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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士林一瞪眼说:“要杀要剐,随你便,反正是恶有恶报,时刻未到。”
“坐地炮”说:“说甚不顶用,你看——”
柳媚被那两个大汉如抓小鸡一样,被押进另一间屋里。柳士林那无名之火“腾”一下冲向脑门,一用力就想站身起来。
“坐地炮”按住柳士林说:“老子也不打你,老子也不要你答应什么。老子今天就拿你小老儿来练摔麻袋。”说罢,抓起柳士林胸襟来一个大回臂,柳士林一个“倒捲廉”轻轻落地。“坐地炮”一看又没摔着小老儿。接着,又一个大揹胯,将小老儿扔出去。柳士林一个“鹞子翻身”,又站立起来。“坐地炮”气炸了肺叶,抓住柳士林当胸猛击一拳,顺势又一脚,结果打在柳士林胸,如拳击石墙,拳头钻心痛。那一脚如踢在石头上,大脚趾踢掉了指甲盖,疼得半天直不起身。柳士林立刻被那几个人押往另一间屋。
柳媚被押在一间屋里,听见打斗声,没见父亲,她嘴里不住地叫骂。“坐地炮”再也顾不上疼痛,一瘸一拐地跑进里屋,点着麻油灯。
他高兴得眉飞色舞,一把抓住柳媚的双手,说:“盼星星,盼月亮,只盼今日这一天。来吧,小美人,让我把绳子给你解开,你也听话。”
柳媚也不答话,顺手给“坐地炮”一拳,正打在脸上。“坐地炮”顺势抓住柳媚的双手,就把柳媚压在身下。柳媚虽被“坐地炮”硕大身躯压在底下,但她那右腿膝盖却死死顶着“坐地炮”的下身。“坐地炮”虽有一身横肉,却没有习武之人的灵变身法。“坐地炮”生干火,办不成事。就想来个霸王强上弓,下死手。谁知那只母猴揹着小猴窜进屋来,一把抓伤“坐地炮”的右眼。“坐地炮”捂住眼,顾不上享受艳福,只顾呼爹喊娘地在地上打滚。
这时,从院外闯进两个人来。前边走的是提灯的小和尚,后边跟着高个子老和尚。两个被猴抓伤的“高手”正在呲牙咧嘴,立即被老和尚拧下了脑袋。两个看押柳士林的“高手”,被和尚上去就是两脚,被踢翻在地不能动弹。和尚又奔向柳媚屋里。“坐地炮”以为来了救兵,急忙跑出屋来,被和尚迎头一掌,拍得脑浆迸裂。
天刚擦黑,善仁大师对俗通住持说:“今夜二更,你务必带人去清风岩。”
俗通住持一听便知柳氏父女有难:“如何处置那些人?”
善仁大师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除恶务尽,以消后患。出之娘肚,入之狼腹。事到无赦听自便。”
俗通住持问:“父女二人去往何方?”
善仁大师捋须一指:“骑马东南,山外有川。小儿无恙,母入姑庵。异乡埋骨,一世长安。阿弥陀佛,此乃天缘!”
俗通住持随带一名贴身小和尚,提一盏风灯,直奔“清风岩”而来。正在危急之时,恰恰赶到。杀进院去,这才解救了柳氏父女二人。
俗通住持见柳氏父女身体无恙,便说:“老兄,善仁大师指路,让你二人速速离开此地,骑马往东南而行!”柳士林说:“这六条尸骸怎的处置?”
