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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贼低下头想着到底该不该同意让沐月给姑姑看病之时,抱着慕容佳腿的小女娃也跪爬过来拉了拉那小贼的袖口说:“哥,就让她给姑姑看病吧!咱们手里没银子给姑姑看病买药啊!”说着话小丫头红了眼眶。
那位年轻的“老妪”咳嗽中断断续续地说:“小雨,她说得对,我病痛缠身早已病入膏肓,姑且让她一试吧!咳咳……”说发又咳出血来,急得两个孩子紧紧围着她。
“公子,若是你能治好我姑姑,我以后甘愿为你做牛做马,以谢你救我姑姑之恩!”
“我也是,我也是!只要公子能救姑姑,小草愿意为……”
看着如此懂事的两个孩子,本身就是为人母的沐月一向对跟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心中多了份怜惜,她没让小草继续说下去:“好了,我既不缺下人随侍,也不图你们的任何回报。正所谓医者父母心,你们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我伸以援手就当是做善事了。”
说完沐月便让卫春和卫秋俩人将那妇人扶到凳子上,她落座于旁边望闻问切一番。只见她把脉的时候神情严肃一言不发,让人看不出来她的诊断结果到底为何,弄得所有人都屏息安静地等待着。
这六号雅间里的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沐月把完脉后就执笔写下了一张药方,让卫秋去找锦祥楼的掌柜到医馆去抓药。
“大夫,我姑姑没事吧?”那小贼紧张地问沐月。
“放心吧!只要按我的药方吃药,不出月余即可痊愈。”沐月如是说。
“真的吗?太好了!”那小贼高兴极了,感激地瞅着沐月,却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话吞吞吐吐的:“可是,我……”
沐月一副疑问的神情回看着他:“怎么了?有话直说无妨。”
那小贼低着头咬了咬下唇好象终于鼓起了勇气似的抬眼对沐月诚实地说道:“我们没有银子给你!”
这话逗得卫春噗嗤一乐,摇着头对那小贼说:“你这孩子偷东西骗人的时候瞧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变笨了呢?我家主子何时跟你提过诊银的事?再说药方开出来也是让小二去抓药,又没让你去医馆里赊账。”
姑侄三人看着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沐月,扑通一下全都跪在了沐月的面前,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沐月忙扶他们三人起来。
慕容佳一直在旁边看着觉得很是莫名,她上前拉过沐月来问道:“我说你傻了不成?居然相信他们三个骗子!别忘了就在刚才他们行骗还偷了我的东西呢!”
沐月向愤愤不平的慕容佳解释道:“这个妇人确实患了重症,他们没有撒谎。而且你瞧那个小女孩骨瘦单薄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吃不饱造成的。还有那个偷了你东西的小子,他的胳膊上和颈间都有些许旧伤痕,想必应该是以前挨过毒打的结果。慕容小姐,他们三个都是可怜人,若不是被生活所迫谁愿意去骗去偷呢?没经历过没钱看病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是无法体会他们的艰辛,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慕容佳听完沐月的话打量着对面的三个人,目光最后落在那小贼的身上,仔细一瞅确实发现了沐月所说的伤痕,这才忍下怒气没再追究他们:“这次姑且饶你们一回,以后不许再去偷骗了,否则我就替天行道了结你们。”
那三人忙不迭地点头应是,随后那个病妇恭敬地对沐月说:“恩人,我本来一个将死之人得您恩惠捡回一条命来,以后我的命就是您的了,秀姑甘愿为奴为婢终生服侍您,以谢您的救命之恩!”
