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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转念一想,侯峰又觉得不可能,虎毒不食子,就算大王要另立太子,也不会把大公子往火坑里推,再者说,大王向来最喜欢大公子,无缘无故,又怎会另立太子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随口又问道:“公子可有大王的手谕?”
这句话可问到李丹的软肋上了。如果他能弄到李弘的手谕,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城,哪还至于搞出这么多的事?
他深吸口气,故作镇定地说道:“父王只给了本公子令牌,并未写手谕!”
哦!侯峰能担任北城主将,头脑绝不简单。现在他基本明白了,太子要出城偷营,绝不是大王的命令,而是太子自己的意思,至于令牌,太子想悄悄偷出来那太容易了。
他也不直接点破,而是公事公办地说道:“大王早交代过末将,任何人要出城,一要有令符,二要有大王手谕,缺一不可。既然太子执意要出城,但又没有大王手谕,末将只能先派人向大王问个清楚了。”说着话,他侧头叫道:“孔武将军,你骑快马速去王宫,向大王请求手谕,日后,若有人问起此事,我也好有所凭证!”
孔武虽然不清楚侯峰怎么突然返回来了,但他的回归,确实令他如释重负。他暗道一声聪明,向侯峰插手道:“末将遵命!”说着话,就要上马去往王宫。
李丹哪肯放他走,他一去王宫,那自己岂不全露馅了?
他伸手把孔武叫住,同时收剑入鞘,说道:“我刚刚从王宫出来,临走之时,父王已经睡下了,连日来,父王忧心国事,一直没有休息好,今晚难得早睡,你就不要去打扰了。”
“可是,没有大王手谕,侯将军和末将无法让公子出城啊!”孔武察觉到李丹的心虚,他装模作样、故意露出为难的样子。
“算了,今晚,本公子就不出城偷营了,等到明日再说!”事到如今,李丹也只能选择放弃,生怕事情闹大,他再不愿多停留片刻,侧回身,向后面的众人挥手道:“撤!”
根本不理会侯峰和孔武的反应,李丹率领一干贞军将士,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之间,消失在街道尽头。
等他们全部离开,看不到踪影了,孔武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抬起手来,以手背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缓了一会,他转回身,向侯峰深施一礼,说道:“多亏侯将军及时赶回来,不然,末将恐怕就性命堪忧了……”
侯峰脸上表情凝重,若有所思,没有回话。
孔武好奇地问道:“侯将军不是回家了吗?为何又突然折回来了!”
侯峰说道:“是我回家途中正好碰到前来报信的家丁,知道家中平安无事,所以才半路返回。”说着这里,他顿住,然后看向孔武,低声问道:“孔将军,我怎么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那么诡异呢?先是我的府邸无原无故的遭到歹人袭击,而后李英报信,把我叫走,可是我刚刚离开,太子就到了,还说要出城偷营,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孔武早就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涉及到太子,他不敢胡乱猜测。他反问道:“侯将军的意思是……”
“我不清楚,太子出城……是要偷营还是投营……”
这一句话,把孔武吓得身子一哆嗦,下意识地向左右观瞧,好在周围无人,侯峰的话音也够低。
他靠近侯峰,在他耳边急声说道:“侯将军,祸从口出,这样的话,绝不能乱讲,一旦传扬出去,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哼!”侯峰冷哼一声,说道:“等明日上朝,向大王问个明白,自有分晓!”
孔武想劝阻他,但侯峰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甩征袍,大步走上城墙,又去巡视了。孔武暗叹一声,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侯峰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翌日上朝的时候,他当众把李丹手持令牌要深夜出城的事在朝堂上讲出来,询问李弘,可知此事。
李弘心头一惊,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腰间,果然,令牌已不见了踪影。难怪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身上似乎缺了点什么,只是没太往心里去,原来是令牌不见了。
不等他开口质问李丹,后者主动站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捧着令牌,高举过头顶,说道:“父王,令牌确实是儿臣偷偷拿出来的!”
