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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爱她。”
“那你为什么把她的照片放在胸口呢?”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天夜里,从你枕头底下拿出来看过。”
贝舒低声骂道:
“混蛋!……”
他气得发狂,他又上了一次当,而且被拉乌尔当做嘲笑的对象,实在气不过。
哼,厨娘的情人!
“我再说一遍,”他一字一顿地说,“夏尔洛特不是厨娘,是格尔森夫人的女
伴,帮她处理信件,几乎跟朋友一样。格尔森夫人很喜欢她。她心肠好,人又聪明,
我有幸在巴黎认识她,是她向我谈起这座出租的茅屋,劝我来这里疗养,说在拉迪
卡代尔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我一到这里,她就叫女主人在家里招待我,她们当即愿
意把我看做密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她是个贞洁女人,我尊重她,绝不会要求
做她的情人。”
“那么她丈夫呢?”
“这与我有关吗?”
“当然有。一个心肠又好、人又聪明的女伴,怎么会愿意和仆人来往呢?”
“阿诺尔德先生不是仆人,是管家,我们大家都尊重他,他知道该干什么。”
“贝舒,”拉乌尔高兴地叫起来,“你是个聪明人,走运的家伙,将来贝舒夫
人给你做美味佳肴,我就到你们家搭伙。再说,我觉得你的未婚妻很不错……又有
风度……又有魅力……丰满漂亮……不,不,我是里手,你知道……”
贝舒紧闭嘴唇,他很不喜欢这类玩笑,拉乌尔那种居高临下的戏谑神气,常常
使他不快。
他打断了玩笑。
“够了。蒙泰西厄小姐就在那里,这些问题跟她毫无关系。”
他们又回到小城堡。卡特琳娜出来了,在一个小时以前格尔森夫人呆过的那间
房里,她畏畏缩缩,脸色苍白。贝舒正准备向她介绍拉乌尔,拉乌尔已经躬身吻了
姑娘的手,亲热地说:
“您好,卡特琳娜。身体好吗?”
贝舒惊讶地问:
“怎么!这可能吗?你认识小姐?”
“不认识。可她的事,你跟我谈了那么多,我当然熟悉她了!”
贝舒注视着他们两人,陷入沉思。这意味着什么呢?拉乌尔与蒙泰西厄小姐是
不是预先有过接触呢?他是否为她的利益卷进来了?是不是又要弄自己?可是,这
一切很复杂,很难弄清。要弄清事情,他缺乏许多材料。他很恼火,转过身去,背
朝拉乌尔,气冲冲地走开了。
拉乌尔又鞠了一躬,请小姐原谅。
“小姐,请原谅。我太随便。我直率地告诉您,为了保持我对贝舒的优势,我
总是捉弄他,有时也有点淘气,使他紧张。在他看来,这些事是不可思议。我在他
眼里是一个巫师,一个魔鬼。他气走了,也让我安静了。我确实需要沉下心来,才
能破这个案。”
他觉得,他已经干的,将来可能干的事情,都能得到姑娘的同意。从第一个钟
头开始,她就成了他的俘虏,顺从他那充满温情的权威。
她把手伸给他。
“您可随意行动,先生。”
他见她太疲倦,就劝她不要卷入,尽量避开预审法官的讯问。
“您在卧室里别动,小姐。在我把事情弄得更清楚以前,要谨防不测。”
“您害怕,先生?”她犹豫地说。
“一点不怕,但我总是提防暗中看不见的东西。”
他请求她,并通过她请求格尔森夫人允许他把小城堡从底到顶彻底查看一遍。
阿诺尔德先生陪他,检查了地下室和一楼,然后上到二楼,这里的房门都对着一条
长长的走廊。房间矮小,里处四进去,角落充当卫生间,非常复杂。墙上贴着十八
世纪的细木护壁板,挂着画,陈设着椅子和铺着旧手工挂毯的扶手椅。在贝尔特郎
德和卡特琳娜住的套房之间,有一个楼梯问。
这道楼梯通向三楼。三楼正中是一间宽大的仓室,塞满了不用的器具,左右两
边都是给仆人住的阁楼间,现在几乎无人居住,也几乎没有家具。夏尔洛特睡在右
