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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经验,使我不得不深信,这种分析方法所得的结果,确实是有其价值的。在这一步挨着一步的解析过程,我们可以发现梦的形成是曾产生了“置换”现象——用心理学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具有较弱潜能的意念必须由那最初具有较强潜能的意念里,慢慢吸取能量,而到某一强度才能脱颖而出,浮现到意识界来。这种转移现象其实在我们日常的动作行为中是屡见不鲜的。譬如一个孤独的老处女会几近疯狂地喜爱某种动物,一个单身汉会变成一个热心的收集狂,一个老兵会为一小块有色的布条——他的旗帜而洒热血,陷于爱情中的男女会因为握手稍久一点,而感到无比的兴奋。莎士比亚笔下的Othello只因掉了手帕而大发雷霆……这些都是足以使我们置信的心理转移的实例。但,果真我们同样地用这种基本原则,来决定自己的意念能在意识界浮现或抑压——这也就是说,所有我们想到的事,无非都得经过这种不自觉的过程而产生的话,我想我们多少总会有种“果真如此,未免我们人的思考过程是太不可思议,太不正常了”,而且如果我们在醒觉状态下意识到这种心理过程,相信我们一定会认为这是想法的错误。但,以后慢慢地我们再经过一些讨论,我们就会发觉梦中所作的转移现象之心理运作过程,其实一点也不会是不正常的程序,只是比一般较原始的正常性质稍有不同而已。
因此,我们可以看出梦之所以用这类芝麻小事作为内容,其实无非就是一种“梦之改装”的表现经过“转移作用”。而且,我们也应当可以想到梦之所以被改装是由两种前述的心理步骤之间的检查制度所造成的。所以,可以预期到,经过梦之解析,我们不难由此看出,这梦的真正具有意义的来源,究竟来自白天的哪些经验,而由此种记忆再将重点如何转移到某些看来无甚关系的记忆上。然而,这观念与罗勃特的理论刚好完全相反,而我深信,他的理论其实对我们可以说毫无价值可言。罗勃特所要解释的事实根本就不存在。它的假设完全是因为无法由梦的“显意”中看出内容之真正的意义所引起的误解。对罗勃特的辩驳,我尚有以下几句话:果真如他所言,“梦的主要目的在于利用特别的精神活动,将白天记忆中的残渣,在梦中一一予以‘驱除掉’”,那么我们的睡眠将不可避免地成了一件严重的工作,而且甚至将比我们清醒时的思考更加令人心烦。因为我们白天十几个小时,所留给我们琐碎的感受之多,毫无疑问地就是你整个晚上都花在“驱除”它们也不够用的。而且更不可能的是,他竟以为要忘掉那么多残渣式的印象,竟能丝毫不消耗我们的精神能量。
还有,在我们要贬斥罗勃特的理论时,我们仍有些不得不再探讨的地方。我们迄今仍未解释过为什么当天的,或甚至前一天的无甚关系的感受,竟会常常构成梦的内容。这种感受往往与在潜意识里的梦之真正来源,未能从一开头就找得出关系来。就以上我们所作的探讨,我们可以看得出梦是一步一步地朝着有意的转移方向在蜕变。所以要打开这种“最近但无甚关系的感受”与其“真正来源”,必须有待某种关键的发现。这也就是说,这所谓无甚关系的感受仍必须具有某种适合的特点。否则,那就要像真的梦中运思那般地漂浮不定,难以捉摸了。
也许用以下的经验可以给我们一点解释:如果一天里发生了两件或两件以上值得引发我们的梦的经验时,梦就会把两件经验合成一个完整经验:它永远遵循着这种“强制规则”,而把它们综合为一个整体。举一个实例:有一个夏天的下午,我在火车车厢内邂逅了两位朋友,但他们彼此间并不认识。一位是很得人望的同事,另一位则是我常常去给他们看病的名门子女。我给他们双方作了介绍,但在旅途中,他们却始终只是个别与我攀谈而无法打成一片。因此我只好与这一位说这个,与另一个谈那个,十分吃力。记得当时,我曾与我那位同事提及请他替某位新进人物多加推荐,而那位同事回答说,他是深信这年轻人的能力的,只是,这位新人的那副长相实在很难得人器重。而我曾附和他说:“也就是因为这点,我才会认为他需要你的推荐。”过了不久,我又与另一位聊起来了,我问及他叔母(一位我的病人的母亲)的健康近况,据说当时她正极端虚弱而病危。就在这旅程的晚上,我做了如下的一个梦:我梦见那位我所希望能获得青睐的年轻人,正跻身于一间时髦的客厅内,在与一大堆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处在一块。而后,我才知道那时正举行着我的另一个旅途伙伴的叔母的追悼仪式(在我梦中,这老妇人已死去,而我承认,我一直就与这老妇人关系搞不好)。如此地,我就将白天的两个经验感受在梦中综合而构成一个单纯的状况。
