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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纵力一够，喉间不自主的发出一声低吼，颓然倒回床上，浑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拼命的喘，耳朵里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手脚没有感觉，只能感觉每一次呼吸疼痛的喉咙肺管。紧纠着的心脏，跳的那么费力。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慢慢感觉到手里粗糙的纸质触感。舒一口气，就那么握着，因为实在没力气在去移动这幅身体。
小妖看着息红泪慢慢的，甚至有些不情不怨的垂下了那只手。他撇撇嘴，转身
“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有一种悲伤，是不管怎么努力的自己，都弥补不了的。
“不想看看里面写什么？”息红泪等戚少商终于缓过一口起来，悠悠的问。
戚少商用了一点时间来揣度到底是开口比较轻松还是摇头比较轻松。不过发现他的脖子根本摇不动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沉重的脑袋。劳二哥说“半斤八两的人头“，他的现在肯定有七八千斤。
可能是因为装了太多的回忆……和思念。
“不着急。”他睁开眼睛，那美丽的女子坐在他的床边，泪水几乎就在眼角。
戚少商张了张嘴，还是咽下嘴边的话。他笑。深深的酒窝挂在颤抖的面皮上，那表情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那地方跳了那么多次，我以为我已经很熟练了。”
“哼，再不老实，还有你跳的时候。”息红泪皱了皱眉头。看见他露在床褥外的手臂，想起他那么用力，那么用力的拥抱过自己，而自己那么用力，那么用力的感动于爱情的魔力。所以一手狠狠地掐住那条手臂，那时候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用力。看着他变成大个狗不理包子的脸，突然觉得盘绕在自己心头的那个问题，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她是等过这个人。而她也知道，这个人曾经是真正的爱过自己。不管这爱到底和他现在的那种爱有什么区别相似，又有什么关系……何必用
如果今天那个人是我，你会不会也这样拼了命救我
又或者
对不起
又或者 眼泪
来侮辱那段时光。
而他，也一定和她想的是一样的。
息红泪叹一口气，怪只怪自己没有像那离去的疯子般，拼了命去抓住自己想要得东西。
清脆的敲门声。蟒白的袍子把外面的阳光带进屋，照得息红泪有些眩晕。
“呦，郝连大将军还会敲门呐。”
好在那个人，自己依然留住了。
戚少商每次喝药的时候，会想起那个人喝药的时候。微微蹙起来的眉毛，还有一幅英勇就义的架势，喝完了无论如何都在得意的笑容。好像在说：
“也没什么了不起。”
从不会要求着什么糖水蜜糕。也可能现在清醒的他，几乎连眉毛都不会皱就能处理掉自己的伤痛。
信义……
如果一个人从没被人以道义相待，诚心相处，又怎么会懂得信义。
好像一个人没被爱过，又怎么会爱人。
那人到今天，只有身边一个温婉的美丽女子用一生的爱情教会了他无可奈何。
又有谁曾用一辈子让他学会依靠和相信的有可奈何。
戚少商喝下那碗浓稠的汤汁，留在舌头上，甘草的甜。
赫连小妖站在回廊里看戚少商习剑。那柄厚重的剑在他手里就像飘带在天下第一的歌姬手中一般，那样灵动，那样刚硬，那样温柔，那样冷冽。一闪一闪的亮光，在戚少商的眼睛里，在被那双眼睛注视的剑上。
他变强了。郝连想。忽然一股冲动，脚下一点，轻轻落在那人剑锋前。
“咱们比试比试如何，手下败将。”他挑眉。手中的长枪直指天日。
戚少商笑，手中剑已经顺着方才的力冲着挑战者去了。
他也学坏了。
郝连无奈的想，手中枪身一抖
惊艳一枪
