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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今杨柳村的人家都有菜园子，现在的水芹菜又老，没有春天的时候好吃。
“杜榆，你和杜桃在打猪草啊。”村里荷花也过来打猪草，荷花和杜榆差不多大，她父母生了好几个孩子，前面一溜都是丫头，把荷花的祖母给气得，天天说荷花娘只会生赔钱货。一直到荷花娘生了第五胎才是个男娃，如今成了荷花家里的宝贝蛋。
相比较起来，齐氏对杜榆他们这样的，还算是好的，荷花祖母那对四个孙女，简直是非打即骂，一个不如意就啪的一巴掌，荷花四姐妹都不喜欢在家里呆着，宁可出去干活儿。
“荷花，这边猪草多，快点过来。”杜榆和荷花关系挺好，觉得荷花也挺可怜的，平时都吃不饱，头发也稀黄，还每天都要干这么多的活儿。
“我大姐要嫁人了。”荷花很惆怅。
“你大姐？她才多大啊。”杜榆很吃惊，荷花的大姐梨花才十来岁吧，这就要嫁人了？
“我奶说给别人当童养媳，说家里饭菜不够吃了，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筷子，冬天到了，家里粮食不够吃，全家都要饿死了，我大姐给别人当媳妇，自己也吃饱了，家里也不会挨饿。
杜榆，你说童养媳真的那么好吗？”荷花不想梨花离开家里，但是知道自己说话不管用，在他们家里，他们姐妹四个就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唉，童养媳，一般人家谁会把自己的孩子给别人当童养媳？
童养媳到了婆家那边，什么活儿都要干，和一个免费的丫鬟差不多了，这荷花和梨花的祖母还真是舍得，没有把丫头当人看那。
杜榆不知道怎么回答荷花了，只好安慰道：“梨花姐那么勤快，到了别人家，肯定别人喜欢的。”有时候有个好的希望，也是一种好事儿。
荷花点头，“我大姐可勤快呢，我奶还说，镇上有人要选丫鬟，看我们剩下的几个谁能选上呢。”
这荷花的祖母还真是把孙女当银子使唤了，这才弄了一个童养媳，就要再弄一个丫鬟了。
从荷花这里得了不少消息，本来以为没有自家什么事儿，不过才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杜柳不知道从哪里也听了这个消息，非要去给人当丫鬟，让她爹娘给杜老爷子和齐氏去说。
杜柳为什么要当丫鬟，还是因为听说当丫鬟吃得好，穿的好，戴的也好，每个月还有月钱，时不时的都还有主子赏赐。
她姥娘那个村子里，就有一户人家的姑娘去给人当了丫鬟，回来的时候，还是做马车回来的呢，那衣服，那头上的首饰，还有手腕上的镯子，脸上擦的粉，多少人羡慕的要死？
都说那户人家沾着那丫鬟的光了，家里也不穷了，每个月都有好东西拿回来，在那边村里都是独一份呢，就是里正也不敢对他们家怎么样。
“娘，您想一想，我要是在那边立了足了，以后咱家可就没有人看不起了，我还能给你和爹赚钱呢。以后也能带回来好东西，我去几年，说不定咱们都能搬出去盖房子了，也不用受气了，娘，你就让爹去说说吧，多好的机会？”
第6章 盘算
“人家秦员外家里的丫鬟穿的多好啊，我要是能进去了，每个月的月钱，还有吃饭也是人家管，娘，你就个我爹好好说说吧。”杜柳是再也不想在这边住着了，一辈子都是种田，在土里刨，她现在还小，要是进了秦员外家里，当几年丫鬟，绝对和这乡下丫头不一样。
刘氏自然心动，可是她不敢保证，毕竟老爷子那边可是极其要面子的，让自己的孙女去当丫鬟，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刘氏却不甘心，这一辈子就这么在这边过了？婆婆齐氏从来都看不上自己，如果大丫头能真的给人当丫鬟，每个月能赚到钱，她何必还要跟在这里遭人冷眼呢？
大哥那边每个月说是二两，可是家里这么多人呢，用到他们身上，能有一百钱都顶天了！大部分都被齐氏给握在手里。
而且还有两个小叔子没有成亲呢，这老三才成亲，说不定转眼就要有孩子，这难道不要花钱？
如果柳儿真的能选上当丫鬟，每个月的月钱还不是要交给齐氏？
自己的孩子受苦赚的钱，凭什么要交给上头去？
