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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昊宇听懂了周褚话中的意思,点头应道:“走吧。”说话同时,楚昊宇已站起身来,见此,王灏和李牧赶忙起身,随楚昊宇前往钱家,而就在四人走到钱家大门口时候,楚昊宇突然停住脚步,张口说道:“这趟徽州之行,辛苦周兄了,我已经准备好船只,周兄带着依依多走走多看看,若有需要,尽管告诉李牧。”
周褚躬身冲楚昊宇行了一礼,道:“周褚谢过公子,也依待依谢过王爷。”
楚昊宇挥挥手,淡淡说道:“都是本王该做的,周兄无须客气,倒是周兄,千万保重。”话到最后,楚昊宇一声轻叹后抬起了脚步,而望着楚昊宇的背影,周褚摇头发出一声叹息,抬步跟了上去。
王灏并不知道张依依的事情,所以不知两人为何而感慨,不过能够让楚昊宇出口借船,王灏可不认为此行会简单,所以心底已有了决断,一定要尽其所能来交好周褚。
当楚昊宇一行走进钱氏老宅,也不知是为一行人的气度震慑,亦或认出了周褚这位逼死三爷的青衣书生,非但没有人拦截他们,反倒纷纷行礼让路,同时也有下人匆忙跑了进去报信。
楚昊宇直接走到了灵堂,而得到消息的钱昌海已经赶了过来。看清来人,钱昌海脸上露出一抹喜色,立即跪了下去,拜道:“草民钱昌海叩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钱昌海称呼儒衫少爷为王爷,众人如何不知眼前人的身份,七王爷楚昊宇,虽吃惊却是赶忙跪了下去。
望了眼一身缟服的钱昌海,楚昊宇淡淡说道:“起来吧。”说完后,楚昊宇径自走进灵堂,拾起三支香点燃后插入香炉,而后说道:“本王年少时候就多次听父皇提及钱老爷子,只是这些年钱老爷子卧病在榻未曾一见。得知老爷子病重,本王特意向大哥讨了个差使入江南拜见老爷子,不想被乱臣贼子引到淮南,更不曾想到是天刺逆贼竟然密谋钱家,使出暗杀钱大少这种卑鄙行径,可恨三少一代人杰也坠入天刺逆贼的毂中,含恨自杀。如此忠勇刚烈之辈,值得本王一拜。”话到最后,楚昊宇躬身冲钱三少钱苏苏行了一礼,见此,钱家众多后辈急忙冲楚昊宇回礼。
站起身躯望着楚昊宇,钱昌海躬身拜道:“忠勇刚烈,三叔能得王爷如此评价,想来也无憾了。”
楚昊宇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而后将目光放在了钱昌海身上,张口说道:“昌海兄节哀顺变,钱家偌大家业,可都压在昌海兄的肩膀上了。”
虽然已经继任家主,可是亲口听楚昊宇说来,还是当着众多钱氏族人的面,钱昌海大喜,立即拜道:“昌海年少是诚惶诚恐,还要多多仰仗王爷。”
自顾一笑,楚昊宇张口说道:“昌海兄大才,本王相信昌海兄。”也不容钱昌海插口,楚昊宇转口问道:“钱大少遇刺,不知怎么样了?这次奉命前来徽州,本王可是带了不少灵药。”
钱昌海也是个人精,如何听不懂楚昊宇话中的意思,躬身拜道:“有劳王爷惦记,昌海替家父谢过王爷。”直起身躯,钱昌海接着又道:“家父的病情这几日逐渐稳定,刚才正好醒来,王爷请。”
看楚昊宇、周褚走出灵堂,王灏知趣的没有跟去,而是上前祭拜钱三爷。他王家乃是江都到最顶尖的门阀,虽然与钱家不怎么对头却对钱氏族人了解异常,与钱家这些三代子弟寒暄起来。
走出灵堂行至无人处,钱昌海突然停下脚步躬身冲楚昊宇拜道:“老爷子病危,家父遭人行刺,我钱氏乱作一团,若非七王爷和周先生,说不得我钱家已四分五裂,所以,这一礼,昌海代我钱家谢过王爷。”说完后钱昌海再次行了一礼,道:“这一礼,昌海谢王爷和周先生揪出天刺逆贼,为家父报得血仇。最后一礼,昌海为自己。昌海能够执掌家族,全赖两位的信任和支持,以后但有要求,昌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话到最后,钱昌海恭恭敬敬冲楚昊宇行了一礼。
楚昊宇扶持钱昌海继任钱家,故是他长房长孙的优势和不俗的才能,亦因为他长房势弱便欲掌控,现在看钱昌海如此识趣,楚昊宇抬手拍拍钱昌海的肩头,道:“昌海兄严重了,钱家贵为四大世家商号遍及天下各地,我大楚尚要大力仰仗钱家,所以,钱兄当尽快掌控钱家,千万莫被贼子所逞。”
抬手望着楚昊宇,钱昌海恭声说道:“昌海已与二叔谈过了,会尽快掌控家族,绝不让王爷失望,为朝廷出力。王爷,这边请。”
听闻钱昌海竟然能够与二房钱四方搭成协议,楚昊宇不由多看他一眼,不过也没有说话,他此来故是在表面朝廷的立场帮钱昌海造势,亦为了大少钱凌云,或者,为了孔。
跟随钱昌海走进房间,看到钱凌云那皮包骨头的面容,楚昊宇心底一声叹息,他能够清晰察觉到钱凌云身上的死气,怕是撑不了多久。
走到父亲床头,钱昌海轻声唤道:“爹爹,七王爷来看你了,爹爹。”