“怎么今天不用到中庭去比武了？”息红泪看着丈夫为自己画眉专注的脸
“哼。”郝连冷哼，手下一点没抖。“不要脸的包子，好高骛远，欺弱凌善。”
息红泪抿嘴笑。
心想那人该是已经走了。
“要不要跟我比试一下？”她收了胭脂水粉，轻轻柔柔的站起身来，哪里看的出有什么伤心小箭的踪影。
小妖仍半跪在原地，半边脸跨着
“红泪，我有做错什么事吗？”
催马，催马
戚少商知道从毁诺城到连云寨怎么都得走三天三夜。知道他不该不辞而别还偷了人家的马，不该催马催得太急。可是他等不了。也不能等了。怀里静静的那个信封没有打开过。但是他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他。就好像这漫长如年的两个月中，他已经遵守约定，调养好了身体，精进了武艺。甚至看遍了毁诺城能找到的所有医书。
他知道要和那个人一起，不仅仅是当知音就可以了。
他想要当那个让他学会依靠和相信的人。
所以决不能再救他而身死，再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生死离别。
“嗬！”他一鞭一鞭
赶往连云寨的日出和日落。
顾惜朝盯着一面墙。上面有两个似乎是人，另外两个又像长了鳞片的猪，又像吃得太多的穿山甲。他轻笑着，望向对面那堵矮墙。想来那人当时就在那儿摆着个架子。顶着愁云惨淡的天空，把自己的模样留给这片土地。顾惜朝仔细端详，他旁边那个……大概是……息大娘吧。当年他把大当家给自己坐，就是要去跟息大娘成亲的。如果自己不是要杀他，现在他就该在毁诺城里，和娇妻拥着几个娃娃，每天都笑得像破了皮的包子……自己呢，就可以时不时得去找他喝酒，教那群小包子小大娘诗词歌赋。说不定，还可以和他一起上战场杀敌，意气冲天般豪迈。顾惜朝闭上眼睛，仿佛看到烟尘滚滚的，如血，艳阳。
有知音，美酒，佳肴，……是何等快意的人生。
顾惜朝再看那图画，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能把这种事托付给了勾青峰？如果不是他，还有谁认得出这是男是女，是猪还是羊？
可他那时，又能把自己最后的身影托付给谁呢……
顾惜朝不自觉间敛了笑，慢慢踱到另外一块几乎找不到什么空处的墙面上。
“红袍……”
“劳二哥……”
“这个……一定是穆鸠平，就是在这画上，都壮得像牛，苯得也像牛。”轻笑着，但笑意未达眼底。苍白的指尖不敢碰触那坑坑洼洼的墙面上，被雨水冲刷，大风吹散的墨迹。还有心头茹血的那一日。
微微抬头，墙的最上边，一条横线，一个圈。那个人跟自己说过的，连云寨的日出和日落。
顾惜朝撇开头，看着远方正慢慢划过天际的橙红色圆球，正下面一马平川。似乎有清凉的风拂过脸颊，带着大漠的冷淡和苍凉。他闭闭眼。觉得这一切似乎太美，太美。美得让他无地自容。向前两步，再两步，看脚边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叶片反射着昏黄，明明是盛夏却好像是深秋。
不知道从这儿跳下去，会不会兴奋雀跃。自己的血是不是还会沸腾着，跟包裹在血管外面的冰搏斗。而下面，是不是还有一双手一定会把自己拉回人间。而自己，是不是还有力气挣断套在脖子上的生死锁。
一口气叹出口，叹不完的过往要怎么面对？
“大早晨的叹什么气？天下这么大还有让我们顾公子叹气的事情？”
顾惜朝没动。可能是因为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那个人。
脚步声，沉稳的，心安的，停在他身边。
“这里很美吧。”那像是一句赞美，也更像一声叹息。
“可惜我当家的时间太短了，都还不知道这里有如此美景。”他微微苦笑。
“我倒是当了五年，如果不是勾子，说不定到现在都是第一次看到。”戚少商靠紧那个人的肩膀。明明比自己都要欣长的身影，为什么每次看都觉得单薄的心酸。他学着他负手站立，学着他高高的扬起头，学着他直直的挺着身板。
“下次，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话出，像一句誓言。
“哪还有下次，你当我喜欢去那儿跳崖。”顾惜朝稳着声音，使劲看着远方。
