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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是湖洲笔,砚是端州砚,纸是宣州纸,墨是徽州墨。砚以紫为尊,尤其这方天青冻的端砚,紫中带蓝更是极品。匠师利用砚石原有的花纹雕刻出一栋孤楼屹立于悠悠青天之下。旁边有诗云: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刀法娴熟,意境深远,且梁俞将之拿在手里温润如玉,如小儿皮肤般光滑细腻。
写蝇头小楷,梁俞不敢献丑,前世和这辈子加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好手。但是写大字他倒也临摹过好几本名家字帖,可以唬唬在座的各位。要知道现在这个年头跟后世那个信息暴炸的年代不一样。这时候名家字帖都在有权有势的人手里,轻易也不给人看的。一般人想学也学不到。
考虑了一下后世的时候临摹的黄庭坚的帖比较多。那时候为了跟暗恋的女生套近乎,<松风阁诗>可是临摹过上千遍的。梁俞挑了张熟宣。生宣太容易晕墨,不太适合老黄的书法。笔嘛就选了一支狼毫笔。狼毫笔写起来更硬一些,可以突出书法的瘦硬,苍劲,古拙。
“奴家为公子磨墨。”
几个悦耳的声音同时响起,却是几个红粉佳人不约而同要为梁俞磨墨。好似有心要搏这俊俏的郎君的欢心。
“梁公子既是为小女子写词,那当然是由小女子来磨墨了。”红娘子轻描淡写地就替梁俞拒绝那几位红粉佳人。只见她轻挽纱袖,露出嫩藕般的一截皓腕。轻轻巧巧的拿起块方墨磨了起来。
梁俞一时间被一群女人所环绕,颇有些红袖添香的错觉。他定了定心神,提笔挥毫。
宋进贤等人自矜身份,肯定不会跟那群小女子一样围在那边看梁俞挥毫。只是在那里默默等候。
却听那个个子小小的妓女口中念道:“红豆美呀红豆红,红豆相思古今同,万绿丛中相见后,聊把一枚存梦中。睡不稳画楼纱窗东,化不了新愁旧愁浓,我自有情如此物,寸心到死为君红。问君知否,问君知否,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问君知否,问君知否,照不见菱花镜里的形容瘦。
红豆美呀红豆红,忆昔把酒祝东风。红豆啄余凤凰粒,碧梧栖老鹦鹉笼。情丝寄纸鸢相送,托风诉心恋成空。新月曲如眉间红,未有团圆意相通。问君知否,问君知否,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问君知否,问君知否,遮不住隐隐青山绿水悠悠。”
那小巧女子声音温柔甜美,正适合吟诵此类诗词,吟完之后,宋进贤带头叫好。其实他一直被私塾先生毒害,天天忙着练本经,制八股,那有空进行诗词赏鉴啊。反正自家兄写的,在他来看就一定是好的。不过他话风一转道:“贤弟几天没见弟媳妇更十分想念了?如何这词写的叫听者伤心,闻者也要流眼泪啊。”
梁俞打哈哈道:“只是为红娘子谱曲,合曲风罢了。并非我此刻的心境。”
也有找岔开玩笑的道:“梁公子此词什么名目,我等怎么也未曾听过?”
梁俞笑道:“词牌名便为红豆吟了。”
好嘛,梁大官人还自己独创一个词牌。
随即将墨略一吹干在房间里传看了起来。傅鼎臣一拿到手,目光一闪。赞道:“好字!”
