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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笑吟吟地问道:“你以为搬出二十万将士就能请得动我了?”
肖香眼中精光一闪,冷哼道:“本宫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话间,她作势要站起身形。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唐寅已抢先说道:“别动。”
见她面露不解之色,唐寅含笑说道:“你我之间的距离不足两步,这么近,我只需挥挥手,你恐怕就要身首异处了,若你不信,亦可试试!”
此话一出,令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金卓诸将下意识地纷纷站起身形,人们手握腰间的佩剑,身子前倾,看起来打算一起动手,先救下肖香。
其中一名川将率先大吼一声,手握佩剑,猛的向外拔出,就听沙的一声,他的佩剑才刚刚出鞘过半,就见唐寅的身侧突然乍现出一道寒光。
咔!随着一声倾向,肖香头上的一根金簪应声而断,半截金簪从她头上掉落,摔在地上。再看唐寅,依旧是坐在这里,再看他的剑,依旧是在鞘中。
太快了!也太精准了!他的拔剑、出剑和还剑入鞘一气呵成,前后的时间加到一起恐怕还没到一秒钟,在场的众人都是瞪大眼睛的,可是谁都没有看清楚唐寅是怎么拔的剑,又是怎么一剑削掉肖香头顶金簪,最后又是怎么收的剑。
看着落在膝前的半截簪子,肖香的冷汗流了下来,在场的诸多川将也无不是汗如雨下。
纵然是在己方的大营之内,纵然是有千军万马,可是唐寅一个人却让在场的每一位川人都是心头一颤,同时感受到一股无形而又沉重的压力。
可以说唐寅只出一剑,便已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当然,这看似随心所欲的一击,那可是唐寅打小经过上万次甚至十万、百万次的反复磨练而成,绝对一朝一夕的投机取巧。
第794章
刚刚才强硬起来的肖香,在唐寅的一剑之下,气势立刻又软了下去。她面露惊吓之色,盯着唐寅,爱去说不出话来。
唐寅能一剑削掉她头顶的金簪,同样的,他也能一剑斩落她的脑袋,此时此刻,自己的性命都控制在人家的手上,她又怎能不怕?
邢元和身边的两名同伴对视一眼,然后悄悄凑到常封近前,低声问道:“常先生,我们必须得救下公主,你有没有把握能先牵制住风王?”
他们四人当中,甚至整个川军大营,灵武最强、修为最深的就属常封。
常封眼睛是看不到,但他的耳朵已把发生的一切都听见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他推托,而是他确实没有把握,唐寅的剑太快,即便他使出全力,冲到唐寅近前攻出杀招,但以唐寅的快剑而言,在这段时间里也足够杀死肖香两个来回的。
看到常封都在摇头,邢元三人暗暗咧嘴,他喃喃说道:“难道,我们这么多人就救不下公主一人?”
“实在不行,就只能用这个了!”另一名中年人慢慢伸出手来,在他的掌心里扣着一只狭长的金属圆筒。
邢元低头定睛一瞧,下意识地惊声低呼道:“龙鳞落?”
那中年人点点头,说道:“龙鳞落、凤羽归、碎魂针乃三堂口的最顶级暗器,可破灵铠,即便是唐寅也防不住它!”
邢元愣了片刻,随即打了个冷战,说道:“展先生,若用龙鳞落,只怕……会取了风王的性命!”
“为了救公主殿下,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位姓展的中年人名叫展图,本是宁人,宁国被风国吞并后,他便辗转到了川国,后被川国朝廷所用,做了肖香的贴身护卫。
邢元看着他掌心里的龙鳞落,爱去未语。事关重大,这可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生擒下唐寅,那一切都好说,若是杀了唐寅,风国就得举全国之兵报复,到时会演变成何等局面,谁都无法判断。
展图见他爱去无语,面露焦急地催促道:“邢先生,你赶快拿个主意啊,如果公主殿下有个好歹,我们也都活不成!”