听闻此话,在场的众人包括李弘在内,脸色同是一变。非常时期,偷盗令牌,这可是有通敌之嫌的死罪,哪怕是太子这么干,事情也难以善了。
李丹眼圈红润,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颤声说道:“昨晚,儿臣就已向父王表明原亲自率军偷营的决心,可是父王未允,儿臣不服啊!儿臣知道,满朝的大臣皆看不起儿臣,认为儿臣只是个书生,没有父王的威武雄壮,可是,儿臣也有拼死报国之决心,也想为我大贞出一份力,也想为父王分忧解难,哪怕是战死于敌营,只要能唤起我军将士的士气和必胜的决心,儿臣亦死而无憾!”
第311章
李丹不愧是学识渊博之人,说起话来,尽显忠肝义胆之‘本色’,催人泪下,让听者不由得心生感叹。
李弘听后,更是心有感触,忍不住老泪纵横,连声说道:“吾儿刚烈,不愧我为我贞国太子!”
太龘子党那边的大臣们见机会来了,纷纷出列,跪地叩首,说道:“公子偷取令符虽然有错,但完全是出于对大王的忠孝,对贞国的忠义,请大王网开一面,就原谅公子这一次吧!”
不仅太龘子党的人出来相劝,就连其他大臣也都纷纷站出来为李丹求情。
很简单,现在的贞国形势已经够危急的了,如果在太子身上再发生乱子,那无疑如雪上加霜,令贞国的局势更加混乱危险。
李弘根本就没有惩处李丹的意思,此时加上大臣们纷纷劝说,他拭掉眼角的泪水,顺水推舟地说道:“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但看在列为爱卿为你求情的份上,父王暂且饶你这次,不过,这次的事以后绝不可以再发生,你在家中禁足五日,好好的闭门思过!”
禁足五日?李丹咋舌,五天的时间,局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恐怕联军早就发动大举进攻了吧?自己怎能在家中坐以待毙?!他急忙挺起腰身,大声说道:“父王……”
“不必再说!”李弘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摆摆手,又说道:“高斯、林宁二将听令!”
“末将在!”高斯、林宁二人从武将班列中走出,叉手施礼。他二人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凶恶,满脸的横肉,站在那里,即便不说话也给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这两位,皆为贞国一等一的猛将,为贞国立下过汗马功劳,赫赫的战功。
李弘对他二人说道:“太子禁足这五日,我二人负责在公子府看守,若出差错,本王拿你二人示问!”
“末将遵命!”
李弘安排他俩看守李丹,也是有目的的,是给他们营造相处的时间和相互了解的机会。
他有意让高斯、林宁掩护李丹突围,日后,他俩就是李丹的左膀右臂,要护着他重振贞国,之间当然要有默契,这短短的五日也算是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李弘安排旁人看着他,李丹或许还能抓到可乘之机,一看到高斯、林宁,他彻底绝望了,这两位的灵武之高强自然不用多说了,而且还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软硬不吃,即便平时李丹遇到他二人,也会下意识地礼让几分。现在由这两位来看守他,他就算背生双翅也飞不出公子府了。
李丹偷取令牌的事,被他事先埋下的伏笔顺利搪塞过去,可是也受到禁足五日的处罚,这五天里,他是再难有所作为,只能天天呆在家里,和高斯、林宁二将大眼瞪小眼。
且说城外的联军。庞丽给唐寅指出一条可以秘密入城的水道,而且还是直接通入王宫的,唐寅十分重视,派程锦安排人手,随庞丽前去查看。
自从庞丽和暗箭的人离开,唐寅在大帐里一直都是坐立难安,他急迫的想弄清楚这条水道到底是真是假,有无通行的可能。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也过的异常慢长,正当唐寅在营帐里来回徘徊的时候,灵霜来了。
灵霜现在还不清楚水道的事,见唐寅在帐里不停地走动,她知道他肯定是有烦心事了,但却故意问道:“王兄,今晚的饭菜应该很合口吧?”
唐寅愣了愣,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王兄吃得太多,为什么这么晚不睡觉,还在帐内来回散步呢?”灵霜笑盈盈问道。
散步?唐寅差点气乐了,自己现在哪里还有闲心散步!他走到桌案前,把庞丽送给他的地图拿起,递给灵霜,说道:“看看吧!”
灵霜狐疑地接过,把地图展开,低头看了好一会也没弄明白唐寅到底要自己看些什么。不等她开口,唐寅手指地图,把庞丽提供的那条水道原原本本地向灵霜讲述一遍。
等唐寅说完,灵霜又惊又喜,西汤城内竟然还有一条这样不为人知的水道,这太不可思议了。她说道:“如果是真,我军便可以兵不血刃地直捣贞国王宫,擒下李弘!”
