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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救我?哈哈哈,魔头,你居然会救我?莫非你酷刑受得多了,以至于筋脉错乱脑子生锈肚肠打结,忘记当初是谁砍我一刀,将我推下山崖,任我自生自灭?!哈哈哈!”亚连大笑不止,笑到一半剧烈咳嗽起来,伸手捂着胸腹断骨处,脸色苍白,冷汗津津,强忍着疼痛恨声道:“猫哭耗子假慈悲。。。修格,你装好人的样子,真叫我恶心!”
“亚连罗德希尔,你千辛万苦来到魔族,不就是生怕我死在别人手里,叫你无法手刃仇敌么?”修格的面孔掩在阴影里,声音仿佛是在阴阳界游走的孤魂一般,森冷、飘渺、苍凉、淡漠,还有一丝疲惫之意:“你我争斗半生,我已腻烦透顶,如今情愿一死,从此恩怨两消、互不拖欠!至于罗德希尔魔王一位,父王本就是留给你的,我死后自然一切回复正轨,由你这个昔日的第一储君统领魔族,想必也是众望所归。”
亚连闻言怔住,神色错综复杂,蓦地沉默下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今时今日我总算是信了。”蓝洛的神情微微动容:“居然连魔王之位都肯放弃呢。。。修格,想不到残暴狠辣如你,居然也有为他人牺牲的时候。”
“魔王之位算什么?”修格低笑,嘶哑的嗓子宛如破锣,令人不忍卒听:“即使身为魔王,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留下。。。这样的魔王,又有什么意思。”
蓝洛顿一顿,缓缓道:“我说过了,她永远不会是你的女人。。。”
“凭什么她只能是你的女人?凭什么她只在乎你一个人?!”修格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我爱她绝不会比你爱她少!但凡她想要的我都能给得起!我究竟哪一点不如你这个妖孽?为什么她心中只有你没有我?!”
“你说什么。。。”蓝洛仿佛受到极大震荡,脱口道:“她心中。。。只有我?”
“在‘福喜门’的时候,如果我不是用你来要挟她,她才不会乖乖跟我走。。。对了,那个时候,你还顶着贝缇少年利雅的身份,当时我只顾着她,都没留意到你。。。”
月色渐渐淡去,黑牢里又恢复了一片漆黑,但纵然如此,修格的目光却始终能准确找到蓝洛的位置,眼神凶残狠戾地如同万箭齐发,要将蓝洛撕个粉碎:
“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冷漠得像一块终年不化的寒冰,但当她一见到你,她就变了。。。我从来不知道她还有那般丰富的表情、那般温柔似水的目光。。。发现你假扮利雅骗了她,她竟然伤心成那个样子,伤心得宁可坠入流砂荒海里去。。。那一刻,我才知道,她心中只有你。”修格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蓝洛,你不知道我有多憎恨你,我嫉妒你嫉妒得发狂。。。”
☆、决战(十)
“你。。。。。嫉妒我?”
“是!我嫉妒你!恨不能将你剥皮抽筋!”修格盛怒之下并未察觉出蓝洛语调的异样;他目不转睛地瞪着蓝洛;两眼充血;双拳紧握,牙齿磨得咯咯作响:“你很得意是不是?你确实该得意!因为你运气太好;比我早一步遇到了她!如果这世上没有你;她一定会爱上我的。。。一定!”
暗夜的寒风吹散了柔华秀亮的冰蓝长发;夜空最后一颗星辰终于隐没在乌云里,拂去了天地间仅剩的几缕微光;斑驳绰绰的阴影一丝丝掠过蓝洛的眼睛,映得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沉邃如海;深不见底。
修格嫉妒他。。。?
怎么。。。可能。
这么久了,他的心里一直豢养着一条毒蛇;满口的毒牙吞吐着无边无际的妒火,不断掩埋他的理智、折磨他的灵魂、扭曲他的感情,令他五内俱焚、苦不堪言。
正如劳伦斯所说,圣玫瑰公主命中注定不是能够专一归属一个男人的女人,她生来,就是要被不同的男人们争夺、分享——对此,他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承认,那些男人、那些围绕着她、占有她的可恨的男人们,就是他痛苦的根源,但他却做梦都没想过,当他为那些男人们的存在嫉恨不已的同时,自己也成为了那些男人们妒忌的对象。
为什么?
是因为,她在他们的面前、与在他的面前时候的样子,果然是不一样的吗?
是因为,他在她心里,真的是与众不同的吗?
