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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染，我走了啊”
“嗯”
“对了，你手表能不能借给我”
“你没有手表”
“你那个不是好看些来着么，我这不是第一次去浪漫来着吗”
“拿去”林染解下手上的超薄的黑色卡西欧，心里面笑笑，这只手表是春节的时候他男朋友给买的。
“你自个好好过情人节来着”钟柳带上手表转身走了，留一句话给林染
是啊，情人节，今天是情人节，一大屋子的人都出去过情人节去了，自己一个人，看看平时人来人往的宿舍就只剩下自己，一点点难过，对了七点了，小东怎么还没有打电话过来，干什么去了？
林染很多年以后想，自己好像总是跟这种远距离的恋爱有关系，每一个男朋友都是长距离恋爱，靠的就是一部电话。这辈子真的要去电话公司上班。
“乖乖，情人节快乐”是小东，林染从网上顺手猎过来的男人，小公务员。
“几点了才打电话过来”林染稍微有些不满，但还是高兴，毕竟小东打电话来了。
“忙，我加班来着，刚才我们主任在，不好打电话”
“你在哪？”
“在办公室”
“不能多说了，要关门了，乖乖休息，情人节快乐，来抓紧时间亲一个”
“就不打了啊？”林染正摆好长谈的架势
“我明天给你打好不好”
……
“我挂了，嗯，乖乖”
电话卡一声的断掉，林染觉得他隐隐的听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快一点。
算了，大过节的还加班也够辛苦，就这么着吧。只是林染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他只是小东众多男朋友里面的一个，而他一个人守在宿舍，小东不知道在那里风流。
窗户外面的月亮很好，林染拿着书捧着茶缸坐在窗口，真是可怜，别人一双一对的过着情人节，自己永远那么见不得光。明晃晃的月亮照的林染相当不舒服，洗洗睡了，一个人的宿舍。
“染染，你睡着么？”
“你这么摇，死人都醒了”
“走我给你买糖吃”
“不去，我明天又得感冒了不成。”林染回答的心口不一。
“起来，起来，你就知道睡，都睡成神仙了，哪天看见你眼睛全部睁开过，还睡，走，你明天上课再睡好不好，起来，起来，我给你买巧克力。”
林染穿好起床，跟在钟柳后面，昏黄的路灯拉的钟柳的影子好长，林染踩着钟柳的步点走在他的影子里，“钟柳，你说你前世是不是匹马，你怎么长的这么大？”
“那个星期五还真是够贵来着，不过还是真好吃，什么时候咱们也去吃”
“没那个钱”
“等我开始实习了我请你”
“可是你说的”
“今怎么不是很高兴”
“没什么，没睡好”
“不是吧”
“那还能有什么”
“一个人过情人节，你那个大姐姐没有打电话给你？”钟柳还惦记着林染说的找了个比他大几个月的女人恋爱来着。
“打了”
“然后”
“没有然后”
“给你买块巧克力吧，你自己选，大过节的，总不能什么都没有”钟柳领着林染到超市的巧克力架
林染顺手拿了一块金帝
“拿好点的，没事，别给我省”
林染换了一块德芙
“别给我省啊，今儿不是高兴么，过节，过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是啊，你是高兴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不高兴，林染看一眼钟柳悄悄在心里面说。
“拿这个”钟柳拿了一盒美可馨，林染瞟了一眼价格37块5。
“你下个星期不吃饭啦”
“没事，不是过节来着么，你平时又最喜欢”
林染看着钟柳转过身去准备交钱，他心里面突然有一种想要抱着钟柳的冲动，他想跟钟柳说，我真的是喜欢你，真的。
那天晚上，钟柳坐在学校操场上的双杠上晃着腿抽烟，林染坐在双杠上晃着腿吃巧克力，明晃晃的月光落在两个人的身上，没有多余的话。
“冷不冷？”
“有点”
“我把衣服脱给你？”
“不要了，你也穿的不多，再坐一会就回去了”
“拿着，我有毛衣，咱们再坐一会”
林染接过钟柳的衣服，钟柳漂亮的轮廓，钟柳的安静和温柔，那一刻林染有一种错觉，他们是一对情人，在月光下面过情人节。
那一年林染20岁差一个月。
番外－7－大学生活－再见我们的大学生活
明天就要走了，一大堆同学坐在一起，一帮还算的上朋友的同学里面，只有林染回成都准备出国，钟柳回北京，其他的同学都留在上海，所以这顿散伙饭其实也就是为他们两个准备的，都喝的很高，越喝到后面林染的心里面越堵，再是个没有心肠的人也受不了这种气氛，看看坐在身边的钟柳，他心里面突然有一种这辈子都见不到面的感觉，要走了，这次是真的分开了，虽然从来没有开始过。林染记不得说了些什么，听到了些什么，整个世界安静下来，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转过头看钟柳一杯一杯的接着喝，或许是出了神。
“染染，你还能喝不能喝？”
“……”
“染染？”
“嗯？”好半天回过来神“能喝”