“没错!”唐寅点点头,说道:“现在,我就是在等查探水道的结果。”
这就难怪唐寅会坐立难安了。灵霜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她也睡不着觉了。她兴冲冲地说道:“不如我陪王兄一起等吧!”
唐寅耸耸肩,说道:“随你。”
一个人等时间过得漫长,两个人等也好不到哪去。所过时间不长,灵霜就已颇感不耐烦,她对唐寅说道:“王兄,反正无事,不如,你我下盘棋吧!”
哦?唐寅来了兴趣,笑问道:“下什么棋?”
“杀阵棋!”灵霜问道:“王兄会下吗?”
杀阵棋在当时是一种比较流行的棋艺,双方各有三十子,按照两军对阵的模式排列,分前、中、后三军,前军可以吃掉直线两格以内的棋子,中军可以吃掉直、斜线一格以内的棋子,后军可吃掉直线一格内的棋子,前军可走两格,中后军皆只能走一格。此棋规矩简单,却是能考验人的整体协调能力和运筹帷幄的能力。以前在风国的时候,唐寅和邱真最常下的也正是这种棋。
他笑道:“好,我们就下杀阵棋。不过,我不得不说,我的棋术并不低啊。”
灵霜噗嗤一声乐了,摇头道:“我也不差!请王兄赐教。”
唐寅让侍卫取来杀阵棋,随后和灵霜对弈起来。虽然他说得好听,但唐寅的棋术和他的自信刚好成反比。
他和邱真下棋的时候,偶尔也会赢上几盘,那大多是邱真有意相让,毕竟他是大王,邱真也要留几分情面的。
而灵霜可不会手下留情,她在玉国几乎天天都在王宫里研究琴棋书画,加上头脑又聪明,棋艺十分厉害,即便邱真前来也未必能下得赢她,何况是唐寅呢?
本来唐寅还想和灵霜定个赌注,但等两人一对弈起来,他马上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没有提出赌注,不然可就输惨了……
唐寅和灵霜下了五盘,每次都是唐寅的棋子输个精光,灵霜的棋子也所剩无几,每次都是差一点就可以赢,但每次都赢不了,唐寅越下越觉得脸红,面子也渐渐挂不住了,当第六盘下到过半时,他把吃掉的棋子把棋盘上一扔,说道:“我肚子饿得慌,实在无心下棋,还是改日再下吧!”
灵霜笑吟吟地把手中棋子放下,说道:“看来王兄今天是不在状态喽?”
“恩!”唐寅随口应了一声,连他自己都觉得脸红。
他一边令人收起棋盘,一边又交代侍卫上几盘饭菜。难得能有赢唐寅的时候,灵霜的心情特别愉悦,等侍卫要下去的时候,她还特意叮嘱侍卫带两壶玉国的花酒过来。
“王妹的棋术实在不错,如果能在兵法上多做钻研,相信王妹定会成为一名善于统兵的君主。”对于灵霜的大局观,唐寅是由衷佩服,这正面也正是他的弱项。
让他冲锋陷阵没问题,让他单挑成百上千的敌人也没问题,但如何率领成百上千的己方将士战胜同等数量的敌人,就不是他的所长了。
灵霜一笑,说道:“在王妹心中,王兄才是个真正会率军打仗的君主呢!何况,王妹已经有了这么会打仗的‘夫君’,又何必自己再去学呢?”
她这话有玩笑的成分,但身为女子,她确实对统兵打仗的事提不起兴趣,每次一拿起兵书,她的眼皮都会变成异常沉重,有昏昏欲睡之感。
唐寅无奈苦笑,灵霜如此依赖自己,到底是自己的福气,还是自己的麻烦呢?
等酒菜上来,唐寅和灵霜坐于营帐里,边吃边聊。二人的话匣子打开,话也渐渐多起来,天南地北,无所不谈,这几日两人之间的隔膜又似乎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
守在帐外的许问枫见到灵霜和唐寅在里面有说有笑,心里颇感不是滋味,只是在这个时代,身份地位的差距是无法逾越的,就算许问枫心里再妒忌,再不满,也不敢轻举妄动。
唐、灵二人聊开,时间也过得快起来,不知不觉中,天边也慢慢升起鱼肚白。这时候,有侍卫快步跑进帐内,跪地施礼,拱手说道:“禀报大王,程将军回来了!”
