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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数名桓兵的战刀并没有砍中唐寅,倒是一同砍到了地面上,而唐寅伏地不起的身形已在他们眼前活生生地消失了。
“啊?”众桓兵无不惊叫出声,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不见了呢?
正在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在那桓将面前的半空中突然多出一条黑影。这条黑影完全是凌空出现,来得无声无息,毫无预兆,现身之后,他身子还处于半空中,拳头已猛然向那桓将的面门击去。
太突然了。那桓将此时正做着立下大功的美梦,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面前会突然出现敌人。这一拳,正中桓将的鼻梁上,其罩着厚厚灵铠的拳头和铁锤没什么区别,只一拳下去,直接把那桓将的脑袋轰碎,桓将的头颅好像被摔烂的西红柿,血肉横飞,脑浆四溅。在无头尸体倒地的同时,那黑影也落到地上,单手夹起还处于震惊之中的殷柔,飞身跳跃,直接以自己的身躯撞飞一名桓兵,随后坐到失去主人的战马上,一手横抱着殷柔,一手抓起缰绳,双脚用力夹住马腹,催马向外冲去。
说来慢,实际这所发生的一切只是顷刻之间的事。
当周围的桓兵回过神来时,那黑影已带着殷柔催马冲出好远。一时间,桓兵阵营里顿是大乱,人们叫嚷连天,无数的桓骑兵围堵过来,想拦下黑影。
数杆长枪由四面八方一同向黑影刺去,那黑影不躲不闪,反而以自己的身躯护住殷柔,随着当啷、当啷数声脆响,有三杆刺来的长枪被他身上的灵铠挡下,另有一杆长枪把他肩头的灵铠挑碎。
不等对方收枪,黑影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一杆长枪,意念转动之间,黑火窜出,直接把对方的身躯化为烟雾,而后他趁势抽回长枪,抖手将其灵化,将灵枪当成灵刀来用,向身侧桓兵的人群中全力横扫过去。
扑!灵枪虽然没有刀刃,但黑影的力气太大,一记横扫,直接把两名桓兵砸飞出去,他继续前冲,借助战马奔驰起来的惯性,灵枪向前连刺,只听扑、扑、扑连续数声闷响,挡于他前方的五名桓兵皆是心口窝被刺中,胸前各多出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黑影凭借着自己超强的爆发力,连挑带刺,一口气连伤桓兵百余众,硬是冲开一条血路,带着殷柔飞驰而去。
“放箭!快放箭!别让他们跑了——”后面的桓兵叫喊声不断,很快,无数的飞矢从后方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黑影一边用自己的身躯死死护住殷柔,一边半转回身,灵枪上下翻飞,拨打飞来的箭矢。
可是他的枪法再快,也不可能把全部的箭矢都挡下来,时间不长,他身上已连中数十箭,即便灵铠再坚固,也挡不住箭矢持续不断的撞击,很快,他背后的灵铠已布满裂纹,并有两支雕翎深深钉在他的背上,连带着,战马也受到箭矢的波及,臀部连中三箭,战马吃痛,嘘溜溜怪叫,不受控制的落荒而去。
受了惊的战马比普通的马匹速度要快得多,虽然不受控制,但却把后面的追兵越甩越远。
也直到这个时候,殷柔才把紧闭的双眼睁开,看到带走自己的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刚刚中枪落马的唐寅。
“寅——”辨认清楚是唐寅,她像小孩子似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双臂紧紧环住唐寅的腰身,直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道:“我以为你……你被他们杀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唐寅先是转回头,向后面望了望,而后散掉头部的灵铠,露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孔,他伏下身子,轻笑出声,在殷柔耳边柔声说道:“我还得保护柔儿,怎能那么容易被敌军所杀!”
殷柔心中的哀伤还未散去,又被狂喜所取代,她哭得更是厉害,同时也把唐寅的腰身抱得更紧。
“我没事,哭什么……”说话时,唐寅的身子越伏越低,渐渐的已趴到殷柔身上。
他太累了,小腹和背后的伤口也太痛了,现在他还能坚持得住,完全靠着求生的本能和守护殷柔不受伤害的意志在支撑。
又在唐寅怀中哭了好一会,殷柔才慢慢止住哭声,听后方追兵的喊杀声渐弱,她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问道:“寅,我们现在去哪?”
