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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露疲惫地轻轻一笑,没有开口。尽管迎上的是霍去病的冷脸和一个横空出世的绝顶老魔,但龙城公主心里却没有丝毫后悔自己的抉择。
在回首看到焰光冲天的一瞬,她便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最为迫切的一件事,就是尽快回到霍去病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为何会这样?
龙城公主并未想那么多。或许是为了报答淮南的救命之恩,或许是为了不让华帝翘楚轩的牺牲毫无价值。
总之,没有片刻的犹豫,她决定回来。
隐隐地,她从霍去病冷冰冰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缕异样的光芒,却又无从判断那所泄露的是何种不为人知的内心意味。
只是他的手很温暖,也由于汗水的浸透显得非常潮湿,透过衣裳,丝丝缕缕、无声无息地渗入了她的娇躯。
因为惊愕,金不炎也有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再聪明,也料想不到身为人质的龙城公主在获得自由后,居然会奋不顾身地回返,出手解救绑架自己的霍去病。
而当他留神到青铜面具后流露出的温柔眼神,隐约,又似猜到了什么……
第七章 神赋
“公主殿下。”金不炎用鬼罗宝扇敲打掌心说道:“您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金公子不也是一样吗?”龙城公主显然早已将说辞考虑妥当,不疾不徐地响应道:“好像玉后与霍去病约定的三个时辰期限尚未过去。”
“这点我已向霍兄说明。”金不炎接着道:“在下并非玉华殿弟子,自然不必遵守玉后的钧命。可殿下回来的动机,却值得细加推敲。”
“金兄莫非是在暗示公主殿下对我有点……那个意思?”霍去病眉宇耸动促狭地笑着说道:“承蒙提醒,不过在这方面霍某向来很有自信。假如此过后你我都还有幸活着,不妨找个地方私下交流交流。”
“什么嘛?”以龙城公主的涵养也忍不住想在这家伙坏笑着的脸上揍上一记粉拳,轻嗔薄怒道:“这种话题未免有失两位的身分。”
金不炎听霍去病这么说,反而疑心尽去,暗暗释然道:“是了,以霍去病汉人身分,又是北斗宫必欲诛之的叛徒,龙城公主又岂会看得上他?”于是讪讪一笑道:“请公主殿下恕金某唐突。在下和霍兄之间的事情,以我之见您还是不要插手。况且即使您有心搭救霍兄,恐怕也无力办到。”
“这话不假。”霍去病居然和金不炎一唱一搭,颔首说道:“有尺度天做后台,金兄足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公主殿下最好明哲保身,别蹚这池浑水。”
“霍兄骂人果然高明。”金不炎噗嗤一乐道:“横行霸道,那不是螃蟹吗?”说着左手五指张开在胸前波动模仿螃蟹横行的姿态。
“尺度天——”龙城公主芳心一震,可没心情看金不炎小丑似地逗乐。
面对这位圣师级别的魔门前辈,她不由大吃一惊。同时醒悟到霍去病故意点出这老魔的来历,就是要自己乘着未和金不炎闹僵之前知难而退。
她的心绪迅速宁和下来,浅笑说:“原来是尺老,难怪金公子如此胸有成竹。”
尺度天哼了声没搭茬,金不炎却苦笑着说道:“没办法,霍兄的厉害远远超乎金某预料。在下唯有请出尺老,否则连小命也难保。”
他说的确也是实话。如果乍遇霍去病便召出尺度天,战事决不至于拖延到现在。
但一方面他与尺度天有约,只能差遣这老魔五次,其后便必须归还肉身给其自由;而另一方面出于自负,他满以为凭自身实力就足以摆平霍去病,所以开始的时候压根便没想到要动用尺度天出面帮忙。
龙城公主问道:“如此说金公子是志在必得。假使我出言相劝,你也不会听从?”
“公主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呢?”金不炎打开鬼罗宝扇晃悠了两下,又抱怨道:“这天好闷,怕是待会儿要下雨吧?”
龙城公主朝前飘移丈许,将霍去病挡在身后,叹道:“是我多此一问。”
尺度天已等得颇不耐烦,高擎虬龙棒大喝道:“丫头闪开,不然连你一并拍扁!”