“我倒是挺喜欢的。”听到旁边传来的冷哼，戚少商朗朗的笑，声音传了很远很远。
“我不会死的。”他感觉到那幅瘦削的身体好像抖了一下。可他仍站着没动。
“顾某对这一点倒是深有体会。”顾惜朝握紧了拳头。什么时候，他也会害怕听到死这个字。
“所以，你不要……”戚少商停了口，小心翼翼的看向旁边。
“我又会怎样！”大声地吼出，顾惜朝回头。像是对他，也像是冲自己。
那人又在倔强的跟自己对视。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许自己服输的那个人，自己有没有能力保护他……露出深深的酒窝，戚少商拿出那唯一一件只有他这条龙才敢具备的本领，
“壮士，你不能不要人家哦。”说着，把自己七八千斤大大头蹭在那人的胸膛上，听着变得有些急躁的心跳，垂在身边的手，抬了抬，又放下了。因为那人已经抬了手环住了自己的背。
“那你要跟紧本大爷，听到没！”像那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声音不适合他这条龙，其实装狠充大的声音也不适合他。戚少商闷闷得笑了，觉得有阳光照在他背上。所以也抬手轻轻的环住那人依然直直的背，希望他也有本事给他些温暖。
“是，大爷~~”
天地间安安静静的，顾惜朝眼睛里闪着一团桔黄｜色的光，慢慢的慢慢的，升到最高处。习惯般看着那总是空空的青天，他重挂上那末不可一世的笑容，一把推开胸前大得有些装不下的身躯
“你落草在五谷轮回之所么？”
戚少商跟上那人的脚步
“不落草难道不要去那里么？”
他仿佛听到了那人掷地有声的白眼，很多个。还有快乐的轻笑，融化了风
=偶完鸟~~=
顺便疏解下偶对八哥的厌恶。这个小子简直太幸运鸟。人家都中过箱子燕，他没中过。而且只要开打，他从来都没跟小顾直接开过打，除了上次他们群打一。这家伙根本不庆幸自己多幸运，一天到晚的折磨小顾。一会儿让人家跪，一会儿天怒人怨滴……士可杀不可辱阿，小顾难得都忍了，后妈偶不能忍。不过不管多厉害的招数，那苯得牛一样的哪会像小顾当初那么难过呢。
无奈阿无奈
请PIA~~
有人稀饭偶得图图滴？偶棉滴小顾~~不过后来再没画过比介个好滴liao……把最好滴都奉献来WD鸟
爬回去看GMAT……下章收拾八哥，还要让小顾受到如滔滔江水的敬仰，哦咔咔咔咔
等PIA的某昕敬上
＇元宝＋七略＇＇独发WD＇如果没有你3——增加修改QM版……偶素好银
好长时间没有尝试过一天两更新鸟……看来抽风的力量素伟大滴，抽风的后果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滴
偶好像又要掉进人物性格前后不一致的怪圈里鸟……有眼睛尖滴不要客气尽管打醒偶~~
其实……偶还有些小包袱现在不能放……hoho，所以，嘿嘿。而且介种有一段的没一段滴写法偶其实很容易写的偶也看不懂，也没人看的懂。需要改滴大力PIA偶
既然能一天两更新，米啥偶不能干滴，哦咔咔咔
通知分割线=
重要通知~~
偶在后面加鸟修改QM版……因为属于冒泡没多长时间滴，所以对论坛工具使用不太会……所以就直接放后面鸟~~预计下章会根据QM版写……爱上写暧昧情节的话，对人民的身体健康不利滴……其实偶真的很帮包子的忙了，唉……
今天米出新章。光介个修改版就搞滴偶茶饭不思滴……为了偶棉滴小顾，偶拼鸟~~
请留意到的亲顺便留个脚印看看稀饭原版的多还素QM版滴多，hoho
见到偶就见到鸟希望=
3
知音？
跟着青色的身影身边，头顶上参天的大树，茂密的叶片间透射下来一条条直直的光柱，照在他们二人身上，映在他们脚下的石子路。耳边风的低语，树的低语，石的低语，花的低语，他只能听到人的低语。戚少商喜欢错开半个身子似乎跟在那人身后。他喜欢看他没有一丝忧郁的脚步。甚至想起他没有一丝忧郁的剑还会面露微笑。说他是健忘的龙，忘恩的龙，负义的龙，他无所谓……他像喜欢眼前那些光柱一样喜欢那人义无反顾地模样。
他走的好快。戚少商想。如果不跟紧，真的会跟不上。
可是
那个人一定会回头，回头，再回头
来寻找自己。
戚少商低低的笑。眼前有那人的笑容，虽然真正看到的，是微微飘散的发，乌攒的光，还有青的透明，黄的透明，被风鼓起来的衣裳。
沙沙
沙沙
这是自己花了五年时间买来的梦。
一路上山路上