边卡特琳娜的上面,阿诺尔德先生睡在左边贝尔特朗德上面。这两层的窗户都对着
花园。
检查结束之后,拉乌尔来到室外。法官们由贝舒陪着继续侦查。他们回来时,
拉乌尔瞥了一下开着小门的那堵墙,早上,卡特琳娜就是通过这道门进来的。灌木
丛和爬满长春藤的暖房废墟,把花园这一部分堵塞了。他手上有钥匙,就背着大家
走了出去。
外边,沿墙有一条小径,蜿蜒攀上山边的小坡。他离开回浪湾,上了山,从果
园和林边穿过去,到达第一个高地。那里有二十来所茅舍房屋,巴斯姆城堡超然耸
立于这些房舍之中。
城堡带有四个小塔,外形与小城堡一模一样(后者好像是缩小了的复制品)。
德·巴斯姆伯爵夫人就住在里面,她反对儿子皮埃尔和卡特琳娜结婚,拆散了这对
情人。拉乌尔转了一圈,走到村中一家小饭店用午餐,同一些农民闲聊。两位年轻
人受到反对的恋情,本地人都知道。他们常常碰见他俩手拉手坐在附近的树林里幽
会。可是最近几天没有见到他们。
“一切都清楚了。”拉乌尔想,“伯爵夫人叫儿子外出旅行,约会就停了。昨
天早上,小伙子给卡特琳娜写信,告诉她出门的事,她看信后十分伤心,溜出回浪
湾,跑到平时相会的地方。可是皮埃尔·德·巴斯姆伯爵却不在那儿。”
拉乌尔朝小树林走去——他上来时也是沿着这片林子走的——钻进一片茂密的
丛林。矮林中已经辟出一条小路。他到了一块空地边上,空地周围生长着参天大树,
对面,放着一条粗糙的凳子。无疑,这对未婚夫妻就是坐在这条凳子上幽会的。他
在凳子上坐下,可是只过了几分钟,就惊奇地发现,离他十到十五米远的地方,一
条野兽行走的小道尽头,一堆枯叶被什么异常的东西拱起。有东西在动。
他悄悄走过去。骚动越来越明显,还夹着呻吟。他走到那里,只见一个怪模怪
样的老太婆的头露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沾满树枝和青苔。同时,一个瘦骨嶙峋、
衣衫褴褛的女人从裹尸布似的树叶下面钻出来。
她脸色苍白,惊恐不安,目光慌乱,无力地倒了下去,抱着脑袋呻吟,像被人
打了一棍,非常痛苦似的。
拉乌尔问她,她总是哼哼唧唧地不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就回到巴斯姆
村,把饭店老板请来。老板告诉他:
“肯定是沃什尔大娘,一个啰啰唆唆的老太婆,儿子死后就完全疯了。她儿子
是伐木工,被砍倒的一棵橡树压死了。蒙泰西厄先生在世时,她常到小城堡去干活,
给小路除草。”
老板果然认出那是沃什尔大娘。老板和拉乌尔一起把她扶到树林边,她那间破
窝棚里,让她平躺在床上。她还在嘟嘟囔囔。未了,拉乌尔才听出几句翻来覆去的
老话:
“三棵溜,我告诉您,美丽的小姐……三棵溜……是那位先生……我告诉您…
…他恨您……要杀死您,美丽的小姐……当心呀!”
“她看错人了。”老板冷笑着走开了。“再见,沃什尔大娘,好好睡!”
她轻轻地哭着,双手仍紧捧着头不放,脸上显得很痛苦。拉乌尔弯下腰,发现
她银色的头发丝中,有凝固的血块。她把手帕放在水罐里浸湿,帮她把血止住。她
安静一点,睡着后,拉乌尔又回到空地,只一弯腰就在枯叶旁边,发现一节刚砍下
来的狼牙棒似的粗树根。
“明白了。”他寻思,“有人打了沃什尔大娘,拖她到这里用树叶盖好,让她
死掉。可这是谁打的呢?为什么打她呢?是否就是那杀人凶手干的?”
沃什尔大娘的话让拉乌尔担心……“美丽的小姐”是不是指卡特琳娜呢?二十
四小时以前卡特琳娜在这片树林里转来转去,找未婚夫,被疯子碰上了。疯子对她
说:“他要杀死您,美丽的小姐……他要杀死您……”她一定吓坏了,就逃到巴黎
向他拉乌尔求救。
从这方面看,推断好像很站得住脚。至于老太婆翻来覆去说的“三棵溜”这句
胡言乱语,拉乌尔就不想在上面耽搁时间了。照习惯,他认为这些谜时间一到就会
不解自明。
夜色降临时分他才回小城堡,法官和医生早就走了。一个警察在栅门口站岗。
“一个警察不够。”他对贝舒说。
“为什么?”贝舒急忙问道。“有新情况?你担心吗?”