龙城公主泰然自若地问道:“霍兄,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何不肯摘下脸上的青铜面具么,现在是否还想知道它的秘密?”说着,徐徐抬手将青铜面具摘落。
金不炎不由自主地定睛望去。传闻里龙城公主花容月貌,是当之无愧的匈奴第一美女,可谁也未曾见过她的真容。那张冰凉狰狞的青铜面具在掩盖住她玉容的同时,也在无意中构成了一种极大的诱惑和悬念,使得他忍不住生出窥觑的念头。
青铜面具慢慢从龙城公主的脸上移开,金不炎情不自禁露出震惊之色。
“啊?”神夺魂移间,他猛觉不妥,身上异变陡生。
劈啪劈啪一串脆响,金不炎的头发上、皮肤上乃至衣衫上飞速地凝结起一层乌黑发亮的通透冰霜,一眨眼的工夫已遍及全身,而且正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不停加厚,竟似要将他的整个身体完全封冻。
再看尺度天的遭遇也是大同小异,高大的元神犹如被套上黑黝黝的闪光冰甲,任他如何催动魔气驱散寒雾却始终无济于事,很快就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怎么会是这样?”金不炎骇然望着龙城公主,看到她的神情中竟隐藏着一抹哀婉,一抹痛楚,教人情不自禁地为之心碎。
“她的脸……”金不炎的脑海里闪现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急忙闭眼。
然而寒冰冻结了他身上每一寸肌肤,眼皮已无法按照主人的意志垂落。他眼眸中流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嘴巴半张半合想叫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砰!”
如同一座冰雕,金不炎的身躯重重坠地,在焦土上砸出一个大坑,如同给自己掘开的墓穴。
“呵——”尺度天仰天狂吼,视线艰难地从龙城公主真容上移开,口中喷出一团团乌黑的寒气,吃力地举起虬龙棒摇摇晃晃向前迫近。
龙城公主飘立不动,草原上的风轻轻吹拂过她的衣袂,也让如瀑的秀发飘起。这时候背后的霍去病才注意到,在乌黑的发丝表面竟已泛起一层紫红色的光采,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显现。
“头儿!”骷髅头搞定了十二名天干阵奴兴冲冲地飞了回来,远远看见尺度天不禁一愣,隐约察觉这老家伙相当的不好招惹。随后视线一转落到龙城公主的脸上,登时步了金、尺二人的后尘,全身起了冰霜。
“喀喇、喀喇!”
尺度天身上的冰层越结越厚,仿佛正背负着一座山岳在前行。
当他意识到纵然自己有搬山填海的神通,却也抵敌不过这妙龄少女偶露的峥嵘,终于放弃初衷大吼一声,挟起冰冻的金不炎返身飞遁。
龙城公主长吁一口气,好像耗尽了所有心力般,娇躯一晃朝后软倒。
霍去病探臂来接,却听她紧张地叫道:“扭过头,别看我的脸!”待倒入霍去病的怀中,见他早已闭起了双目,心情不由一松,费力地重新戴起青铜面具。
霍去病飞身接住向下疾坠的骷髅头飘落地上,将龙城公主横抱在胸前,向南而行。
龙城公主一双疲倦的星眸凝望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低声道:“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霍去病托着她柔若无骨的娇躯,回答道:“如果你想说,我会很乐意洗耳恭听。”
龙城公主双臂环抱在霍去病的脖颈上,好让他在抱着自己的时候能够尽可能的轻松省力,轻轻叹了口气道:“知道吗,我曾经是一个目不能视的盲童。这得自于母亲的遗传——她终身失明,却拥有一副天籁般的歌喉。
“五岁那年母亲病逝,我不停地哭,谁劝也没有用,终于精疲力竭,又累又饿地昏死过去。”
她顿了顿,似乎回忆起已变得模糊遥远的母亲,目光里不经意地流露出温柔之色:“开始的时候大人们对此并不在意,以为我昏睡上一夜就会好。不料足足七天七夜后,我才醒过来。”
“这一觉睡得可真舒坦啊。”霍去病声音低柔,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发着光亮。
“我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竟然看到了灯光。然后我慢慢看清自己正睡在一顶毡房里,壁上有一幅画像——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父皇请汉人画师为母亲涂绘的遗像。”
龙城公主点了点头,说道:“对于一个刚刚五岁的女孩而言,这一切来得未免太过突然也太过诡异。我惊恐地尖叫起来,惊动了守在毡房外的女仆。她匆匆忙忙奔进屋中……你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霍去病没有回答,只是轻柔地用手掌拍打着她微微颤抖的后背。