要是能分家另过就好了！刘氏心里怦怦跳，对，分家！如果能分家就好了！她就不用看婆婆的脸色了，而且柳儿得的钱，都是交到自己手里，虽然少了大房那边的，可是人那么多，轮到他们，能有几个钱？
最主要的是，柳儿当了丫鬟的钱，不能再上交了，这才是最要紧的。
刘氏心道，她得好好的跟自己的丈夫说说这个事儿了。
“不行，这分家了，咱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啊，分家了，大哥的钱就用不到我们身上了！”杜有良一听这话，就立刻说道，他是有些精明的，很能算。
这土里干活儿，真没有什么收成，能填饱肚子都是难事儿，这要分开了，他们一家子咋办？
“大丫头能不能去秦家当丫鬟这都不一定，万一当不上呢，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杜有良说道。
没有说父母都在，不能分家就好，刘氏知道了自己丈夫的意思。就忙说道：“我的意思是，也不是立刻就说，等柳儿被选中了再说分家的事儿。”
“你的意思是，柳儿选丫头的事儿，悄悄的？等事成了再跟爹和娘说？”不愧是夫妻，两口子心意相通，刘氏刚说了个意思，杜有良就明白了自家媳妇的意思。
对啊，爹那边肯定不同意去选丫鬟，那么就悄悄的，等秦家都选上了，他们当父母的已经签字画押了，那时候爹和娘就是生气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和秦家做对吧，他们杜家还没有那个本事。
而且，爹和娘生气了，那么正好说分家的事儿，他们也是为了不让爹和娘见到他们就生气，那么就分家。
真是好办法啊，太好了！
不过，“要是那样，咱们分家的时候，娘那边肯定分不到我们什么好东西。”杜有良说道。
刘氏忙道：“我嫁给你，只要能我们一家子在一起，吃糠咽菜，我都乐意。”
“唉，苦了你了，娘的脾气不好！”杜有良觉得刘氏真的是太体谅自己了，要不是心里有自己，哪里会受这么多的委屈？
“没事儿，真的要分家，我也会让大伯，还有咱们村里的几个老人都过来，我们家有个啥，大家都清楚，那么多人在，娘也要求个公平。”杜有良安慰刘氏。
刘氏心道，就是要让你说这话，吃亏的事儿，谁乐意干？“嗯，我都听你的，你是我们家的当家的！”
这两口子早就已经商议定了，就等着杜柳能选上丫鬟，然后来个先斩后奏。
杜柳听说爹和娘同意了，高兴的很，反正她觉得，自己这个相貌，肯定能选的上。
刘氏自己长的不错，要不然当初杜有良也不会要死要活的，那么高的彩礼钱都要娶回来，杜柳和刘氏有个七八分相似，自然长的还不错。
不过要说这杜家谁长得最好，应该是杜老爷子，听说杜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儿，加上还读书，媒婆都要挤破了门槛，齐氏当时能同意嫁过来，也是有这一部分原因。
大房的杜榆就有五六分像杜老爷子，所以杜柳对杜榆的心态，就是那个样。其中不乏看不惯杜榆长得也好看的原因。
“娘，如果我真的当了丫鬟，可是爷和奶不生气怎么办？到时候咱们的钱可不都是给大家伙了吗？”杜柳说道。
她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要养活这一大家子？
“没事儿，你爹到时候就说分家。”刘氏道：“这次你可要争气，咱们一家子的前程可就是在你手里了。”女儿能有个进项，她才有底气脱离这个家里。
“嗯，我肯定能选上！”杜柳能有自信，因为这村里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都没有她长得好看，而且说话也没有她嘴甜，她就不信别人没有眼光，“娘，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这天轮到胡氏做饭，作为姑娘家，从小就得勤快，在农村更是得如此。
做这么一大家子的人的饭，那可是个体力活。杜榆在胡氏起来后，也起来了。虽然年纪小，可是生活择菜这些事儿，也能干一些。
况且，早上的空气多新鲜那，多吸几口，对得起自己的肺。