在钱昌海提高了的声音中,钱凌云终是睁开眼睛,灰白的眼神没有一丝神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将目光放在楚昊宇身上,而就在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时候,楚昊宇上前一步将他摁住,缓声说道:“老爷子千万莫动弹,好生休息,钱家还要多多仰仗老爷子。”
虽然被楚昊宇按住,钱凌云却是坐了起来,消瘦的脸庞上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道:“老头子的身体自己清楚,撑不了几天了,七王爷能够来看老头子,老头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面对这个危在旦夕的老者,楚昊宇真不愿再说那些客套话,沉默片刻后张口说道:“老爷子当知道本王为何而来。”
看楚昊宇直奔主题,钱昌海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然心底还是有些惊讶,反倒是钱凌云失声笑了起来,可该是被笑容牵动伤势,忍不住咳嗽起来,其中夹着丝丝鲜血。见此,钱昌海神色一紧,请拍着父亲的后背说道:“爹爹,莫急,身体要紧。”
好半天过去钱凌云才止住咳嗽,挥手示意钱昌海停手同时冲楚昊宇笑道:“老了,不中用了,王爷千万莫见怪。昌海,你去找李叔取样东西过来。”
望着气息萎靡的父亲,钱昌海真不知父亲是故意支开自己还是其他缘由,却是站起身来,道:“王爷,爹爹,稍等。”
512深意
当钱昌海离去,仅剩的楚昊宇、周褚和钱凌云三人都没有开口,一时间一片安静。短暂的沉寂过后,楚昊宇率先开了口,道:“本王这趟入江南,故是要整顿江南吏治,亦为天刺逆贼。”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自嘲似的笑了声,摇头说道:“或许,本王此生已然注定要与天刺逆贼做个了断,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钱凌云神情虽萎靡却清楚听出了楚昊宇话中的意思,短暂的沉寂过后张口说道:“王爷大才,老夫相信王爷定能铲除天刺逆贼。”说到这里也是一顿,钱凌云消瘦的脸庞上亦露出一抹笑意,道:“非是老夫恭维王爷,实乃肺腑之言。”此刻,钱凌云脸上的笑容已然散去,不无叹息的说道:“其实,家父很早就失去了对孔的掌控,或许,自建立之初,就没能真正将孔掌控在手中。”
钱凌云的话听的楚昊宇和周褚脸色微变,而钱凌云则解释道:“这天下,黑与白,阴与阳,就像生与死一样纠缠在一起,当家父将生意做到一定程度后,决定建立类似赵家暗影、你楚家暗卫的黑暗势力,将一切见不得光的事情都隐藏其中,之所以名孔,是家父认为钱尚有孔,更不要说其他东西,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有弱点都有间隙,只看你能不能够找到。可是,我钱家只是一商贾世家,即便生意遍及天下各地,却无法与赵家、楚家相提并论,孔在建立之初,就被影卫和暗卫以及众多世家、门派的谍探渗透。”
话到这里,钱凌云脸上再次露出一个笑意,道:“爹爹确实大才,虽然察觉了这些,可非但没有禁止反而故意借众多世家、门派的力量来达成目的,同时培养自己的势力,我钱家能够在短短的三十年一跃成为天下四大世家,孔当居首功。因为我钱家的坐大,家父也逐渐掌握了不弱的力量,只是天下初定,家父为了避嫌主动将孔雪藏,而这一藏差就是三十年,三十年,七王爷,你说,还有多少人在我钱家的掌控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钱凌云又是一阵忍不住的咳嗽,气息越发萎靡。
听钱凌云说话同时,楚昊宇不由想起了舅舅孙奕扬曾说过的话,他年少行走天下时候发现钱家抓了无数孩童且将他们变成孤儿,如今四十年过去,这批孤儿应该能够独当一面了吧!不过看到钱凌云现在凄凉的模样,心底又是一阵叹息,缓声说道:“老爷子,你莫急,慢点说。”
努力平复下混乱的气息,钱凌云挥手说道:“老了老了,老夫这一伤,两只脚都踏进了棺材,所以倒也不怕你们见笑,这次混乱,亦有孔的身影。”说到这里稍顿,钱凌云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轻哼,道:“雪藏三十年,终有人耐不住寂寞跳了出来,不过想想也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安心等待三十年?这次家主之争,孔亦打算推出一人掌控我钱家,正是老三。”
楚昊宇执掌天卫数年,再清楚不过争权夺利的残酷,清楚人心的莫测,所以听闻孔参与了家主之争时候没有任何异色,然而得知孔亦选择了钱苏苏,脸上露出一抹异色,张口问道:“三少?”
