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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武魁,身上的灵铠仍在,但双目却冒出浓浓的青烟,随着扑通一声闷响,他庞大的身躯跪倒在地,十指弯曲,不停地扣着地面,没过几秒钟,他的叫声弱了下去,身上的灵铠渐渐被黑色的火焰所替代,化成青烟,飘荡在空中。
这是由内向外的焚烧。
好端端的大活人,灵气修为精湛的灵战士,只在几秒之间,便被烧的一干二静,地面只留下一堆贴身的衣物,还有那只恢复成原形的银枪。
在场的众人都傻眼了,不管是宁兵还是风兵,都被眼前的情景惊的目瞪口呆,爱去回不过来神,包括古越和乐天在内。
可唐寅没有发呆,武魁化成的灵气对他来说可是难得一见的大餐。
他深深地呼吸着,空中飘荡的灵气顺着他的鼻孔、浑身的毛细孔源源不断地钻进他的体内。
或许瞬间吸收的灵气过多,唐寅的身体也有些难以支撑,他身子剧烈地颤抖着,慢慢弯了下去,整个身形躬的如同一只煮熟的大虾,他缓缓握住武魁留下的银枪,深垂着脑袋停顿好一会,随后猛的挺直身躯,仰天咆哮。
哮声如雷,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他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黑色雾气,将其连人带枪,统统罩住,眨眼工夫,黑气化为实质,在他身上凝固成纯黑色并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铠甲,将其周身包裹的严实合缝,另外,他手中的银枪在融合黑气之后也发生变化,银色被黑色取代,枪尖横生,斜刺里生出一只三尺有余的弯刀,冷眼看去,唐寅握在手中的已不是枪,更象是一把超大型号的镰刀,死神的镰刀!
当啷!
他拖着镰刀,向前跨出一步,脚下的灵铠登踏城墙的石块,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宁兵众人。
直到这时,人们才发现他的眼睛已变成纯黑色的,没有眼白,或者说他的眼白已被眼中流淌滚动的黑色雾气所盖住。
“杀——”
唐寅蓦的断喝一声,手中镰刀横向挥出,一时间,刀锋破铠切肉之声连成一片,宁兵人群中最前的那一排没有一人幸免于难,皆被斩成两截。
猩红的鲜血染红地面,使地上的石砖象是被红水洗过一遍似的。
“啊……”直到此时,宁兵众人才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向后齐退,可是城墙就那么宽,哪有距离给他们退避,随着数声惨叫,后面的整排宁兵被挤下城墙,直接摔了下去。
“哈哈!”唐寅仰面大笑,手中黑色的镰刀再次挥出,此时再砍杀宁兵,真好象刀斩草芥一般,霍霍的刀光中,不时还有灵波涌出。
同时完成灵铠化和兵之灵化,唐寅的修为无疑是更上一层楼,达到了灵化境界,当然,这全都是武魁的功劳,如果没有他,唐寅的灵气不可能瞬间暴涨如此之多。
他疯狂的接连出刀,连古越都不敢太靠近。
他快速地退到乐天身侧,看唐寅在前面砍杀宁兵如同虎入羊群一般,他深吸口气,对邱真说道:“他……是暗之修灵者?!”
邱真看出唐寅的灵气修为有了飞跃性的突破,他比任何人都高兴,兴致勃勃地观望大开杀戒的唐寅,随口应道:“没错!那又如何?”
古越咬咬嘴唇,沉默无语。
在大多数光明系灵武者的眼中,暗系灵武者就是敌人,唐寅虽然和他是同一阵营,面对着共同的敌人,但不代表他对暗系灵武者没有敌意。
感觉到身边的古越出奇的沉默,邱真终于回神,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古越。
只看后者脸上的表情,他便将古越的心思猜出个大概,再瞧瞧另一边的乐天,他倒是面无表情,不过眼神却流露出精光,直视前方的唐寅。
邱真暗叹口气,对古越问道:“古越,你说暗系修灵者和光明系修灵者有什么不同?”
古越皱起眉头,冷声说道:“以牺牲别人的方式来增长自己的修为,这种修炼难道不恶毒吗?”
邱真耸耸肩,说道:“唐大哥杀的是敌人!”
“那如果没有敌人了呢?”
邱真正色说道:“我只知道,唐大哥现在在为了国家,奋勇杀敌,而你却站在后面,大言不惭的说着风凉话!”