有鉴于无数次相同的经验,我将合理地提出一件原则——梦的形式是受着一种强制规则,将所有足以引起梦的刺激来源综合成一个单一的整体(在我以前,如德拉格、德尔伯夫等,也均提及过,梦有种倾向,常把每种有兴趣的印象,浓缩成一个事件)。在下一章里(关于梦之功能),我们将讨论到这种综合为一的强制规则,实在就是一种“原本精神步骤的凝缩作用”之一部分。
现在我们要再考虑另一问题。究竟由解析所发现的这些引起梦的刺激来源,是否一定都是最近(而且非常有意义的)事件;或者只要是一种对做梦者心理上说来,是件非常有意义的一连串思潮,而可以不拘时限,只要曾想到这事,便足以构成梦的形成。由无数次的解析经验,我所得的结论是:梦的刺激来源,完全是种主观心灵的运作,借着当天的精神活动将往昔的刺激变成像是最近发生一般的新鲜。
而现在也许该是我们将梦的来源,所运作的各种不同状况,作一系统化整理的时候了!
梦的来源包括:甲一种最近发生而且在精神上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而直接表现于梦中。如有关伊玛打针的梦,以及把 我的朋友当作我叔叔的梦。
乙几个最近发生而且具有意义的事实,于梦中凝合成一个整体。如把那年轻医生与老妇人的丧事追悼会 合在一起的梦。
丙一个或数个最近而具有意义的事情,在梦中以一个同时发生的无足轻重的印象来表现。如有关植物专 论的梦。
丁一个对做梦者本身甚具意义的经验(经过回忆及一连串的思潮),而经常在梦中以另一最近发生但无甚关系的印象作为梦的内容。(在所有我分析过的病人里,以这一类的梦最多。)
由梦的解析,我们可以看出梦中某一成分,往往就是最近某种印象的重复出现。而这成分很可能是与真正引起梦的刺激(一种重要的,或甚至并不太重要的)属于同一个意念范畴内。也可能是来自与一无甚关系的印象较近的意念,而借着或多或少的联想可以由此再找出与真正引起梦之刺激的关系。因此梦的内容所以变幻万端,其实就在于这种情形的选择——“到底要不要经过‘置换过程’,而由此我们注意到,既然有这种‘选择性’的存在,梦本身当然会有各种不同程度的内容,就如医学上解释各种意识状态的变化幅度时,以为这是脑细胞的部分清醒至全部清醒的演变过程。”
因此,当我们再对梦之来源作一探讨时,我们会发现有时一种在心理上具有重大意义,但却不是最近的印象(只是一连串的回忆),在梦的形成中会被另一种最近所发生,但在心理上无关痛痒的芝麻小事所取代,只要它能符合以下两种条件:①梦的内容仍保持其与最近的经验之关系。②引起梦的刺激本身必仍在心理上具有重大意义。而在上述的四种梦来源中,唯有(甲)类能以同样一个印象来满足这两个条件。现在,我们再来看看,如果我们认为这些相似的,无甚重要的印象,只要是最近发生的,大可利用来作梦的材料,而一旦这印象拖过一天,(或甚至几天)的话,它们就再不能用来作为梦的内容,那我们就等于是认为印象的“新鲜性”在梦的形成中占有与该记忆所附的感情分量几乎相等的地位。其实,这“最近与否”的重要性,还是有待更多的探讨的。(详见第七章,转移关系。)
附带地,我们尚须考虑到一种可能性——在晚上,我们是否曾不自觉地将我们的意念与记忆的资料,予以重大的改变。果真如此,那么俗话所说“在你做重大决定前,还是先睡个大觉再说吧!”就真是太有道理了。但讨论至此,我们实在已由“梦之心理研讨,转移到常会因而提到的睡眠之心理研讨”了。
现在我们的结论仍面临一个难题的考验——如果一些无甚重要性的印象之所以能进入梦中,均需至少要与“最近”发生一点关系的话,那么,梦中有时出现的某些我们早期的生活印象,在该印象发生才不久时(也就是说,仍未失去其“新鲜性”时),如果是对心理上毫无特别印象时,为什么不会就在当时可以遗忘掉,就像史特林姆贝尔所说,既不新鲜又不是心理上非常有意义的事?