“等等、等等,先等等再说!”邢元这时候也有些乱了,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能杀掉唐寅,那结果也绝非他区区一个公主护卫多能承担得起的。
且说另一边的金卓,他原本已抓住剑柄的手慢慢松开,而后又向周围的众将连连摆手,示意众人冷静下来,不可轻举妄动。
他没笑硬挤笑,对唐寅拱手说道:“风王殿下,公主刚刚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殿下不……不必太介意。”
“玩笑!”唐寅仰面大笑,抬手指了指中军帐周围的川兵川将,笑问道:“难道,这些也是玩笑不成?”
说着话,他转头笑吟吟地看向身旁的肖香,乐道:“公主的一句玩笑话却引来了这许多的川军弟兄,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点呢!”
肖香脸色难看,她没有应话,而是转头怒视邢元等人,询问他们为什么还不出手?邢元跟随肖香的时间最久,自然也最明白她的心思。
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己方并没有一击成功的把握。
见状,肖香暗暗咬牙,再次以眼神示意邢元,立刻动手。可是,邢元又哪敢不顾她的安危而强行对唐寅出手?他面露难色,缓缓垂下头去。
肖香心中气恼,又瞪了他好一会,这才收回目光,对唐寅咬着牙狠声说道:“即便风王现在能杀了本宫,可你自己也得被我军的将士们碎尸万断!”
“哦?”唐寅根本不惧肖香的威胁,他笑呵呵说道:“世上想杀我的人千千万万,可到今日,我还好端端地活着呢,反倒是那些敢来杀我的人都死了。”
“你也不要得意的太早!”说话之间,肖香毫无预兆地的抓起面前的茶壶,甩手便要向唐寅砸去。可是她手中的茶壶才刚举起来,还没来得及砸出去呢,唐寅手中的杯子也先飞出,正撞在她手中的茶壶上,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茶杯与茶壶一并撞了个粉碎,里面的茶水洒了满桌满地,也有不少溅到了肖香的裙子上。
“我劝你最好不要妄动,不然,纵然是在川军大营之内,也没人能救得了你!”唐寅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也没看肖香。
在己方的大营里,周围有己方成千上万的将士们,但却对唐寅一个人束手无策,任由他肆无忌惮的挟持自己,此时肖香内心的感受也就可想而知了。
她恨得牙根痒痒,肺子都快气炸了,正当她想扑过去与唐寅拼命的时候,突然之间,有名川兵队长快马飞奔过来,喝开川军的人群,冲动中军帐近前,从马背上翻滚下来,大声尖叫道:“禀报公主、将军,大事不好,风国平原军军团、第九军军团现正向我军大营而来!”
啊?听闻这名川兵队长的禀报,在场众人无不大吃一惊,风国的平原军和第九军都来了,好快的速度啊!唐寅对此倒并不吃惊,或者说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不紧不慢地抽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又慢悠悠地站起身,笑道:“这次多谢公主的款待,我的将士们已来接我回国了,我也就不讨饶了,告辞!”说完话,他作势要向外走。
见肖香坐在那里没有动,两只大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眼神之热辣,仿佛都带着火焰。唐寅哈哈一笑,问道:“怎么?公主不想送我出营吗?”
言下之意,他还是要利用肖香做挡箭牌,掩护自己离开川营。肖香明白他的意思,在场的川将们也都明白,人们一个个握紧拳头,脸上的表情复杂。
现在可是个捉拿唐寅的绝佳机会,如果就这么放他走了,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比登天还难。可是,公主偏偏被他所挟持,没人敢保证自己的一击一定能*退唐寅,救下公主。
川军众将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起身形的唐寅没有走,坐在铺垫上的肖香没有动,周围人山人海的川兵川将们也都没有让开道路,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眼看着风国大军已近,再不出手,可真就让唐寅跑了。展图把心一横,这时他也顾不上邢元的阻拦了,猛然间抬起手来,将龙鳞落射口对准唐寅,便要扣动上面的机关。
唐寅并没有注意他,如果真让他把龙鳞落发射出来,唐寅必然是凶多吉少。
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在展图的身旁突然乍现出一道刺眼的寒光,人们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只听咔的一声,紧接着,血光迸射,惨叫声响起。
人们急忙转头查看,看清楚怎么回事后,脸色同为之大变。
只见展图的手掌齐腕而断,断手摔落在地上,血淋淋的掌心里还扣住一只银光闪闪的金属筒。再看展图,脸色惨白,手捧着断腕,连连后退,同时以难以置信地眼神看向常封。
常封依旧是黑巾蒙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的眼睛,不过,在他手上可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剑身薄而狭长,好似长针一般。
没人会想到,常封会突然出手伤了展图,在川将们的印象中,他们都属公主的贴身护卫,怎么会自相残杀起来了呢?
