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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话音落定的瞬间,上方传来了明显的枪声。
整个会场哗然惊动,黑暗中明显有手枪上膛的金属声,走出人群的特工们全部仰头看着上方。但是他们无法确定枪声的方向。
伊瑞娜心里抽动了一下,身体变得僵硬。
“您不舒服?”盖达尔似乎很关切。
“哦,没有。我只是想我哥哥不知道去哪里了。”伊瑞娜勉强笑笑。
“您的哥哥,刚才那位先生么?以前似乎没有见过他。”
“是啊。他在北部联军,北部联军的格日勒少校。”伊瑞娜意识到她犯了一个错误,她不该谈论林,任何一个长着眼睛的人都不会相信西班牙血统的她和亚洲人模样的林是兄妹。
忽然间供电恢复了,大厅里恢复了灯火辉煌。
伊瑞娜看见了盖达尔脸上的神情,她愣住了。盖达尔像是一只即将扑击食物的鹰那样冷冷地看着她,搂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伊瑞娜看向自己的腰间,那里顶着一支小型手枪。
“对不起,北部联军没有格日勒少校,”盖达尔带着礼貌的微笑,推着伊瑞娜向墙靠去,他们在缓慢地离开人群。“你的哥哥不叫格日勒,他被称为‘猎犬狐’,‘猎犬狐’西奥多·林。高加索不会允许外来的狐狸干涉我们的政治,所以我们必须杀了狐狸。不过你,我个人会保护你的安全。”
“谢谢。”
盖达尔的笑容忽然僵硬,因为那声谢谢不是来自伊瑞娜,而是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就在他背后。随后一只钢铁一样的手拧过他的手腕,夺下了小型手枪。那支枪反过来顶在盖达尔的腰间,用力之大像是要把他的腰捅出一个窟窿来。
“但是保护她的任务似乎轮不到您动手,议员先生,有很多人正在排队。”那个人说。
“你是……你是谁?你也是L。M。A。的特工?!”盖达尔嘶声叫喊起来。
“你才L。M。A。的特工,你们全家都是L。M。A。的特工!”背后的人带着轻蔑的笑,一脚踢在盖达尔的屁股上把他踢翻在地。
这时候巴特尔已经从紧急通道冲进了大厅,他看见的是一个身着黑色小夜礼服的男人站在盖达尔背后,他戴着一顶不合时宜的呢子礼帽,帽檐压住了他的眉眼;巴特尔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见对方微微歪着嘴角的一丝笑容。
而此时林就站在二层的栏杆边,他走出电梯,鲁纳斯恢复了电力供应,时间搭配完美无暇。他往一楼的大厅望去,也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和他手中一丝闪烁的银光。
伊瑞娜和他面对面,但是对方一手遮住了脸,只从指缝中看着伊瑞娜,指缝里的目光冰冷而跳跃。
那个人扬手挥向上方,那盏由上千个灯泡组成的巨型水晶吊灯忽然熄灭,大厅再次陷入了黑暗。林在熄灭前的一瞬一扶栏杆,从二层飞身越向底层大厅。
“猎犬狐!他手里有枪!”一名特工高声呼喊。
“闭嘴!”巴特尔低喝,一拳打翻了他。
伊瑞娜茫然地站在黑暗里,她知道此时自己正和那个人对面,仿佛那个人的呼吸都能喷到她的脸上。
“嗨,天使!不要离坏小子太近,我会担心的。”那个人低低地笑着说。
伊瑞娜感觉到黑暗中一只手极快地拂过她的脸,轻轻地捏了一把。她条件反射地以擒拿手法去抓对方的手指,不过她抓到的只是空气。对方速度太快,伊瑞娜知道自己完全无法追上他。
她感觉到那个人的声音在耳朵里轰隆隆地作响,像是雷声,有一种炽烈的光照进了她的脑海里,照得一片惨白。她不再能听见其他任何声音,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谁?!”伊瑞娜惊呼着再次伸手出去。
对方轻松地闪过了她的动作,捏住了她的手腕,“是我,西奥。”
“你没事?”
“没事。”林搂住她的腰,“跟着人流,离开这里!”
