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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畜生!”高单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耻辱,老头子怪叫一声,又向程锦扑去。
后者微微侧身,轻松让开,高单收力不住,一头抢在地上,额头划开一条口子,鲜血流了满面。
程锦走上前来,柔声说道:“高相又何必自找苦吃呢?交出兵符,你和你的家人就都会没事。”说着话,他看向手中哇哇大哭的婴儿,怜惜说道:“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还不懂,高相又如何忍心让他也死于非命呢!”
他的攻心之术终于击溃高单的心防,老头子趴在地上,忍不住声泪俱下,痛哭失声。
程锦以及暗箭人员冷漠地在旁看着,没有人嘲笑挖苦他,当然,也没有人怜悯他。人们冰冷的眼神就象在看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明啸天再也忍不住了,大步跑到高单近前,伸手把他搀扶住,低声说道:“高相,把兵符给他们吧,别再让全家老小跟着我们受苦了……”
高单先是心头一颤,然后忍不住仰天而叹,老泪纵横,哀号着大喊道:“大王啊……”
程锦不耐烦地晃动手中婴儿,说道:“高相,在下的耐心有限,你到底交不交兵符?”
高单咬着牙关,手掌颤抖着伸入怀中,掏出一只红色的绸缎包,捧在手里良久,随后狠狠甩向程锦,叫道:“给你!”
程锦放下钢刀,把绸缎包接住,在手中掂了掂,再看看高单,然后递给手下人。
暗箭人员把绸缎包解开,从里面拿出半只卧虎状的令符,恭恭敬敬地递到程锦面前。
没错,此物确是兵符。程锦有看过另半只兵符,和这只几乎一模一样,正好是相对的。
他点点头,将兵符揣入怀中,冷笑着说道:“早知道兵符就在你的身上,也不用这么麻烦了。”说着话,他转身向外走去,同时,将手中的婴儿随手扔了出去。
啪!
婴儿落地,哭声戛然而止。
现场一片死寂。高单傻眼了,明啸天傻眼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风贼,老夫和你拼了!”高单猛的怒吼一声,挣扎着向程锦冲去。
程锦头也没回,继续向外走,同时冷声说道:“大王有令,杀光所有人,一个不留!”
他一句话,判了在场众人的死刑。风军将士不忍下手,但暗箭人员可不管这些,程锦走出大堂后,里面也传出一片惨叫和哀号声。
高单、明啸天、金奂、沈放等军方高级将领均被诛杀,等于让宁军一下子变的群龙无首,而偏偏宁国至高无上的中央军兵符又落到风军的手上,其后果是让良州城内十多万的宁国中央军直接放弃了抵抗。
经过大半夜的战斗也终于渐渐停歇下来。
唐寅利用兵符,把宁国中央军全部逼回各自的营地之中,随后,风军展开全城扫荡,诛杀宁国朝廷的官员。
这些官员,主要就是张志弘给唐寅提供的那份名单。
唐寅很清楚,张志弘看不顺眼的人,肯定是严初的死忠派,这些人必须得统统铲除,永绝后患。
风军的行动迅猛又狠毒,找到官员的府邸,先是包围,接着进行强攻,攻入府内后,见人就砍,逢人就杀,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主是仆,一律杀光。把全府的人都斩尽杀绝后,再放一把大火,连尸体带府宅,一并烧个干净。
天近黎明的时候,偌大的良州城,到处都有火光,到处都是浓烟滚滚,这座昊天帝国北方最大最繁华的城池,一时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并不能说风军的所作所为太过残忍,在当时那个年代,攻破一城后,没有进行全面的屠城就是一件很仁慈的事了。
张志弘利用风军之手排除异己,想为自己的称王之路铺平道路,结果他自己也跟着遭了殃。
唐寅得到完整的兵符后,下令抄斩全家的第一个宁国大臣就是张志弘。
本还积极为唐寅出谋划策的张志弘一听他这个命令,当场呆住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不过左右的风军侍卫不管那些,大步流星走上前去,架起他的胳膊,强行拖着向外走。
看对方是来真的,张志弘大急,冲着唐寅大声喊道:“风王殿下,你可是答应要让我做宁王的啊!而且天子已经下了密诏,你不能杀我,我有天子的密诏!”