记忆中,她从未说过爱他、从未做过任何清晰的表达,即便是近在方寸、赤诚纠缠的时候,她最多也只是因拗不过他的攻城掠池才不得不放弃反抗,屈就委身,任他摆布的,不是吗?她所有的温柔婉转、低眉顺眼、宽容忍让,都是出于被迫的无可奈何,不是吗?
但他却选择对此视而不见,一次次地拥她入怀、肆意而为;一次次,在她的身心上铭刻他专属的烙印,沉醉地享受着她温暖娇媚的肌肤、引人入胜的异香,即使他知道,他也像其他男人一样犯着同一个错误,那就是强迫她——强迫她接纳他的侵略、强迫她忍受他的需索,强迫她爱上他,永远留在他身边;即使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与得到她的心背道而驰——只因爱一个人,真爱一个人,哪里需要要求,哪里用得着强迫,爱了就是爱了,爱得上的,不花丁点气力就能爱上,不能爱上的,耗尽心机也逼不出个所以然来。。
更何况,对于她而言,不爱他比爱上他,显然要明智得多。
他毕竟是她的敌人,他与她的共存,违背了他们各自注定的宿命。
他不想伤害她,但又不可能不伤害她;他想放弃她,却又舍不得放弃她。如此矛盾复杂的心情,让他身处水生火热,备受煎熬,一边执着地纠缠着她、渴望她终有一日能真正将他放进心里;一边又挣扎着远离她,不去思考任何她会爱上他的可能。
她爱他——这个念头在他看来只能是一个深藏心底深处的美好梦境,却永远无法拿出来曝露在蓝天白云阳光之下,因为泡沫一般五彩斑斓的瑰丽太过脆弱,一旦面临现实的抨击便会立刻破碎消逝,化为泡影。
曾经的他,以为人生不过如此,对未来的计划除了复仇和兴国不容其他,但她的出现犹如一段脱轨的记忆,带领他一点点偏离了既定的轨道,跟着不知不觉地,她在他心里扎了根,然后,他便再也忘不了她。
回不去了。
回不去从前那个没有心没有情只有无穷无尽恨意和孤寂的蓝洛;回不去,那个名叫寂寞的无底深渊,再也不甘心就这样被永恒的黑暗彻底吞没。
劳伦斯看出了他的变化,所以才带他去罗德希尔,亲自逼他动手,吃掉她的术力精魂,趁他还能狠下心肠的时候。
但劳伦斯还是低估了他对她的感情。
当他从牙狼的手里救出她,再一次看见她撕裂的衣衫、胸口的吻痕,愤怒排山倒海而来,几乎湮灭他的理智。他不由分说地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紧到他们呼吸着彼此的呼吸,亲吻着彼此的唇瓣;紧到只要他再稍稍用一点力气,她就灰飞烟灭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吃掉了她,她就再也不会走,再也不会离开他,再也不会被其他男人抢夺占有,只要他吃掉她,她就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但他却始终做不到。
那皎洁无暇堪比明月一般白皙的肌肤,柔软娇嫩仿若白鸽一般纤丽的身子,漆黑如墨的双瞳欲语还休,鲜艳的朱唇恰似含苞待放的圣花玫瑰,坚忍不拔,葳蕤生光。她静静地望着他,眼神清澈清亮一如往昔,没有怨言、没有责备,只是充满不解地问他:
“利雅,你不相信我吗?”
因为不相信她,所以才用利雅的身份骗她吗?如果一开始就是蓝洛的话,她也同样会接受他吗?接受一个甚至比贝缇人族更低贱、耻辱、不详、在圣陆上被称之为怪物、犹如受到诅咒一般的吃人蛮族——一个妖孽吗?
他回望着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震惊、动容、羞愧、懊悔、感激、悲伤、欣慰、痛楚。。。他无法言说,只能抱紧她,只想抱紧她,带她走,远离这一切是非恩怨、战火硝烟。
只要,她肯爱他。
但她不愿。
她所散发出来的强烈光芒,将他远远推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坠落流砂荒海。
那一刹,他肝胆俱裂,意识里潜藏的一个声音终于冒了出来,冷嘲热讽道:
“看吧,她根本不想跟你走,因为她根本不爱你呀!你这自作多情的傻子啊,她怎么可能爱一个妖孽呢?!”
是啊,她叫的,是利雅的名字,而他,最终只能是蓝洛。
他茫然失措,一下子被打回原形,仿佛她只是他自编自导自演自看的南柯一梦,只能在独处的时候默默回味一番的海市蜃楼——她或许,是曾有那么一点点,爱过他的。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突然告诉他,她心中只有他!她爱的就是他!