沐月再次言明:“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医你不图任何回报。”
那病妇恳切地对沐月求道:“我知道您乐善好施,可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你说。”沐月见她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瓜已经猜到她所求之事九成有两个孩子有关。
那病妇将两个孩子的身世一一道出:“小雨和小草都是孤儿,小雨五岁丧父后就被后娘虐待,整个后背没一块儿好地方,全是烙铁烙过的伤疤,他好不容易逃出家门。而小草是个弃婴,不知父母是谁,我拣到她时她已经饿得哭不出声儿了,我只能挨家挨户的去乞讨,用米汤喂她。
恩人,他们都是身世可怜的好孩子,跟着我这几年吃了不少苦。本来我是想把他们送给那些想要收养孩子的大户人家,可他们都不愿意离开我,非要跟着我过苦日子,我知道这俩孩子重感情,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不好受。
我给不了他们任何东西,没银子送他们去学院读书,自己又是白丁一个也教不了他们识字。我求求您收留下他们,别再让他们跟着我流落街头靠行乞行骗为生了!……小雨、小草,你们快来跟我一起求恩人啊!”她这么一整,两个孩子听话的都跪在了沐月的面前。
若是在北嵩碰到这种事,沐月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可这回她来南沧是要报仇的,随时可能遇到危险,实在不便把他们带在身边。
沐月先是扶起他们来:“都起来,快别跪了!我也有难言之隐,实在不便带你们在身边,我看不如这样,你们暂且在这锦祥楼住下,我跟掌柜的说说让你们留在这里帮工,让他包你们食宿,以后再每月给你们一两银子,供小雨和小草将来去学院启蒙读书之用。”
那三人欣慰接受了沐月的提议,沐月让掌柜的上来把他们带到后院安置。
慕容佳等到他们都走后坐下来追问沐月:“你刚才提到有什么难言之隐快跟我说说,我帮你解决!”
“那件事谁也帮不了,我必须亲自去完成。”沐月的语气非常坚定,更加引起了慕容佳的好奇心:“到底什么事啊?”
“杀夫之仇。”沐月的眼神骤冷。
慕容佳来南沧数月倒是见过那容哲(夏侯哲),可当初她与夏侯烨不对盘,三番两次栽在了夏侯烨和齐洪两兄弟手里,纵然知道夏侯烨六年前战死在沙场上,也没特别在意。
现在乍听沐月的话便以为她要找容哲报仇去,想到她当年冒险救下自己的姨母和两个表弟又照顾他们这些年,念着沐月的好,慕容佳想要劝她放弃报仇,毕竟那个容哲阴得很可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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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 敏若
慕容佳之所以没去动容哲,主要是她不想掺和夏侯家兄弟间的仇怨,她觉得梅姨娘母子是被禹源皇帝赐死而并非容哲直接杀害,故而才没跟容哲死磕,也没透露自己的亲姨母与将军府有关。
至于容哲离家之时梅姨娘还没进将军府,他从未见过梅姨娘,更别提了解与她相关的人了,他当然也不认得慕容佳。
“夏侯夫人,那个容哲如今不仅是南沧的郡马还是武卫将军,你要杀他恐怕会冒很大的险,你要三思而行啊!万一你在南沧出了什么事,那夏侯家的那些人可怎么办啊?”
当年沐月在得知慕容佳是梅姨娘的亲外甥女后便没再追究她绑架自己和齐蕊的事,但从未没有这么推心置腹的谈过话,她们俩人顶多也就算是认识而已。现在突然听到她好心提醒自己不要贸然去找容哲报仇,心里当真是感到有些意外。
“多谢慕容姑娘的关心,此番来南沧之前我心里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祖母和父亲那里我已安排妥当,就算是我回不去了,只要梅姨娘跟他们在一起就会过着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
面对如此固执的沐月,慕容佳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试想换成是自己,杀夫之仇不共戴天,肯定也会不死不休的。在她的印象中沐月是养尊处优的贵妇,却不怕死的支身来南沧报仇,不知不觉中她对沐月倒是心生佩服起来。
“既然如此,那你万事小心。对了,敢问现在我姨母身在何处?我娘这些年来一直为当初没能及时赶回卞京救下姨母和表弟而深感难过,若是她知道了姨母还活着,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马上去看姨母的。”
沐月对慕容佳这个人并不是很了解,便没坦言相告:“他们的栖身之所甚为隐秘,一般人是找不到地方的。你放心,等我办完了正事,无论我是否活着都会留一个手下带你们去见梅姨娘。”
夏侯家的人好不容易过了六年的安稳日子,绝不能轻易对外人泄露他们的行踪。沐月见慕容佳一脸探知的模样赶紧岔开了话题:“对了,慕容阁主怎么会让慕容姑娘一个人在南沧都城呢?莫非你们重操旧业来这里为雇主办事儿?”