林和伊瑞娜夹裹在惊恐的人群中冲向了正门。黑暗中紧急出口的指示灯亮着,是人们唯一的目标。特工和警卫无可奈何地高举着手枪闪在一边,有人高声呼喊着:“拿好你们的枪,拿好你们的枪,关上保险!”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枪,也没有人能够阻止,贵宾们已经失控了。
林打开钥匙链上的小型手电,照向屋顶。
光亮只有短短的半秒钟,混乱的会场中无人注意到。
但是林看见了,那柄割断了输电线路的掷刀就扎在屋顶上,经过了那么些年,依旧锋利如初。
10
斯瓦涅季酒店的会议室里,盖达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松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里:“猎犬狐通过混乱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巴特尔无法回答,挥手让他的部下们离开。
酒会以一个很不体面的方式结束了,高加索保密局在这一次的事件中没有取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整个场面混乱到了极点,保密局无法限制人们离开,这其中包括了高加索的高层官员还有各国大使馆以及通讯社的成员。
“议长先生在哪里?”盖达尔按着太阳穴,深深吸气来让自己镇定。
“已经乘车离开了。”
“没有留下任何话?”
“没有。”巴特尔摇了摇头,“他只对我说,狐狸的嗅觉很灵敏,他能够嗅出危险的风。”
“见鬼!”盖达尔一拳砸在桌面上,“没有什么风比L。M。A。的风更加危险的了,他们从来不会进行没有把握的工作,尤其在政治上。他们既然选择了保护彭·鲍尔吉,就不准备空着手回去!”
“这里毕竟是高加索的国土,他们的人数有限。”巴特尔说。
盖达尔摇头,“但是风险巨大。如果彭·鲍尔吉重新掌握权力,我们会变成政治犯,永远关在监狱里,直到流着口水变成老年痴呆,然后死去!”
巴特尔只能沉默。他并不是政客,而是国家保密局的负责人之一,是一个军人。尽管他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这场政治旋涡,但是以他的身份,远不足以对局势发表评论。
“杀了鲍尔吉。”盖达尔双手按着桌子低低地喘息,“杀了他,只要他还存在,我们始终没有办法消灭他的影响力。”
巴特尔摇了摇头,“如果处理不当,我们的声誉就全完了,我们还是难以逃脱政治犯的下场。”
“是的,在全民公决结束之前,他还是高加索政府名义上的最高领袖。我们可以把他送上军事法庭,但是不能杀死他。”盖达尔疲惫地坐回沙发里,按揉着跳动不安的太阳穴。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外面是罕见的暴风雨。没有关好的窗户漏了雨点进来,巴特尔过去关窗,他思考着应该更换这里的服务人员,因为他们甚至不知道应该时刻保持窗户是关闭的。这些窗户都是防弹玻璃的,意义远大于阻挡风雨和寒冷。
“巴特尔,听说鲍尔吉掌握姆茨赫塔的时候,你和他的配合也很好?”盖达尔忽然在他背后发问。
“是的,鲍尔吉也是一个军人,对于情报系统和秘密活动很擅长,从能力上说他是罕见的指挥官,毕竟他曾是L。M。A。的高层。”巴特尔非常坦白。
“那为什么决定要为我们工作呢?”
“我记得我曾经在私下的场合向您提起过。”巴特尔转过身。
“我想再听一次,如果可以的话。”盖达尔缓缓点上一支烟。
巴特尔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我是一个从士兵出身的军官,我和我的队友们为了高加索保密局做过各种各样可怕的事,为了保护这个国家。可是我们要被愚蠢的上司当做棋子一样摆布,我们的死活也没有什么人真正在意。我最初的队友们如今只剩下我,我并不觉得这是我的能力导致的,而是运气。换而言之,是他们的命把我推到了现在的位置。可是我们是从事保密工作的人,就像多年以前的克格勃,我们永远都难以获得浮出水面的机会。我们就像是古代国王豢养的杀手,他叫我们出现,我们就要出现,他命令我们消失,我们就必须消失。即使彭·鲍尔吉当权时也一样。我不甘于这样的处境,而盖达尔先生,您向我许诺过国防部次长的职位和参议员的资格。”
“要挑战自己的命运?”盖达尔低声说,“每个人都要挑战自己的命运。”
“未必是所有人,”巴特尔斟酌着词句,“有些人听从,因为他们怕死。”
盖达尔不再说话,大口抽着烟站在那里。
“我们必须做出抉择。”抽完了那支烟,他说。
盖达尔坐在那张华贵的老式靠背沙发上,面对着窗外瓢泼的大雨。
屋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其他任何人。
这是巴勒高彦酒店最豪华的套房,卧室一律是欧洲中古式样的木家具,陈旧却典雅,每一处包金和镶嵌都出于名匠之手。这也是盖达尔最喜欢的房间,他没有结婚,也没有父母和孩子,一个人住。他有一套很大的房子,但是他不喜欢那里,始终都是流转在各个宾馆的套间里。有的时候他会带着不同的女伴,更多时候只是一个人。
闪电横过天空,盖达尔忽然看清了黑暗里坐在他不远处的人,他惊得几乎要站起来,双腿却没有力气。
“你好,盖达尔议员。”
有人打开了灯,一身黑色西装的年轻人正坐在盖达尔旁边的另一张沙发上,嘴角有一丝礼貌的微笑。他双手交叠起来压在膝盖上,手中压着一柄打开保险的“柯尔特”。
伊瑞娜从灯的开关那边走了过来,走到酒柜边,“要苹果马丁尼么?”