古越闻言,脸色顿变,表情也阴沉下来。
不等他开口,邱真又说道:“实际上,并没有修炼方式的不同,有的只是修炼者的不同,如果光明系灵武被恶人学了去,不也会成为危害一方的祸害吗?如果暗系灵武被光明磊落的人学了去,不同样可以造福国家和百姓吗?在当今这样的乱世,又何必那么在意光明系和暗系之分呢?”
古越若有所思,他抬头看了看前方作战的唐寅,问道:“你说他是光明磊落之人?”
邱真笑呵呵地摇摇头,说道:“唐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无法简单评说,不过,”说话之间,他目光变的深邃,脑海中闪过他偷听到唐寅和舞媚之间的那些话,深吸口气,继续道:“不过,在我看来,他是个值得我去努力追随的男人,我也相信,和唐大哥在一起,也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
古越看着他良久,没有再多言,而是重新完成兵之灵化,迎上那些还在源源不断爬上城墙的宁兵。
这场攻城战,由早晨一直拼杀到中午,宁军的攻势终于开始减弱,其投入进攻的前阵五万人死伤已过半,而风国死伤虽少,也减员也有三成左右,城墙上下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尸体叠罗,堆积如山,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仗打到现在,双方士兵都已经筋疲力尽,对敌我双方来说,剩下的只是煎熬。
第39章
宁军前阵进攻不利,但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接下来,前阵存活下来的士兵全部撤退,由后阵的五万士兵接替,继续攻城。
即使是中间换位这个短暂的空挡,宁军也不给风国守军休息的时间,中阵十万人的箭阵再次发动,密集的箭矢如雨点一般射上城头。
瞬间,箭矢覆盖住了尸体,将潼门的城墙变成箭海。
由于先前吃过对方箭阵的亏,这一次风国守兵们应对起来没有太慌乱,人们纷纷散开,或躲到箭垛后,或跑下城墙藏于墙根下,或支起盾牌格挡箭雨。
终于等到宁军的箭阵过去,但紧跟着五万宁兵的攻城再次展开。
看着城下密压压的宁兵蜂拥爬着云梯,风国守军都有些绝望,人们觉得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攻防战,敌我双方的实力相差太悬殊,以两万人想抵御住四十万人的进攻,简直是天方夜谈。
正在守军们军心动荡之时,潼门城内由普通百姓自发组成的救援队到了,他们没有经过专门的格斗训练,无法上阵杀敌,但却能帮士兵们打打下手,救援伤兵、搬走尸体、运送城防器材等等。
他们的到来虽然弥补不了双方实力上的差距,但却令士兵们心中温暖,也给了他们继续拼死战斗下去的动力,即使不为国家,他们也有责任去保护潼门城内这数万百姓的生命。
战斗仍在继续,唐寅留在原地没有动。
他这里算是‘重灾区’,风国在这的守兵基本都拼光了,剩下的只有他、古越、乐天以及毫无战斗力的邱真。
见宁兵又架起云梯,疯狂的往上爬,浑身灵铠的唐寅手持镰刀,猛的抡出一记灵波。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他正下方的云梯由中间折断,云梯之上的十余名宁兵惨叫着摔了下去。
他的灵气消耗有敌军可以帮他补充,古越可不敢乱耗灵气,不过好在他力大,搬起滚木擂石毫不费力,给攀爬云梯的宁兵也造成极大的伤害。
而乐天则是单腿踩在城头上,一箭接着一箭向下狂射,对付宁军的士兵,无须把箭身灵化,射出的也是普通的箭矢,但杀伤力可是大的惊人,基本每一箭都能射中敌兵的要害,每一次弓声响起,都代表着一名敌兵中箭身亡。
邱真没有参加战斗,可他也没闲着,一会收集箭矢,送到乐天的身边,一会又搬运滚木擂石过来交给古越,忙的满头大汉,气喘连连。
但他们毕竟只有四人,如何能守得住长达十多米的城墙,很快,宁兵便突杀上来,与唐寅等人展开近身搏杀。
近身战,是乐天最讨厌的,他的弓射完全无法发挥,而唐寅却喜欢这样的战斗,成群的宁兵对他来说就象是顿丰盛的满汉全席,他一手挥舞灵化后的黑色镰刀,一手燃烧着黑暗之火,边杀敌边吸取灵气。
如果是正常人,体内灵气如此频繁的暴涨,身体肯定承受不住,会造成体内机能的损坏,但唐寅自幼习武,体格强猛、健壮,灵气的暴增只会造成他短时间的不适,但身体很快便能适应过来。
他身边的宁兵越聚越多,而地上的尸体和空铠甲也在飞速增加,现在的唐寅也彻底杀的麻木了,周围众多的宁兵在他眼中已不再是人,是猪、是狗、是畜生,反正就不是人,也只有抱着这样的心理,他才能继续战斗下去。
唐寅无法计算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人,仅仅是他造成的空盔甲就不下几百副之多,至于被他从城头上扫下去的敌人,更是不计其数。
正当他杀的昏天黑地之时,忽听身后有人高喊道:“唐大哥,救我!”