去哪?唐寅也不知道要去哪,战马完全不受他的控制,而且他仅存的意志业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他只能任由战马狂奔,跑到哪算哪吧!
他微微挑起沉重的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管去哪,先甩开敌军再说……”
第542章
战马持续地狂奔着,好像要一直这样无休止地跑下去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战马终于力尽,四蹄一软,扑倒在绿油油地草地上,马背上的唐寅和殷柔也一并被摔下来。
好在下面是草地,蓬松又柔软,不然这一摔之力,即便没要了唐寅和殷柔的性命也足够让他俩骨断筋折的。即便如此,殷柔还是在草地中躺了好一会才把这口气缓过来。
她抬头一瞧,这里是片一望无垠的大草原,战马就倒在她身边的不远处,口吐白沫,四腿抽圌搐,眼看着是活不成了,再向四周张望,她看了倒在战马另一边一动不动的唐寅,同时也看到了插在唐寅背后的两支雕翎。
殷柔脸色大变,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不顾身上的疼痛,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扑到唐寅身边。
“寅,你怎么样?”
这时候,唐寅身上的灵铠已全部散掉,背后所中的两箭深深圌插进他的体内,更要命的是,在他的小腹处还有一个更深更大的伤口。
在冷兵器时代,刺伤的伤口要比砍伤严重得多,砍伤即便没有经过处理,血液也会在伤口处慢慢凝固,起到止血的效果,而刺伤则不然,尤其是骑兵所用的重枪,枪尖是三棱锥型,刺中就是个血窟窿,别说伤口无法自愈,即便是上了止血药也未必能止住血,身受刺伤的伤者大多数也是因为流圌血过多而死。
现在在唐寅小腹上的正是这样的伤口。殷柔不懂医术,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伤口,看着他身上的伤势,又心疼又焦急,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好。
唐寅虚弱地躺在地上,看到殷柔急得眼泪直流,他强笑一下,声音微弱地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顿了一下,他用力侧了侧身,说道:“柔儿,帮我把背后的箭启下来。”
他的伤势,殷柔只是看都觉得触目惊心,现在要她把箭拔掉,她更是心里发毛,手脚发软。不过此时只有她和唐寅两个人,如果她不去做的话,就没人能帮唐寅了。
殷柔迟疑了片刻,把心一横,深吸口气,伸出颤抖得厉害的小手,用力抓圌住箭杆,对唐寅说道:“寅,你可要忍着点……”
“恩!”唐寅闭起嘴巴,含笑点点头。
殷柔双手握住箭杆,稍微停顿了片刻,接着用力向外一拔,可是她的力气还是太小,箭矢仍深深钉在唐寅的身上,反而还把他疼得闷圌哼一声,冷汗瞬间由额头和双鬓流淌下来。
他缓了一会,侧回头,故作轻松地笑道:“柔儿,再大力一些,不用管我,只管拔箭就好。”
殷柔出的汗比唐寅还要多,胸前和背后都湿了好大一片,她咬紧牙关,使出浑身的力气,再次拔箭,就听嘭的一声,这回她终于把箭矢拔了出来。
这是毫无任何技巧的硬拔,那一瞬间传来的巨痛感让唐寅这么坚强的人都险些晕死过去,他原本按于地上的手猛的握紧,手指都深深嵌入泥土当中。
可唐寅仍是一声未吭,就是身子抖动得厉害,豆大的汗珠子滴滴答答的落在下面的草丛中,殷柔急忙扔掉手中的箭矢,扶住唐寅的肩膀,带着哭腔,问道:“寅,很疼吧……”
恢复了好一会,唐寅才抬起手来,冲着殷柔咧嘴笑了笑,说道:“是很痛,不过我能忍得住……柔儿,把另一支箭也启出来,快一点。”再拖下去,他恐怕真要坚持不住了。
听出唐寅口气中的急迫,殷柔再次绕到他的背后,和刚才一样,使出全力,将另一支箭矢也硬拔圌出来。这回唐寅的反应倒没有刚才那么剧烈,因为身子已经疼得麻木了。
把两支箭矢全部拔掉,唐寅已虚弱地侧卧在地,殷柔又快速地把自己的裙摆撕开,扯下几条,将唐寅身上的伤口一一包起。在为唐寅做包扎的时候,殷柔的心里也是充满不解。
按理说,唐寅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没有血流如柱,但也应该是血流不止才对,可是他身上的三处伤势皆是只有伤口,而没有鲜血流出。殷柔不知道,这正是暗之灵气的妙用。
唐寅无法耗费多么的灵气去治愈身上的伤口,但可以耗费一部分的灵气为自己止血,只要把血止住,不管伤口多深多大,都不会再造成致命的伤害。
等殷柔帮他简单的包扎完毕,唐寅倒在地上歇息一会,这才扶着殷柔慢慢坐起身,他向四周望望,这里有三面都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只有西面隐约看到山峦的影子。
他略微寻思了片刻,对殷柔说道:“柔儿,这里不能久留,我们还得继续跑路。”他心中清楚,桓军绝不会善罢甘休,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柔儿逃走,现在桓军的大队人马很可能已在追赶过来的路上,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无法再继续作战,只能先找到一处隐蔽之地暂时躲起来。
“跑路?”殷柔想了一会才弄明白唐寅的怪言怪语,她向周围观望,喃喃说道:“可我们这是在哪啊?又要往哪跑?”
