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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给您看呢……”
在听到“尸体”两个字的时候，魔王的身子又猛地颤抖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握紧。
在一声清脆响亮的“咔啦”声之后，女妖的脖子犹如折断的树枝，美丽的青色眼瞳中看不到痛苦，却有一丝残忍与满足。
王，我的王！我得不到的，不会让任何人得到！从现在开始，您只要一想起那个人类，就会想起我……今生今世，您是休想把我忘掉了……
***
好黑……好闷……好难过……
这里是哪里？我不是死了吗？……
身体好重……为什么一点儿也动不了？……
是谁……谁在说话……
“圣女，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在仪式开始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在看见魔王的力量之后，我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
“魔王一向不会直接参加战斗。但是这一个月来，他一反常态，通常都站在最前方，第一个进行杀戮。我曾经认为这是杀他的好机会，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可怕的力量。愤怒，悲伤，憎恨……这些巨大的负面力量让普通人一靠近都会发疯！我甚至觉得，他比传说中的还可怕……他一个一个，慢慢地，把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撕裂开来……他根本就是在享受浴血的快感！那个时候，他看了我一眼……”女声似乎打了个寒颤的顿了一下：“那种眼神……隐藏在巨大的悲伤与愤怒之后的，是虚无……他并没有把我当作敌人，因为在他的眼里，我根本不是一个人！不！他根本没有把我看作一个有生命的物体！我想，在他的眼中，有生命的东西和没有生命的东西，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现在，大陆只剩下这大半个克商曼了……其实我们根本支持不了这么久，魔王奥克拉完全可以用他的力量把我们一举消灭，那对他而言，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却选择让我们生活在恐惧中，一点一点的感受绝望的滋味，慢慢地品尝亲手撕裂我们的快感……他已经疯狂了……面对这样一个疯子，我们别无选择！别无选择！”
最后几句呐喊般的话回响在空气中，四周一片静寂。
“马上开始仪式。”
“……是。”
奥克拉！奥克拉他怎么了？
听到魔王的名字，艾尔索本能地有了反应，焦急起来。但无论他怎么做，周围都是一片静寂与黑暗，像被关在一个封闭的蛋中一样，沉闷压抑得让人发疯。
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不一会儿，艾尔索听到了四周传来低低的吟诵咒文的声音。
“给光明带来黑暗，给希望带来绝望，给生命带来死亡……被众神厌恶的，生命女神永远的敌人。你生于光明，走向黑暗；夺取希望，留下绝望；熄灭生命，带来死亡……光的半身，暗的兄弟！你带来纯粹的黑暗，因此有了纯粹的光明！为了纯粹的光明，我们呼唤你！为了拯救生命，我们祈求你！用你的力量达成我们的愿望！死神——比尔德！”
念完了这长长的咒文，四周的吟诵声依然绵绵不绝，不过声音更低了，听不请他们在念些什么。
艾尔索心中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一丁点也动不了，但这使他的感觉更为敏锐。
一种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在这种状况下，不知道过了多久，艾尔索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哀呼。那声哀呼里面包含了怎样的感情！痛苦，恐惧，不甘……周围传来低低地抽气声，但吟诵声却没有断过。
艾尔索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猜到有非常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不久后，同样的哀呼此起彼伏地出现在四周。只能听得到的艾尔索不由得战栗起来，这些包含了极大的痛苦的叫声，会让听到的人被噩梦纠缠。
与此同时，前不久听到的那个女声又出现了：“死神比尔德啊，我们献上贡品，只为了实现一个愿望。以百尔福所有人的生命之火，来点燃另一个人的生命火焰——醒来吧，艾狄雷瑟！从你现世的身体中，回到你原来的身体里！从长眠中醒来吧！”
什么！？
艾尔索还来不及消化这个震撼，一个强大的力量开始侵入他，把他的灵魂包裹起来，渐渐拉出了身体。他的意识也在慢慢地、慢慢地失去……
不……要……奥克拉……
