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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肖轩的这份手谕,唐寅心情大好,在回风营的路上也是乐呵呵的。
肖轩以为用潘泰可杀死任笑,解决这个麻烦,恐怕他做梦都想不到,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能杀掉任笑,反而还把上京丢了。
想到这里,唐寅的脸上笑容加深,他甚至都能预想得到,当肖轩听说潘泰昨晚便被自己杀掉的消息后,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
唐寅刚回到风营,便有军兵跑上前来禀报,称任笑在中军帐内已经等候多时。
任笑能来找自己,唐寅并不感意外,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催马向中军帐而去。
他刚下马还没进中军帐呢,任笑便从里面迎了出来,向唐寅一躬到地,说道:“昨晚我实在太大意了,若非殿下及时赶到,我恐怕就……遭了潘泰那小人的毒手!”
唐寅含笑拍了拍任笑的肩膀,扬头说道:“进帐说话!”
他拉着任笑走进中军帐内,落座之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任笑一会,见他精神萎靡不振,不由得暗暗摇头,正色说道:“任兄这次确实是太大意了,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任兄以后可要引以为鉴,多加小心啊!”
任笑点点头,幽幽说道:“我只是没有想到,潘泰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来行刺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利字当头,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就算我死了,潘泰又能得到什么?他能成为圣王吗?”任笑无法理解地说道。就算要另推选新的圣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潘泰的头上啊!
唐寅从桌下摸了一下,然后一挥手,扔出一道金光,同时说道:“他能得到这个!”
任笑一惊,本能的伸手接住,感觉沉甸甸的,低头一瞧,原来是只金色的锦袋,他不解地看眼唐寅,接着,把锦袋的绳扣解开,向里面一瞧,全是金沙。
“这……”任笑惊讶地看着唐寅,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任兄以为此事真是潘泰一人所为吗?这些金沙是在潘泰的家中发现的,而且还远不止这些,足足有五大箱,不下万两,很显然,是有人花了重金买任兄的脑袋。”
“是谁?”任笑握紧了拳头。
唐寅幽幽说道:“能出得起这么多金子的,又那么急于致任兄于死地、不想让任兄登顶王位的,又会有谁呢?”
任笑倒吸了口气,骇然道:“难道是……川王!”
“没错!”唐寅点点头,说道:“川王很清楚你我二人的交情,他自然也明白任兄成为圣王之后,神池必定会倾向于风国,所以,川王才铤而走险,以重金买通潘泰,行刺任兄。”
“原来如此!”直到现在,任笑才弄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本是个与世无争又随和温良的一个人,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脾气,有人如此加害于他,他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任笑深深吸气,低声说道:“既然如此,殿下真不应该杀掉潘泰,应将其生擒活捉,带他当面去向川王对质。”
“然后呢?”唐寅柔声问道。
“然后?”任笑迷茫地眨眨眼睛。
“当面拆穿川王和潘泰的勾当,然后呢?行刺储君,罪大恶极,潘泰要死,川王也同样脱不开干系。可数十万的川军会允许神池处死他们的君主吗?但若是就这样放过川王,神池的威严又何在?到最后,双方只会演变成骑虎难下之势,兵戎相见,可以神池目前的国力,能与数十万的川军相抗衡吗?就算神池能把川王毙于神池城内,恐怕,神池也会遭到灭国之灾。与其冒那么大的风险,还不如暂时忍下此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以后神池国力恢复,再谋报仇也不晚。”
唐寅的这番话让任笑吃惊不已,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坐到王位上后,再不能从自己的角度上来思考问题,而要从国家的立场上来衡量事情的利弊。
他沉默了许久,接着,站起身形,向唐寅拱手说道:“殿下教训得极是,是任笑太沉不住气了。”
唐寅乐了,向任笑连连摆手,说道:“任兄太言重了,快坐!”