他如何能信?
他如何。。。敢信?
☆、决战(十一)
冰冷阴森的黑牢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嘶吼;仿佛是负伤的野兽在面对猎人的镰刀时发出的最后的悲鸣。。
蓝洛手抵额头;倒退一步,背脊贴在石壁上;平地而起的一阵夜风拂开了掩面长发;只见一圈珍珠贝齿晶莹细洁;粉嫩柔软的唇瓣上,隐隐渗出一道血痕。
“如果她肯用看你的眼神看我一眼;即便是要我即刻死了,我也心甘情愿。”修格看着蓝洛微微颤抖的身躯;嘴角泛起一抹残酷的笑意:“只可惜,她先死了;最终,我们谁也没能得到她。”
蓝洛依旧沉默,靠着石壁一动不动,好似什么都没听见。
“不过,虽然输得一败涂地,但因为从来没有真正得到,所以也谈不上失去,而你。。。”修格眼神闪烁,说出来的话就好比一把盐巴洒在溃烂的伤口上:“蓝洛,你跟我们不一样,你真正得到了她,却又那么轻易地失去了她,你这个不知惜福、畏首畏尾的懦夫。。。你知道么?其实,在这里,在这所有人里,最可怜的是你、最痛苦的是你、最后悔的也应该是你!”
修格咬牙切齿,目光咄咄,惨淡面容犹如来自阴间的无常鬼:“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痛苦、很悲伤?是不是觉得有一把尖刀正剜着你的心头肉?哈哈哈。。。蓝洛,你就如此继续痛苦下去吧,漫漫岁月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你而言都将是诅咒般的折磨!哈哈哈,好,真好,我都不必亲自动手,老天有眼替我报了国破之仇。。。蓝洛,这就是你的报应!哈哈哈!”
修格笑得翻天覆地、涕泪横流,蓝洛则一声不吭,默默伫立在黑牢门口,浑身僵硬得仿佛一座千年不化的雕像,冰蓝的长发被狂舞的沙尘刮到耳后,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那双眼睛,曾比曜石更闪亮、比晨星更璀璨、比清泉更透彻、比春花更温柔多情,然而此时此刻却沉寂得仿佛一口古井,没有光、没有热、没有波澜。
就好像死了一样。
良久良久,当修格终因咯血停止了凄厉的狂笑,匍匐在地剧烈喘息的时候,蓝洛慢慢地转过身来。
夕阳的余辉落在遍野的黄沙上呈现一种冶艳的暗红,映照着蓝洛的背影,如同干涸风化了的血迹。
“我改主意了。”蓝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既没看修格也没看亚连,他的目光穿透了黑牢坚实的壁垒,望向不知名的远方:“放心,我会如你所愿,让你死得其所,但。。。不是现在。”
“死妖男,你还想怎样?”亚连闻言怒道:“有什么阴谋诡计尽管冲我来,老子一定奉陪到底!”
“她没死。”蓝洛简简单单一句,却令得修格与亚连同时一震,陷入沉默。半晌,修格扯着破嗓颤声道:“你说什么?”
“她会回来的。。。总有一天,她会回到我的身边来。”直到这会儿,蓝洛的目光才落到了修格的身上,清亮凌厉得仿若冰天雪地里出鞘的银剑:“待到那个时候,也就是你们的死期。”
“胡言乱语。”蓝洛一走,亚连低声咒骂道:“我看他根本就是疯了。”
蓝洛真的疯了吗?修格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但自那一刻起,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蓝洛说得是真的,那么,他就还有机会再见到她。
即便,只有一面。
即便,是在他如此形容不堪的情况下。
即便,他被蓝洛的魅丝折磨得遍体鳞伤,随后又被特莱斯的火之侵焚烧殆尽。
即便,由始至终,她的目光不过在他身上一扫,轻浅得不留一丝痕迹。
透过晶莹剔透的冰茧,他看得分明——那双美丽的黑眸望着蓝洛的眼神是如此全神贯注,看似冷淡疏离的颜色下,似水柔情千回百转、欲语还休。
果然,她在乎的只有蓝洛么。。。那他苦苦坚持到今时今日为的是什么?难道就只是为着亲眼见证她与她的情郎相聚团圆么?她明明是他选中的魔妃、他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婚礼上与他一同饮下魔杯血祭的女人啊,对于魔族而言,那便是死生契阔、不离不弃的誓言——她。。。都忘了么?
