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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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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孙意如把要紧事都吩咐下去,心神放松,便和身边小妾亲热起来,阳虎就在一旁,季孙意如毫不在意,与妾侍调笑嬉闹,那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都快钻进小妾的怀里去了。阳虎看看太不像话,赶紧告辞退下,等他退到门口回头一瞧,只见那豆蔻少女衣衫尽解,玉体横陈,公孙意如已俯身其上,做跃马扬鞭状,不禁暗暗咋舌:“主公佑大年纪,还能如此老当益壮,当真了得,佩服、佩服!”

第046章 各自备战

庆忌在雅苑安顿下来后,先洗了个澡,一身清爽地回到房间,便细细思量今后的打算。经过这么些日子的思考,他越来越觉得同鲁国取得联系是非常有必要的,想要打回吴国去,鲁国这个桥头堡已是他最好的选择。

卫国虽好,但是按照此时的交通速度,离吴国实在太远了,鞭长莫及之下,对吴国的影响微乎其微。他可是知道历史上阖闾篡位没几年就渐渐强大起来,开始东征西讨建立霸业的。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庆忌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活了,那么阖闾应该在三至五年内就能解决国内所有矛盾,把权力牢牢掌握在手中。

他现在虽然活了,如果根据地设在远离吴国的地方,那么他的影响力还是要日渐消退,等他的力量攒足了,阖闾的地位也已经不可撼动了。那时,春秋乱世多他一个亡国公子并不会对大局有任何影响,一切还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行走。而他,也不过是晚死几年而已。

要对付阖闾,必须在吴国眼皮子底下建立一支反抗队伍,这才能有效地保持先王和他庆忌对吴国的影响,让吴国内部仍在观望的势力不会死心归附阖闾。吴国一面临海,其余三面与鲁国、楚国、越国接壤。越国实力太弱了,就算后来勾践灭吴,都是先用阴谋诡计哄骗夫差南征北战,耗尽了吴国国力,然后又偷袭姑苏城,这才取得胜利。正常情形下,小小越国和吴国比起来,实在不成比例,从国力上来说,越国不堪借助。

而且越国虽小,越王允常(勾践之父)却是野心勃勃,总是不断向吴国挑衅,每次挑衅失败就纳头便拜,甘作小弟,然后送钱送女人缴保护费消灾。可这人没记性,过两年忘了痛,信心一膨胀,甩开膀子继续挑衅。如此一个无赖,令吴国不胜其扰,吴国上下对这个近邻都很仇视,如果投到这个小国去,正好给了阖闾招揽民心的机会。真要是阖闾引军来攻,以允常见风驶舵,能屈能伸的个性,只怕一打了败仗,就得把他绑去给阖闾送礼了。而鲁国至少以仁义标榜自己,这种无耻的事他们还干不出来。

楚国同吴国争桑争田,因为边境问题时常打仗,他们是乐于见到吴国内乱的,越乱越好,可是想在楚国眼皮子底下建立一个流亡政府容易,要建立一支足以颠覆一国的流亡军队,那就大难特难了。

楚国对王权的集中十分看重,伍子胥、伯嚭两大世家被灭,表面上是楚国权臣迫害,其实深层的原因就是为了集权于王室。伍家四代权臣,兵威之重已经危及王室,这一世的家主忠诚,谁知道他下一代的家主有没有野心?你不是恋权不去吗?那就找机会灭了你,在社稷江山面前,一家一姓的存在又算得了什么。

伯嚭家也是如此,伯家也是楚国世代的公卿,其父伯郄宛在楚国最有贤名、最孚人望,什么修桥补路、灾年赈荒,类似的好事做了一箩筐,深得百姓黎民的爱戴,谁要在街上说他一句不是,马上就能有一群人跳出来指着鼻子骂你,脾气不好的能当场扁你一顿,德望高居于楚王之上,这灭族的祸根也就埋下了。

楚国对内部可能出现的强大势力都如此警惕,怎么可能在国内扶植一支不能由楚王掌握的强大军事力量,所以唯一可以指望的,唯有鲁国。鲁国的相忍为国,仁义礼教,使得鲁国的国策从未想过向外发展,发展霸权和武力。结好邻邦,睦邻相处,行仁义之道,是他们采用的一贯办法,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但是并非全无机会,阖闾登位后就送给了他一个机会。

阖闾甫一登位,便发下豪言壮语,要壮大吴国,伐楚、伐鲁,甚至伐齐以建霸业。他当时这么说,一是刚刚登上大位,心中激动,人一冲动,心底的话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拥戴他登位的都是军中将领,军中将领要想晋升唯有军功,这种志向才能吸引他们死心踏地的为自己效力。