稍顿,他又道:“这次,任兄只能先忍了此事,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川王必然为他今日的所作做为付出代价的。”
唐寅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让神池和川国结仇的机会。唐寅太了解任笑了,知道他这个人随遇而安,就算与自己的交情深厚,以后也未必能尽全力帮着风国对付川国,现在在任笑的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也更于以后风国和神池的联手。
任笑点点头,说道:“殿下说得对,以现在神池的状况去找川国的麻烦,无疑是以卵击石,殿下放心吧,此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向外传扬。”
“恩!”唐寅含笑应了一声,随口问道:“任兄还没吃过早膳吧,正好你我二人一起用膳。”
任笑心情沉闷,不过还是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那就讨扰殿下了。”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任兄又何必与我客气。”
在唐寅的‘开导’之下,任笑果然没有再向人提起过潘泰行刺之事的内情,包括夏瑶在内,不过,他可没有淡忘此事,这件事就像是一根针埋藏进他的心底里。
五日后,任笑正式继承神池的王位,坐上了神池圣王的宝座。
当他坐在王宫大殿的王椅上时,都有种身处于梦境的错觉。自己原本只是一个不被广寒听待见的义子,说好听点是神池公子,事实上,他就是广寒听培养的众多傀儡中的一个,而且还是不起眼的那一个。谁能想到,圣王之位最后竟然会落到他的头上,现在想想,他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他什么都没做过,却迷迷糊糊地就成为了圣王。
神池圣王的继位大典十分隆重,当任笑行出王宫,由众多长老和侍卫护送着去拜祭天地和圣神的时候,街道上已是人满为患,聚集的神池百姓们可谓是人山人海,就连那些分散于天下各地的神池弟子们也都纷纷赶回神池城,只为一睹新君登基的盛况。
在神池山上,任笑先是拜祭天地,而后,他又移驾去往圣庙去拜祭圣神,一番折腾下来,回到王宫时已是天近傍晚。
王宫之内,早已是大摆宴席,唐寅和肖轩也都有受到邀请,双双出席。此时大殿里热闹异常,长老们无不是开怀畅饮。
说起来由任笑继承圣王之位,长老们的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感到一份轻松。
论辈分,他们比任笑高,论灵武,他们也比任笑强,对任笑虽不至于有轻蔑怠慢的心态,但也绝不像对广寒听那样的小心翼翼,拘谨又惧怕。
席间,一直表现沉闷的吕健突然站起身形,离开坐席,到了大殿的中央,他向任笑拱手施礼,正色说道:“圣王,微臣有事启奏!”
突然被人称为圣王,任笑还有些不太适应,愣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欠身摆手,笑道:“吕长老不必多礼,有话请讲!”
“现在,我神池已有新君,局势业已稳定,风军和川军是不是也该撤离神池,还神池清净了。”吕健震声说道。他这话看似是对任笑说的,其实是说给一旁的唐寅和肖轩听的。
听闻他的话,原本嘈杂的大殿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纷纷停止交谈,目光在任笑、唐寅、肖轩、吕健四人的身上转了转去。
任笑暗暗皱眉,即便他这么随性的人听了吕健这番话都觉得刺耳。没错,神池的祸害确实已经铲除,新君也已选出,是到了风军和川军该撤回本国的时候了,只是这事应由风军和川军自己提出来,吕健现在当众讲出,摆明了这要赶人家走,这也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有卸磨杀驴之嫌了。
任笑面露难色,沉默未语,其他的长老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时候,唐寅悠然一笑,说道:“本王觉得吕长老说得没错,即便吕长老不提醒本王,本王也打算找机会向任兄和诸位长老辞行了。”
呦!人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唐寅。后者含笑说道:“本王离国已久,国内事务早已是堆积如山,现在神池的危难已除,任兄又继承了王位,本王是到了该回国的时候了。”
第34章
任笑成为神池的新圣王,唐寅愿望达成,现已心满意足,自然也不愿在神池久留。同时,他的表态等于是*着肖轩也做出承诺。
肖轩深深看了唐寅一眼,随后幽幽说道:“神池现在已有新君,孤也打算于近期回国,吕长老不必再为此事担忧了。”
吕健等的就是唐寅和肖轩这番话,等他二人说完,他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刻接话道:“如此是最好不过了。”
听他的语气火药味十足,任笑低咳一声,清了清喉咙,对吕健正色说道:“吕长老,风王和川王都对我神池有恩,不得无礼,也不要再以小人之心度两位殿下的君子之腹,快回去坐吧!”
