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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四人都毙命之时,那个用他们生命画好的咒符终于起了效果,闻人缓只觉得周身一紧,然后头开始剧痛,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闻人缓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大帐内,体内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他试了试,竟发现纵魂之术操纵不起来了。
闻人缓皱了下眉,没有再动。
他自学了纵魂之术后,面对的一直都是普通人,即使稍会一点术法的也敌不过纵魂之术的威力,这一次,是他第一次直接对上会巫术之人。
若是在他平时清醒时,或许他不会这么快被俘,但昨晚……
一想起昨晚,闻人缓身体顿时僵硬了。
他觉得他知道了什么,可他却又将那些模糊了。
他不想明白,只要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努力,赶快打了胜仗回去,就能见到他,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不能多想的。黎青一定会等着自己,他那么爱自己,怎么……
闻人缓赶紧深呼吸两下,将那些汹涌的情绪压下去。
现在只要想,怎么逃出这里就好了。
闻人缓又试着动了两下,发现还是不能操纵术法,看来这西域真的是有高人在。
正在想着,帐帘一动,一个人进了来。
那人个子很高,穿着深紫色奇异的衣服,额上有个猩红的火焰图腾。他一见闻人缓就笑了,笑容带动额上的图腾,使得那火焰像是在舞动一般。
“很厉害啊。”他道,“西域四巫都被你弄死了,嗯?”他上前一步捏住闻人缓的下巴,又轻轻笑了笑,“纵魂之术?哼,真以为这是最厉害的么?赵漓清也真敢,只派了你这么一个人来,真的看不起纠兰七部的巫术么?现在你听听,外面都是什么声音。”
闻人缓一愣,仔细去听时,竟是从远处传来喊杀之声,难道……他惊疑不定的看向眼前这个人。
这人点了点头:“西凌军中最厉害的你被抓了,我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现在那些西凌士兵,正遭受着武器与巫术的攻击,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全军覆没吧?”
闻人缓顿时一怔,西凌全军覆没?那……自己还怎么回去?
那人似乎被闻人缓的表情取悦了,他心情甚好的上下看了闻人缓两眼:“你作为纵魂之术的操纵者的确不错,但实战经验实在太少。不过留下你依然是个威胁,趁现在我心情好,便成全了你吧。”
那人说着,双手合拢后倏地一分,手上便燃起了霹雳的火焰。那火焰的颜色如他额上一般猩红,透着隐隐的血光。
“能死在离若真火下,你也算不枉此生了。”话音一落,他手上的火焰如有意识班倏地向闻人缓袭来,只是瞬间,闻人缓身上便燃起了大火。
闻人缓亲眼看着那火焰蹿在了自己身上,但却不知怎的,竟一点感觉不到疼痛。而那火焰也真不似寻常火焰,看着燃着他的身体,但衣物头发什么的,竟是一点也没有燃着。
闻人缓抬眼看着那人,那人嘴角含着诡谲的笑,一瞬不瞬的盯着闻人缓。闻人缓正惊疑间,忽然觉得心中一疼,随即便起了焦灼之感,似乎那火焰没有燃着衣物,而是穿过身体直接灼烧着他的心,他的意识。
一切疼痛都似在瞬间起的,几乎在同时就让他受不了了。心被灼烧着,那种燥热的焦虑感让他难受的几乎叫出来。闻人缓紧紧咬着牙,想将这感觉压下去,但是越反抗那灼烧感越剧烈,这种心被灼烧的感觉比身体上的疼痛难受一万倍!
闻人缓身体被绑着,连操纵的意识也被束缚,他难受的费力的扭动,却一点也无法减轻那种几乎心被烧焦的感觉。而这时,自己的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两种让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同时凌…虐着闻人缓的身心,没过多久他意识便开始模糊了。
他知道,自己或许就要死了。
自己有那么多次快要死的经验,但最后都化险为夷了。那个人在身边,自己总是有惊无险的。
但这次……他不在身边。
是不是他不在身边,自己就无法逃离出困苦呢?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了,会术法能保护自己,有时也能保护他了,可最后呢?自己还是要死在这遥远的西域大漠,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思念着他死去?