邢元和另一名中年人也是满脸的震惊和不解,前者一边扶住受伤的展图,一边看着常封,颤声问道:“常先生,你……你这是在做甚?”
“暗箭伤人,我辈所不齿!”常封缓慢开口,他走到地上的断手前,提起腿来,猛的一脚踏出,就听咔嚓一声,断手连同龙鳞落一并被他踩个粉碎。
展图总算是回过神来,他两眼充血,猛然怪叫一声,推开邢元,像疯了似的往常封扑去。
可惜他对上的是常封冰冷的长剑。随着扑哧一声闷响,常封的剑由他的胸前入,在他的背后探了出来。
同样是奇快无比的一剑,即便是与唐寅比起来也当仁不让,而更加可怕的是,唐寅的眼睛还能视物,可常封是个瞎子,他的出剑能如此之快又如此之精准,自然要比唐寅难得多。
扑通!展图的尸体贴在常封的身上,接着,软绵绵地滑倒在地。这一下,中军帐可乱了套,在这个关口当头,公主的一名护卫突然杀了另一名护卫,人们彻底被搞晕了。
肖香现在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膛目结舌地惊声问道:“常先生,你……”
“在下在此先多谢公主这些年来的照顾!”常封甩了甩剑身上的血水,然后倒握长剑,必恭必敬地冲着肖香拱手深施一礼。
“常先生……”
“公主,在下与风王殿下一见如故,甚是投缘,所以,在下已做出决定,转投风王殿下,只是一直没机会向公主言明,现在,正好借此机会,与公主做个了断。”
说话之间,常封回手入怀,掏出一块川国的令牌,然后弯下腰身,慢慢的放到地上。
第795章
常封的举动让肖香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邢元的目光落在展图的尸体上,过了半晌,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常封,身子直突突,咬牙凝声说道:“常封,你这是临阵倒戈,你这是叛国!”
常封没有应话。他本就不是川人,又何谈叛国?再者说,即便他是川人,想要站到哪一边,也会由他的心而定。对于这种没有必要的解释,他也懒得开口说话。
邢元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说道:“展先生又与你何冤何仇,你竟下此毒手!”说话之间,他回手抽出佩剑,与此同时,灵雾散出,罩起灵铠。
常封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摇了下头,冷漠地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邢元怪叫一声,抬起灵剑,就要冲上去与常封拼命。这时候,肖香开口喝道:“住手!”
她先喝止住邢元,而后,看向常封,动容说道:“常先生,本宫这些年来待你不薄。”
常封垂首不语。这倒是实话,自从他投到肖香麾下,一直被她敬为上宾,不仅吃喝不愁,而且还时常得到肖香给予的丰厚奖赏,只是,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他不是个善于言词的人,也不知该如何向肖香去解释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只能沉默以对。
一直在静观其变的唐寅突然开口接道:“我想,常先生在乎的并不是安稳舒适的生活,也不是荣华富贵、似锦的前程。”
“那是什么?”肖香怒视着唐寅。
“认同与归属,还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唐寅眯缝着眼睛,看着常封,幽幽说道。
他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常封的心里。他身子猛然一震,随后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同时慢慢抬起头来,面向唐寅,虽说他什么都看不到。
肖香转回头看向常封,此时的常封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常封在她面前的常态就是垂首不语,她以为他只是话少,以为他经常低着头是表示他对自己的谦卑,原来根本不是那样,他并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没把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放在心上。
但他在唐寅面前则不同,即便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眼睛,她也能感受到他心里的那份火热与悸动。想清楚这一点,肖香心中突然一酸,眼眶红晕,泪珠直打转。
这次她到川口郡是为了智取关口城,可是关口城没有得到,反而还赔上了常封,这让肖香的心里倍感难受,就像是小孩子,本打算去抢别人的宝贝,结果自己的宝贝反被人抢了。
看她的泪珠在眼眶里来回打转,随时都会掉下来,唐寅还特意坏心肠地笑问道:“怎么,公主现在可是要哭了吗?”
