,袁绍哼了一声没说话,袁绍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明明就要拿下公孙瓒了,偏偏被几百骑兵给偷袭了,还把他撵得鸡飞狗跳,最后被砍了一刀。
沮授最擅长察言观色,哪怕袁绍的脸现在三分之二被裹住了,他依旧能看出端倪来,眼神儿不错。沮授道:“元皓此言差矣,所谓行百步者半九十,我们已经将公孙瓒逼到了绝路,我方胜券在握,为何要退兵?公孙瓒只剩下三万多人,绝不是我十万大军的对手,而张燕八万土鸡瓦狗完全没有战斗力,吕晨更是区区数百人,不足为惧。”
田丰皱眉道:“我军当然比公孙瓒和张燕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河南曹操去年已经拿下徐州,这几个月来,他已经大致控制了徐州各处,再无后顾之忧,若是我方与公孙瓒鏖战之际,曹操突然出兵北上邺城,我方如何应对?到时候腹背受敌,只怕损失更为惨重!”
“曹阿瞒的处境比我们更为艰险,他岂敢贸然北上?宛城张绣降而复返杀了曹操爱子曹昂和大将典韦,若曹操北上,我们可约张绣出兵直取许昌。而荆州刘表江东孙策也不会坐视曹军偷袭我们,到时候,这二人也会出兵攻伐曹操。”
“张绣、刘表、孙策或许可能趁机偷袭曹操,但是这只能是一种可能,万一他们不动呢?就算他们真的出兵,又如何?只是威胁曹操,根本救不了我们,我们还是会付出惨重代价!”
“有张绣等人在,曹操根本就不可能敢偷袭我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偷袭我们怎么办?”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辩得激烈,袁绍拍了拍几案,道:“别争了!我意已决,定要拿下易京!另,传令楼班苏延仆,让他们领三万乌桓骑兵游弋易京之侧,一旦吕晨出现,不惜一切代价,围杀之!我要吕晨的狗头!”
田丰张了张嘴,还想劝,却被袁绍凶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只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决定了继续攻打易京的策略之后,众人便是商量了一些详细计划,然后,各自领命而去。
而袁尚和审配依旧跪在帐篷里。
袁绍原本最喜爱袁尚,但现在却恨不得宰了这小畜生,当然,只是想想而已,既然当初没有把他射在脸上,现在也不可能真的宰了他。
想了想,袁绍道:“显甫。你回邺城去吧,去帮你二哥筹备婚礼,这里用不上你了。”
“父亲。”
“滚……”
“哦。”
然后,袁尚圆润地离开了。
第九十章有缘千里来相会
吕晨夺下易京北门之后,张燕的援兵也陆续到来,岌岌可危的公孙瓒再一次跟袁绍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黑山军兵力不少,布防与易京北面,袁军停驻东南,隔城相望,战事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几天时间,双方也比较克制,谁也没有急着攻打。
袁绍的伤势很尴尬,却不致命,依旧坚挺地指挥战斗。袁军之所以没有主动出击,却是因为粮草不济了,正在等待袁谭送来。本来他们围城之后,就要拿下公孙瓒,所以原本以为囤积的粮草够用了,不料吕晨和黑山军先后袭营,粮草被烧了许多,加上公孙瓒又在吕晨的帮助下“诈尸还魂”了,粮草自然就短缺起来。
公孙瓒这边,他是想打的,但是城内三万兵马鏖战太久,士气低落,他只能等着新招募的两万兵马南来之后再动手。而张燕根本就没有跟袁绍动手的想法,在他看来,就这样拖到双方退兵,就是最好的选择,吕晨不死说曹操会出兵吗?那再好不过了!
八日过后,中山国无极县。
袁尚歪歪扭扭骑在马上,穿得很喜庆,身后是一队穿得花里胡哨的卫兵,他走在前头,后面还跟着好几辆挂满了红绸的马车,而在队伍的最后,是生命力顽强的文丑。
本来,作为正副迎亲使者,是都要披红挂彩走在前头的,但是袁尚看着文丑蛋疼,文丑也嫌挨着袁尚晦气,所以,就各自保持了安全距离。
袁尚讨厌文丑是有理由的,本来他就对文丑不甩他这个最受-宠的三公子,而心中怀恨。而袁尚被老爹贬到这里来做迎亲使者,他认为也是因为文丑,正是因为文丑脑洞大开,献计让修那条土路,才让吕晨的骑兵攻上了城头,正是如此,才导致袁绍连夜逃窜,最终被袁尚砍了一刀。袁尚觉得,自己被贬来这里,完全是因为文丑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这可是他第一次随军出征啊!他本来是卯着劲要上阵杀敌的,结果却把自己老爹给砍了。
文丑心里也憋屈着呢,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吕晨给利用了,只觉得自己献的计策很好,明显起到了作用。不过,袁尚这蠢驴带着几千精兵没能围歼了吕晨,反而被他带着到处转,最后一个金蝉脱壳来了北门,利用那条土路上了城头。自己之所以被主公厌恶,都是因为袁尚这牲口。
互相埋怨的正副使者,各自带着一棒子撇着嘴耷着眉的亲兵,搞得这支迎亲队的气氛也怪异了起来。
没错,这就是一支迎亲队,后面马车里坐的就是袁尚二哥袁熙的新婚妻子,是中山国甄家家主甄逸的嫡女。
袁尚向来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