据《人界史记》记载，大陆晓风十年弱金月8日夜晚，从未出现过的禁咒——“死神的交易”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中。克商曼第二大城市百尔福遭到可怕的浩劫。大块的黑云笼罩着整个百尔福，偌大一个城市似乎在瞬间变成了死城，与世隔绝，再也没有一个人从城中走出来……直到不久以后，黑云散去，人们才知道其中的情况。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干尸，被吸干了生命力。满城都躺满了干尸，那恐怖的景象当场让几个人吓得发疯。此后，史称其为“地狱城”。
第二十章
“王，您为什么要让那些卑贱人类的鲜血污染您的双手呢？”魔界第一军师单膝跪地；为魔王的大反常态感到大惑不解。王以前是从来不会亲自上战场的，因为他觉得对手太弱会让他觉得非常没意思。
魔王缓缓睁开双眸，以往包裹着火焰的冰蓝变得赤红如血，血色的眸子紧盯在德温的身上。大厅内安静异常，空气沉重得仿佛停止了一般。
德温打了一个寒颤。自从那天王从芭蕾特的口中得到那个人类的死讯，发疯一样找了两个多月却毫无声息后，他的双眼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王开始直接参与战争，每一次战争他都站在最前方，用最血腥的手段残杀任何靠近他身边的生物，任凭他们的鲜血喷溅到他的身上，就算是魔族也不例外。他似乎是在享受浴血的快感，每一天都浸泡在喷洒的鲜血中。现在，除了他之外，魔族几乎已经没有人敢接近变得极端嗜血的王了。
这并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一向不喜欢自己的身体沾上任何污秽的魔王，居然会主动去浸沐鲜血，并且还乐在其中的样子。这在以前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是因为那个人类吗？
德温的心中产生了疑惑。被称为“魔界第一军师”的他拥有足以自傲的聪明才智，他的每一个决定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证明后，没有一个是错误的，他也一直引以为傲，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犯错的一天。从见到艾尔索开始，他就预感这个人类会阻碍他的计划。现在这个障碍终于如他所愿的消失了，可是……
他看着魔王宛如鲜血浸泡的双眸，和全身浸染的暗红色液体，破天荒的第一次感到迷惑：这就是他想要的那独一无二的王中之王吗？
魔王从宝座上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血红的眸子中发出骇人的红光，全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
德温脸色一变，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敬爱的王现在根本变成了一个杀戮的机器，只有鲜血才能让他得到一丝丝平静。他已经没有心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一个小小的人类死了而已，而且那个人类还是封印他的艾狄雷瑟的转世，为什么王会因此变成这样？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把这些话说了出来。魔王的杀气更盛，强大的力量与若有实质的杀气封锁了德温的所有动作，让他连反抗的心都生不出来，只能眼看着魔王一步步地走近，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唉……”
随着一声淡淡的叹息，一个谁也无法预想到的人缓缓走了进来。他的步履是那样轻盈，每走一步都像是蝴蝶在花朵上跳舞；他的动作是那样优雅，就连被风吹动的银色发丝都像是一道最优美的风景；那双美丽的紫色眼睛中水波流转，仿佛包含了整个世界。只要看上一眼，连灵魂都会被吸进去。他是神所创造出的艺术品，让所有看见他的人都移不开眼光。
“你怎么会在这儿！？”魔界第一军师很难得地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
德温当然知道他是谁，正是因为这样，他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那个人应该在五百年前就死了才对，怎么可能在今天以这个姿态出现在这里？
魔王抬起头，被血蒙蔽的双眼中似乎也出现了一丝惊讶与动摇。他瞬间出现在那人的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领：“艾狄雷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艾尔索，艾尔索呢？”
银发紫眸的青年全身不可抑制的一震，紧紧地盯住魔王的脸，美丽的紫瞳中满溢着深深的忧郁与悲伤：“你变强了……我无法再胜过你了……”