吕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接着,他向任笑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最担心的就是风军和川军会赖在神池不肯离开,那样的话,神池就等于是变成了风国、川国的傀儡,不过现在好了,风王和川王都已当众表态会于近期撤走,他所担忧的事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在宴席上,通过众人的表现也能看出他们的心态。
唐寅与任笑谈笑风生,相互之间频频敬酒,而肖轩在旁则显得落落寡欢,倒是有不少的长老们主动上前,接连向他敬酒,肖轩强颜欢笑的一一应酬。
可以看得出来,唐寅与任笑的交情颇深,而神池的长老们对肖轩则颇为敬重,礼待有加。
宴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肖轩和众长老们纷纷向任笑告辞,离开王宫,而唐寅没有马上走,就快要返回风国,他得和任笑先告个别,而且有些事情他还得和任笑谈谈。
任笑也同样有不少问题想请教唐寅,二人很有默契地走出大殿,在花园里一边并肩漫步一边低声交谈。唐寅首先说道:“我打算两天后起程回国,任兄可有要嘱托之事?”
“这么快……”任笑由一普通人变成了神池的圣王,身份可谓是有个天翻地覆的转变,他或多或少还会感到无法适从,心里也没底,有唐寅在,他还算是有个主心骨,现在听说唐寅两天后就要动身回国,心里难免生出无助之感。
他低声说道:“又何必走得那么急呢,不能留在神池多住些时日吗?”
唐寅苦笑,说道:“刚才在宴会上,吕长老的话任兄又不是没听到,想来,这也不是吕长老一人的想法,我若继续留在神池,只怕会被认为心怀不轨,于任兄也不利。”
任笑想了想,觉得唐寅说得有道理。
自己是被唐寅赶鸭子上架硬推到圣王的位置上,如果他留在神池的时间太久,确实容易引人怀疑,好像是故意栽培自己这个傀儡上台,有吞并神池之意。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殿下认为现在的长老当中,谁可堪当重任?”
论治国,任笑只是个门外汉,他想听听唐寅的意见。后者略微想了想,缓缓说道:“吕长老。”
“吕长老?”听唐寅推荐吕健,任笑十分意外,不可思议地看向唐寅,说道:“刚才在大殿里,吕长老对殿下如此无礼,殿下还推荐他?”
唐寅乐了,说道:“一马归一马,吕长老虽对我和肖轩有排斥之意,那恰恰说明他是一心向着神池,他敢当众直言不讳,说明他即有胆识又性情耿直,是个可以重用的人才。”
“原来如此!”任笑听得连连点头,同时在心里又对唐寅生出几分佩服之意。他话锋一转,又询问道:“殿下,广寒听的嫔妃现在还都软禁在王宫内,这些人,我又当如何处置?”
唐寅悠然而笑,说道:“广寒听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他的那些嫔妃我也有见过,都很漂亮啊,不如任兄就全都收下吧!”
任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干咳了两声,连连摆手,急声说道:“不可,这可万万不可……”
他本是广寒听的义子,如果收纳了广寒听的那些嫔妃,不就成了乱伦吗?何况他的心里已有夏瑶,再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唐寅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任兄紧张什么。”稍顿了顿,他又道:“按理说,她们皆应殉葬才是。”
“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任笑皱着眉头说道。他和那些嫔妃并不熟,平日里也没什么往来,大多数的嫔妃他连见都没见过,可是要把她们统统杀掉,他也实在于心不忍。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唐寅含笑道:“这样吧,在宫外找一处大点的宅院,将她们安置到那里,如有想另嫁他人的,就随她们去,若有不愿走想留下来的,就由神池供养她们日常生活好了。广寒听都已经死了,剩下的这些嫔妃也不足为虑。”
任笑听后连连点头,应道:“好,我就依殿下的意思办!”
“神池的幽殿禁地,任兄打算如何处理?”