他突然想起少时母亲开玩笑的一句话:美丽的女子大多没有良心,而愈是美丽的女子,愈能狠得下心。
原来如此。
果真,如此。
就算他给了她作为一个君主能够给一个女人的最至高无上的荣耀和华贵,她仍是无动于衷。
他始终不懂她,正如她从未明白他的爱。
熊熊的火光包围了修格,滔天的烈焰甚至烧断了残留在他手腕上的魅丝,刺骨的痛楚如潮水般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一点点腐蚀掉他的心膛。
“坚持住!”耳畔陡然落下一声雄厚的呼喝,刹那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勒住他的身子,将他从火海中拽离,他勉力睁开一丝眼皮,只见红发怒张的特莱斯一手抱着他另一手抱着亚连,向火圈外疾掠而去,正在这时,蓦地传来一声娇呼:“特莱斯!小心!”话音未落,他就感到特莱斯浑身剧震,抱着他的臂膀倏地一沉,背后,一把银光凛冽的魅丝冉冉升起,衬着蓝洛妖魅的笑脸,无比惊悚诡异。
电光火石之间,一条血鞭无声无息地拂来,将扎入特莱斯背心的魅丝齐根斩断。特莱斯的嘴角腥红蜿蜒,抱着修格与亚连往奔腾的火焰里坠去。
一袭突如其来的旋风,及时卷住垂直下坠的三人,偏偏降落的时候一个踉跄,只见亚连、修格、特莱斯一个接一个叠罗汉似得俯首贴地。
而被压在人形金字塔最底层、四肢朝天眼冒金星嗡嗡耳鸣的,不是别人,正是风族小国主,弗莱恩是也。
奥路菲蹲到弗莱恩旁边,皮笑肉不笑,凉飕飕道:“嗨,风蹄子,你的‘风之圣痕’不够给力呀!”
弗莱恩手脚并用,灰头土脸地爬出人堆,没好气道:“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就凭你那小样儿,来驮他们仨大块头试试?!”
奥路菲看看天上两人,又看看地上四人,摇头晃脑,长吁短叹:“虽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但我也忒能者多劳了些。”说着金边折扇一横,朝苏兰特、修格、亚连、特莱斯一一点名:“小公主对战妖王悬而未决,伤病员如今已有一二三四,健全的只得风蹄子与本殿下,风蹄子是发育不全、悟性不高、专打下手的半吊三脚猫,而本殿下却是殚精竭虑力挽狂澜身负重任的末世少侠,何奈眼下敌众我寡、六面楚歌、八方埋伏——这仗,难!难啊!”
“谁说就靠你一根草?”弗莱恩撅着嘴儿,兰花指向前一挑:“不还有他们么?”
奥路菲斜眼望去,只见亚连拖着瘸腿断手,嘴里叽里咕噜地念着什么繁杂的古语,然而不消一瞬,他便脸色发白,卧倒在地,显是体能术力不足以支撑魔术的施展。修格看了亚连一眼,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枯枝,默念几句,顿时那枯枝变成一把钨金铁剑,他提着剑,迈开颤巍巍的步子,往气流中心走去。
“带上我!”亚连咬牙又站了起来,一掌搭上修格的肩膀。修格转头,看着与自己一般伤痕累累满面血污邋遢颓丧的胞弟,忽然一种奇异的似曾相识的情愫从心头悄涌而上,那是尘封已久的、只在极其年少的时分才共同经历过的,简单、无邪、纯粹、毋庸置疑,属于兄弟之间的同仇敌忾的热血豪情。
修格定定地望着亚连,亚连也定定地望着修格,一模一样的深紫发色,一模一样的琥珀眸子,一模一样的冷傲倔强的神情。
忽然,有什么固封的冰层,从心底深处,轻轻碎裂,渐渐融化。
“好。。。”
一个‘好’字尚未出口,修格的脑后蓦地横来一柄金边折扇,在他和亚连的头上各敲一记爆栗,将俩人齐齐打晕。
正举着亲情牌举得泪花扑扑的弗莱恩顿时‘蹭’地跳起来,兰花指一伸,指着奥路菲责骂道:“你、你这是干嘛啊?!难道你就不感动吗?!”
“感动?拜托你用点脑子!”奥路菲收扇抵唇,挑眉冷笑:“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能由得虾兵蟹将拼着一腔沸腾过度的豪情壮志抛头颅洒热血?这不叫英勇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