俗通住持说:“阿弥陀佛!老僧三十年没开杀戒,今日实属无奈。除恶务尽,也成正果。这些恶徒,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如今欺侮到我佛门弟子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此事由老僧我一人承担,与你无干。至于这六个恶徒之尸,我让他‘出之娘肚,入之狼腹’,让他们尸骨无存!你爷儿俩放心大胆地走,一路向东南。”
柳士林收拾好行装,柳眉带上猴子母女,千恩万谢和俗通道别。
“好消息,‘坐地炮’副司令失踪——”此事很快传遍忻州大街小巷。
吴氏夫人很久不见侄儿。她心里清楚,侄儿尽干伤天害理之事,十有八九被仇家害了。她偷偷地滴下几滴眼泪,马上要副官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副官不敢声张,背着阎锡山从侦缉处派三人查办此案。又从忻州保安团里抽了六个人,九人组成专案调查组,根据掌握线索分三个行动组分头行动。
第一组重点去五台山,第二组重点查处“兴隆客店”。第三组查证柳氏父女的行踪去向。第一组在五台山调查,重点集中在俗通住持身上,但无凭无据,奈何不了俗通。阎锡山历来遵奉五台佛山圣地。侦缉队不敢贸然行事。第二组在“兴隆客店”只能了解一些前因,也无印证。第三组追踪行踪。出关口守军,没有见柳氏父女出关。所以侦缉队认定,柳氏父女从没有官兵把守的小道逃出山西。后来,这九人调查组把重点放在进出山西的两条小道上。这两条小道,都通往直隶,侦缉人员认定:这父女已经进入直隶地界。如何能抓住这二人?却成了难题。因为此事不能让阎锡山知道。人逃到直隶,他们便无权在直隶抓人。更何况,二人进入直隶,要想找到他们,等于大海捞针。一看案件难办,又怕夜长梦多,副官便将侦缉处三人撤回,把案子押给保安团。保安团又把此案交给当地“三义教”办理。“三义教”五名教徒失踪,这是该教立教以来最大的失踪案。所以,教主亲自指挥侦察。……
已近深秋,满山枯黄。北风渐起,眼看寒冬就要来临。
柳士林父女二人带着猴儿母女,趁夜骑马下了五台山,一路东南。这道全是崎岖的山间小道,只有柳士林认路。山高坡陡,起伏蜿蜒,九曲十折,艰险异常。眼看远离五台县界,父女二人才找个小店休息。到了深夜,又继续赶路。又走了一夜,找个路边小店,住了一天一宿。这天,父女二人走在崇山峻岭之间,却见半山腰松林深处,有一寺院。寺院山门上写着“飞云寺”。而寺院的正南面山涧下有一处姑庵。灰墙大院,杨柳落叶,枫柏傲霜,有十几间青砖瓦房。院外就是一条小溪,绕庵而过,流水潺潺。庵里静谧,如无人之境。只有檀香袅袅,香气迎人。走进门前,门楣上写“慈云庵”三个大字。
柳媚看了姑庵,心里甚是喜欢:“爹呀,我想在庵里借斋饭如何?”
柳士林看看天色已近中午,秋风萧瑟,腹中饥饿,但一想,姑庵净地,不好打扰:“圣洁之地不去为好。你想,我男身不便,你是身孕之人,不能冲撞佛庵。还是寻路边小店买吃吧!”
又走了十数里,来到一处小村。在这村里找到一个烧饼店,爷儿俩这才吃了午饭。把马喂饱、饮好,爷儿俩骑马前行。没走一个时辰,就进入了官道。又走了一个时辰,天便黑了。却不见一个村落。柳氏父女怕找不到住处,打马加快前行。人虽看不清道路,马走夜路视力非凡,它能看清深山野洼一沟一壑。又走了一刻,看见了一处小村的灯火。赶到村头,急忙下马。柳媚这一天感到特别劳累,连下马的劲头都没有了。猴子接过鞭子,柳士林扶着柳媚下了马。一步一挪地挪进村。不见人影,也听不见人声。村里一片寂静。爷儿俩牵着马,顺着小街寻找有光亮的人家。
来到一处便敲门喊号,半天,才听见门里主人的脚步声:“那个?干啥的?”
柳士林在门外答:“赶路的,想找个店铺住一宿。”
里面主人不说话,过了会儿才说:“住店?找店家,我家不开店!”
柳士林着急地说:“我们从外地来投亲的,找不到店家,请老乡帮帮忙,我家女儿还有病,实在走不动了就让我们借一宿吧!谢谢啦!”
门里主人又不说话了,过了会儿说:“那,容我点上灯再说。”
过了会儿,主人端着油灯,打开半扇门,用灯照照二人,又照照两匹马,忽见马背上坐着一只大猴,大猴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猴,主人这才放了心,喘口气,说:“二位是耍把戏的?好,那请二位进院吧!”
柳士林忙谢主人,扶着柳媚走进院,回身把两匹马牵进院。主人把两扇门上了闩。接过两匹马缰绳,把马拴到院里的牲口棚,棚里有一头黑驴正在吃干草。主人又把爷俩迎进东屋。柳士林开始打量这个老乡。他年纪不过三十岁,头上还留着半截辫子,方脸,一脸络腮胡。年纪不大,一脸松树皮纹,个头不过五尺,还算壮实。他手里端着麻油灯,另一只手不住地拉他披在身上的黑夹袄。
他说:“俺家破破烂烂,将就点吧,我让俺家里赶快给二位做点吃的。”说罢,放下油灯就去屋外了。
这是五间石头房,东西屋各两间,中间是灶台。
一会儿,主人便端上饭来。女主人年纪二十五、六岁,身板挺直,还算健康。那张脸长得很周正。但被汗水和灶台烟熏火燎变成了三花脸。这顿饭很简单,胡萝卜小米稀粥,一笸箩用野稗子面、酸枣面、玉黍面、谷糠做的四合面窝头,吃到嘴里,味还好,可走到喉咙,便咽不下去。爷儿俩走了一个下午,水米没打牙,所以吃起来还是香喷喷的。吃完饭,女主人这才来收拾碗筷。柳媚也跳下炕去帮着收拾。
女主人说:“大妹子,你身子笨,歇着吧!”