“这……这个说来话长。”慕容佳看上去似是有难言之隐:“当初娘带着我回去解散魅影阁,娘为了安置阁里的兄弟费了好些时日,对于一些不愿改行的娘也没勉强他们。一个月前阁里原来的一个堂主遇到了大麻烦被人扣在南沧,他的妻儿回禹源求娘出手相救,娘便带我来了南沧都城,却没想到会遇上我爹。”
“你爹?慕容阁主不是早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沐月可是记得当年梅影亲口说过慕容柏被仇人杀死的,现在听慕容佳说见着他爹,心里有所疑问。
慕容佳怕她误会忙解释道:“我们没骗你们,只不过爹出事的时候娘并不是亲眼所见,娘也是听爹身边的人所说。当年爹得知娘怀了我后非常高兴也很紧张,生怕带着娘东奔西跑的有什么闪失,便把娘留在阁里养身子。
听阁里的老堂主说爹那次出门办事遭仇家暗算,身受重伤后还在拼死突围,谁知背后有人放暗箭,爹中箭后掉进万丈悬崖。娘醒后也亲自顺着藤绳下到崖底去找过,却只见到破碎的血衣和满地的血迹,像是被野兽……”
说到此处慕容佳想到娘这么多年来每到爹忌日那天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心痛垂泪的样子便语带哽咽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娘不相信爹死了,可是苦苦等候很久也不见爹回来,娘为了我才苦苦支撑下来,将爹的血衣装进棺裹下葬。
这么多年过去了,打从我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是个没爹的孩子,娘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却没想到爹根本就没有死,他在南沧活得好好的。要不是娘认出他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爹是他!可他忘了娘,不认娘,说娘是骗子,他伤了娘的心,娘一气之下便回了禹源。”
沐月对慕容佳所述之事颇感意外,看来那个慕容柏还真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梅影一个人带着女儿苦撑下来还肩负起魅影阁照顾他的手下,如此有情有义的女人却痴心错付,实在令人为她不平。
“既然梅阁主回禹源了,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儿呢?”当着慕容佳的面又不好说慕容柏什么话,毕竟他们都是父女。
听到沐月这一问,慕容佳轻轻地抿了抿唇道:“我……我想让爹娘和好,所以才留在爹身边!”
“可是你爹……”沐月想说什么,却被慕容佳打断了:“虽然爹忘了娘也不记得了魅影阁,但是他并不排斥我,而且爹身边没有别的女人,我想或许是当年爹掉落悬崖后撞到了头才会失了忆,他并不是故意忘记娘的。”
对慕容柏的事沐月不好去评断什么,只是对慕容佳说道:“一家团圆固然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可慕容姑娘还是要多为梅阁主着想才是,不要为了父亲就伤了母亲的心。”
“恩,我明白。”慕容佳心里虽渴望父亲多年,但在她心里母亲的份量远远超过父亲,只是她更盼望父母和好,一家团圆。
沐月与慕容佳从锦祥楼分开后便回了驿馆,北堂雪一见她回来了忙拉着她追问:“我说你去哪儿了?怎么没叫上我?还有你叫人送来午膳太好吃了,晚上咱们就去那家吃吧!”
“你问这么多我要先回答哪一个才好呢?”沐月坐下来微微笑着。
吉雅便给两位主子上了两杯茶,对自家主子道:“公主,侯爷带晚膳回来了,看那菜色跟中午的一样。”
北堂雪想到午膳的美食不由得惊喜道:“真的吗?太好了!”她虽贵为公主,但北嵩御膳房的厨子实在是做不出来鹤祥楼饭菜的那个味道,故而这几年她经常携家带口的到沐月府上蹭饭。
“快告诉我,你这大半天是不是去找容哲了?”北堂雪可不是只顾美食不顾朋友的人,她怕沐月报仇心切去冒险。
沐月明白好友关心自己,便饮了口茶放下杯盏道:“没有,咱们初来南沧总得看一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也不枉费大老远跑这么一趟来!再说你刚到这里就水土不服,我总得出去给你寻些好吃的来开开胃呀!”