“我只要苹果汁,马丁尼加冰给盖达尔议员,他要安静一下。”林说。
盖达尔没有拒绝,接过整杯的马丁尼,略略品了一口,而后整杯灌了下去。
“我以前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胆大,但是面对枪口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颤抖,看来人人都是怕死的,”盖达尔的脸色略微恢复了正常,“听说您从不打空枪,猎犬狐。”
“我不是为了杀人而来。”林说。
伊瑞娜又给了盖达尔一杯马丁尼。
“谢谢。”盖达尔用手暖着杯子。
连续几杯烈酒,盖达尔有了醉意,“不要希望胁持我会改变高加索的政局,你们可以杀了我,也可以放了我,我保证你们平安的离开这里。”
“我知道您是最倡导处死鲍尔吉的人,为什么?”林提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L。M。A。有,鲍尔吉有,我也有。我为了我的立场。”盖达尔居然还能笑起来,他并不长于酒量,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人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林点了点头。
“你们要我用什么来交换我的命?”盖达尔摇晃着杯子,“只要我能够接受。”
“我们不需要谈交易,我们之间也没有交易可谈。我不会杀你,因为杀了你也没有用。我们来这里的原因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盖达尔议员的房间是不会有人搜查的,我们需要一个暂时的藏身处。”林平静地说。
“需要在这里呆多久?”伊瑞娜问。
“深夜三四点钟的时候人最容易疲倦,我们要在那个时候比较容易避开警卫。”林看着窗外的大雨,“希望那个时候雨能够小一些。”
伊瑞娜醒了过来,因为壁上的挂钟响了。她趴在那张宽大的床上睡着了,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上了被子。林坐在沙发里,就像没有动过那样看着一本书。而盖达尔已经歪倒在沙发中了,也许是因为恐惧,他不停地喝着酒,很快就醉倒了。他没有尝试过反抗,因为知道面对猎犬狐不会有什么机会。
“时间到了么?”伊瑞娜问。
“我想差不多可以行动了。”林说,目光依旧落在书上。
书挡住了伊瑞娜的视线,林的手里捏着一柄四五英寸长的掷刀,刀锋上晃着灯光的橙黄色。他合上书站了起来,悄悄把刀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拿他怎么办?”伊瑞娜束起披散的头发,找来一把剪刀,从腰间开始剪掉了整幅裙子。她的长裙下穿了贴身的裤子,只不过剪短了裤脚。
“让他睡吧,不必……”林这么说着,忽然止住了。
伊瑞娜看见他凝视着桌上一叠白纸,像是出神似的。
“西奥?”