旁边桌的的陈公子伸头望了一眼。此子本就无心读书,仅仅只学了些字和算术罢了,插嘴道:“虽然写的不错,却显得长了点。”
陈公子这话说的也不算错。黄庭坚的字原本就被苏东坡取笑为“瘦削如树蛇。”不过也正因为此,才独具个人风格,辨识度非常高。事实上梁俞临学黄庭坚也只是一个形似,黄庭坚的举重若轻,圆转如意,不偏不驳,梁俞也顶多也就占了一个不偏不驳罢了。
“陈兄,你这话就不对了,梁兄这可是黄体,瘦削如蛇是应有之意。黄庭坚是草书大家,功力不亚于草圣张九日。练他行楷书法的人却不是很多。”
梁俞一听,这里还有一个内行啊。
“梁兄,不知道小弟有没有福分,见见黄庭坚的真迹?”原来傅鼎臣打的是这个主意。他看见梁俞有些犹豫,又继续道:“摹本也可以。”
他以为梁俞拿着黄庭坚的真迹轻易不肯示人。也确实啊,今日这才是头一回见面而已。
梁俞想要是前世,你要谁的,我都能给你看看,问题这个时空,连毛也没一根啊。上那弄去,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在梦中学的黄体吧。
宋进贤打岔道:“今日乃是为我接风,你们两个莫要抢了我的风头。”
这句话一出,顿时一伙人争先恐后的敬起酒来。一时间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原本想等梁俞写完词让红娘子唱上一曲。只可惜梁俞写的那词,实在是不合在青楼里唱。尤其是这样一个欢乐的夜晚。也就做罢了。
宋进贤一连吃了数酒,感觉有些招架不住,身边做陪的桃花妆红衣女子端起酒盅声似银铃般地说道:“奴家敬宋大官人一杯。”宋进贤看着她轻薄单衣下若隐若现露出的一抹肚兜,醉意上涌,一把搂过她的小蛮腰道:“莫说一杯,便十杯也可,不过却要你嘴对嘴儿喂我。”
顿时两朵红霞飞上那红衣女人的脸庞,明媚的容颜越发的娇艳了。引来笑声一片。分明是逢场做戏,这害羞的表情却也演的如同真的一般。梁俞暗赞道,若是到了后世,做个演员怕也容易出名的紧呢。
有宋大官人做为榜样,众公子竞相效仿,一时间春意满室。只有梁俞和红娘子这一对,正襟危坐,弄的跟整个环境格格不入似的。虽然有红娘子有言在先,也有意的靠了过来,梁俞的手几次想一把搂过她的小蛮腰。后来想想,搂搂抱抱有什么意思,万一真弄出火来,又吃不到,岂不是更糟?所以也就做罢了。
、梁俞也就应景似的吃了几杯酒,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对付菜品了。在几个侍候一边的奴仆眼里,都觉得怪异,梁大才子难道前世是饿死鬼投的胎。
梁俞的谨慎却也是被红娘子收入眼底。
“公子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难道公子以前都没有到过此种烟花之所吗?”
梁俞鼻端闻到一股幽香。却是红娘子凑了过来。在烛光之下看去,红娘子秀眉凤目,玉颊樱唇分外的妩媚动人。前次只是见过她的行装打扮,这次却是烛下看美人。这样的女子若不是身怀绝技,恐怕现在不是谁的压寨夫人就是谁的的几姨太了吧。
“呃,从前忙于读书,家境也并不富裕,说起来,这却也是头一回。”梁俞说的也不夸张,两辈子加起来,确实也是头一回。前世顶多去KTV唱个歌,还不敢叫美女陪唱。花不起那个钱啊。
33章 为你写诗
第34章 绝不与人共用
“如此说起来,却是小女子杯了公子雅兴。头一回来喝花酒,却遇上小女子这样没有风情的女子。”
“那倒也没有,我也不是很喜欢逢场做戏。”
“当真吗?”
“自然是当真的。”梁俞看着红娘子清澈的双眼,眼里的那个人表情十分的真挚。
红娘子嫣然一笑,在梁俞道:“其实小女子也不喜欢这样的场面,看着姐妹讨好男人,总觉得有些胸闷的紧。既然咱俩都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不若我陪公子去后园散散心如何?”
“也好。”说着梁俞站起了身。
那边正与红衣女子调笑的宋进贤却是看到了梁俞的动作,询问道:“贤弟何往?”
“酒食用的多了,活动活动,下楼逛上一逛。”
宋进贤却是以为梁俞和红娘子有什么进展。在袖底还朝着宋进贤比了一个大拇指。
当下两个人下了楼来到了后园之中。
是夜月色清冷,洒散大地。给万物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不若小女子为公子吹奏一曲吧。”
“那自然好!”梁俞看着红娘子不知从那里摸出一支暗红色的玉屏萧来。作工极为精致,萧身刻有花草的图饰。
吹萧吗?梁俞不知道想到那里去了,心中却是一荡。
其时月色溶溶,暗香幽幽。曲调柔媚,萧声绵绵。如怨如诉,梁俞一颗心好似也随着那婉转缠绵的萧声飞扬,飘飘落落地如在仙境非复人间。
临流揽镜曳双魂,落红逐青裙,依稀往梦幻如真,泪湿千里云,风骤暖,草渐新,年年秋复春,温香软玉燕依人。
一曲终了,梁俞忍不住击掌称赞。
“红娘子,你如此多才多艺,又生就一张美人脸,应该有一个很好的归宿才是。”此句却是梁俞有感而发。在这个时代或许行走江湖讨生活的女子并不在少数,但像红娘子这样的,不光梁俞仅仅见过她一个,想来也是很少很少的了。
“以色示人,色衰则恩驰。昔日赵合德死也不愿意见汉武帝就是怕她临终的样子破坏了在皇帝心中美好的形象,将来族人得不到汉武帝的照拂。”说到这里红娘子遥指灯火通明的杏楼,楼中人影绰绰,欢声笑语连连,接着道:
“这些在青楼买笑的男子,那个家里无妻无妾。男人的欲壑终究难填。现时他们对这些姐妹呵护倍至,等到她们年老色衰,这些个恩客们,又有谁会在她冷落的门庭前留步呢?香山居士白乐天的<琵琶行>写道,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离别,离别或许对于她们而言,也算是极好的归宿了。”
梁俞听了,一时无语。这个时代的女人只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而已,云娘又何尝不是处处小心翼翼以此来讨他的欢心呢?