是不是很没用?黎青,我努力那么多,却还是无法回去见你健康起来的样子,你,会不会怪我?
不过,死了也好啊,那样,就可以和黎青永远在一起了。
黎青,你是不是也死了?然后,我才会这么快的就面临死亡?
闻人缓意识模糊中,来来回回的想着黎青,想着那个温柔的对自己笑的人,想着他温和的眉眼,想着他水青色的长衫,还有那种古朴而静雅的木簪。
他静静站在幻空花之间,随手接下一朵向自己递过来,自己去接,那美丽的花却嬉闹着飞远。他转过头看自己,然后将自己搂过去,轻轻的亲吻。
黎青,你在哪里等着我?
闻人缓被真火灼烧着,又头疼欲裂,慢慢的,眼睛出现一帧一帧的幻象,有些是已发生的,有些是幻象出来的,有些,却是正在发生的。
他看到以前穿着紫色长袍的季澜殇,他身上的蝴蝶蹁跹欲飞,还有萧钰,站在晴阳下朗朗的笑,接着便是黎青在自己眼前,告诉自己可以回去了,他在等着自己,等自己真要走时,却又看到两军厮杀的战场,西凌年轻的士兵拿起武器,却在巫术之下砍向自己的战友。
最后,闻人缓看到黎青的身体变成了四散的光点,静静的绕着赵漓清飞舞,自己走过去,却看到了一片的虚无。
黎青,消失了……
闻人缓心痛焦灼头疼欲裂,终于在痛苦中爆发。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体内有股力量倏地崛起,瞬时便压制住了灼烧着自己的真火,而那剧烈的头疼也在瞬间消失。他猛地睁开眼,看见了一脸诧异的紫衣人。
但闻人缓似乎只是睁眼时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没有理他,他径自站起来,似乎身上没有那些束缚似地,直直的走了出去。而在路过紫衣人后,紫衣人便倒在地上死去了。
……
李槐昇李老将军是跟着西凌帝赵漓清打过天下的,所以面对最凶险诡异的西北纠兰七部,赵漓清派了他过来。
当年赵漓清收服纠兰七部,完全是用的心理战术,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后扶持了拓叶部首领为总首领。但他们早已吸取教训,所以这次更为难攻。
前些天收服了北方蛮族时,赵漓清就给了他消息,说到时会派一个术法很厉害的人来帮助他,他翘首以待,但看到闻人缓时却不免有些失望。
这就是一个年轻人,且还是那种有些孤僻自闭的年轻人,他觉得,这样的人拥有过于强大的力量,是会出事的。
本来他没指着闻人缓能帮上忙,但开战时却让他大吃一惊。这个年轻人,虽然话不多,身上也总是冒着丝丝的寒气,但就是单站在那里,就直接杀了对方的一个大将,让他们轻易取得了胜利。
李槐昇诧异佩服的同时,也暗暗心惊着。就他观察的这几天,这个年轻人似乎一直心绪不定。他虽然总是一副冷漠淡然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如果仔细看,便会发现里面一直波涛汹涌着。这个人,一直在强行压抑着什么,而那东西几乎就要破出他的胸膛。如果他压不住,那后果李槐昇不敢想象。
晚上时候,李槐昇便发现周围空气有些不对,他对这些不太懂,但常年在沙场征战的直觉告诉他,今晚一定会出事。
他想了想,便去了那个年轻人的帐子。果然,那里空无一人。
李槐昇很着急,但是却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他,一是怕乱了军心,二是怕敌军发现趁此进攻。他只告诉了几个亲信,让他们谨慎着寻找。
但整整一晚,都没有见到那个人的身影。
李槐昇看着太阳越升越高,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他来回思付着要不要对皇帝说这个事。
但还没等他考虑清楚,他的不安便被证实了。
一阵鼓响后,敌军突袭。
刚开始时,士兵们都拿起武器抵御敌军的进攻,一时杀喊声不绝。但没过多久,一切便乱了套。那些士兵们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他们眼神呆滞,手中的武器也不再有力,到后来更是砍起了己方的战士。
李槐昇看着打乱的士兵和敌方站在高处的黑衣巫师,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那个年轻人存在的重要性。
但一切已为时已晚。
士兵像是路边的蒿草一样被人毫不费力的切割,地上的血水慢慢汇成血流浸渗到地下,人们痛苦的嘶喊成了最后发出的鸣音,西凌的王旗倒在血沙上。
李槐昇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绝望,他绝望的不是自己为西凌打了败仗,而是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却被一起战斗的兄弟杀死,那些大家一起磨过的砍刀,由自己的兄弟切入自己的胸膛。