没有人理他,左右的侍卫继续拉着他向外走,唐寅的头转向一旁,连看都不看他。
张志弘更急,尖叫道:“唐寅!我助你破城,你怎能恩将仇报?唐寅,我对风国有功,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啊——”
依旧没有人答话,也没人理他,侍卫把他拖到殿外,猛的一踹他的膝窝,将他踢跪在地,紧接着,手持鬼头刀的刽子手走上前来。
这下,张志弘是真急了,他两眼通红,五官扭曲,回头望着大殿,怒极咆哮道:“唐寅,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匹夫,言而无信,你即便杀了本相,你也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唐寅,小人……”
扑!
他还没有骂完,刽子手已抡起鬼头刀,一记重劈砍在张志弘的脖子上,后者的脑袋应声而落,在地上翻滚,轱辘出好远,鲜血将地面灰白色的方砖染红好大一片。
一心做着王公美梦、暗中勾结风军的张志弘,最终就落得个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他死了,他的家人也未能幸免,被风军杀戮殆尽。
至于他的侄子张童,下场也没好到哪去,唐寅的密书传到镇守北城的杨冒那里,此时张童正和杨冒在一起,后者接到密书后,展开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写有三个字——杀张童。
张童不知道怎么回事,还问杨冒,风王传来的书信是什么内容。
杨冒若无其事地收起密信,对张童一笑,说道:“没事没事,大王只是让我等守好北城,不能放跑一个叛贼!”
张童闻言放下心来,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有我在,谁都别想从北城出去!”
杨冒连连点头,可趁着张童不备之机,猛的抽出佩剑,一剑刺中张童的后心。
可怜张童那一身的本事,最后却死的不明不白,连是谁对自己下的毒手都不知道。
风军攻破良州,宁国身居显位的大臣们基本都惨遭横祸,全家被抄斩,不过,其中也有例外,国丈蔡颂全家未受到风军的迫害,就连身为王妃的蔡又莲也被风军送回到蔡府。
唐寅之所以未动蔡家,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第791章
唐寅放过蔡家,一是蔡家软弱,典型的墙头草,两边倒,相对而言更容易控制,其二,蔡家声望高,在宁国属于名门望族,收复蔡家,可以让一大批的宁国富贵归顺风国。
风军攻占良州之后,可不仅仅一味地使用武力杀戮,另一边也采用怀柔政策,对那些贪生怕死的宁国权贵威逼利诱。
风军也有包围蔡家的宅子,只是没有直接进攻罢了。
对蔡家,唐寅还是很看重的,有亲自前来。
当唐寅到时,风军已把蔡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府外照的亮如白昼。而蔡府则是大门紧闭,府内的家丁、门客都已爬到院墙上,一各个捻弓搭箭,如临大敌。
场上的气氛凝重紧张,激战一触即发。
看到大王来了,亲自在这里指挥的子缨急忙迎上前去,拱手施礼,说道:“大王,蔡府已被我军包围,蔡家的人都在里面。”
“恩!”唐寅点点头,在子缨的伴随下,从人群里缓缓走出来。
到了蔡府的正门前,他停下脚步,冲里面大声喝道:“叫蔡颂出来与本王说话!”
府内的家丁、门客一听对方自称本王,皆吓了一跳,在风军中能这么称呼自己的,除了风王唐寅不会再有第二个。
人们哪里敢耽搁,其中有一位急忙转身向大堂里跑去,边跑还边喊:“老爷,风王来了!老爷,风王正在府外……”
此时,大堂里早已聚满了人,居中而坐的是国丈蔡颂,在其左右的则是蔡家家眷们,王妃蔡又莲以及和唐寅瓜葛颇深的蔡又菱都在其中。
听闻风王唐寅已到府外,在场的众人都是大吃一惊,脸色顿变,尤其是蔡又菱,她当初是亲眼看着唐寅坠崖的,本以为唐寅早死了,后来听说唐寅在风军大营里根本没事,对此她一直都是将信将疑,现在听说唐寅亲自来了,她的心情比其他人要复杂得多,又是惊讶又是好奇,反而恐惧的心理减轻许多。
“我就说嘛,唐寅杀了大王,又怎么会轻易放大妹回来?”蔡颂的大儿子蔡鹏拍案而起,手握佩剑,怒声说道:“反正都是死,不如和唐寅拼了!”
