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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049征服者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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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克劳狄瞥瞥他,发觉他说的话总那么难懂。
「我没想过复仇,然而最终他们死在我手里,这是个意外。但我进入了角斗场,四年后,遇见了你,这又像是命运注定的事。」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写着明显意图的脸也在朝眼底的人凑近。
克劳狄动了动眼珠,及时撑开他的身体以防他得逞,不满地说:「你别扯开话题。就算你没想过复仇,但毕竟是罗马毁了你的民族,你却担任罗马恺撒为罗马征战,这不是很奇怪吗?」
文森特静默半晌,蓦地勾起手指对准他额头一弹,他本就半晕半醒的大脑顿时金星闪烁。
「你!你找死吗?」他揉着额头低咒。
「你怎么还是不懂?」文森特阴郁的道,「毁了我的不是罗马,是你。」咬唇许久,慢慢地,因痛苦而开始泛白的脸掩进对方胸怀。
「若不是想成就你,我根本不会站在这里。因为太在意你,不容你被伤害,我……亲手杀了我的族人。」
克劳狄幡然惊呆:「你杀了那个人?!」
「是。」
「为什么?凭你的能力,应该可以救他离开……」 
「我做不到。他的表情,一直在指责我。我是个叛徒……因为我在意的只有你,罗马最高的统治者。」文森特的脸孔始终深埋,微弱的声音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空洞、回响,揪人心肺。
「如果他还活着,就一定会不择手段来杀你,所以,必须杀了他。」
「为……为了我?」
「不是。这是对我的惩罚。因为我做了背叛族人的事,而他的出现,就是要我铭记自己的罪恶。」
……没有语言。
浑身阵阵作冷,怀里的人也是冰凉的,可是克劳狄仍然下意识将他抱紧,至少此刻他的呼吸是温暖的,挥发着浓重的自责。
已经无法回头了。从他亲手杀死族人的那一刻起,他再也不是自己。
那么,他是谁?是什么?一具躯壳?徒有完美外表却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文森特。」克劳狄挑起一缕他的头发,那么长,他一直扯着向上牵引,整个手臂都伸展到了半空。
在这美丽的长发后面,藏着多少秘密?为什么从来不肯告诉他,总是自己一人独尝?难道他不够资格分担吗?
「我,很抱歉……我不知现在该说些什么,但是,真的很抱歉。」
「别说抱歉。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文森特终于仰起脸向他看去,白皙的面容藏在他胸前阴影之下,直直相望的闪亮眼神,平添了一股倔强的孩子气。
「我全部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再绕下去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信,还是不信,或者要不要担心将来我会做出危害罗马的事,以及往后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 
「……」
仿佛想缓解一下紧张般的,克劳狄把眼睛眨了一下,然而再度睁开眼,却又觉得愈加紧张。
对方注视的眼神,既犀利,又强硬,在这样一双眼睛面前,即使蓄积再盛的气势也会顿时给压制下去。
(该怎么回答?)
之前是他自己坚持要知道全部实情。现在,他如愿知道了。然而对方又将他放在了一个路口。向左,还是向右,全在一念之间。
不论哪一边,他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不亲自上路,永远不会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但他已经站在这里,就必须选择一个方向。
如果一步走错,必定后悔一生。
如今他要担负的,是整个罗马。若有一点可能危害到罗马的因素,理应毫不犹豫将其剔除。
然而,另一边所存放的,是他的私心。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他,他……真的真的不想失去这个人。
「文森特。」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捧住对方的脸庞,正声说道,「如果是真的,你可以命令我。是我把你逼成这样,我欠了你,而你有资格要求我还你。什么都可以。」
文森特怔了怔,攸地冷冷一笑:「你无法自己下决定,所以宁愿由我来强制执行?这样做,你觉得有意义吗?」
克劳狄皱眉,确实理亏。
「你既想保护罗马,又不愿怀疑我的忠诚,是吗?」虽似问句,却不是问句。
克劳狄咬咬牙,有些自暴自弃地说:「我知道这很贪心。你不生气吗?气我的话就按你的意图做不就好了?你何必在乎我的想法,反正,我也从来没为你考虑过……」
文森特轻眯双眼,凉凉地问:「你在同情我?」
「我……」
(当然不是。你以为我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能被打动的人吗?)