李槐昇最后扔下指挥旗,咬着牙一路夹马冲到战场上,挥刀便砍了敌方几个人。他双眼血红,看到了纠兰的首领正打马向自己方向走来,他身后,是纠兰七部如潮水一样的士兵。
但李槐昇此时心中已无惧怕,他扬了扬手中的大刀,任被风吹散的胡须染上刀刃上的血。他看着那个男人,想怎样向他发出最致命的一击。
但没等他动手,他便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似是人发出的,却又不像,仔细听时倒好像土地中有什么在悉悉索索的钻出。他无意中一抬头,顿时浑身一震,因为他看到了那个昨晚消失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站在高高的云端,本来就冷漠的表情看起来更是阴寒。他微微往下瞥着,似乎战场的是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蝼蚁。
他在云端静站片刻,然后忽然抬手抵住了头部,似乎头中正翻腾着什么,他的表情慢慢变得痛苦起来,嘴唇微张,隐约能看到他一直在念着什么,似乎是一个名字。
李槐昇直直的看着他,似乎忘了自己身在血腥凶险的战场。他不知道他在痛苦什么,但那个样子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受。这时那个年轻人似乎再也受不住了,他双手微微张开,然后声音由小到大,终于喊了出来。
“啊——”
李槐昇听到这喊声直觉浑身一震,脚下的土顿时喧腾起来,他往下一瞥,人顷刻间便呆住了。
他看到从土里正钻出一个个黑色的物体,那东西似人非人,乍一看去竟有些像人的影子。不过在头的部位上,却生着红红的眼睛。
那东西快速从土中钻出,然后一口便咬掉马的腿,马嘶鸣着倒下去,顿时便有四五个围上去,马片刻间就被吃的精光。
李槐昇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看着那血红的眼睛浑身都开始打颤。不一会儿,整个战场上都堆满了这种黑黑的物体,它们见什么咬什么,咬到什么便吃了什么。一时间本来就如修罗地狱的战场更是变得如炼狱一样。
李槐昇被那东西缠住倒下时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纠兰七部的士兵一个个倒下,顷刻便被那东西消灭掉的情形,以及,白云之上那个年轻人,又变成了冷漠的一张脸。
…
闻人缓看着下面的场景,整个战场都变成了黑压压一片,他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
这就是所谓的阴兵么?上呼天将下唤阴兵,珍珑兽最大的威力,便是可以召唤出这种东西么?
原来珍珑兽,真的在自己体内。
原来纵魂之术的最后一层,竟是要这样炼成。
不错,效果真是很好。
闻人缓的目光静静扫过整个战场,除了地面上那一片乌黑,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什么西凌军队,什么纠兰七部,在地狱阴兵之下,都被消成一片虚无。
什么也不留下。
闻人缓看着下面抬头都看向他那些黑色的影子,忽然轻轻开口。
“师父,你想看到的,是不是这些?”
幕风慢慢出现在他身后,一向无表情的脸竟微微皱着。他没想到,自己一时的趣味竟有这么大威力。发威时的珍珑兽,果然是人类承受不住的么?
闻人缓没有看他,兀自踩着云端慢慢离去了。
“既然师父喜欢,那这些阴兵就都给你了。”
他刚说完,那些阴兵便忽然跃了上来,幕风一惊,忙闪身隐退,却还是慢了一步,黑色的长袍被撕成了破碎。
可幕风却似乎丝毫也没在意的自己的衣服,他隐在云中看着渐行渐远的那个人,眉头蹙的更加厉害。
……
闻人缓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似乎再往前走一步,他便会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在自己体内作祟的珍珑兽已经慢慢被自己压下去了,他整个身体却像是被消耗完了一样,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疼痛。
轻轻咳了一声,便有一股黑血从口中溢出,他抬袖擦了擦,然后步履踉跄着向前走。
唤出阴兵,与师父的最后示威,已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但——
必须往前走,就是死也要死在那个人面前!他身体已经快到极限,却还是用术法快速来到了皇城,一定,要见到他!