柳媚说:“大嫂,我没事。”就跟出屋外帮着洗碗。
男主人把柳士林父女安排进屋,便去院里提着灯看这两匹马。他不爱说话,就用火镰打火吧嗒吧嗒抽旱烟。一边看两匹马,一边抽烟逗猴子。这猴子不认生,除了不许动它的小猴之外,它会很友好地跟他玩。这两匹马更不认生,却碰上了黑犟驴。两匹马一进槽,就把黑犟驴挤到一边。两匹马张开大嘴茬子连吃草带抢料。这草是谷干草,这料是谷糠之类。如干重活,主人才肯加一些黑豆或高粱。今天,主人见来了客人的马,才肯放几斤黑豆。却让两匹马给抢着吃了。这黑犟驴恨透了这两匹不速之客。黑犟驴用头拱马、用后蹄踢马,这些小动作只算给马挠痒痒。
主人观赏了半天马,心里说,这可是两匹蒙古马。他又加了些草料,又提上两桶井水,这才带上猴子回到了屋。
柳士林见男主人回来就说:“只要老乡把我那两匹马喂好,明天我多给你钱就是!”
男主人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喂小猴子。过了一袋烟工夫,才说:“你那两匹马可是蒙古马!”
柳士林一笑说:“我只知骑,可不识马,看来老乡对马有研究?”
男主人又不答话,继续逗小猴子玩。又过了一袋烟的工夫,说:“这小猴子刚生几个月?这老猴是经过行家训练的!”
柳士林想了想说:“是,小猴刚生两个多月吧?我还闹不清!这老猴子一直在外耍把戏,可通人性啦!”二人有一问无一搭地交谈。
柳媚帮女主人刷碗,二人聊得很投机。女主人性子直,和柳媚没谈几句,便如多年熟人一般。二人在屋外聊得高兴,猴子从东屋跑出来,吓得女主人大声尖叫。柳媚急忙扶住女主人说:“没事,它不伤人。”
女主人这才指着猴子说:“这不是大麻猴吗?”
柳媚哈哈大笑说:“嫂子,这可是我的好朋友。你只听说过,可没见过,这猴子可通人性了,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可仗义哪!”
女主人说:“俺就是有点怕,怕它挠人!”
柳媚说:“你不惹它,它不会挠人的。”女主人和柳媚非常投缘。
夜深了,女主人对柳媚说:“今日咱姐俩去西屋,和我弟妹、侄女睡一屋,让他们老爷们住东屋。”
柳媚高兴地说:“好。”
女主人虽是裹脚,行动却很麻利。走进东屋冲男主人说:“嗐,我说,今晚我和大妹子去西屋睡,你和大叔就住在这屋。天不早了,快舖被褥。”说完她跪在炕上,给二人舖好被褥便返身去西屋。这被褥虽旧,但拆洗得很干净。可以看出,女主人是个勤快人。
柳士林不放心,走出屋去看槽头马。看两匹马咯嘣咯嘣嚼草料。他蹲在槽头边,两眼观看四周,院子是用片石垒砌的围墙,墙高有六尺。柳士林纵身跳上墙头,墙外有一条小道,小道依山就势。小道南边,就是山涧,山间有一条小溪,日夜哗哗流淌。看了四周,心里有了谱。又轻轻跳落到院里。石槽里草料又被马吃光了,便又用筛子筛好草料,浇上水,拌上料。两匹马又抢着吃。小犟驴早被马挤出槽头,见马吃草,这才小心翼翼地伸过头来喝水。柳士林舀过一小桶水饮小驴。小驴喝足了水,躲在一边休息去了。
柳士林早知道主人一直在身后盯着他:“小老弟,牲口吃饱了,咱们也该回屋休息去了。”
“大叔,不瞒您说,最近俺们这里不太平。所以俺不放心!”柳士林一惊。
“昨日皇台镇那边有家铺子被抢了,所以人心惶惶。”
柳士林听了,和自己没关系,喘了口气。二人返回屋睡觉。主人倒头便睡了。柳士林躺在炕上,却象烙饼一样,来回翻个。
柳媚和女主人在西屋住,小声说话。同炕上还有女主人的弟妹和侄女。
这一家姓周,父母早亡,只有兄弟二人。大哥叫周显光,二弟叫周显亮。周显光的老婆就是女主人,名叫王娥娥。二人从十七岁成亲,至今已十年,王娥娥还没开怀。二弟周显亮的老婆叫肖翠翠,结婚五年,生下一个女儿,叫珍珍,今年刚三岁。三个月之前,周显亮下山去顺城府,在城里被抓了壮丁,至今生死不知。所以,弟媳肖翠翠带着女儿,又遭这场劫难,气得卧床不起。嫂子王娥娥,又得下地干活,又得买药煎药,照看弟妹和孩子。柳媚听了这伤心事,又看看躺在炕上的母女俩,她不由想起了姐姐和姐夫,姐夫也被抓了壮丁啊!同病相怜,忍不住掉下泪水。