“把这杯喝了吧，明天早上起不来送你，一个平安”钟柳把一杯酒递到林染面前
“恩”林染接过来一口见底
“你老婆走你不送送”胖乎乎的张班头，林染后来说，得一朋友如此，不嫌弃自己是个同志，也知足了。
“什么老婆老婆，钟柳老婆叫婷婷”林染尚存一丝清醒，这个屋子里面现在不小10个人，不能乱说
“林染，别人心气高着了，哪看得上我”钟柳似乎没有最后的清醒又或清醒
哦！一群人哄笑
……
又是黑漆漆的操场，一群人散完以后钟柳说明天林染就要走，大家再到操场抽最后一包烟，林染晃悠悠的跟在后面。
“晕，我躺会”钟柳等林染坐在花台上然后跟着坐下，四仰八叉的躺下来头枕在林染的腿上。
“老实点”又耍暧昧，林染头再晕也开始恶狠狠的喊
“躺会又怎么了，你少一斤肉？”
“爱躺不躺”想着明天就要走了，依他的了
满天的星星，上海就是这点好，污染再严重都看得见星星，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多说话，一口一口烟的接着抽，
“染染，你看见天上的星星没有，我教你认”
“认不来”
“别啊，你看见那个没有，你数正好七颗，你连起来跟个勺子一样，你连，你连，你一个一个地连，连起来没有？那个是白斗七星”
“废话，我还知道白斗是七个星”
“那个是大熊星，你快连，你看左边，你连起来是个熊”
“废话，大熊星不是熊还是猪”
“不是，你连一会我给你说小熊星”
“不连，你几岁”
“我小时候最喜欢看星星，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数，买书回来看，我小学是天文爱好小组的”
“好了好了，困了就回去睡，别神叨叨的”
“别啊，你快连，你看见那个最亮的没有，你从那边往右数，你数过去，你快连，天狼星”
“困了就睡觉，回宿舍”
“别啊，你明天就走了”
“数不来星星”
……
“你自个出国要小心，嗯？”过了好久钟柳转转头，看看头上的林染
“恩，我知道”
“法国冷吧？我昨天看纬度，巴黎比北京高，比北京还冷来着”
“海洋性气候应该会好一点，可能不会太冷”
“多穿点，穿的多又没人笑话你”
“恩，罗嗦”
“别被人欺负，我听说法国还是很排外”
“谁说的，我爸说欧洲就法国最能容纳外国人”
“你是去读硕士吧，回来咱们就是两个档次的人了”
“说什么了你，什么几个档次的，还不一定读的出来”
“读出来了可别看不起人，啊？”
“行了，疯了来着”
“你是去巴黎吧？浪漫来着，没准遇见比你那个大姐姐更好的女人来着”
“又说那去了，不恋爱活不了啊”
“那是谁哭我一身鼻涕眼泪的”
“有完了没”
“你坐飞机得是从北京走吧，从北京走，我送你”
“没准上海也可以飞”
“你签证总要来北京签吧”
“这个到是”
“你护照到期了吧，换新的了么？换了么”
“十八岁才拿的，那有这么大岁数”
“你到法国的买手机吧，别忘给我说电话，我办公室能打国际长途来着”
“没准我一回成都你就忘干净”
“染染，你生在北京那家医院来着？”
“干嘛？”
“你以前的家其实离我家挺近的，没准咱们生在一个医院来着”
“又疯了，查户口来着，我都不记得了”
“你说以前小时候我们碰见过没有，其实就两条街那么远”
“没，谁碰见谁倒霉”
“你说早点认识多好啊，这么合的来的朋友真不多”
“好了，好了，又不是去死”
“染染，明天你就走了，你自个当心，别又不吃饭来着，胃坏了一辈子的事，我妈现在都没好，嗯？”
“……”
“牛奶不能喝凉的，是好喝，没营养来着，对胃也不好”
“……”
“早上要刷牙才能干其他的事，不然牙齿要被虫吃掉的”
“……”
“其实烟还是少抽点好，抽多了你脸都变黄了，不好看了”
“……”
“其实还是随和点好，别不爱理人，社会多险恶，你这样每天不高兴谁就不理谁的要吃亏来着”
“……”
“对人也不能太实诚，啊？你看你被你大姐姐算计了来着吧”
“……”
“染染，你明天就走了，可别忘记我啊”
林染努力的仰着头，眼睛一层泪的壳，努力再努力，睁大些眼睛，不要破掉，不许哭，不是生离死别，钟柳不是同志，他不爱你，不准哭，这个是白斗七星，这个是大熊星，这个是天狼星，别听他唠叨，不准哭。
“染染你冷着了么”
“……”
“冷了咱们回去，我也就只有见t…shirt”
“……”
“染染，你醉了啊”
“……”
“染染？”
“恩”林染仰着头，一滴泪滑过下巴终于滴下来
“怎么了？”
“回宿舍睡觉，我明早起”林染转过头，不能让钟柳看见
“恩”
……
昏黄的路灯，一前一后的两个人，钟柳的影子拉的老长，林染躲在里面，回宿舍的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走完今天晚上，我们就分开了。林染埋着头，一滴一滴的往下面掉，他甚至觉得他听到了落在地上的声音，走慢一点，慢一点。
……
最后看一眼宿舍，最后跟同学问一声好，最后看一眼朝着墙壁睡觉的钟柳。要走了，三年的生活划一个句号，划的圆不圆不知道，只是真的该走了。
走出校门的时候，看见实习时候的同事开车过来接，几个同学挥挥手，班长抱住林染，染染，可别忘了联系，恩？