关于这种诘难,我想我们可以由对“心理症”病人的精神分析所得结果,来做一满意的答复。解释是这样的:在早期发生的心理重大意义的印象,在当时不久即以转移、重新排列的手法,用一些无甚关系(对梦境或思考而言)的印象来取代,并且以此固定于记忆中。因此,这些出现于梦中,看来无关紧要的早期印象,其实在心理上均具有甚大意义的。否则果真它是毫无关系的早期经验,它决不可能于梦中重现的。
由以上的这些说明,我想读者们都会与我一致地同意“所有梦均不会是空穴来风的”,因此,也没有所谓的“单纯坦率的梦”的存在。关于这点,除了对小孩的梦与某些对夜间感官受刺激引起的简单的梦以外,我可以绝对地,毫无保留地相信这结论的真确性。除了刚刚我所举的这些例子外,不管是明显到一眼即看得出具有重大心理意义的梦,或者是需要经过整套的解析,除去那些改装的成分,才解析得出其中真义的梦,最后都是合乎这结论的。梦是决不会毫无意义的,我们也绝不会容许琐碎小事来打扰我们的睡眠的〔2〕。一个看来单纯而坦率的梦,只要你肯花时间精力去分析它,结果一定是一点也不单纯的。如果用句较露骨的话来说:梦均表示出“兽性的一面”。由于这种说法必招诘难,而我自己也想找机会对梦的形成中,所具的改装作更详细的说明,我打算以下再拿几个我所收集的所谓单纯无辜的梦来作分析:一位聪慧高雅的少妇,在其生活中表现得十分保守,就如一般所说那种“秀外慧中型”的标准主妇,曾做了如下一个梦:“我梦见我到达市场时太晚了,肉卖光了,菜也买不到”,当然,这是一个很单纯无邪的梦吧!但,我相信这并不就是梦的真正意义,于是我要她详述梦中的细节:她与她的厨师一道上市场,而由厨师拿着菜篮子,当她向肉贩说出要买的某种东西时,他回答说:“现在那种东西再也买不到了。”而拿另一种东西向她推销说,“这也很不错的!”但她拒绝了,于是再走到一女菜贩那儿,那女人劝她买一种特别的蔬菜,黑色的成束地绑着的,但这少妇回答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还是不要买好!”
这梦与当天的昼间经验之关系是够清楚的。她当天的确是太迟才到市场,以致买不到任何东西。“肉铺子早已关门”,这经验深入其印象中,而构成梦中的这番叙述。但且慢!在这叙述中,丝毫不曾提到这肉贩的衣着是否有点不近常理呢!做梦者一直就未形容过他的服装色样,也许这是她故意避免的吧!且让我们好好地推敲这梦到底涵蕴着什么意义!