王娥娥说:“妹呀,别难受,小心伤到你肚里的胎气。我这弟妹呀,其实就一点心病,没大碍。过几天咱姐仨到北边河里转一转,散散心,也就没事了。”
过了一天,肖翠翠果然精神好多了。王娥娥去地里干活,柳媚就帮她看珍珍、做饭。这姐仨到了晚上,就在炕上谈天说地,满屋子生气。这三个女人虽然大小不一,但也相差无几,脾气相投,说话投机。特别是王娥娥和柳媚,大有姐妹相见恨晚之意。这天一黑,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也不睡觉,就把各自闷在心中的悄悄话都说了出来。
天快亮时,王娥娥搂着柳媚睡着了。
柳士林原打算住两天便走,谁知柳媚不愿动身。柳士林就跟周显光去山上刨红薯。今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粮食收完了,只有红薯还在地里。柳士林和周显光便从山坡往家里挑红薯。
这一天,王娥娥从山地里回家,柳媚急三火四地说:“嫂子,我爹打算明日走哩!”
王娥娥一听就柳眉倒竖,说:“那可不行,你们爷俩不能走,我找大叔说去!”
晚饭时王娥娥说:“大叔哇,我劝你们不要走。一是不能回五台山了,二是一直往东南方?走哪算一站?再走就往大海里去了!其实,这就是你们的家!不要走了!”
周显光帮腔说:“对,这就是咱们的家!别走了!”
柳士林不好直说,只好把柳媚拉出来当挡箭牌:“柳媚同意,我也没说的,只是怕影响你们生活。”
王娥娥说:“有啥不方便的?咱这山不穷,咱生活也过得去。有我们吃的,就有大叔你二人吃的!大叔别的事也不要多想。俺这村是一个老祖爷传下来的一条根。几百年前,老祖宗从山西洪洞县老槐树下迁来的。全村一个姓,都姓周。咱村人心眼好,为人厚道。无论谁家走亲访友,也都是全村的亲戚朋友。一样敬待。所以大叔就住在这里,不会出啥事。”
到了晚上,王娥娥和柳媚钻一个被窝,王娥娥摸着柳媚的肚子啧啧赞叹,说:“这个宝宝,一定和你一样漂亮。”
柳媚说:“那也不一定,还可能随他爹哩。”
王娥娥叹了口气。柳媚知道她为什么叹气,就说:“我们在这里,窄房窄屋子,就是怕影响你和王大哥的生活,所以,……”
王娥娥扭过身去叹了口气,说:“你哪里知道,你大哥可是騸了的叫驴——没籽了。”
柳媚不解其意。对面躺着的肖翠翠快言快语,连比划带说:“就是,就是没有干那事的本事了!”
柳媚听了,臊红了脸。王娥娥又扭过身,冲着肖翠翠说:“就你嘴快,啥你都知道。”
肖翠翠笑喜喜地说:“怕啥嘛,你说的不就是那意思嘛?”
柳媚看着王娥娥,感觉够可怜的。王娥娥眼含热泪,闭着眼不说话。鸡叫头遍,二人才眯上了眼。再一睁眼时,天已大亮。王娥娥翻身爬起来就去灶间点火做饭。柳媚刚起身,就被王娥娥按在炕上说:“好妹子,你再躺一会儿,等我做熟了饭,再叫你不迟!”
快吃早饭时,柳士林已从山上揹回一捆谷草、周显光揹一捆红薯秧,二人给牲口揹来草料。在牲口棚,周显光往铡刀续草,柳士林按铡刀。二人给驴、马准备草料。
柳媚躺不住,穿好衣服站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扑通”一声倒在炕上。老母猴揹着小猴在墙角坐着,一见主人跌倒,就吱吱大叫。王娥娥赶回屋子,看见柳媚和衣躺在炕上,一摸她脑门,热得烫手。
王娥娥跑出内屋说:“坏了,坏了,我妹子发烧了。”
柳士林和周显光刚进灶间屋,马上又跑到外屋说:“我去找药。”
周显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