龙城公主面色苍白地一笑说:“她在转瞬之间,变成了一具全身闪着幽蓝光芒的冰雕。我吓呆了,掩住双耳,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要妈妈。
“父皇的侍卫队长峥龙将军闻声率领四名卫士冲入毡房。结果除了他仰仗深厚魔功及时退到门外,其它人亦在霎那间化为冰雕。父皇急忙请来两位著名的大萨满,可他们在对我进行了一番短暂的察看后也险些被冰封。
“于是,再也没有谁敢走进毡房。周围的人都说我是受到了上天的诅咒,将会给族人带来厄运。他们围在毡房外大声喧闹,请求父皇将我烧死,以此平复上天的怒火从而保全族人。”
说到这里,似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可怕情景,龙城公主的娇躯不由自主地战栗一下。
霍去病并未追问,抱着她一路向东南疾行,尽管没有催发锆龙风驭,但身法风驰电掣,并不亚于狂奔的骏马。
过了许久,她继续道:“父皇不肯答应,找来霸赤国师商量对策。国师禁不住父皇一再恳求,冒险进入毡房,我捂住小脸求他赶紧出去。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国师状况一切如常,并未像其它人那样变成冰雕。
“霸赤国师很快醒悟到其中奥妙,便用纱巾将我的脸蒙上,在获得父皇应允后,带着我前往玉华殿求医。师父听完国师的介绍,拉着我的小手审视半晌,缓缓说道:‘公主殿下并非遭到上天诅咒,而是体内神赋在受到巨大刺激后突然觉醒——她是神三族的后裔,上天格外垂青的宠儿。’”
霍去病安静地聆听,明白所谓的“神赋”其实是传说中的神三族族人天生具备的某种特异能力。
此类能力千姿百态因人而异,通常潜伏在神族后裔的体内不为人知。如非强大的外力冲击又或内在的精神刺激触发,许多神赋拥有者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获得如同龙城公主这般霍然觉醒的机会。
他问道:“你就这样成为玉后的嫡传弟子,从此留在了玉华殿?”
龙城公主点头道:“为了防止纱巾意外脱落,师父特意命人为我打造了一张青铜面具。她告诫我说,只有在无人的情况下才可以摘下面具。否则一旦任何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灵看到我的面容,与生俱来的神赋便会立刻发作将其冰封冻毙。”
她情不自禁抬手轻抚脸上冰凉的青铜面具,却发现霍去病正低头凝视着自己,眼神柔和而幽深,丝毫没有习惯的讥诮与冷漠,似在无声地安慰。
她的心骤地一暖,深切感觉到,这个抱着自己的男子其实也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
可是甫一发现龙城公主也在仰面望向自己,霍去病迅速抬起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又问道:“那鬼头会不会有问题?”
龙城公主收敛纷乱的思绪,回答说:“以他的道行应该会在半个时辰之内复原。”
霍去病“哦”了声便闭紧了嘴巴,抿起的双唇在脸上形成了一道刚毅的弧线。
一种微妙的沉默在两人间悄然传递弥漫,似乎彼此突然变得无话可说。
真的是这样么?
龙城公主瞥了眼已过中天的秋阳,心底莫名地涌起一缕惆怅。
猛然,霍去病毫无征兆地煞住身形,眼里迸射出凌厉而复杂的光芒。
龙城公主一怔,顺着他的视线向前瞧去。十丈外一位容貌冷艳的中年美妇拦住南下的去路,竟是北斗七星之一的天权洁霜。
洁霜瞟过龙城公主,冰冷嗓音说道:“好啊,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
龙城公主立时察觉霍去病环抱自己的臂膀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不由愕然相望。
像是憋足了一口气,然后又轻轻地吐出,霍去病身上的肌肉随之缓缓松弛下来,鼻子里低低哼了声道:“我没工夫听你废话。”
“怎么,害怕了?”洁霜的嘴角露出一缕嘲弄的笑意:“是不是担心我说漏了嘴,让公主殿下知道在你十三岁的时候,就和我上过床?”
霍去病的神情遽然变得凶狠而慑人,一字一顿道:“给、我、滚!”
洁霜玉容一寒,说道:“这句话从来只有我对你说,什么时候轮到你用来喝斥我?既然你不念旧情,我也无话可说。将你从华帝翘楚轩身上抢来的东西交出,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当我还是那个十三岁的天真小孩么?”霍去病冷笑道:“洁霜,我太了解你了——杀人灭口,而后嫁祸金不炎。嘿嘿,最毒莫过妇人心。”
洁霜的柳眉挑了挑,叹口气道:“你的确长大了,也聪明许多。不错,今日你必死无疑。但我会让你在达到最快乐的瞬间毫无痛苦地死去,就算我对你的弥补。”
龙城公主一转念,马上明白过来所谓“最快乐的瞬间”别有所指,忍不住颊泛赧红背过螓首,暗暗焦灼道:“我和去病皆已是强弩之末,须得赶紧想个法子脱身。”
可话虽这么说,但眼下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要想从北斗宫七大顶尖高手之一的洁霜面前全身而退,却又谈何容易!