想这样反驳,然而在对方凌厉的目光下,要说的话却梗在了喉咙里。
在这种情况下妥协,确实像极了惹人恼火的同情。
文森特扣住他的下颚,冷硬地说:「我不稀罕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你,克劳狄。我宁愿你怀疑我的动机。你就不担心我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而对你坦白吗?」
「担心。」克劳狄老实承认,「但我知道担心也没用,除了让我活的更辛苦,没有任何益处。」
他万般无奈的话语却令文森特又是一怔,忽然低笑。
他说,活的辛苦?
果然如此。
「其实你在乎我,而且不止一点,我没说错吧?」问话的语气分明带着自满,好不得意。
原本还能硬着头皮面对的克劳狄登时心生退意,目光又开始四处打起转来。
(糟糕!差点忘了他是个狡猾透顶的家伙。再给他这样逼问下去,只怕什么丢脸的话都要出口了……)
意外的是文森特却没再逼问,飞快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啄下一口,神态蓦地严肃:「那你就什么都不要想。爱上我。」
克劳狄饱受惊吓地瞪住他:「什么?!」
「我说,你只要让自己爱上我,就再也不必烦了。」 
克劳狄面露挫败,悻悻咕哝着:「说的轻巧。如果嘴上讲讲就行,那我烦了那么久不是当了白痴?」
文森特奇异的目光望了他半晌,蓦然仰头大笑起来。随着他一笑,脸部的线条也柔和许多,就连眼罩上那只凶利的猎鹰,看来居然也温顺不少。
克劳狄不禁小失了一会神,很快他又发觉自己竟因一个男人的笑脸而发呆到痴,不由更感挫败,本能地朝对方小腿踹去一脚。
若在平常,他这毫不控制力度的一脚确实不是谁都能承受。然而如今他正发烧浑身虚软,这一脚送去,反倒成了一种变相按摩。
文森特顿下笑瞟了他一眼,随即,放肆的笑声越放越亮。
「笑够没有?!」他忍无可忍低吼。
文森特这才勉强停住笑,玩味地瞧着他:「以前我就发现了,不过现在,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的多……」
「你敢嘲笑我?」
「不敢。」
又忍俊不禁一阵,文森特终于完全收起笑容,刹那换上了一张庄严的面孔。
(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克劳狄不爽地想,突遭对方再次偷袭,霸道的嘴准确覆上他不快抿紧的薄唇。
偷袭成功。
今回的攻势来得快去得也快。
文森特微微将他松开,阖上眼陷入沉思,仿佛想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英挺修长的双眉愈蹙愈紧,良久不得松弛。克劳狄困惑地望着他,腹中猜想他是不是又想到什么计策来戏弄自己,暗里竖起了全身防备。
终于,文森特睁开双眼,目光却已变得异常犀利。
「既然你无法下决定,要不要和我赌一次?」他毫无预警地说。
「赌?」
「不错。赌上所有。包括你的性命。」
克劳狄的脸色立时正下,沉声问:「怎么赌?」
对他的反应,文森特嘉许一笑,这才开始慢慢解析:「记得不久前会议时提起过的,在尤克逊海北岸附近徘徊的哥特人吗?」
克劳狄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阵关于此的记忆,点点头,表情愈加困惑。
「在你出事这段期间,他们的船队沿着塞卡西亚的海岸前进,小批先锋部队已出现在皮提乌斯城外。那里只有少数卫戍部队,虽然暂时抵住了敌人的攻击,但若等到哥特大军聚齐,必定失守。」精锐的双眼轻轻眯起,「哥特人虽是野蛮民族,但十分狡猾。进攻前,他们通常会在周围多驻扎几天观察情况,若确定城内把守足以攻破,就会全军出动。否则,便会退回海上。」
「而这,就是我们要打赌的地方。」最后他说。
克劳狄还是疑惑重重,皱眉道:「什么意思?」
「想守住皮提乌斯吗?」
「这还用问?」
「好。」文森特颔首,神色严峻,「但你也清楚,在长期内战后,目前罗马的兵力仍处恢复阶段,并不适合大举出征。加上瑞恩与他的几万军团都不在城内,更不可能耗费太多兵力去阻击哥特人。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创造机会,以少胜多。」
虽然他列举出了当前最大的劣势,言谈间却一副稳操胜券的自信,克劳狄望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难以揣摩。
「我想……」文森特将仿佛早已打好腹稿的计划徐徐道来,随着他的说话,克劳狄扭紧的眉头松开又扭紧,终于听出其中暗藏的文章。
「也就是说,你要给对方制造一个圈套?」 
「不错。」