“你呢,贝舒,你不担心吗?”拉乌尔说。
“担什么心呢?只要把过去的事情弄清楚就行了。不会发生什么新的事情。”
“你多傻呀,可怜的贝舒!”
“究竟有什么事呢?”
“卡特琳娜受到严重威胁。”
“好家伙,她口口声声这么说,你也跟着说起来了。”
“杰出的贝舒,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去吃晚饭,抽你的烟斗,到贝舒大宾馆
睡觉吧。我守在这儿。”
“你是说我们睡在这里。”队长耸耸肩膀大声嚷道。
“对,就在这间客厅里,睡在这两把舒服的扶手椅上。你要是冷,我给你做一
个暖脚筒,要是饿了,我给你一块涂上果酱的面包片,要是打呼噜,我就叫你尝尝
我脚的滋味,要是你……”
“别说了!”贝舒笑道,“我睡觉只闭一只眼睛。”
“我闭另一只。合起来正好一双。”
仆人侍候他们吃过晚饭。他们抽着烟,亲密地聊天,回忆共同的经历,讲述一
些故事。他们围着小城堡转了两次,一直走到鸽楼,还叫醒了在栅栏边打吨的站岗
的警察。
半夜,他们才躺下来。
“你闭哪只眼,贝舒?”
“右眼。”
“那我就闭左眼。但我把两只耳朵都张着。”
屋里屋外,一片静寂。贝舒并不相信有危险,睡得沉沉的,两次打起了呼噜,
腿肚子上挨了拉乌尔一脚。后来,拉乌尔也睡着了。过了一小时,他一惊而起,从
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喊叫。
“不像人喊,”贝舒结结巴巴地说。“是猫头鹰。”
突然,又是一声喊叫。
拉乌尔扑向楼梯,大叫:
“在上面,在妹妹房里……他妈的,看谁敢碰她!……”
“我到外面守着。”贝舒说,“这个家伙要是从窗口跳出来,就抓住他。”
“如果他把卡特琳娜杀了呢?”
贝舒退回来。拉乌尔跑到最后一级,放了一枪,吓唬歹徒,并向仆人们报警。
他用拳头使劲擂门,砸开一块门板,贝舒伸手拉开门闩,开了锁,他们冲进去。
房间里点着盏暗暗的小灯。窗户开着。卡特琳娜一个人躺在床上,呼吸困难地
呻吟着,好像发了哮喘。
“贝舒,你快去花园,我来照料卡特琳娜。”拉乌尔吩咐道。
这时,贝尔特朗德也来了。他们俯身观察姑娘,立即觉得事情不要紧。她还在
呼吸。尽管还在气喘,她还是低声说:
“他掐我脖子……没来得及把我掐死。”
“他掐您脖子。”拉乌尔惊叫道,“啊!他从哪里进来的?”
“我不知道……窗户……我想……”
“窗户原来是关着的吗?”
“不……从来不关……”
“是谁?”
“我只看见一个影子。”
她没有再说下去。恐惧和痛苦使她心力交瘁,她又晕了过去。
第五节 三棵“溜”
贝尔特朗德照料妹妹的时候,拉乌尔跑到窗口,看到贝舒抓着阳台的铁栏杆,
悬在突饰上方。
“喂,这是干什么!快下来,白痴?”他说。
“下来以后怎么办?夜色墨黑。到下面,能做什么?”
“在这里又能做什么?”
“从这里可以看见……”
他掏出电筒,直射花园。拉乌尔也打开电筒。两只手电筒电很足,强烈的光束
投射在小路和树丛上。
“看,那里……一个影子……”拉乌尔说。
“对,在暖房废墟那边……”
那影子像一只疯狂的野兽一样乱蹦乱跳,无疑想混淆视线,不让别人认出他来。
“照着他,”拉乌尔吩咐道,“我去抓他。”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跨过阳台,上面,上一层,就传来一声枪响。一定是仆人
阿诺尔德开的枪。花园那边一声惨叫,黑影转了几下,倒下去,又站起来,又倒下
去,最后,缩成一团不动了。
这一次,拉乌尔欢呼着跳下去。
“打中了!好极了!贝舒,照着野兽。给我照路!”