就听霍去病生硬道:“我最大的快乐莫过于看着你立即从眼前消失,其它免谈。”
“我就那么令你厌恶么?”洁霜摇摇头,犹如一只猫正盯着走投无路的老鼠,期盼从对方惊慌失措的反应里得到乐趣。但霍去病的冷静却使她感觉失望,也更激起了自己进一步撩拨这年轻人的恶意。
“别忘了,当年你是如何在半夜里偷偷摸摸溜进我的屋里,又是如何按着胸口赌咒发誓非我不娶。然后就如同一个讨奶喝的小羊羔,迫不及待钻进我怀里……”
她越说越兴奋,完全不顾忌面前的龙城公主,眼眸里闪着病态的快意火花,扬起下巴阴冷一笑道:“我给了你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满足,你却用背叛来回报我。我有哪点比不上折兰胭这贱货,你说,你说——”
霍去病的愤怒终于被成功点燃,似受伤的野兽般低吼道:“够了!”
洁霜见他发怒,心里倍感舒爽,但积郁数年的怨毒依旧源源不绝从她的口中涌出。
“真的够了么?从前你可绝不会对我说‘够’。你就像一头贪得无厌的小狼崽,永远不会知足。没错,今天我说了太多不符身分的疯话。但这有什么?等到你和龙城公主一死,我俩之间的所有秘密都将被彻底埋葬,永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龙城公主实在不堪卒闻,纤手握住霍去病颤抖的胳膊用力紧了紧以示安慰,幽幽叹息道:“洁霜长老,倘若一个人能将肉麻当有趣,未免活得可悲且可怜。”
洁霜愣了愣,万万没有料想到雍容高贵的龙城公主竟也能冷不丁地说出如此犀利的讥辞,旋即反讽道:“那你呢,光天化日之下与一个杀死了本门尊长的仇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岂不可耻又可笑?”
霍去病接过话茬以毒攻毒道:“嫉妒了?没关系,我可以腾出右胳膊来抱你。”
“哈哈,不必了!你可晓得龙师弟的弟子鲁盖磨是怎样死的?”洁霜咬牙切齿道:“他背叛我,偷偷勾引鸠阳师姐门下的一个女弟子。我将他一刀宰了,挖出心脏抛到野地里喂狼。你死后,我也会如法炮制!”
霍去病慢慢放下龙城公主,仍旧用左臂轻搂住她的腰肢,右手拔出饮雪魔刀道:“由此可见,即使死亡也好过沦为你发泄淫欲的工具。”
洁霜不屑道:“你还有力气和我动手?又何必装模作样的虚张声势。”
“走!”霍去病蓦然左臂运劲将龙城公主的娇躯抛飞向侧旁,自己则挥动饮雪魔刀掠身逼近洁霜,一式“尘轻虎落”刚劲无伦地劈斩而下。
“当!”
一记清脆的金石撞响,洁霜掣出如柳叶般狭长的淡青色弯刀抬手封挡。
霍去病胸口气血翻滚欲呕,身不由己的往后踉跄退开。
洁霜的“晨月弯刀”顺势横削,刀锋“嗡嗡”颤鸣,幻动出道道寒光,宛若青蛇狂舞,直取霍去病脖颈。
霍去病奋力出刀以攻对攻,一红一青两柄魔刀激撞出一串串耀眼光花。
低哼声中,霍去病鼻中渗血,显然已被对方的刀气所伤。他身形一侧,滑动到洁霜左边,饮雪魔刀一式“回光返照”反切她的肩头。
洁霜左肩微沉卸去刀气,晨月弯刀搭住饮雪刀背如风轮般飞速转动,化作一团精光。
山穷水尽的霍去病再也抵敌不住凶猛涌来的强劲魔气,手上饮雪魔刀呼啸脱飞,直冲向蔚蓝天宇。
就在这时,一道火元幻化巨灵咆哮扑到,张开大手朝洁霜头顶狠狠拍落。
原来龙城公主并没有趁机逃走。她眼看霍去病危在旦夕,竭尽全力发出一道五行攻击术,明知是杯水车薪,却也只能勉力而为。
洁霜收刀闪身,探臂抓住霍去病肩膀,将他扯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