红娘子看了看梁俞,忽然道:“公子若是不嫌弃,小女子不如嫁与公子做小吧。”
“好啊!再好也没有了!我却也是这么想的。”梁俞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阵欢喜。云娘虽然温柔可人,但是太听话了,也总是不怎么好的。像红娘子这般如后世女子一样性格的女人,在这个时代真是太少了。和她在一起,很有一种谈恋爱的感觉。
“哼!原本以为你与那些男人不同。原来也对本姑娘打着这样的龌龊主意。你,你们男人都是这般贪得无厌!”
面对红娘子突然翻脸,梁俞很无奈,女人怎么跟三月天,孩儿的脸似的,说变就变。解释道:“六月飞雪千古奇冤啊。这明明是你自己先提出来的,要不然我怎么敢说出来。再者,我也并非贪图你的美貌,只是觉得除开色相,你的一言一行我也是极喜欢的。”
红娘子道:“公子你家中已经娇妻,就不可再去想其它女子了。要不然你与那些男子又有何不同。”
“我原也只是有那种想法罢了,既然姑娘只是戏弄小人,那就做罢了。只愿与姑娘做一对弹琴奏瑟的朋友。就好比俞伯牙与钟子期那样。”
红娘子晒道:“琴瑟相谐,明明是用来形容夫妻的词,公子你这是变着法子占姑娘的便宜嘛。”
“这个,小人绝无此心。”
“却不知公子你每天刷不刷牙?”
梁俞惊道:“当然刷了,每餐之后必刷。前后左右,里里外外,都一一刷个仔细,姑娘何出之问?难道我有口气?”说着却呵了一口气,用手档在鼻端。却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味。
“那公子你知道不知道牙刷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梁俞呵呵一笑,这算是问到他的长项上了,在前世就喜欢看一些历朝历代的奇闻轶事,他笑道:“这也来考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是大明孝宗敬皇帝于弘治十一年,把短硬的********了一支骨制手把上,制作出了这人世间第一把牙刷,取代用了千余年的杨柳枝孝宗皇帝勤政爱民,轻徭薄赋,还有如此的德政惠于百姓民生,实在是一位了不起的好皇帝。”
红娘子眼中露出向往的神情道:“那公子你又知不知道,这位孝守皇帝身为天子富有四海,却散尽六宫,一生只专宠一位皇后,这才是真正了不起的好男人呢。我们女儿家嫁人,就应嫁这样的人才是。”
梁俞无奈道:“身为男子如此专情自然难能可贵,不过在这个世道实在是太过于凤毛麟角了些。”
心下却是暗想道:可是身为帝王因此绝嗣。让嘉靖这样的昏君入主大统,于国于民何益?此有大过于江册社稷,便是他那位独宠六宫的张皇后,丧夫丧子,被嗣君虐待。二弟被杀,家产尽没,晚晾凄凉时,可曾悔悟过当初的奇妒?
“所以,牙刷和男人绝对不和别人共用,这是我每天刷牙的时候都要提醒自己的,公子你明白了?”
“小人自知福浅,能与姑娘做一对朋友也就心满意足了。”
红娘子却是仆哧一乐,笑道:“这是小女子与公子开的小小玩笑,何必当真。你我苹水相逢,今日别后,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呢。再为公子你吹奏一曲吧,当做是对方才玩笑的赔罪罢。”
说着将那支玉屏萧送到樱唇之边。
梁俞凝神听去。却是一曲白头吟。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
相传是卓君如所做。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当年司马相如一贫如洗,卓君如不顾家族反对,抛头露面,当街卖酒,勉强维持两人的生活。但司马相如发达之后又是如何对她的?