不想当时异己还没铲除干净,有人把他在“军事会议”上的伟大构想给泄露了出去,齐国强大,又在远方,只当阖闾痴人说梦,一时倒不理会,鲁国却自知向来不重武备,军中没有名将,真要打起来,还真打不过吴国,这就是庆忌的一个机会了。再加上鲁国一向标榜仁义,阖闾是篡位自立的,如果帮助自己,就是义之所在,只要许给鲁国一定的好处,那么鲁国士大夫们还是会有一部分人赞同援助他的。

即便不能成功地得到鲁国的帮助,在这里活动的越久,也越容易使吴国和鲁国对立,吴国多树一个敌人,对他的复国大业就多一分帮助。正是基于这些原因,所以经过深思熟虑的庆忌,已经决定尽最大努力的争取鲁国。

鲁国三桓中,季孙意如有心相助,不会没有他的目的,他相信,这两天阳虎就会来找他摊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庆忌可以耐心地等待,叔孙氏和孟孙氏可是一刻也不能等了,季孙意如咄咄逼人,独揽大权的目的越来越明确,他们不能等到大权旁落时才发起反攻,于是,宴会一结束,两位家主就前后脚的进了叔孙氏的家门。

三桓世家各自的庄园都十分庞大,外面筑有高墙角楼,里边不止是家族的人和仆佣女婢,还驻扎有几百乃至上千名士兵,俨然一座城中之城。此时,叔孙家的后院空地上,就整整齐齐地站着五百多名雄健有力的士卒,军阵前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健美的女子,她穿着一身武服,胴体的婀娜曲线呈露无疑。

此刻,她正面对那些士卒站着,旁边一条雄狮般魁梧的大汉。那女子双手负于身后,说道:“牛八郎,从这五百人中,给我挑出健而有力的一队人来,今年的祭神龙舟大赛,我们叔孙家一定不能再灰头土脸。”

牛八郎叉手道:“小姐,力士易得,但擅习舟揖者却少,水上赛舟,如果舟揖之术不如人,也难取得大胜啊。”

那女子仍负手而立,说道:“我明白,先挑力士,明日一早,你与我去寻访善水的人来做教习。”

“诺!”牛八郎应答一声,自去军阵中挑选力士。他们所说的祭神龙舟大赛,其实就是后来的端午节,这个节日在春秋时候是祭祀神龙的重要节日,因为华夏民族以龙为图腾。

到了五月初五端午节,投粽子、赛龙舟,都是与龙有关。粽子投入水里是为了奉养蛟龙,而竞渡则用的是龙舟。当时还有踏百草、斗百草、采杂药、挂菖蒲、喝雄黄酒等端午习俗,这些都与龙、蛇有关,与后来所说的纪念屈原毫无关系。

屈原只是楚国大夫,他再如何忠贞,忠的也只是楚国,他死的再屈,其他诸侯国也不可能去祭祀忠于楚国国君的屈大夫。何况当时的楚王都不买他的账呢,光是要楚国百姓为他举行如此声势浩大的记念活动也办不到,何况整个天下呢。

只有祭祀神龙这一华夏民族的共同图腾,才使各国一体遵从并形成了传统。后人穿凿附会,有说是纪念伍子胥的,有说是纪念屈原的,有说是纪念孝女曹娥的,只不过屈原的故事影响广泛,尤其他那种忠君思想为例代统治者所欣赏,有意无意的予以发扬,渐渐的这一祭祀神龙的上古节日就归他专有了。

祭祀神龙是一件庄严神圣的大事,但是具体到形式上,却成了庶民百姓同欢的盛大节日,三桓世家都想在龙舟竞赛上夺冠,压制其他两家的气焰,自然不惜血本。

叔孙家大小姐在后院挑选力士准备参赛,与季孙、孟孙家别别苗头,前院儿,叔孙、孟孙两位家主已经走进小厅,对面落座,开始商议起应对季氏和庆忌的对策来。

第047章 二桓密谋

“季氏欺人太甚,真是悔不当初啊,我们帮他赶走了国君,落下一个不义之名,反而壮了他的野心。季氏贼心不死,一意独揽大权,若是待他真的大权独揽时,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纳孟孙和叔孙两家呢?”

一进小厅,孟孙氏便愤愤然地道,叔孙氏淡淡一笑,白净如玉的脸上微微泛起一抹激动的红晕,但他眼底却露出一抹冷峭肃杀之气:“子渊,我叫你来,就是要好好计议一番的,如今季孙意如已经权倾朝野,再发这些牢骚有甚么用?”