“月儿,我再郑重地跟你说一次,你要报仇我不拦着,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如果你去冒险,就必须得带上我一起去,我可是答应过正儿要把他娘好好带回去的。”北堂雪担心沐月会出事。
沐月自然是不可能带上她的,北堂雪在南沧一天,沐月便不会对容哲怎么样,她不能连累北堂雪在南沧有任何的闪失,必须要等北堂雪离开南沧后,她才会要容哲的命,这是她早就计划好的,现在只不过是熟悉一下这里好方便日后动手罢了。
“好啦,我记住了!看你的精神好了许多,饭菜该热好了,走,咱们用晚膳去!”沐月哄着北堂雪去吃饭。
国师府里,叶怀恩跟南沧国师正在书房里说话,一位贵客突然来访,使得叶怀恩很不自在。
“臣等拜见公主!”
“师叔如此多礼这是要折煞敏若吗?您和怀恩又不是外人,快快起身,咱们坐下来说话,切莫拘束。”
来者正是南沧长公主敏若,一身淡蓝色金丝牡丹浣花雨丝锦裙,两肘间一条白色绣着荷叶边的挽纱。虽然她相貌平平,但举手投足间高贵典雅自有威仪,语气和缓待人谦和,又给人亲切感。
国师遵从敏若之意坐于下位,敏若见叶怀恩还站在那儿不动,便走到他面前,并未让他坐,而是关心别的事:“师公的身子可还好?”
叶怀恩点头应声:“恩。”再无旁的话。
“多亏你这几年留在山上陪着他老人家,要不然师公一定觉得寂寞。”敏若在没话找话聊。
叶怀恩却是懒得应付,对国师说道:“师叔,从雾灵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侄儿颇感疲累,若是没有别的事,我想先告辞回去歇息。”
南沧国师还没应声,旁边的敏若却是抢话道:“那你快回去休息吧!这两天养足精神,祭海大典你还得帮师叔的忙呢!”
叶怀恩拱手一礼便退出了房去,敏若看着他的背影,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笛使劲地攒着,眼睛微眯着前方问身后的南沧国师:“师叔,他会不会想起以前的事了?”
“应该不会。”
“可自从他去雾灵山后就没再听过我的笛声,你看他刚才对我冷冰冰的态度,我怕他……”敏若担心叶怀恩想起过去。
南沧国师走到敏若的身侧对她说:“公主放心,有师傅看着怀恩,他不会想起过去的。”
“真的吗?”身为当今小皇帝的亲姐,一向自信的敏若竟然在叶怀恩的身上没有把握,她侧头看着南沧国师,希望从他身上得到肯定的答案,南沧国师安慰似地对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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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两盘金元宝
次日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尤其两个小家伙昨天真是睡过头了,天没亮就醒了。
夏侯正昨晚梦到了沐月,起来之后由于想念他娘,用早膳的时候一直闷闷不乐的。
叶怀恩看着夏侯正拿着筷子却不夹菜吃便问小家伙道:“正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这早膳不合你的味口?还是下人们给你脸色看了?告诉师傅,我给你做主。”
听他这话还挺护着夏侯正的,很少见到叶怀恩如此在乎一个人,刚到膳堂外面的南沧国师站在门口稍稍顿了一下,正要抬脚进屋时府里的管家就跑了过来。
“小姐找到没有?”南沧国师不等管家先开口,自己就着急地问话了。
那管家跑得急,喘着粗气儿,用袖子匆匆抹了一把汗,摇头回道:“没有,小的派人在都城里找了一圈也没见着小姐的踪影。”
南沧国师想到女儿一夜未归便深锁着眉头对管家吩咐道:“你马上去城门口问一下昨晚和今天的守卫,有没有见过与小姐?”
管家忙应声是后马上转身离开,膳堂里的叶怀恩听到南沧国师与管家的对话便放下筷子走了出来:“师叔,您不是从来不用早膳的吗?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还有这府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小姐出来?”
南沧国师没打算瞒他:“走,咱们去书房说。”
叶怀恩叮嘱膳食侍候的下人照顾好两个小家伙,便跟着南沧国师去了书房。
“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南沧国师说完叹了口气,叶怀恩虽好奇但并没打断他,听他继续说:“一个月前在都城里我与她们娘俩偶遇,那个女人非说我是她相公,可我对她根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