至此,红娘子的心意,梁俞总算是明白了。大明这块封建的土地上居然孕育出红娘子这样的怪胎,让他又是惊奇,又是感动。
一曲终了。梁俞仍在回味之中,却发觉手中突现一物,用力一捏,却是硬硬的,当下低头一看,却是红娘子把那管玉屏萧递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
“天下又不散之宴席。红娘子走了,他日不知何时方能再见。这管洞萧就留给公子做个念想吧。”
34章 绝不与人共用
第35章 晋商与建奴
就不能不走吗?我们一块儿?你杀了活阎王,报了父母家人的大仇,又何苦在江湖上飘泊。梁俞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来。就算她报了仇也没有什么能让梁俞说的出口的理由能让红娘子留下来。
梁俞握着那管洞萧,目送红娘子的身影在楼后隐去。刹那间觉得怅然若失,他发现自己真的挺喜欢红娘子的。只是伊人已远去。无意识的举起玉屏萧送到唇边,连上面仍留有红娘子淡淡的唇印也没有发觉。吹了两声,声音清亮,却声不成曲。
这家伙本就不会吹萧的嘛。
又吹了一会风,梁俞只身上楼。
酒席已经撤去,软塌前的矮案上只摆了些瓜果和酒壶酒杯。一群人正行酒令玩的不亦乐乎。梁俞心道,不管什么年代都差不多啊。只不过把吹牛,真心话大冒险什么的改成了行酒令而已。
此时已是戌时,方才打更的已经敲过一更天的锣鼓了。宋进贤等人也是尽兴而归。宴会也就此散了。
众人在杏楼门口,陈兄,李兄,梁兄,宋兄的一阵寒喧客套之后也是各自钻入自家小轿准备打道回府。梁俞看到巴洛特利笔直的站在那里,精神还是很不错的样子。不禁暗赞道,黑人的体质就好啊,我们一帮人玩了一晚上,都有些萎靡不振,他在下面站了一晚上,居然一点也不累的样子。
“猪人,切上叫!”巴洛特利操着一口鸟语,献着殷勤。
梁俞和宋进贤坐轿回府睡觉,暂且不表。却说梁俞今次在杏楼玩了一出用珠算的手法弹奏汉筝,人人称异,人人惊奇。这此奇思妙想,非非常人所不能为。又有人传话说,这个用珠算手法弹汉筝的俊俏郎君就是当日在汉中一语退群匪的梁俞梁德祥。
传来传去,最后就变成梁俞梁德祥只语群匪,弹筝降匪首了。时下最流行的话本,三国演艺里诸葛孔明也不过玩空城计,弹琴吓退了司马仲达。梁德祥更狠,弹弹琴,匪首都服诛了。
这也是后话,先不说了。却说这日清晨,梁俞打着哈欠,带着倦意摇晃走出了宋家大宅。想想昨天那一幕,仿佛黄梁一梦。晨风吹过,梁俞边走边恢复清醒,这个时间,宋家的奴仆们都开始忙着里外的打扫,准备早点。看到梁俞都行礼问好。知道他是本府大少爷的贵客,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梁俞已在宋进贤家大宅住了好些日子了。悬瓮山麓的晋水之滨晋王祠也是游玩过了。据说到了太原不游一番晋王祠就算不得到过太原。梁俞也觉得是不虚此行,难老泉、侍女像、圣母像这“晋祠三绝”让他大开眼界。这可是集中国古代祭祀建筑、园林、雕塑、壁画、碑刻艺术于一体的建筑群。
让梁俞心中不由泛起一种身为大明人的自豪感。
本来还要去双福寺的。不巧晋王朱求桂刚才去双福寺上香,只得作罢。其实梁俞也不是很喜欢向寺院里跑。他打心眼里就不待见那帮和尚。人家乞丐要钱就是要钱,要饭就是要饭。直来直去,毫不含糊。倒是和尚废话连篇,说什么化的是缘份。好似你给钱给物,还是他赏了你的脸。
东市梁俞这几日也是去的习惯的了。带着巴洛特利一起去吃早点,倒也不是宋家大宅东西不合口味。到一个地方就要尝尝当地的风味特色小吃,也是梁俞从后世带过来的习惯。
出了宅门,转向东市。这个时间市集上已经有许多勤劳的商贩在作早市的生意了。十分之热闹。要知道古人与现代人不同。古人夜里三四点天麻麻亮就开始出来工作了。东市却也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买卖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