可惜,贝舒一心想参加战斗,没有服从命令。他也同样跳下去,当他们再次开
亮手电,奔到暖房附近野兽躺着的——按拉乌尔的说法——地方时,看到的只是一
块被踩过、压过的草坪,而没有找到尸体。
“傻瓜!蠢东西!”拉乌尔吼道,“你犯了错误,他利用你给他的几秒钟黑暗
溜掉了。”
“可他死了呀!”贝舒可怜巴巴地抱怨说。
“活得跟你我一样。装死的。”
“不要紧,我们顺着他在草地上留下的足迹追下去。”
警察跑来了。在他们帮助下,拉乌尔和贝舒躬着腰在草上搜索了四五分钟,但
是,在几米远的地方,足迹出了草坪,消失在一条砾石小路上。拉乌尔没有再搜下
去,回到了小城堡。阿诺尔德拿着枪从楼梯上走下来。
阿诺尔德被拉乌尔的枪声惊醒了,以为是警察和杀害格尔森先生的凶手在搏斗,
便打开窗户,探出身子,隐约看见一个影子从蒙泰西厄小姐的房间里跳出来。他仔
细盯着,当手电照到那影子时,他就瞄准开了枪。
“可惜,您把电筒灭了。”他说,“要不,就打死了。但是不要紧,让他再捱
几天。他负了重伤,会像狐狸那样死在某个小树丛中的,我们一定能找到他。”
什么也没找到。拉乌尔得知卡特琳娜在姐姐贝尔特朗德和夏尔洛特照看下安静
地睡着了,便和贝舒一起小寐一会儿,到黎明时分,又开始搜索起来,但他很快就
明白,这次搜索的结果比上次好不到哪里去。
“一无所获!”见舒最后说,“杀害格尔森先生,又企图杀害卡特琳娜的凶手
一定躲在墙内某处进不去的地方,在嘲笑我们无能哩。就算他受了伤,把伤养好后,
又会来的。”
“下一次要是我们比昨天晚上笨一点,他就会把卡特琳娜害了。”拉乌尔说,
他没有忘记沃什尔大娘的话。“贝舒,贝舒,我们守着她。不让她伤着一根毫毛。”
第二天,在拉迪卡代尔教堂举行葬礼之后,贝尔特朗德就送格尔森先生的遗体
到巴黎去安葬。在她出门的那段时间里,卡特琳娜全身发烧,虚弱不堪,一直躺在
床上。夏尔洛特睡在她旁边。拉乌尔和贝舒睡在与她的房间相通的两间房子里,轮
流值班。
调查仍在继续,但只限于格尔森先生被害一事,拉乌尔不想让检察院和警察知
道有人企图谋害蒙泰西厄小姐。他们只是简单地以为夜里虚惊一场,朝一个模模糊
糊的影子开了一枪。这样就把卡特琳娜排除在调查之外了。卡特琳娜很痛苦,检察
官问了她几句,只是走走过场,她回答说这些事情她一无所知。
贝舒则很起劲。由于拉乌尔对案子,至少对搜查似乎不感兴趣,贝舒就从巴黎
请来两位也在度假的同伴,一起进行——按拉乌尔的说法——最周密的侦查。花园
被划成许多块,每一块又分成若干小块。三人先分开,后会和,从大块走到小块,
对每一块土坷垃,每一块石头,每一根小草都细细查看。然而这又是白费功夫,既
没有发现什么洞穴,也没有发现什么隧道,连一个可疑的小坑都没有发现。
“连一个老鼠洞都没有发现。”无所事事,靠钓鱼打发时间的拉乌尔开玩笑说,
“你想到树了没有,贝舒?谁知道呢?也许树上藏着一个杀人的类人猿呢?”
“够了!”贝舒恼怒地抗议,“你什么都不在乎?”
“是的,什么都不在乎……除了美丽的卡特琳娜,我得守护她。”
“我把你从巴黎请来,不是叫你欣赏卡特琳娜美丽的眼睛,更不是请你到河里
钓鱼的。因为你瞧着浮子浮上浮下,是浪费时间你以为在河里能找到谜底吗?”
“当然。”拉乌尔冷笑着说,“谜底就在线头上。喏,就在那小漩涡里……再
远一点,在把根扎在水里的那棵树下面。你真是个瞎子!”
贝舒的脸一下子亮起来。
“你知道什么东西?那凶手藏在水底下?”
“这可是你说的!他在河床上睡觉、吃饭、喝水,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贝舒。”
贝舒朝天挥挥手,拉乌尔不久发现他在厨房周围转来转去,溜到夏尔洛特的身
边,向她展示自己的行动计划。
过了一个星期,卡特琳娜好多了,可以在躺椅上见拉乌尔了。从此,他每天下
午都来,用他的开朗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