“去，去，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天儿越来越冷了，你起来干啥？”胡氏低斥道。这丫头，从今年开始，就帮着自己在灶门那边看火了。“小娃子多睡觉，才能长高。”
杜榆从柴堆那边搬了已经砍好的柴火，进了灶门边，“娘，小娃子觉少，我睡不着了。”
其实这农村的娃子们，真的很少有睡懒觉的，大部分都早早的起来，有的放牛，有的去田里劳作，有的做些别的事儿，总之，乡下人的早晨，生活是丰富多彩的。
女儿勤快，当家长的都很高兴，毕竟女儿养大了，要去婆家，谁家不喜欢勤快的媳妇啊，懒鬼一般都是被责骂的。
胡氏给猪子剁猪草，锅里煮着水，到时候好煮稀饭，然后就着粗面饼子吃，管饱。
而杜榆的三婶高氏，也已经起来，把院子给扫了一遍。杜家院子里的人基本上都起来了，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胡氏边剁猪草，边和高氏闲聊，也不怕吵着别人了。
高氏道：“大嫂，榆儿这娃子勤快的很，前几次我做饭的时候，她也帮我了的。”
“丫头，从小不勤快，以后咋办？以后有啥想让我们帮的，尽管说，都是一家子，不外道。”这个三弟妹，性子还不错，她乐意和她交好。毕竟都在一起过日子，整天耷拉着个脸，看着就不舒服。
谁没事儿想着成天和人斗气啊，胡氏也是那种直爽的性子，就是刘氏才嫁过来的时候，也尽过长嫂的责任，只是后来嘛，呵呵，日久见人心，她又不是犯、贱，也犯不着上前被人戳。
他们这边是老大，吃亏些就吃亏些，以后公公和婆婆也得跟着呢，弟妹们懂事些，他们也少些麻烦不是？
第7章 好好算一算
杜榆好几天都看到杜柳偷偷摸摸的出去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杜榆不想管这些闲事，只是如今大家都没有分家，杜柳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还是一大家子在倒霉。
不过随后杜榆知道了杜柳去了哪里，想着荷花告诉她的那个选丫头的事儿，杜柳这几天去的都是那杨牙婆的侄儿家里。
杨牙婆过几天会带着秦员外家里的管事过来这边选丫鬟，自然杨牙婆选择的第一站是她侄儿家。
杜榆也不是真的是五岁的小娃，联想到杜柳平时的做派，还跟他们炫耀以前在她姥娘家里，看到有人给大户人家当丫鬟，还给她吃了那么好吃的糕点，那时候杜柳好像觉得吃了那糕点，就高人一等一样。
这杜柳绝对是也想去当丫鬟去！
只是爷爷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他是读书人，把脸面看得比谁都重，这自己的孙女去当丫鬟，那是打他的脸。
所以杜柳才偷偷摸摸的？那么说，二叔和二婶也都知道了！不然杜柳不可能这么顺利。
果然是有了自己的小家，心思就变了，二叔和二婶有了自己的打算了，支持杜柳去当丫鬟。
那么这事儿告诉不告诉别人呢？
想了半天，杜榆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了，告诉了，没有证据，到时候还被反咬一口，而且内心里，杜榆觉得，二叔和二婶没有那么大公无私，杜柳如果真的要当丫鬟了，那每个月的月钱，他们是不可能交出来的，绝对要争取过去。
像自家爹那样，把工钱都交出来的，不是二叔和二婶做出来的事儿。
她还是当小孩算了，不去想这些大事情，再说，还有爷和奶呢，到时候真的要有事儿了，也是他们拿主意。她就是出主意，别人也不会在意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谁信你的话啊。
不过杜榆自觉的已经知道了二房的些许秘密，其实胡氏和高氏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杜柳一个小丫头，连十来岁都不到，每天做的事儿，乡里乡亲的，连个人在村里人缘也不错，也都有玩得好的媳妇，杨牙婆侄子张狗子是杨柳村的，这谁不知道？
张狗子家里最近人来人往的，碰到杜柳或者刘氏的人也大有人在，虽然大部分是杜柳单独去的，可是刘氏也悄悄的去过好几次。
胡氏心里说，看老二两口子能作出什么事儿来！
高氏也心道，二嫂这看起来，是想把柳儿送去当丫鬟啊，她是新进门的媳妇，这事儿还是不要去说的好，免得得罪人。