“这……”任笑苦笑,摇头说道:“我暂时还没有想过这些,不过,那里是广寒听最喜欢的地方,理应将其捣毁。”
唐寅暗吸口气,咬住下唇,沉默未语。见状,任笑疑问道:“殿下可是觉得有不妥之处?”
“捣毁倒是不必,将其暂时封起也就是了。”唐寅若有所思地说道。
任笑不太明白唐寅为何要如此在意幽殿,不过这只是小事情,他不想为这样的琐事与唐寅争辩。他含笑说道:“好吧,此事也依照殿下的意思办,暂且将其封闭。”
唐寅恩了一声,未在就此事多言,他正色说道:“我这次回国之后,风国会修养个一年半载,而后,很可能会对川国用兵,到那时,想必神池业已稳定,任兄可要助我一臂之力啊!”
任笑正色道:“长老们一向敬重川王,只要有川王在,长老们一定会站出来反对神池与川国交恶。”
唐寅揉着下巴,心思急转。刚才在大殿里他也看到了,神池长老对肖轩的态度可比对自己的态度客气得多,向肖轩敬酒的人也远比向自己敬酒的人多,让长老们站在风国的这边与川国交战,确实不太容易。
见他皱着眉头,良久没有说话,任笑急忙道:“不过殿下也请放心,届时我定会竭尽全力协助殿下的,毕竟我现在已是圣王,不管长老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必须得听命于我。”
“任兄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唐寅随口应付道,而在心里,他还在琢磨任笑的话。
是啊,只要有肖轩在,长老们一定不会真心实意与风国联手去对付川国,就算任笑是圣王,能强行命令神池的长老,可他们若是阴奉阳违,于己方也毫无帮助,弄不好还会坏事。
想让神池的长老站在风国这边,首要的一点就是得除掉肖轩。可是,又怎么能把肖轩除掉呢?由自己出手?那太明目张胆了。派旁人动手?只怕又难以成功。
唐寅眼珠转动个不停,心里也在反复地算计着。
想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见任笑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噗嗤一声乐了,恍然想起什么,说道:“任兄刚刚登上王位,根基不稳,与圣女之事还得暂时忍耐,不能*之过急啊!”
听唐寅提到夏瑶,任笑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幸福的笑意,他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在神池还从未有过圣王与圣女成亲的先例,此事也得一步步的慢慢来,至少得先让长老们接受。”
唐寅点点头,向任笑拱手说道:“任兄,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啊,我送殿下出宫。”
两天的时间一晃即过,终于到了风军要撤退神池的日子。巧合的是,川王肖轩也选择在同一天撤军。
这一天,神池城显得异常热闹,街道上随处可见身穿盔甲的风军和川军。
对于下面的将士们来说,辛苦争战了数月,现在总算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心中充满了归家的喜悦之请,人们三五成群的在街上游逛,或是吃吃喝喝,或是买些小玩意。
另外,风军和川军的营地也要撤走,许多的辎重都得搬运出城,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风川两军的将士们在城门处进进出出,忙碌个不停。
等天近中午的时候,两军的辎重已基本全部撤出,风王唐寅和川王肖轩在任笑以及神池的长老们陪同下,缓缓向城外走去。
在出城的路上,唐寅、肖轩、任笑三人同坐一乘。
任笑对他二人说道:“我神池这次能度过难关,全靠风王和川王两位殿下鼎力相助,只可惜现在神池内忧外患,对两位殿下多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两位殿下能多多体谅。”
“哎!”肖轩摆摆手,仰面而笑,豪爽地说道:“任王弟现在已贵为圣王,不必再以殿下相称,如果王弟不嫌弃,就叫孤一声王兄吧!”
如果不是先知道肖轩买通潘泰欲致自己于死地,任笑恐怕真会被他的这份豪迈和亲近所感动。
他笑容满面地点点头,说道:“肖王兄果然平易近人的很,以后,神池还免不了有麻烦肖王兄之处。”
既然改变不了任笑成为圣王的事实,肖轩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尽量与他处好关系,让任笑不至于轻易地倒向风国。
他拍着胸脯说道:“任王弟放心,只要有用到为兄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为兄必当全力以赴,为王弟分忧解难。”
任笑装出颇受感动的模样,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