二子蔡圭皱起眉头,正色说道:“大哥先不要冲动,唐寅若想诛杀我蔡家,根本不用亲自前来,既然他来了,肯定是有所图,父亲,不如出去见上一见,或许……”他没有把话说完,是不想让大家抱有太大的希望,唐寅究竟打的什么心思,他也琢磨不清。
蔡颂点点头,觉得二子所言有理。老头子站起身形,环视众人,叹道:“也罢,躲是躲不过了,老夫就亲自去见见唐寅,要杀要剐,随便他吧!”
“父亲,我随你一起去!”蔡又菱跟着站起身。
蔡颂也没有拒绝,深吸口气,又正了正身上的衣冠,大步流星向外走去。蔡鹏、蔡圭、蔡又菱等蔡家子女也纷纷跟了出去。
咣当当——蔡府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以蔡颂为首的蔡家人纷纷从里面走了出来。
混在人群中的蔡又菱举目观望,只见风军阵营前立有一骑,马上的青年相貌英俊,嘴角上扬,天生笑面,不是唐寅还是谁?
他果然未死!亲眼看到唐寅好端端地活着,蔡又菱竟不知不觉地暗嘘口气,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惊喜,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蔡颂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出来之后,看到外面人山人海的风军,那密压压一片的红缨,老头子的心顿时缩紧成一团,腿肚子也跟着转筋。
性格冲动的蔡鹏在未看到风军的时候还底气十足,要拼要杀的,现在见了风军,人已哆嗦的直不起身,反倒是斯斯文文的蔡圭沉着冷静,面无惧色,目不斜视,对周围的风军视而不见。
不用询问,只看唐寅的穿着和派头就能猜出他的身份。
以蔡颂为首的蔡家人纷纷跪地,向前叩首施大礼。不管双方是不是敌对关系,唐寅身为王公,他们做臣子的在人家面前也理应如此。
马上的唐寅微微一笑,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当他看到蔡又菱的时候,后者也正好在抬头偷看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到一起。
蔡又菱对唐寅的心情很复杂,而唐寅也是如此,按理说蔡又菱害他险些一命呜呼,他应该恨她才对,可唐寅的心里却找不到一丝的怨恨之意。
稍微愣了一下,唐寅脸上的笑容加深,冲着蔡又菱微微颔首点下头。
蔡又菱见了,玉面顿是一红,难得的生出羞怯之意,立刻又垂下头去。
唐寅嘴角挑了挑,眼中也露出笑意。
这时候,子缨在旁用力地清了清喉咙,他不知道大王在想些什么,但人家都已经出来了,又跪在他面前问安,他却连句话都不说,显得太失态了。
唐寅回过神来,摆了下手,说道:“诸位都起来吧!”说着话,他翻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在蔡颂的面前站定。
老头子心中暗颤,垂首说道:“不知风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风王多多谅解。”
“呵呵!”唐寅轻笑一声,说道:“蔡大人现在一定恨不得生吞本王吧?”
蔡颂身子一哆嗦,急忙说道:“风王殿下说的哪里话?”
“本王处死对天子大不敬的佞臣严初,蔡大人不恨本王吗?”
唐寅的问话很有技巧,他特意搬出天子,又给严初加个佞臣的头衔,如果蔡颂仍忠于严初,就等于承认自己也是个佞臣,他这么问,还有给蔡颂台阶下的意思,让他主动和严初划清界限。
蔡颂是什么人啊,出身于大贵族,又贵为国丈,为官大半辈子了,头发丝拔下一根都是空的,一听唐寅如此发问,他立刻明白对方有拉拢自己之意,老头子立刻顺杆往上爬,正色说道:“不不不,风王殿下误会了,严初对天子不敬,理应当诛,老臣身在宁国,一直以来迫于严初的淫威之下,即使心有不满也不敢责难,现在风王殿下为国锄奸,实乃大快人心之举,老臣又怎会对风王殿下含恨于心呢?”
这一番正气凛然的违心之言,老头子说的是面不红、气不喘,好象他真是这么想似的。
唐寅先是一怔,接着,仰面哈哈大笑起来,悠悠说道:“俗话说识事务者为俊杰。蔡大人是聪明人,和张志弘、高单那些愚忠的佞臣不同,我喜欢和聪明人共事。”
呼!听着唐寅爽朗的笑声以及称赞自己的话,蔡颂非但未觉得羞愧脸红,反而还在心里长出口气,看来,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是有希望保下了。
唐寅眼珠转了转,目光又直勾勾地落在蔡颂的脸上,慢慢说道:“难道,蔡大人也不怪本王让令嫒做了寡妇?”