肖香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中的泪水强忍回去,现在她已是恨透了唐寅,哪怕会立刻死去,她也不会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
见状,唐寅脸上的笑意更浓,伸出手来,托住肖香的胳膊,说道:“走吧,还是送我出营,不然这么耗下去,公主的脸面更难看。”
“放开本宫!”肖香用力甩了甩胳膊,然后昂首挺胸地说道:“本宫自己会走!”与其受唐寅挟持,还不如自己主动点,至少可以保住她公主的脸面与尊严。
常封转投唐寅,这让肖香也彻底打消了生擒唐寅的想法,以他二人那身高超的灵武,即便不挟持她,川营的千军万马也未必能留得下他二人。
肖香走在前面,唐寅和常封则一左一右的跟在她的后面,他俩并没有用武器*住肖香,但周围的川军将士却无一人敢上前营救或阻拦,唐寅一人就够难应付的了,何况现在还多了个更加高深莫测的常封?
他们三人走出中军帐后,以金卓为首的川将们也立刻跟了出来。密压压的川军将士们围拢在他们三人的周围,放眼望去,里三层,外三层,分不清个数,随着三人的行进,川军的包围圈也在缓缓地随着他们向前移动。
正当他们向营外走着,又有川兵探子快马跑过来禀报,称风军的先锋骑兵已经抵达己方大营外,上官元让正在营前叫阵。
金卓听后,仰面长叹了一声,他心中明白,此时再想擒拿唐寅,已然没有机会了!
没等金卓说话,唐寅抢先说道:“你出去通禀上官元让,就说本王即刻出去,让他于营外稍等!”
那名川兵暗吐舌头,自己出去通禀上官元让?看上官元让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估计自己过去话还没出口就得先被他一刀砍掉脑袋。
他看向金卓,询问金卓的意思。后者深吸口气,无奈地点点头,意思是就按照唐寅说的去做吧。那名川兵插手应了一声,硬着头皮骑马返回辕门处。
等唐寅和常封夹着肖香走出辕门时,向外一瞧,只见营前一里开外的地方业已排满了风国的骑兵。
重装骑兵位于正中央,轻骑兵位于两翼,上官元让一手提刀,一手拉着缰绳,正策马于阵前盘旋,往他身后看,江凡、齐横也在,风军当中的猛将已悉数到场。
看清楚营前的己方大军,唐寅停下脚步,对肖香说道:“好了,公主就送我到这吧,冒昧拜访,多有讨饶了。”
肖香咬着牙狠声说道:“唐寅,你别以为此事算完,你今日给本宫的羞辱,本宫日后必加倍奉还。”
唐寅一愣,接着笑道:“这么说来,我倒是不应该放你走了。”
“是!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本宫!”肖香气极低吼道。
对于她的狠话,唐寅没觉得怎么样,倒是常封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来他都受着肖香的照顾,他不可能让她在自己面前死掉,如果唐寅要杀她,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令他安心的是,唐寅并没有起杀心。他先是看了常封一眼,接着对肖香冷笑着说道:“这次,本王可以不杀你,不过并非是顾虑你川国,而是看在常先生的面子上。但本王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只此一次,如果你以后真敢来找我的麻烦,再落到我的手里,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说完话,他不再理会肖香,对常封说道:“常兄,我们走吧!”
唐寅越过肖香,大步流星直奔对面的风军走去。当常封走过肖香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拱手再施一礼,轻声说道:“告辞!”说完话,他这才跟随唐寅而去。
想不到唐寅没回到风军阵营里就先把公主放了,川将们眼睛同是一亮,不约而同地拥上前来,边护住肖香,边急声说道:“公主、将军,我们现在放箭吧!”
哪怕唐寅和常封的灵武已修炼到半神之体,也招架不住大军箭阵的齐射,这可是杀掉唐寅的最后机会了。
金卓并不认为杀掉唐寅对目前的川国而言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