能喊他唐大哥的,除了邱真不会再有别人。
唐寅急挥两刀,杀退周围的敌人,接着趁机跳上箭垛,拢目一瞧,好嘛,若长的城墙之上不知何时已站满宁兵,而邱真、古越、乐天被敌人*到一角,古越一人掩护两人,面对人山人海的敌军,苦苦支撑,身上似乎也受了伤,血水顺着他身上的皮甲不停的滴落。
他只瞄了一眼,刚才被*退的宁兵再次围攻上来,唐寅确认了邱真等人所在的方位,然后跳下箭垛,手中镰刀连续三个重劈,砍出三道灵波,冲杀而至的宁兵过来的快,到下的更快,数十人被灵波扫个正着,身体立刻被一分为二,那光滑的切口简直象是被激光切过似的。
唐寅憋足力气,向邱真那边全力冲杀,灵化的镰刀挥舞开来,锐不可挡,宁兵被杀的哭喊连天,成片成片向下倒。
一路之上,他几乎是踩着敌人的尸体走过来的,身上的灵铠被飞溅的鲜血洗刷了一遍又一遍,到现在,已分不清楚灵铠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
终于到了邱真这边,见他三人都没事,他暗嘘了口气,对古越说道:“你先再挡一挡敌人!”说完话,不等古越反应,他已走到他的身后,并蹲了下去。
古越见状,鼻子差点气歪了,本以为唐寅过来能帮自己挡挡敌人,分散对方的进攻,结果唐寅倒好,一来就躲到自己的身后去了。
如果还有余力,他肯定会怒斥唐寅几句,只可惜面前的敌人太多了,他连自保都难,没精力去和唐寅费口舌。
唐寅躲到古越的后面可不是为了歇息。
他蹲下身形,单膝跪地,用粘满鲜血的手指在地面上画出个六角星,然后手掌张开,按于六角星的正中央,在心中默念的同时,他掌心散出腾腾的黑雾,黑雾散开,由鲜血画成的六角星突然映射出刺眼的红光,他冷声大喝道:“出来!黑暗之奴!”
哗啦啦——众人还没分辨清楚怎么回事,原本倒在古越脚下的五具宁兵尸体突然站立起来。
尸体的眼睛是空洞的,但身体却在活动,从地面抓起武器,没有向古越进攻,而是杀向周围的宁兵。
死人复活,无论是对宁兵还是对古越和乐天来说,都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事实却又偏偏摆在眼前。
只见那五具宁兵尸体,双目漆黑,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如同五只行尸走肉,但身体的力气却大的惊人,一剑砍出,几乎能把宁兵连人带铠的由正中劈开。
“这……这是死亡契约?”邱真看着半跪在地的唐寅,语气有些结巴地说道。
唐寅回头,看着邱真一笑,说道:“你懂得还真挺多的。”
他刚才使用的技能,确实是暗系灵武学中的死亡契约。死亡契约和严烈在临死前使用的死亡献祭是同类型技能,只不过后者是牺牲性的,而前者是消耗性的。
死亡契约只能针对死亡的人,它可以让死者复活,化身为没有任何情感的黑暗之奴,听命于施术者的指挥,至于召唤黑暗之奴的数量、复活时间的长短、能力的高低则与施术者自身的灵气修为有关系。
死亡契约属暗系灵武学中的高级技能,唐寅以前没有能力使用,但现在他的修为达到灵化境界,体内灵气空前的充沛,感觉自己差不多能够使用,这才躲藏到古越的身后偷偷施术,以做实验。死亡契约在暗系灵武学中也算是极为歹毒的技能,当年的严烈虽然会,但也从未使用过,唐寅其实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没想到还真被他成功用了出来。
五名宁兵死而复活,没有进攻敌人,反而向自己人发起攻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多的宁兵措手不及,再加上心中恐惧,整个阵营随之大乱。
抽出空隙的古越倒退两步,乘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喘息了好一会,他咽口吐沫,扭头看向唐寅,断断续续的费力道:“你……你竟然……还会这种暗系灵武的技能!”