蔡颂吸气,这才是他最痛恨唐寅的地方。
严初不死,自己的女儿就还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自己还是有权有势的国丈,而现在严初死了,又莲由高贵的王妃一下子变成寡妇,自己的权势也随之消失。
不过,权势与性命比起来,还是后者更重要些。老头子强压心中的怒意,赔笑着说道:“老臣已经说过了,大臣对殿下只有感激,绝无怨恨。”
“恩!蔡大人这么说,本王就放心了。”唐寅含笑说道:“本王无法在良州长时间逗留,需要有个信得过的重臣留在这里,代本王管理宁地,本王觉得,蔡大人是最佳人选。”
蔡颂以及蔡家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寅竟然让蔡家管理宁地,这也太出人意料了。如此来说,蔡家非但无祸,反而还有福了?
老头子膛目结舌,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他结结巴巴道:“风……风王殿下不……不会是拿老臣开玩笑吧?”
“哈哈!”唐寅大笑,仰头说道:“君无戏言,此等大事,又岂能玩笑?”
“老臣多谢殿下隆恩!”得到唐寅的确认,蔡颂象是生怕他反悔似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唐寅连磕仨头。
蔡家子弟们也都是又惊又喜,跟着跪倒,连连叩首。
众人中,只有蔡圭在倒吸凉气,暗暗皱眉,摇头而叹唐寅阴险狡诈。
唐寅让蔡家帮他管理宁地,那只是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在为他自己找个傀儡而已,唐寅是不会给蔡家真正的实权的。
一旦接受他的要求,那么蔡家就会取代唐寅,成为所有宁人的众矢之的,被宁人所不耻和憎恨,但要命的是,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又不能不答应他,不然蔡家老小都得遭风军的毒手。
找傀儡,对唐寅而言是稳赚不陪的买卖,但对蔡家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却又只能接受。
蔡圭对此事是一百二十个反对,但却沉默未语,不敢开口说半个不字。
蔡颂没象他想那么多,还在暗自庆幸,自己的权势还在,甚至可能比严初活着的时候还要有权有势。
第792章
和蔡圭想的一样,唐寅确实要为自己在宁地找个傀儡,代他搭理宁地的事务,至少是表面上代他搭理,出身于名门望族又贵为国丈还胆小怕死的蔡颂正是唐寅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而蔡颂也确实没让他失望,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要求,在唐寅的心目中,蔡颂更加合适了,因为此人够愚蠢,也更容易被自己控制。
该说的都说完,唐寅没有再逗留下去,纵身上马,对蔡颂说道:“蔡大人,你明日入宫,本王会封你具体的官职,并交代你具体的事务。”
“是、是、是!老臣明日一早就入宫觐见大王!”
“良州还有许多贵族未明确表态是否愿意归顺天子、归顺本王,本王也不想再多造杀戮,你明日入宫之时,最好也能把这些人领来,若是有人未到场,本王将视其为反贼,必严惩不贷!”
蔡颂嘴角挑了挑,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答应的更干脆了,连声应是。听唐寅的意思,自己带谁入宫,谁就可以活命,反之则必死无疑,他们的性命都掌握在自己一人手上,这可是赚取好处和恩惠的大好机会。
唐寅点点头,说道:“好了,没有其他的事了,蔡大人回府安心去休息吧。”
“老臣恭送大王!”现在蔡颂在唐寅面前完全一副必恭必敬的下臣嘴脸。
唐寅拨马更要走,目光正好扫过蔡又菱,他随即勒住缰绳,说道:“蔡大人,本王和令嫒又菱小姐是故人,我想蔡大人不会介意本王带走又菱小姐去叙旧吧?”
听闻此话,在场众人都是一惊,唐寅竟和蔡又菱是故人,这怎么可能?他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包括蔡颂在内,人们的目光纷纷向蔡又菱看去。
蔡又菱也没想到唐寅会直接开口说要带自己走,她猜不出唐寅要干什么,报复自己?或是真是要叙旧?她垂着头,默默无语,不过她沉默的态度恰恰表明,她和唐寅之间却有瓜葛。
蔡颂的反应很快,只略微愣了一下,随即哈哈而笑,连连点头应道:“大王和小女是旧识,这可是我蔡家的荣幸,老臣怎会反对大王和小女叙旧呢!”最好唐寅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