唐寅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甚至都不清楚是不是还在风国境内,他苦笑着说道:“西面有山,我们先躲到山里去。”
殷柔闻言,向西面张望,果然,在一片茫茫的草原尽头隐约能看到山峦的起伏。看罢之后,她又担忧地瞧着唐寅,低声说道:“寅,我们到山那边还有好远,你……”
“我没事。”说话之间,唐寅咬着牙关,挺身站起,随着他站起身,顿感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不由自主地连连摇晃,殷柔见状,急忙上前把他搀扶住。
唐寅喘了口粗气,说道:“柔儿,你扶着我走一会。”以他的性格,但凡还能自己走路,绝不会让殷柔搀扶,现在他是真的没有那个力气了。
“可是要走这么远的路,你的伤口会崩开的。”
牙根也没有愈合嘛!唐寅心中苦笑,脸上倒是很轻松,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小伤而已,不碍事。”顿了一下,他回头瞧瞧,说道:“别耽误时间了,桓军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
在唐寅的坚持下,殷柔只好扶着他艰难地向西面走去。
西方的山峦看着都遥远,走起来就更远了。殷柔搀扶着唐寅,可以说是步履维艰。她身材娇小,而唐寅则是虎背熊腰,他的身躯压在殷柔身上,而且还不是一会半会,殷柔的负担可想而知。她累得娇圌喘连连,浑身的透汗,可是公主出身、养尊处优的她却没有叫一声累。
在逆境之中,人总会快速地成长起来,也总会变得无比坚强。现在对于殷柔而言已没有什么是可以指望的了,想要让自己和心爱的人活下来,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哪怕再苦再累,也得咬牙坚持下去。
她搀扶着唐寅,足足走出一个多时辰,才走到山脚下。这时候,殷柔的衣裙都已是湿漉漉的,好像被雨水淋过似的,那完全是被汗水浸透的结果,原本高挽的秀发也散落下来大半,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颈上,整个人看上去甚是狼狈。
但在唐寅眼中,这时候的殷柔却美到了极至,也迷人到了极至。现在她的美和容貌无关,而是美在个性上,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坚韧的个性。
唐寅自身就是个崇尚强者的人,而此时殷柔所表现出来的坚强,让他痴迷,不由自主地沉溺于其中。
“这是什么山啊,好大啊——”来到大山的近前,殷柔停下脚步,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举目向前观望,看着高耸入云又覆盖着无数树木的高山,她喃喃感叹。
又观望了好一会,突然发现身边的唐寅迟迟没有说话,她扭头看他看去,只见他那对亮晶晶的虎目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殷柔红扑扑的小圌脸变得更红,嘟囔道:“看什么嘛,我现在的样子肯定难看死了!”
自她有记忆以来,她就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谁要是说现在的柔儿难看,那他的眼睛一定是瞎了。”说话之间,唐寅忍不住在她那像熟透苹果一般的小圌脸上轻啄了一下。
殷柔娇羞得感觉脸上像着火似的,在唐寅的肋下轻轻掐了一把。唐寅哦的痛叫一声,眉头紧紧皱起,殷柔见状心头顿是一紧,忙问道:“伤口又痛了吗?”
唐寅皱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搂住殷柔的腰身,笑道:“逗你的!”