克劳狄脸上浮现不快:「这种事只要有点能力的将军来做就可以吧?况且即使如你安排,也不见得就有十足胜算。」 
「所以说,这是一场赌局。」文森特抚抚他微皱起的鼻翼,深意地笑了笑,「如果你愿意赌上这一次,很多事就再也不必多想。」
「是吗?」克劳狄郁闷地扫他一眼。
「如果你赢了,从此你再不必怀疑我的忠心。反之,结果只有两种。第一,你会战死。第二,你胜利后领军回罗马向我索命。」
他说得云淡风轻,克劳狄越听脸色越黑,冷哼道:「好象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吃亏吧?」
「不错。」文森特居然毫无愧色,爽快点头。
「若你真想心无旁骛与我一道,赌完之后就有答案。」他的手心掐上对方喉骨,眉宇间流淌着奇特的诡异,「你不妨想想,假如我真有意摧毁罗马,这就是一个大好的时机。皇帝战死沙场,大权顺理成章归落我手,旁人也毫无立场提出异议。」
他阴冷的话语令克劳狄不由心头一阵发毛,古怪地睨着他:「你这么坦白告诉我后果,不怕我因此放弃赌局?」
文森特轻叹:「就是要你明白这是一场凶险的赌局。若你信错了我,你的未来,多半只有死。」
克劳狄沉吟一阵,喃喃接话:「但是,如果我信对了,就再也不必为你伤神,因为你绝对足以信任,对吗?」 
「是。所以你要清楚,这不仅是信或不信的问题,更关乎生死。」文森特将他揽进怀中,柔声道,「你不必急于答复。你的身体尚未痊愈,我会给你时间,让你好好考虑清楚。」
嗅着对方身上无比熟悉的气息,克劳狄脑中反反复复都是方才的对话。
关乎生死。
若他赢,便等同于赢得了一切想要的东西。
若他输,则输得彻彻底底,包括他的性命。
面对文森特此刻的宽容,他却倍加感到箭在弦上,情势紧迫。
而文森特,对于他最终的决定,其实也没有十分把握。但是今时今日,若想令两人真真正正走到一起,只有这条或许过于偏激的路途可行。
若他接受自然最好,若他不信,那只能说明,他们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
房中陷入沉寂许久。
蓦地,克劳狄用力将紧贴身前的人推开,一字一字坚决道:「好。赌就赌。」
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答应,文森特颇感意外:「你说真的?」
「废话。我几时说过谎?」 
「不后悔?」
「哼,反正就是死,如果你真的有意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见他又陡露耿直的执拗模样,文森特心中又喜又怜,情难自禁地搂住他便热吻起来。像要把这好几个月的份一次补足,非要吻到双方都不能呼吸,才极度不舍地将他放开。
虽然已尽量控制分寸,正处烧中的克劳狄还是禁不住一阵天昏地暗。半晌,他终于稍稍回过神,吊起不爽的眼角咕哝道:「你说起来好象万无一失,但假如……」
恍然间他的嘴已被对方按住,郑重地说:「不可能。我会刻刻拿捏时间,绝不让你身陷危险。」
「万一呢?」克劳狄扯下他的手,有意刁难。
文森特静默,凝视着他的目光坚决不改,慢慢地,在他额心落下一吻。
「不论你到哪里,我绝不会放你一个人。」
克劳狄心头重重一震,每一次令他深刻震撼的回忆又翻江倒海般袭回脑海。
虽然深知动听的言语不能尽信,可是,这个人的话语中总能拥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令人无法质疑,也不想去质疑。
他幽幽叹道:「我死了以后什么都不知道,每次都是你说了算,真不知该不该信你。」
他无时无刻不显露出的真实令文森特失笑,揶揄道:「你不是已经信了吗?」
克劳狄愣了愣,也不禁自嘲低笑:「是啊,弄了半天,我还是又做了一次傻瓜。」
「不。这是你的坚强。」
文森特却又严肃起来,捧起他的脸,圣人般的目光盯了他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旖旎的吻缠绵而下。
「别闹……我是病人你懂不懂?」
床被软褥的厮磨声中,有人喘着气抗议。
「是,陛下。所以,我会非常体贴的为您服务。」
这必恭必敬的两句话,从忙络不停的口中含糊地咬着出来,格外的暧昧温存,惹人遐想。
「你……给我滚下去!」
「喔?真舍得?」
「……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放心,在你身体没痊愈之前,我不会进。」
「……」
至此,克劳狄终于无可奈何地认清,即使他胜了这场赌局,但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却是彻头彻尾的输了。
但是换一个角度来想,他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赢家,不是吗?