孟孙子渊冷哼一声,在席上坐了,瞟他一眼道:“子玉,那么依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若是依着我,不如杀了庆忌以除后患。庆忌一死,一了百了,除了这祸根,季孙意如还能如何?”

叔孙玉淡淡一笑:“若是杀了他,你不怕季孙意如迁怒于你?再则,我鲁国一向行仁义施礼教,干出这样的事来,岂不惹天下人笑话?”

孟孙子渊嘿地一声,傲然笑道:“那还不容易?阖闾使刺客杀王僚,使刺客杀庆忌,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庆忌一死,换了是谁都要疑到他的头上去。”

叔孙玉不以为然地道:“糊涂,阖闾狼子野心,怎么会承我们的情,把这无妄之罪背在他的身上?别看他现在欲除庆忌而后快,到那时他就该以此为借口出兵伐鲁了。况且,季氏既有心独揽大权,庆忌也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如果这枚棋子被吃掉了,焉知他不会他再下一步棋?”

孟孙子渊忿然道:“那么依你之见又该如何?季孙意如步步进逼,幸好他做事向来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这才迟迟未下决定,如果等他心意已决,以援兵之策,借秉政之利,把军权、财权一一归集到他手中,我们就大势去矣,那时还能如何反抗?”

叔孙玉微微蹙眉,在室中徐徐走了两圈,缓缓道:“子渊兄,愚意以为,行刺之举隐患重重,且不说且庆忌武勇少有人能敌,而且纵然去了庆忌,只要季氏贼心一日不死,我们始终不能安枕,要想一个办法,彻底打消他的妄念。”

孟孙子渊疑道:“他如今是鲁国执政,已掌了一半的军权,我们如何打消他的妄念?”

叔孙玉猛地回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说道:“不如我们把国君从齐国请回来,你看怎么样?”

孟孙子渊吃了一惊,失声道:“甚么?这算什么烂主意,上一次晋国居中调停,季孙意如亲赴鲁国相请,国君都不肯回来,我们去请,他岂肯答应?”

叔孙玉笑道:“有什么不肯的,我们可不是季孙意如。季孙意如去请,国君还要担心他会害了自己呢,我们去请,只要略微透露一下季孙意如的野心,国君自然明白我们的诚意。他若肯回来,那么季孙意如的执政之位自然免去。到那时,他就不能以执政的名义对我们多做挟制,国君有你我相助,与季孙意如相抗衡并不算难,进而削弱他的力量也不是一件遥不可期的事了。”

孟孙子渊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靠谱,最重要的是,当初鲁君姬稠讨伐季孙意如时,叔孙、孟孙两家出兵解围,他是打的最凶的一个,追杀鲁君的人马时,手下一箭射散了国君的发簪,骇得姬稠面无人色。姬稠若怀恨在心,等到削弱了季氏,难保不会再拿他孟孙氏开刀。

孟孙子渊思忖再三,终是摇头道:“不妥,还是不妥,以我之见,还是杀了庆忌,绝此后患为好。庆忌一死,季氏就玩不出什么花样了,那时你我联手,不容他不做让步。至于你所担心的,只要我们干的巧妙,不留丝毫把柄,又有何惧?”

两人各持己见,一个坚持用雷霆手段除掉庆忌,另一个坚持认为应该请回鲁君,釜底抽薪,二人正相持不下,忽听院中一阵嘈杂,叔孙玉眉头一蹙,起身走出厅去,站在廊下看着,只见家人们牵来两匹高头大马,又拉出一辆车来,正套马御车似要出去,便问道:“天色已晚,这是谁要出门?”

一个家仆扭头,见是家主询问,连忙跑上前,陪笑道:“主上,是大小姐要出去。”

叔孙玉听了眉头皱的更紧:“这么晚了,摇光还要出去做甚么?”