在梦中,往往有些内容是以言谈的方式来表现的——就像是梦见某人说什么,或是听到什么,而并不一定只是想到什么,而且这种说、听的内容之清晰有时甚至也可以找出到底与日常清醒状态下所发生的哪一种情形有关。但当然,这些一经解析起来,只可用作一种尚待整理,或经过变化,而与原来真正内容略有出入的资料而已〔3〕。在我们这次的解析中,就用这种言谈的内容作出发点吧!那肉贩子的话“现在那种东西‘再也买不到了’”到底从哪个地方来呢?那是我曾说过的话呀!在几天前,我曾劝她说:“那些儿时太早的记忆,你可能‘再也想不起来的’。但,事实上它会在解析中找出已‘转移’至梦里头的。”因此,梦中的肉贩子其实是象征着我,而她之拒绝购买另一种代用品,也不过是她内心无法接受“以前的想法感觉会转移至目前的情形”的说法。“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还是不买得好!”这句话又是从何而来呢?为了解析的方便,我们将这句话拆成两半:“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这句话是她当天与她那厨师为某件事发生争执时所说的气话,并且她当时还接着说了一句“你做事可要做得像样点!”在这儿,我们可以看出又一个“置换作用”的发生,在那两句对厨师所说的话中,她将真正有意义的一句话压抑下来,而用另一句较无意义的话来代替。而这句抑压下去的句子“你做事可要做得像样点”却才真正合得上梦中所剩的一些内容。对某些人不合理的要求,我们往往会有一句俗话:他忘了关他的肉铺子。至此我们差不多已经看出这解析后的端倪来,然后我们再用那卖菜女人的对话来印证一下。一种绑成一束一束而卖的蔬菜(后来她又补充说明是长形的),又是黑色的,这种又像芦笋又像黑萝卜的梦中怪菜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想我也不必再去详释这些代表着什么(想想,漫画中的“小黑,救救你自己吧!”〔4〕)。但就我而言,这“肉铺子”早已关门的梦所解析出来的故事,似乎与我们最初所猜测的与性有关的主题息息相关。由于在此我们并不拟探讨这梦的整个意义,所以还是就此结束。但至少到这儿,我们可以说,这梦尚有很多意义,而且决不是那般坦率无邪的〔5〕。
1这个梦是上例的病人所做的另一个梦,就某方面看来,甚至可说是与上一个梦配成一对的梦。她丈夫问她:“我们那钢琴是否也该请人来调音了?”她回答说:“那大可不必如此,那琴锤本身迟早也快不灵了。”同样地,这又是一个当天白天所发生的事的重现。那天,她丈夫的确问过她这样的话,而她也的确如此回答过。但这梦的意义是什么呢?她自己说她认为那钢琴是一个“令人作呕的”老木“盒子”,专门产生一些最难听的音调来,那是她在结婚前,他先生就已“拥有”的东西〔6〕……。但真正的关键句子,则在于:“那大可不必如此”,这句话是来自昨天她的一位女朋友来访时的对话,她这朋友进门时,曾被要求脱下大衣,但她拒绝了,她说“谢谢,但我马上就要走了,那大可不必如此。”到这儿又使我联想到昨天她在接受我的精神分析时,她曾突然间抓紧她的大衣,因为她注意到她有一个纽扣未曾扣好。那意思好像是说:“请你不要由此窥看吧!那大可不必的。”“盒子”象征着胸部,而这梦的解析使我发现到她打从开始发育的年龄以来,就一直对自己的身材十分不满。而如果我们再把“令人作呕的”与“难听的音调”这件事也考虑在一起,我们便会发现到在梦里女性身体所常注意到的两件小事——身材、声调,其实无非是某种更主要的问题的代替品和对照。
2在这里我将暂时中断前述那少妇的梦,而穿插另一个年轻男人的梦作一解析。“他梦见他又把他的冬季大衣穿上,那实在是一件恐怖的事”。这种梦表面上看来,是一种很明显地天气骤然变冷的反应,但再仔细观察一下,你就会发觉梦中前后两段,并不能找出合理的因果关系,为什么在冷天气穿大衣会是一件恐怖的事呢?在接受精神分析时,他本人第一个就联想到,昨天有一个妇人,毫不含蓄地告诉他,她那最后一个小孩完全是由于当时她先生所戴的保险套于性交时裂开而产生的成果。现在,他自己再以这件对他而言相当深刻的印象,演绎出以下的推论:薄的保险套可能有危险(会裂开而使对方受孕),但厚的又不好。而保险套是一种“套上去的东西”〔7〕,而按字面上的直译,英文的Pullover即德文中的UEberzieher,而德文这个字通常的意思为“轻便的大衣”。而对一个未婚的男人而言,由女人亲口露骨地讲出这些男女性交的事,也未常不是“一件恐怖的事”,很不幸地,看来这个梦又不是那般无邪的吧?
现在且让我们再回到我们那少妇的另一个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