恺撒

皇帝大病得愈,对罗马上下而言无疑都是大大宽慰人心的好消息。只是由于腰上的剑伤,皇帝虽能下地走动,但暂时还无法参与政事,因此这段期间的大小事务均交由恺撒代劳,倒还井井有条。
两帝间关于讨伐哥特人的协议,因为时间还绰绰有余,加之其它方面原因,暂时还未正式提出议题。
自身体好转后在床上又躺了几天,克劳狄渐渐感到有些坐不住。然而文森特三令五申寝宫外的护卫侍女们好好『看护』皇帝,所以出行这种事基本只能是妄想。
偶尔艾伦来探望,他才不会理会文森特的禁令,坚持陪克劳狄出房散步。但是,也仅止于出这个房间而已。他们所走出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离寝宫不足百米的花园。克劳狄纵然满心不快,但考虑到文森特是为他的身体着想,此外他也必须及早养好身体,以确保不会耽搁出征时间,于是也只好配合。
又是一个下午,他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早已看过不下十遍的卷宗,突然门外侍女进来通报:「陛下,监察官大人前来参见。」
克劳狄一愣,这才想起似乎已有一阵未曾见到奥斯汀,那个笑如春风的优雅男子。
不多时,奥斯汀随在两位侍女身后走进寝宫,还是一身乳白长袍,清爽,却又神气。当然,还是魅力不改,克劳狄不得不让两位依依不舍的姑娘先行告退。
奥斯汀上前恭敬作揖,面带歉意:「前段时间因为有调查离开罗马一阵子,陛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未能赶回来探望,真是非常抱歉。」
克劳狄不以为意,指指桌边长椅示意他不必站着说话。
「没什么。作为监察官,你以公事为重是对的。调查做的怎样?」
奥斯汀连忙坐下,神色也松缓下来:「很顺利。如今陛下在人民中声望越来越高,罗马城之外的平民听说了您受伤的事都极为担忧。不过,好在陛下最后有惊无险,整个罗马都可以松口气了。」
「我只是做了前人该做而没做的事而已。」克劳狄反应淡然,并不觉值得居功自傲。
知道皇帝不喜奉承,奥斯汀也不再多说。视线一转,看见桌上的香炉盖积了层薄灰,显然已多日未被使用。他微微蹙眉,低声问:「陛下,您最近没再点起『怡绵』吗?」
克劳狄解释道:「『怡绵』是用来安神顺气,我前段日子睡多醒少,自然不需要。」
「这样可不好。」奥斯汀不赞同地摇头,拆开一包置于小碟中的『怡绵』洒进香炉点燃,「『怡绵』是长期起效的药草,既然已经用了,就不该随便中断。」
对于这些药理克劳狄不甚了解,不由想到若是文森特在此倒可以分析一二。虽不喜欢房中夜夜烟雾缭绕,但见奥斯汀一脸诚恳,只得点头。
既然监察官来到,克劳狄自然不会忘记对现下罗马详情多加了解,于是很快又与奥斯汀谈起公事。话题一起,时间的流动也不觉中快了许多,稍停一段,克劳狄扭头朝窗外看去,居然已近黄昏。
正感叹时间流失飞快,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经由花园回廊向这边行近,他的嘴角不禁抿出轻笑,转回头望着奥斯汀说:「你暂代监察官一职这么久,还没正式见过恺撒吧?他刚刚结束议事,不久就会到这里。」
奥斯汀惯例的微笑一刹那僵在脸上,很快又恢复正常,当即起身作揖:「既然恺撒陛下来此,必定是有要事与陛下商量。我就不便打扰,还是就此告辞为好。」 
「怎么会打扰?」克劳狄皱眉,「你身为国家重臣,若有什么事恺撒理应与你商谈。」
「并不尽然。」奥斯汀还是笑,婉言间他已抬脚向外走去,「我家中还有事务未处理完毕,与恺撒的会面只好留到下次。还请陛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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