钱凌云轻点了点头,张口解释道:“老三师从东陵老人。东陵老人乃是一代奇人且与家父交好,同时也是孔的客卿长老,因为这个缘故,老三年少时候便与孔有所接触,而老三为人豪爽仗义颇有江湖侠气,在孔内也颇有人气,掌握了一股不弱的力量。”说到这里稍顿,钱凌云自嘲似的笑了声,接着又道:“或许,正是这个缘由,天刺逆贼才找上老三。”
当钱凌云的话落下,三人再次陷入了沉寂,然一直不曾出声的周褚突然一笑,张口说道:“老爷子,周某有一疑惑,数年都没能猜透缘由,还望老爷子解惑。”根本不容钱凌云拒绝,周褚直接说道:“十年前陛下登基后搬下兴商令,大少你以照顾老爷子为由隐退,这才有了二房和三房的兴盛有了日前的变故,不然,以老爷子之才,早就掌控家族了吧?”
这个问题也是楚昊宇所疑惑的,只是钱凌云听到这个问题时候竟是失声笑了起来,然而笑声在口中变成咳嗽,好半天才平息下来,摇头说道:“老爷子尚在,老夫何德何能去掌控家族?”
钱凌云的回答让楚昊宇和周褚都愣住了,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苦笑。他们都是聪明人,这次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将事情想复杂了,就似这天下,帝王尚在,太子便不可掌大权,这也是太子楚元博选择静养疗伤的缘由。
就当两人苦笑时候,钱凌云发生一声幽幽叹息,接着又道:“先帝和陛下都是一代明君,三十年便打造出繁华盛世,而我钱家正是借势而起,将生意做遍天下,可是,真的太大了,大到家父都担心的地步,最后只能称病隐退。老夫身为长子,自当要扛起重担,可是这副担子老夫不能扛,只好推给了众兄弟,另外一个目的,正是为了孔。若说我钱家是一个枝壮叶茂的大树,孔便是深入低下的根须,所以,老夫想要掌握孔这支最神秘的势力,可惜十年过去,也只掌握了很小很小一部分,还都是忠于父亲的那些,惭愧啊!”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钱凌云也就不再隐瞒,继续说道:“家父隐退时候确是有病在身,可这一拖就是十年,老夫亦过了花甲之年,而这十年,老二和老三逐渐掌握大势,老夫已经失去了与他们争斗的实力,除非爹爹的支持,可是,爹爹会吗?”
这一句会吗,包含了钱凌云太多的酸楚、无奈甚至不甘。摇摇头,钱凌云张口说道:“老夫老了,真的老了,而且,家父早就对老夫失望了。”
楚昊宇和一直在思索这钱凌云的话,听他说到这里,楚昊宇猛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随即却是一声叹息,钱不为果真够狠。
此刻,钱凌云似陷入了昏迷,以致声音都有些模糊,道:“后来,老夫逐渐想明白爹爹当年为何要隐退,故是因为我钱家生意做的太大让朝廷都忌惮,另一个缘由便是考验老夫,看看老夫敢不敢挑起重担,可惜啊,老夫虽能却不敢,所以,十年前老夫就失去了资格,可笑老夫还想着掌控孔继任家主之位,可笑啊!”比哭都难听的笑声中,钱凌云更是咳嗽起来,夹杂着丝丝血丝,看去如此凄惨。
望着钱凌云现在的模样,楚昊宇和周褚都是一阵沉默,为枭雄钱不为,也为钱凌云。
该是咳嗽牵动了伤势,钱凌云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不过人倒是清醒过来,硬挤出一个笑容冲两人说道:“这番话压了老夫数年,说出来倒是轻松多了,两位也莫见怪,老夫终究俗人一个。”摇摇头,钱凌云继续说道:“这十年来,家父任由老二、老三、老四争斗,甚至看着各方势力涌入而没有任何作为,正是想借势决出真正的大才大勇之辈来继任家族,不然,这世间生与死从来都是相生相随,何况曾繁华富饶的赵王朝,不一样淹没在历史中?”