“你坏死啦!”殷柔气不过,狠狠推了唐寅一把,结果后者站立不住,连带着,也把她拽倒,两人一同摔在地上,殷柔娇小的身躯还重重压在唐寅的身上,这次,他是真的痛叫出声了……
在唐寅眼中,山中的密林就是最佳的藏身之地。殷柔搀扶着唐寅走进山林之内,里面的树木又多又密,而且还布满草藤和荆棘,人在其中,极难行走。
唐寅和殷柔只走出时间不长,身上的衣服已被刮开许许多多的破口。
第543章
二人在山林中又走了一会,唐寅随意地向山下的草原瞄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与此同时,拉着殷柔的小手,就地蹲下身形。
“怎么了?”殷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奇怪不解地看着他。
唐寅向山下努努嘴,说道:“追兵来了。”
殷柔心中顿是一惊,顺着唐寅的视线向山下望去,果然,透过密林的枝叶,可以清晰地看到草原上正快速奔驰过来一支规模极大的骑兵队伍,对方有多少人她无法判断,不过即使她现在站于高处,亦只能看到对方的队头,而看不到对方的队尾。这支骑兵所打的旗号正是桓国的大旗。
看罢之后,殷柔激灵灵打个冷战,反握住唐寅的手,问道:“寅,我们现在怎么办?”
唐寅脸上的严肃很快消失,他淡然一笑,拍了拍殷柔的手背,说道:“这么大的一片山脉,即便整支癸亥军都追过来,想从中搜出你我两个人,无疑也是大海捞针。”
听他这么说,殷柔紧绷的神经松缓了不少,可小脸上仍写满了担忧之色。
唐寅向四周望了望,正色说道:“我们先翻过这座山。山中不能骑马,敌人的骑兵没有用武之地,想来,他们不会追出那么远。”
殷柔点点头,站起身形,接着又把唐寅拉起来,托着他继续向山上爬。
山下追来的这支桓军确实是癸亥军的骑兵兵团,不过他们也仅仅是前军罢了,在后面,还跟有癸亥军的主力军团。
原本癸亥军的骑兵已经成功抓住了公主殷柔,可偏偏在返回的路上,被一人单枪匹马的救走,消息传回到韩石和严熙那里,前者又气又急,连连跺脚,一肚子的怒火不知该向谁发泄。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可以说一个殷柔,比这场安桓之争的胜负都来得重要,可就是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竟然被一名风人给救了,韩石又哪能不悔不恨?
而后,韩石又向报信的军兵仔细询问了一番,等他听完救走殷柔那名风人的特征之后,他已不是又气又急了,而是连肠子都快悔青了。
那哪里是普通的风将,而明明是风王唐寅嘛!一个是风王,一个是公主,这么至关重要的两个人物,却在己方骑兵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韩石此时的心情可以说是把抓揉肠、抓心挠肝。
他当即向严熙建议,立刻放弃进攻周边的一切风军势力,收拢全军将士,全力去追捕风王和公主,只要能把这两人抓住,不仅安桓之争会马上结束,风国也会俯首称臣,以后整个帝国就是川桓二国的天下。
严熙无能归无能,但他可不是傻瓜,自然明白若是成功抓住唐寅和殷柔对己方的重要性,甚至是对当今列国格局的影响有多大。
他遵照韩石的意见,派出小股军兵,留下来把风营烧毁,而他自己和韩石则率领癸亥军主力,去追捕唐寅和殷柔。
这一路走来,韩石对严熙抱怨不断,对桓军也充满了不满和埋怨,如果把癸亥军换成任意一支川国军团,哪怕是第十军团开外的军团,也不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让风王和公主在没有任何随从的情况下,于万军从中成功逃脱掉,在要是放在川国,就是不可原谅的过错,别说骑兵兵团长要受罚,整个军团的主帅也难逃其咎,最起码也要降职撤爵。
严熙对韩石的抱怨只能回以苦笑。首先韩石是川国将领,他得罪不起,其次,韩石的抱怨也有道理,这次确实是自己的癸亥军太不争气,错失良机。
另外,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次的偷营能如此成功,更没想到的是风王和公主竟然都留在几乎成了空营的风营之内。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的药,现在他们再想去擒拿唐寅和殷柔,又谈何容易。
且说唐寅和殷柔,在山林之中艰难地往上爬着,现在唐寅的身体已虚弱到了极点,可是他不敢停下来歇息,往前多走一步,他和殷柔的处境就多一分安全。
越往山林深处走,山势的坡度就越陡,渐渐的,山脊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