被重新布置了的山下村落
新落成的灌溉水车灌渠
新落成的风车碾米磨房
水井，篱笆，围墙
……
那个人在保护那些懵懂的人们
就像他保护深埋在心底的那个女子最后的安息之所
孩童身上多了书包
清晨的阳光里多了稚嫩的朗读，
谁知道他怎么在两个月之内把农夫变成教书先生。
山顶上兴建的工事
机关，暗道
陷阱，仓库
谈笑风生的人们
坐在桌前抄写论语的老八
那人指点江山的手，指点自己生死存亡的手，保护着那帮他最最看不起的
为了信义连命都不要的土匪们
到底是谁更爱这片土地？
自己在这里五年，却从没想到过有一天，这里也许会变成敌人的屠场
每天征战沙场，声名远播，却从没想过给那群把性命一起别在裤腰带上的
兄弟
谋一条身后路
到底是谁更爱这片土地……
或者有那么一瞬间，戚少商想，那人曾经羡慕过他们的生活
不是因为他们虽为草莽却义薄云天
不是因为他们说脏话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不是因为他们抗敌卫国抛头颅洒热血
只是因为他们的不管不顾
他们的无私无畏
他们因为鲁莽也好，无知也好，无奈也好
他们从不曾考虑的明天。
那人的手隐藏在烟波般扩散的笼袖里。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把所有装在心里，平淡的说不在乎。平淡的笑，平淡的看着天，平淡的杀人放火任苍白的手染上千万人的血……为了他装在心里的一切。
戚少商希望这条斑驳的路永远不要到头。
那人回头又对他笑了
“你怎么了？”他问。轻轻的，没有在这宁静中留下一点涟漪。
戚少商认得，那表情说明他，在关心他。
他也跟着笑
“在想老八到底还要看瓜看多长时间。”
那人撇回头冷哼，含着笑意。
戚少商知道，他其实有点不敢再跟着那人。他的壮士，他的知音，他的他，他的惜朝。
神也有怕的时候，更何况他不过是神的坐骑。
老八又欠下自己一顿好酒了。
生杀大帐还是老样子。戚少商想着。
不过头顶上的那块木板好像厚实了。他退后几步，看见阳光被反射的灿烂。那是上面包的铁皮。下面支撑的柱子上改由两根拼接，拼接处小小锁扣。那人是不是还记得被穿过防护的箭射伤的面孔……挑开帘，厚实的布料，在六扇门似乎见过。里面大帐顶上开了个原来没有的洞，阳光正透射在下面的匾额上
照的信义两字闪闪发光。也照的一屋子灿烂。
信义底下，是还在看瓜的老八。脸色青紫，不知道已经被罚了多长时间。
“大……当家……”
戚少商笑了，很大声，用意很明显
“不要看了，看了这么长时间不嫌腻烦么。”他眼角轻轻瞟向坐在一边又端起书本的那人。
然后惊奇。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八竟然敢不听他这个大当家的话。他动也没动，他还在看。
回头对上盈满笑意的脸
“什么信义，才主了几天事就忘了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一句刻薄话。气得老八直喘粗气。却还在看。
“罢了罢了，你不卖你们大当家的面子，我卖。不用看了。”那人瞟戚少商一眼。被瞟的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人总说老八长的像牛，苯得也像牛。
可能是看瓜时间太长了，穆鸠平直活动了半天才重新直起腰板。然后迫不及待的跳下桌案之时，一个大趔趄摔了个狗吃屎。大块头撑了几撑撑不起身子，干脆爬，到戚少商脚边，一把抓住他的裤腿。
“大当家……”
戚少商其实是惊奇得忘记了笑，可那么安静中，有人大大咧咧的哼笑了一声，扯动了他笑的神经。
边摇头，边把地上的人扶起来。然后坐在那人身边，在老八的白眼里，笑得把椅子扭得咯吱咯吱响。
到底什么人，能让老八读书写字，甘心受罚，一语一动，事后不得抱怨，只能一声大当家叫得凄凄艾艾，听者伤心，闻者动容。
“怎么，有什么不满意。”就这样，还不得某人的高兴。
穆鸠平瞪着两眼，噌的站起身来，大吼道
“对不起，我没有不满意。我是乌龟王八蛋。”说完，噔噔噔就往帐外走。那气势，比每次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