还有一句话,钱凌云没有说出来,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楚昊宇一眼,张口说道:“老夫先谢过王爷你选了犬子,昌海毕竟年少,担当这个大一个家还有些不足,以后还要多多仰望王爷。”说到这里稍顿,钱凌云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叹息似嘲笑,似无奈似不舍,各种情绪的交织再加上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庞,如同一张大杂烩,让人看到了百味人生。深吸一口气,钱凌云尽可能平静的说道:“至于王爷想要的,我钱家所知也不多,会尽数交给王爷,期望王爷莫失望,至于孔,现在已是名存实亡,老夫擅自做主,也交给王爷了。”
听到钱凌云最后一句,楚昊宇立即明白他为何要支走钱昌海了,钱凌云这是向自己表态,曾与楚家天卫、赵家影卫其名的孔由他钱凌云而终,与钱家与钱昌海再没有任何关系,以此来换取楚昊宇对钱昌海的支持。
望着钱凌云,楚昊宇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张口说道:“老爷子严重了,昌海兄大才,本王相信昌海兄一定不会让老爷子失望,带领钱家重铸辉煌。”
钱凌云听出了楚昊宇话中的意思,消瘦的脸庞上露出一种释然的笑意,点头说道:“那就承蒙王爷吉言了。”话到最后,钱凌云再次咳嗽起来,重重的咳嗽声中,更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而钱昌海进屋便看到吐血的父亲,急忙跑了过来,叫道:“爹爹。”
好半天过去钱凌云才平复下心神的激荡,可该是说话多了,神色萎靡不振,尤其无力的说道:“不碍事,拿来了?”
钱昌海急忙点点头,道:“拿来了。”说话同时,钱昌海捧起一个精致木盒递到爹爹脸前。
看木盒上的锁头完好无损,钱凌云点点头,抬手指着身后柜子说道:“钥匙在里面,都交给七王爷,以后爹爹不再了,遇事多请教七王爷。”
听着父亲托孤似的语气,钱昌海鼻子一酸,脱口叫道:“爹爹……”
513品茶夜话
傍晚时候,数艘大船驶离徽州港,看的太守杨洲玮、长史张向忠长长吐了口气,因为离开的乃是七王爷楚昊宇,大都督沈澶,中书侍郎陈柏寒和户部尚书李天念,这一众高官就似巨石压在他二人心头,让他们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想来今晚能够睡个安稳觉了,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众人这一离开,江南道很多官员都要睡不着了,一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大船上,楚昊宇、沈澶、陈柏寒、李天念四人正围着茶几而坐,而给四人煮茶的则是王灏。
王家乃是江浙最顶尖的门阀,王灏身为王家嫡系,诗词字画无一不通,在茶道也有很深的造诣。当水初沸发出咕咕声响,王灏便将水壶取下,轻轻烫过被子才放入茶叶,而后注入半杯沸水,很快毛绒纤细的碧螺春便沉入杯底,且茶叶上更是冒出细小水泡,看去煞是喜人,只是在这个时刻,王灏倒掉杯中水再次加入沸水,当茶汤清而纯的时候才递给众人。
望着清而纯的碧螺春,楚昊宇脸上露出一抹享受神色,端起茶杯轻呡了口,微微眯起的眼睛,也不知是沉浸在茶香中,还是陷入了回忆,而看楚昊宇端起茶杯,沈澶三人纷纷端起茶杯品尝起来。
品味片刻,楚昊宇又喝了口,赞道:“好茶,好手艺,本王可是好长时间没喝到这么好的茶了。”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嘴角露出一抹轻笑,道:“这趟出使江南,本王日夜兼程赶往齐安,攻破齐安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徽州,一路上连杯热茶都不曾喝过。”
看楚昊宇说完后又端起茶杯品尝起来,沈澶、李天念和王灏都在思索楚昊宇话中的意思,而陈柏寒身为楚昊宇的岳父倒没那么多顾虑,笑道:“王爷忠心为国,这趟出京不过月余,竟然瘦了一圈,老臣惭愧啊!”
顺着陈柏寒的话,沈澶张口说道:“陈侍郎这句惭愧,倒叫老臣无地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