他的声音犹如微风拨动水晶琴，清脆、悦耳的自然之声让所有听到的人都如沐春风，不知不觉沉醉其中。就算是睿智的魔界第一军师，也不禁被这个声音所吸引，忍不住想听下去。但魔王丝毫不为之动摇，揪住他衣领的手力量大得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少废话！你怎么会出现？艾尔索他在哪里？”
艾狄雷瑟又是全身一震，眼里的光芒就像他破碎的心一样碎成了无数星尘：“你想要……见他……吗？”
魔王不自觉的更加揪紧艾狄雷瑟的衣领，两人的脸孔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血红的双眸中有一些东西正在凝聚，急切地问道：“他在哪里？”
艾狄雷瑟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樱桃般的红唇失去了色彩。他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太过颤抖：“你应该熟悉才对……在我把你封印的地方……”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艾狄雷瑟怔了几秒钟，慢慢转过身，水晶紫眸对上旁边那双金眸朱瞳。
“现在的他是你想要的吗？”艾狄雷瑟突然开口问道。
德温心中猛地一跳。
“你知道你哪里做错了吗？第一，你妄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他。你应该知道，真正的王，是不会受任何束缚的，不会为了别人的期望改变自己，像风一样驰骋于天地间。唯一能够束缚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心……你按照你的意愿想要把他塑造成你心中的理想，这本来就是一个自相矛盾的错误。第二……，你不懂爱情，你不懂那种感情会给人多大的力量……；你不懂……心……，你以为魔族没有心吗？只是魔族的心藏得更深更深，一旦爱上了，将比太阳还要炽烈……”艾狄雷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水晶般闪耀的紫瞳中透出无可抑制的哀伤。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德温的眼眸中出现了少有的动摇。
“因为……”艾狄雷瑟的身影随着话语渐渐消失：“你和我，都在追求着不可能的东西……”
不可能的东西……
真的是不可能的东西啊……
金眸朱瞳中有一丝了悟。
你又有什么立场去说别人呢，艾狄雷瑟……
***
艾尔索的眼睛紧闭着，清秀的面容没有一丝的改变，仿佛只是在做一个长长的梦。巨大的水晶柱温柔地包裹着他的身体，四周的水晶簇像是在守卫他的沉眠，一次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沉眠……
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魔王感到心脏似乎要在胸膛中爆裂。积蓄的思念决堤而出，他才发觉到一件他早就应该发觉到的事实。
为什么会在他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人的时候感到愤怒？为什么明知道他是艾狄雷瑟的转世也不愿动手伤害他？为什么会为了他的遭遇心痛怜惜？为什么……在得到他的死讯时会发疯似地找了两个月？为什么……在确认他的死亡时，他的心也像死去一样？为什么……会这样深深地思念？……
原来，事实只是如此简单，他却从来也不知道。因为他一直不愿正视这种从未有过的感受，不愿意承认，如风一般随心所欲的自己会被某样东西牵绊……
这是什么感情？
是爱吗？
爱。
原来，
他爱上他了。
他爱上了艾尔索。
仅此而已。
耳边再次响起艾尔索在封住他的记忆时所说的话：“奥克拉，我……爱……你……”
为什么就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他以前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
他忽然觉得包裹住艾尔索的水晶柱十分碍眼。他是他的，他只能躺在他的怀抱中！
他伸手向裹在水晶柱中的艾尔索抓去。在他的手碰到水晶壁的一瞬间，水晶壁就像平静的水面被投进一颗小石子般，泛起了涟漪，让他的手毫无阻碍地穿了进去，抓住了艾尔索的手，再把他从里面拉了出来。
“他一直在呼唤你，在心底不停地呼唤着你。直到死去的那一瞬间，他心里面想的依然是你……”
魔王身后传来艾狄雷瑟温柔却忧郁的声音。
魔王抱紧了怀中那个瘦弱的身体。失去了温度的肌肤，停止的心跳，断绝的呼吸，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个事实——这个人已经失去了生命。
不！不！不！他不会允许的！他不会允许他离开他的身边！他不能在他明白了一切之后就这样离开他的生命！他是伟大的魔族之王，任何人都不能违抗他的命令！