“没事。”林回过神来,“伊瑞娜,帮个忙,去把电梯口的两名警卫解决掉。但是不要下楼,楼下还有大批的便衣。”
林把盖达尔扔到了床上,伊瑞娜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林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酣睡的盖达尔。他再次确认伊瑞娜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之后,提起了那把柯尔特手枪。他将一只雪白的鸭绒枕头压在了盖达尔的头上,枪口深深的陷进了枕头中。
只是扑的一声轻响,微微溅起几片羽毛,黑红的血从枕头下缓缓流了出来,浸透了雪白的床单。
林关闭了所有的灯光,无声地走出总统套间,反手闭门。
11
“摇乐猪”酒吧,深夜下起了大雨。
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从外面的狂风暴雨里大步进来,他没有打伞,但是那身衣服是防水的,他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点燃了一支上好的哈瓦那雪茄。识趣的侍者立刻迎了上去,把他引向酒库后面的小间。
他慷慨地给了一百美圆的小费。侍者惊喜起来,男人歪了歪嘴露出一丝捉弄的笑容,“‘年轻时受点小挫折会令你老来有大回报’,希伯莱的谚语是这么说的。手心的疼痛很容易忘记,那也是一种经验。”
侍者退去了,抽雪茄的人打开了门。
似乎始终不停地喝着酒的年轻人这一次破例没有捧着杯子,他站在一盏昏暗的铁皮吊灯下抽烟,一身昂贵的黑色小夜礼服正在滴滴答答地滴水。
“看着真是狼狈,为什么深夜叫我出来?这里是高加索,不要让我惹上什么麻烦,我不想上西方联军的黑名单。”抽雪茄的人抱怨着,“你去哪里了?湿透了。”
“刚从外交部的酒会回来,猎犬狐杀了盖达尔议员。”年轻人简略地说。
“好家伙!这个孩子现在变成了快刀手,居然杀了右翼最亲西方的议员。”抽雪茄的人带着赞叹的语气。
“但是也有坏消息,如果我没有猜错,授权杀死彭·鲍尔吉的暗杀令在盖达尔死前被签署了!”
“天呐!这个局势的变化太快,有多少把握?”抽雪茄的人面孔僵了一下。
“盖达尔临死前有一份秘密文件通过国家特务局的巴特尔上校被送出,我已经来不及阻止。这份文件有九成的可能是杀死将军——猎犬狐的出现意味着L。M。A。依然在支持将军,这是右翼绝对不愿意看见的,更不容将军从他们的手中逃走。”年轻人的脸色阴沉。
“我们现在还能指望谁?猎犬狐?”抽雪茄的人紧张地舔着嘴唇。
“他无疑会尽快出动去保护将军,甚至冒险带他离开。”
“他能做到么?”
年轻人摇了摇头:“在我看来不是他的能力问题,而是彭·鲍尔吉的意志。我太了解彭了,他那样一个男人,胸膛里流着草原英雄的血,立志拯救他的人民,却要祈求神去救赎他自己的心灵。”
“好吧,看猎犬狐和鲍尔吉的了。这对我们,就像俄罗斯轮盘赌,别人帮你转转轮,我们只能下注,输了还要买单。”抽雪茄的人耸了耸肩膀,“我还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么?”
“我要自己去看看将军。我有一个列表,需要这些东西装在一辆越野吉普的后箱里,明天中午之前要。包括一支远程狙击步枪,带光学瞄准镜,要可以发射超距射击的钢芯弹,一支高射速的突击步枪,还有催泪手雷、消音器、匕首、红外夜视镜、速降绳索,我还要伯莱塔的十毫米大口径手枪,足够的弹药和能跑五百公里以上的汽油。”
“等等!等等!我的记忆力不好,我需要做个笔录。”抽雪茄的人抓下帽子,急忙从怀里摸笔,拿笔杆挠着他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他的头发是银色的,里面夹着少许的褐色,杂乱得像是野草,锋利地向着不同方向伸展。
“你要杀死一支军队么?我知道你可以做到,你是个怪物。但是你不需要一支队伍跟随你么?”他一边书写一边抬起眉毛,一道早已愈合的伤痕穿越了他的眉毛,扫过他的眼角。这道多年前的伤无疑差点夺走了他一只右眼。
“不需要,我一个人去。你的手下如果有任何一个被猎犬狐捕获,都会是巨大的麻烦。学院能够从任何人的嘴里获得他们想要知道的秘密。”年轻人直接拒绝了。
“好吧好吧,不和你争。你是超级英雄,我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我清楚。”抽雪茄的人似乎早已习惯了对方的骄傲。
“你这头西伯利亚雪熊也这么说,听起来倒像是嘲笑。”
“没有,没有。”抽雪茄的人举起双手满面坦诚的模样,“我可都是好意。”
他站了起来:“好了,没问题了,那么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我另外通知你接货的时间。”
“不介意的话,请送我一程,我得去找身衣服换上,我还需要一个医生。”年轻人的声音略显疲惫和沙哑。
抽雪茄的人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其实不太好,略显苍白。
“你病了?”他疑惑的问。
年轻人抬起胳膊,接近他腰间的地方,小夜礼服裂开了,正在缓慢地渗出鲜血来。
“猎犬狐对我开了一枪,在黑暗里。只是擦伤,不过挺深,果然在听觉上他还是比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