“哦?”唐寅眼睛一亮,旁边的灵霜亦是精神大振,整晚未睡,却毫无倦意。唐寅挥手说道:“快让他们进来!”
“是!大王!”侍卫转身跑了出去,时间不长,程锦、庞丽以及两名暗箭人员从外面走了进来。
耐着性子等他们施过礼后,灵霜迫不及待地问道:“打探得如何?水道是否真的通向贞国的王宫?”
庞丽没有见过灵霜,看她坐在唐寅身边,心中就已充满不解,现在又听她抢在唐寅的前面发问,她心里就更是好奇她的身份了。
程锦向两名手下人扬扬头,示意他二人但说无妨。
其中一名暗箭人员拱手说道:“回禀大王、玉王殿下,水道是真,而且确实可以通到贞国的王宫之内,只是……水道里的环境也差得很……”
第312章
暗箭人员不说,灵霜还没什么感觉,他一说完,后者立刻嗅到一股恶臭迎面袭来。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抬起胳膊,以袖口遮掩住鼻子,疑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唐寅心中暗笑,既然是下水道,里面又怎么可能有干净的东西呢?!既然知道水道是真,确实可以通进贞国王宫,那就已经足够了。
他挥挥手,说道:“你二人先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来见我。”
“是,大王!”两名暗箭人员拱手应了一声,双双告辞离去。庞丽这时候来到唐寅近前,笑问道:“风王殿下,现在你总该相信,我并没有骗你吧?”
唐寅一笑,反问道:“庞姑娘想要什么报酬,尽管讲来!”
庞丽眼珠转了转,又偷眼瞧瞧唐寅身边的灵霜,心中一动,开口说道:“其实,民女并不想要什么报酬,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希望……能做风王殿下的女人!”
扑!程锦在旁险些让自己的口水噎到,好个庞丽,难道她是疯了不成,她不知道大王和玉王有夫妻之名吗?竟然敢当着玉王的面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太目中无人了。
唐寅也有些错愕,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而且还是如此的直截了当。
见他怔怔发呆,庞丽笑了,幽幽说道:“不管风王殿下给我多么厚重的报酬,哪怕是金山、银山,也不如做王的女人来得实在嘛!”
“哈哈——”唐寅回过神来,仰面大笑,她倒是很坦诚,这一点他很欣赏。一旁的灵霜表情则显得不太自然,按理说,她和唐寅只有名分,没有肌肤之亲更没有夫妻之间的感情,她应该对庞丽如此大胆的要求毫不在乎才对,可事实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仅感到羞辱,而且还有酸酸涩涩的滋味,仿佛是本属于自己的那份东西突然被旁人抢去了一半。
她没时间仔细分析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浑身还是湿漉漉的庞丽,噗嗤一声,她笑了,只不过是嘲笑,她对唐寅慢悠悠地说道:“人人都说贞人不懂礼数,如未开化的蛮人,妾以前还不相信,但今日得见这位姑娘,感觉传言果然不假,难道,贞国的姑娘都不识廉耻二字?”
灵霜刻薄起来也是字字如刀,伤人于无形。唐寅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庞丽倒是做到了心无旁骛,对冷嘲热讽的灵霜视而不见,她含笑说道:“风王殿下早已说过,只要我提出的要求是殿下能作到的,殿下就绝不会拒绝。现在我提出的这个要求,对风王殿下而言,并不难吧?”
唐寅含笑点点头,没错,他当初确实有这么说过。
沉吟了片刻,他转头看向灵霜,问道:“王妹没有意见吧?”不管怎么说,灵霜和他有夫妻的名分,既然现在有她在场,于情于理唐寅都需先问问她的意见。
灵霜明白,唐寅是故意做戏给旁人看,以他二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唐寅要收纳什么样的女人,根本无须征询她的同意。
她淡然地哼笑一声,说道:“既然王兄当初已许诺于人家,现在又怎能失信于人呢?”
唐寅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并不意外,他正要讲话,这时候,灵霜又补充一句道:“不过,这位庞姑娘看上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