“醒过来！我命令你醒过来！睁开眼睛！你不是一直在呼唤我吗？现在我就在这里！睁开你的眼睛看着我！你既然那么想留在我的身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封住我的记忆！？”
魔王疯狂地摇晃着失去生命的躯体，眼睛的血色越来越浓，狂怒使得那张英俊无匹的脸孔狰狞起来。整个洞｜穴仿佛也感到了害怕，开始震动，洞壁也出现了裂缝。
“他想死，他想死在你的手上。”
艾狄雷瑟的声音宛如从天外传来，空灵而虚幻。
奇迹般的，震动停止了。魔族之王在这一瞬间呆住了。
“你难道忘了吗？他也是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你带领魔族的军队践踏了他的家乡，杀死了他的同胞。你以为，他能够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吗？”
淡淡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插入魔王的心脏。
艾狄雷瑟突然话锋一转：“你想救他吗？对你而言，究竟是征服大陆重要呢，还是他的生命重要？”
魔王犹如刚从梦中醒来一样。他轻柔地抚摸着怀中人冰冷的脸颊，一次又一次地轻吻着那薄冰似地双唇，开口说道：“这片大陆并不是那么重要。现在我发现，没有了他，世界对我来说，也毫无意义。如果我以后漫长的生命，都必须在这种难以忍受的寂寞中度过的话，那……我宁可把世界和我一起送到他的身边陪他……”
“即使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也希望他能再度苏醒吗？”水晶紫瞳中光芒闪动。
“就算要毁天灭地，又有何可惜！？”魔王那形状优美的薄唇里，一字一句，毫不迟疑地吐出了冷酷的话语。
艾狄雷瑟的眼里忽然流露出了一种混合着期待与迟疑的光芒，连声音都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如果……如果我们不是敌人，你有可能……爱上我吗？”
魔王血色的眼眸中流动着冰冷与残酷，从那弧度优美的薄唇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一般插入艾狄雷瑟的心脏：“五百年了，你还是这么愚蠢。我爱上的人，就算是敌人，我又岂会在乎？你，不会是我爱的人！”
“为什么！？我和他是同一个灵魂，可以说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你爱上他却没有可能爱上我！？”艾狄雷瑟一下子失去了自持，激动地问到。
“错了，你和他不是同一个人。就算灵魂一样，心也不一样，我的感情也不会一样。我，奥克拉·阿尔德里奇，所爱的只有艾尔索，不会是你！永、远、不、是、你——艾狄雷瑟！”
艾狄雷瑟浑身剧烈地颤抖，踉跄着退了几大步。世上再也没有任何语言比这一句话更加让他心碎的了。水晶紫瞳中流动的神采像坠落的星星一样失去了光芒，他整个人就像被黑暗吞噬的月亮，再也没有一丝的光彩。那种脆弱的样子，足以激起所有人的保护欲。
但是魔王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他就象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冰冷的目光中不带一丝感情：“说！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醒过来！？”
艾狄雷瑟怔怔地望着那个自己五百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人，望进那双血红冰冷的眼睛。胸口传来的巨大的痛楚，让他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他几乎以为自己的心都已经被绞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连一点希望也不给我？为什么……还会如此心痛？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想试着改变命运的轨迹？为什么……要让我再一次醒来……难道我存在的意义，就只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吗……
***
“你应该知道，艾狄雷瑟他……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而生的。”妖精王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难掩的沉重。
身后白发金眸的青年眼中带着化不开的忧伤，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的很清楚。前任妖精王，也就是您的父亲在看到‘梦言镜’的预言后，在圣地‘水晶神殿’中用自己的鲜血与生命，以水晶为媒介，让艾狄雷瑟诞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