“呵呵!”唐寅的脸埋在灵铠之下,如果他不是笑出声,没人知道他是在笑。
他慢悠悠地说道:“这不算什么,我会的技能还多着呢!”说完,他打量古越几眼,说道:“和你并肩作战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古越!”古越回答的简洁。
唐寅回头,目光带着询问又看向乐天。
“乐天!”
“你俩的灵气修为都不错。”唐寅停顿了片刻,深吸口气,扭动脖颈,说道:“缓的差不多了吧,又该轮到我们上场了。五个黑暗之奴只能拿出来吓吓人,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古越和乐天相视苦笑。
他俩都是第一次见到暗之修灵者,也直到今天他俩才算明白暗系灵武的可怕之处,本来与唐寅配合共同御敌应该是件蛮轻松的事,只可惜敌我双方人数的差距太大,仗才打的如此费劲,连好好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古越低头检查一遍自己身上的伤口,确认没有重伤后,连包扎都未做,挥挥手中灵刀,冲着唐寅点点头,正色说道:“上吧!”
此人倒算是一条汉子!唐寅暗暗点头,仰面长笑一声,接着提镰刀又冲向敌阵。
第40章
黑暗之奴并没有象唐寅讲述的那么简单,不仅仅是吓人的,战斗力也很强。
它们没有情感,不会有恐惧的情绪,面对再多的敌人也能勇猛的冲上去;它们没有痛觉、没有生命,即使受了致命伤,哪怕是胳膊和腿都被砍掉了,也能用牙齿去嘶咬就近的敌人。
在敌人数量众多的混战当中,五个黑暗之奴所能发挥出来的杀伤力有限,但产生的威慑力却是极大的,有不少宁兵根本不敢靠近他们,象是见了鬼似的躲出好远。
如此一来,唐寅和古越的压力也减轻不少。
很快,他俩便合力将城墙上的宁军杀退,赢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再看那五个黑暗之奴,有两个已被彻底破坏掉,几乎被砍成肉泥,另外三个也是缺胳膊断腿的,身上的伤口无数,但还都能坚持战斗。
邱真乘着敌人退去的空机,好奇地走到那三个黑暗之奴近前,心里发毛地打量它们。
看了一会,他转头对唐寅笑道:“唐大哥,多做出一些黑暗之奴,可以帮我们不少忙呢!”
唐寅笑了笑,说道:“以我现在的修为,召出五只黑暗之奴已是极限了!”说着话,他走到邱真旁边,手中巨大的镰刀信手一挥,随着三声脆响,剩余的三个黑暗之奴齐齐被斩为两截。
“啊?”邱真、古越、乐天三人同吓了一跳,惊叫出声,不明白唐寅为何把三个黑暗之奴杀掉。黑暗之奴虽然已不再是人,但毕竟刚才还为他们战斗,如此冷酷地将其斩杀,三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感觉不太舒服。
唐寅半跪在地,以鲜血重新画出六芒星,借助宁兵的尸体,又召出五个新的黑暗之奴。
见状,邱真三人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唐寅走到城墙边,向下俯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成群成片的宁兵,密压压的挤在一起,分不出个数。
他轻轻叹口气,举目又望向其它方向的城墙,有些地方在进行攻防战,有些地方在展开近身撕杀,敌我双方的士兵混在一起,人喊马嘶,叫嚷声、铁器的碰撞声还有不时传来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有破损的武器,整面城墙已变成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个人的实力再强再猛,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中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只是微乎其微。当然,这只是他现阶段的认识。
他依靠着箭垛,席地而坐,摸摸肚子,说道:“要是能弄点吃的就好了。”
邱真噗嗤笑了,挨着唐寅也坐了下来,摇头说道:“现在就算让我吃燕窝、鱼翅我也吃不下了。”在残肢断臂和鲜血的环绕下,他一想到吃就感觉阵阵的反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唐寅喃喃说道,他抬起头,仰望天际,幽幽说道:“不知道今天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唐寅虽然生性噬血如命,但从早晨杀到现在,也实在是杀腻了,身心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