那家仆呐呐道:“大小姐约了友人在鲁脍居见面饮酒,所以……”

孟孙子渊在房中叫道:“子玉,女儿家的闲事理她作甚,快快议论大事才是正经。”

叔孙玉叹了口气,举步向房中走,边走边想:“唉!国事家事,事事操心。摇光一个女孩儿家,时常这么抛头露面,于她的名声总是不好,这孩子性子太野,看来应该早日给她择个夫婿,嫁出门去才是。”

第048章 坦诚相见

庆忌没有料错,次日一早,季府家人便来传讯,说是公子季孙斯邀请他到鲁脍楼赴宴,庆忌此时正欲在曲阜扩大影响,立即欣然应允,约定午时过后便去赴宴。那时大户人家已经开始用日晷和漏刻计时。晴天用日晷,阴雨天和夜晚用漏刻,不过还没有十二个时辰的计时划分,一天的时间只是划分成几个时间段,约定午时这个比较明确的时候,可以使约会双方比较精确地掌握时间。

季府家人走后不久,府上婢女便来禀报说阳虎到了。庆忌立即起身相迎,阳虎只带了一个家仆、一个马夫,赶着一辆马车来到雅苑。两人已经算是熟识的朋友,没有过多的客套,庆忌迎出门去,与阳虎一齐返回内宅,高座堂上。阳虎入座,微笑道:“公子,这雅苑还住的习惯吗?”

庆忌笑道:“甚好,清静雅致,鸟语花香,恍若人间仙境,这座小园虽不宽广,却如江南建筑,山水相间,林木葱郁,多谢季孙大人和阳虎兄安排了这么舒适的居处。”

阳虎脸上微微变色,摆手道:“庆忌公子,这可……使不得,公子乃是先吴王之子,阳虎当不起庆忌公子称一声兄长。”

庆忌浅浅笑道:“有何当不起?豪门中每多纨绔,身世虽然高贵,庆忌却是放不在眼里,阳虎兄赤手空拳,能有今时今日,非大智慧办不到,乃当世之豪杰,英雄莫论出身,庆忌一向只敬重象虎兄这般人物。”

“英雄莫论出身……”阳虎素来心机深沉,老谋深算,但是这句话也让他感动不已。他要别人畏他惧他容易,若要人家从心底里敬他重他,却不是用权力可以办得到的事。他一生所求,不过就是摆脱家奴的宿命,此番听了这样的话,激动的双眼都湿润了,半晌他才向庆忌郑重一礼,叹道:“公子如此看重,阳虎感激不尽。只是……只是这兄长之称,且莫在人前提起,否则不免让人……”

说到这儿,阳虎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极度的自卑造就了他极度自尊的性格,他一向最恨别人在他提起什么身份家世,如今自承身份卑微的话怎么说的出口。

庆忌一听就明白了,他哈哈一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些闲言碎语,庆忌只当是他放屁,怎么会放在心上?”

阳虎感激地一笑,这才正色道:“公子,阳虎此来,是有事就教。”

庆忌道:“虎兄请讲。”

阳虎深吸一口气,问道:“未知公子所言,卫国艾城尚有兵将三万,此事是真是假?”

庆忌听了心头一紧,如今鲁国执政虽是季孙意如,但是季孙意如年事已高,又是一个大贵族,不可能事事抛头露面,实际上许多大事都是阳虎在做,也就是说,这个身份卑微的季氏家奴才是真正掌握控制的鲁国权力的人。如果交待了底细,就等于把主动全部交给对方掌握,那对他现在的处境可太过不利。

想到这里,庆忌哈哈一笑道:“怎么,阳虎兄还有所怀疑吗?庆忌三万人马确是有的,若非粮草不济,便是再招些兵也不难,你也知道,如今天下各国的破落武士极多,他们想恢复祖上荣光,所倚者只有一手勇力,而要想发达,还有比投向我庆忌更好的选择吗?锦上添花哪及得雪中送炭,这个道理谁不明白?”

“好一个锦上添花,雪中送炭!”阳虎赞了一声,然后目注庆忌良久,笑道:“公子果真还有三万兵马那就好,如果阳虎所料不差,叔孙、孟孙两家有所怀疑,是一定会使人往卫国探察虚实的。”

庆忌脸上神色微微一紧,以他的心性和历练,终究还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沉稳,阳虎看在眼里,不禁莞尔一笑,又道:“不过,我家主公有心相助公子,为人臣下的自当效力。阳虎于鲁国中还有一定的影响,这方面公子不必担心,哪怕他们有心编造些‘虚言妄语’,阳虎也当为公子作证。”

庆忌心想:果然,这种事即便瞒得过那三个从小高高在上,不知五谷、不近庶民的三桓家主,也瞒不过这个练达人情的阳虎,听他话中之意,分明是说即便我在说谎,也要帮我做次伪证了。象他这样的人,从小不知吃了多少苦,经过了与多少人的生死拼搏,才挣得了今时今日的权力地位。

这样的人心性坚忍,冷如铁石,唯一能让他们尊重的只有强大的实力,别说我只是唤了他一声阳虎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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