于是加上一个杜榆，知道消息的人都把消息埋在肚子里，等待着哪一天给爆发出来。
这一天也没有多久，因为这事情还真让杜有良两口子给办成了。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不摊牌杜柳也走不了。而且虽然他们两口子按了手掌印了，但是没有分家，这户主还是杜老爷子，人家秦家的管事还要认可户主的签字。
这就是所谓的户籍制度，那可不是含糊的，这可是人口买卖，不是婚嫁之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
人口买卖涉及到人口问题，户主不发话，那也不成！杜有良两口子从杨牙婆嘴里知道还是不成的时候，都傻眼了，毕竟从来没有经手过人口买卖，第一次哪里知道这事儿？
还以为是直接他们当父母的按手印就可以了。
这杜有良当初也认过字，但是这些人口方面的事儿却没有读过，只是事到临头，孩子也被人秦家的管事看中了，这就豁出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要白白的放掉了，不是杜有良的性格，只要杜柳能进了秦家，那以后就是分出去单过，他也有底气啊。于是杜有良硬着头皮把事情说了，但是这事情经过美化了的。
“秦管事在张狗子家里见到正在那边玩的柳儿，觉得柳儿这丫头很不错，所以就想带进府里，管吃管喝，什么都不要操心，顿顿吃肉，爹娘，这多好的事儿啊，你们就同意吧。”
杜老爷子立刻道：“给人当丫鬟？那就是奴才出身，不行，绝对不行！我绝对不会同意！”他一个读书人，让自己的孙女给人当丫鬟，伺候人，这杀了他都不成！
“爹！”杜有良可怜的很。
“我是缺你吃却你穿了？谁让你卖自己的娃子的？村子里那么多不如咱们家的，都没有说卖儿卖女，老二，你可真行，你要把我和你爹的脸都丢尽那！你个混帐东西，你要是真敢把柳儿送去当丫鬟，你就给我滚蛋！”齐氏可不会那么好声好语的。一张口就是骂。
他们杜家过的还不错，哪里就到了要卖儿卖女的地步？这老二是要活生生的打他们老两口的脸那！
“把你媳妇叫来，老娘倒是要问问了，是不是她挑唆的，自己的娃子都敢卖，不把我们老杜家的脸放在心上，那她给我滚回刘家去。
老娘还没有找她算账，她倒是挑唆着自己的男人跟自己的爹娘对着干了！狐媚妖道的，老娘的儿子就被她给迷惑了，啥正经事都不干，就想着这邪门歪道，咋滴？不敢让你媳妇过来？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早他娘的给忘了！老娘花了八两银子买的媳妇，有个屁用！养了个祖宗！是养了一群祖宗！”
齐氏越骂声音越高，大家都不敢吱声，齐氏是家里当家的，谁敢触这个霉头？
“奶，你骂够了没有？是我自己要去当丫鬟的，管我娘啥事儿？奶你不就是看不惯我娘吗？我就是想去当丫鬟，我爹娘生的我，他们咋就不能做主了？我当丫鬟我吃好的穿好的，你们就见不的我们好是不是？”杜柳冲了出来，对齐氏就这样一说。
齐氏气得一巴掌打在了杜柳脸上，“你个死丫头，你敢这样对我说话！老二，这就是你养的闺女！都敢顶撞我了！吃我的穿我的，好，你爹娘可以做主，那你让你爹娘做主去！”
“做主就做主！爹，咱们走，给我收拾东西，我们这就跟秦管事走！”杜柳说道。
“你给我闭嘴！”杜有良呵斥杜柳，这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光斗狠有啥用？他又没有分家，不是户主，这事儿，他爹不点头，那就不成啊。
事到如今，杜有良也觉得还是分家好，柳儿那边说秦管事很看好她，以后和秦家搭上关系了，自己这边何愁不能过的好？再说，真的等到四弟和五弟成亲，还得多久啊，那以后岂不是自己一家子忙活的，都要给这几个弟弟白忙活了？
他又不是老大，没有这个责任，早点分开，也早点自己攒钱，不然以后喝西北风去？
况且，柳儿要进秦家，这身价银子都得有八两，用这八两，他都能盖房子了，还有富裕的，要是不分家，这八两银子他一文钱也落不着，岂不是亏死了？
那可是他女儿的卖身银，一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