不然自己死不瞑目!
站在云端上时他就知道,一旦自己唤出了阴兵,自己的身体就有可能承受不住死去,而那个人也或许因为自己的阴狠和枉顾生命厌恶自己,可那时他没有办法,他不能输,更不能不来见他。所以他勉强撑着,吐血要也来,身体到极限也要来,死也要来。
哪怕是自己死了变成鬼魂,也要从地狱挣扎而出,来见他最后一面。
只要能见到他,只要能再见到他。
他已经怕了,已经被自己看到的那些幻象吓怕了。
黎青,你一定要等我!
闻人缓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咳出的黑血将衣衫都弄的污秽不堪,可他毫不在意,没有任何可在意的,只除了他。
远远的,他似乎看到宫殿前站着一个人,那人紧紧的盯着自己,是他么?看起来那么像……
又往前迈了几步,闻人缓摇摇晃晃的站住,他努力往前看,却还是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想,他已经来到他面前,他那么爱自己,一定会走过来。
果然,那个人慢慢向自己走来了。
闻人缓看着他那个模糊着的影子,轻轻笑了起来。
“咳……”他轻咳一声,一股黑血便从口中涌了出来,但他似乎完全未觉,他只是温柔的笑着,说,“黎青,我好想你,我终于……回来了。”
……
第八五章 大梦(大结局)
赵漓清抱着昏倒的闻人缓,眼神复杂。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很迷茫。他从未想过,像自己这样冷心冷血的人,也可以为别人心绪乱成那样。
那时他亲眼看着黎青消失,心痛的几乎如刀绞。像是被鬼使神差一般,他竟把黎青落下的那件水青色长衫拾起,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就像是……抱着那个人一样。
他在黎青生前时从未做过出格的举动,却在他死后拾起他的衣物抱住。
他不知道自己对黎青是什么感觉。他是从自己身体里面分裂出来的,几乎就是另一个自己,但是自己对着他,却时常心动不已。他一直觉得,这是因为他是自己温柔的一面,因着如此,自己才会在他面前心动。
可看着他消失时,自己却心痛的不能自己。以后每每想着自己再也看不到这么一个温柔的人,再也不能听他向自己分析国家局势,就觉得心痛,觉得怅然若失。
他慢慢想到,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可是,自己怎么能喜欢自己呢?
或许,只是因为他身上有着自己所没有的性格,才对自己格外的吸引吧?或许,只是因为他是另外一个自己,自己才会对他格外的上心吧?
可不管怎样,他消失了。
而且,消失在了自己的体内。
赵漓清明显能感觉到,自从黎青消失后,自己的情绪明显比往常稳定很多,处理事情的方式也比往常和平很多,黎青对于自己,真的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其中也包括,面对闻人缓时。
感情是可以继承的么?因着黎青对闻人缓的爱,使自己在看到闻人缓时,也会感觉到心动?
黎青在最后特地求着自己让自己照顾好闻人缓,是不是就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是想让自己也爱上闻人缓,然后代替他好好照顾他吗?
赵漓清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想,黎青这个人,到底是聪明的。
他利用自己对他的感情,让自己承诺好好照顾闻人缓,这样无论闻人缓将来怎样,他作为一国之主都不会使闻人缓吃亏吃苦。若自己也爱上他,那自己则毫无疑问会成为闻人缓的最大靠山。
如果,闻人缓到最后也爱上自己,那他势必会加在两人之间,样貌的相似,让闻人缓无论何时看到自己都会想起他。这样以另一种方式的存在,时刻的提醒,则会在闻人缓心中成为自己永无法超越的永恒。
或许黎青是无心为之,或许这是无法避免的结果,但最后都是一样的,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