“怎么会，老班长，这些年你没少照顾我”林染轻轻笑笑
“林染，好好读书来着，咱们也有同学留学”
“嗯，你也是，好好上班来着”
“林染，咱们五十年校庆的时候见”
“行，到时候咱们在一起喝酒”
……
突然有一种很想哭得冲动，就这么走了，钟柳还在宿舍里面睡觉，早上叫醒林染又折回头去睡觉，他不肯来送他，不跟以前一样送到机场，做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不跟以前一样一直看着林染消失在视线里面，不跟以前一样跟他吼吼闹闹，不跟以前一样……不跟以前一样……。
回过头，再往宿舍的方向看看，钟柳，我走了。
“小林，有心事来着”同事开着车看林染一直看着窗户外面，不想说话，眼睛稍微还有些红。
“要走了，总是舍不得”林染说的是实话
“没什么，不是去读书么，读完书再回来”
“你大学毕业的时候大家都这么散了，你难过不难过”
“挺难过的，但是人一隔远了，什么都忘记的快”
“也是”忘记的快，对啊，忘记的快，钟柳，大学三年里面你是离我最近的人，现在咱们分开了，你也会忘记得很快是不是。你会忘记得很快，你还有你的婷婷，你温柔贤淑的江南女子，你还有你的工作，你的生活。而我也会有我的。此生终结与此么，你这个王八蛋，连送我都嫌麻烦。
“钟柳还不起，林染这会都该上飞机了”屋里只剩下班长跟一直睡觉的钟柳。
“还没上来着十一点的飞机，现在还在等来着”
“你心里面清楚来着”
“你说你，废话多”
“何苦来着，你”
“又干了你的事”
“不是我说你，你们两个那点事，怕是只有你们两个自己不清楚”
“说什么了你！？”
“钟柳反正明天咱们谁也见不到谁了，有些话我还真的给你说”
“你抽哪门子风！？”
“你找一女朋友算怎么回事，你好意思吼我”
“我找女朋友碍你眼睛了，你没有找？”
“你把林染当什么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比我更清楚，林染跟你大学这几年谁不知道对你好，什么都跟你做完了，什么都帮你摆平，你出门约个会衣服都给你选好，你到是好，当别人是傻子来着吧？”
“你什么意思？”钟柳没有想到平时胖乎乎呆呆的班长什么都知道
“钟柳，虽然我不跟林染一样喜欢男人，但是，你错过了，吃亏是你自己而已，你那个婷婷没一个地方比的过林染的”
“……”
“你平时不是挺聪明一个人来着么？不是还当一学生会主席来着？你怎么这点都看出来？”
“……”
“嗯？”
“是他不愿意”钟柳转过头看看窗外，悠悠叹一口气。
“他不愿意？不愿意跟个傻子一样的帮你赶报告帮你写作业帮你拉选票你要吃什么都请你吃你要抽烟给你留？”
“真是他不愿意”钟柳悠悠一口气
“你问过他了？”
“你不也经常听见他骂美术系那两个男的么，要愿意当着我面骂什么个劲”
“那你问了他来着”
“没”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惹了他还了得，朋友都没的做，我害怕他觉得我也是变态，不理我了”钟柳低下头，满腹心事。
“那你也不该找一女朋友，自己出去约会还把林染搞的跟你保姆一样”
“不是为避嫌来着么”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两个，我看着都难受”
“哎～”钟柳摸烟点上，错过了，又能怎么样，这个社会上没有两个男人在一起的规则，怪只怪他们中间没有一个是女人。林染，你理解就好，咱们退回去做兄弟。
“你早上送也不送别人过分了点吧”
“不就是怕舍不得，他这一走，再见何年何月啊”钟柳继续埋着头，不断地抽烟。不就是怕舍不得你走，不就是怕哭，不就是怕看你这么一走再也见不到了么，我一夜眼睛都没有闭上，一分钟一分钟数，怕等到天亮，林染，你知道么？
“哎～”换班长长长一口气
林染转过头，熙熙攘攘的大厅里面找不到钟柳，同事已经走了，整个世界在林染的眼睛里面一下子空了下来，钟柳，做了这么些年的同学，头一回没有你送，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你醒了么，你在换衣服准备跟你的婷婷吃午饭去了是不是，你现在自己会选衣服了，你现在是优秀毕业生，你的英语过了四级，你工作找好了，你回北京，我已经什么都帮不上你了，是你说过朋友是拿来利用的，我只是你一个朋友而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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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积静绰 公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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