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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亦儒走到灵堂中对着大夫人那口棺跪了下来行了一礼,看着那白绫哀伤的呢喃道,“姑母,侄儿来看你了。”
许久之后,男子站起身来而后回过头去看向古淳毅,“祖母念着十分想念兰表妹,不知她可好?”
提起古兰,古淳毅心中一跳,脸上却是面不改色。
……
屋内,床榻上的女子脸颊上裹着厚厚的绷带,意识渐渐清醒的她只觉得一阵阵的刺痛传来,那对紧闭的眼睛忽的张开,就看见了那艳丽的帷幔。
“嘶——”古兰吃痛,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无法动弹,她瞪着眼睛看着被裹得严实的双手,脸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心中一慌,“我,我的脸……”
隐约记得水中的那些鲜红,她刚刚在湖水里被那些不知名的东西攻击,现在就已经在自己的房里了?摸不到自己脸的古兰显得特别慌张,“艳红?!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点进来!”
屋内传出来的谩骂让站在外头的将军夫人与魏环一愣,这个还是她们所知道的相府嫡女吗?怎么是这样的粗鄙?
一抹清淡的身影出现在古兰的门口,魏环有些惊讶,“表妹……”她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进去呢?
古雅对着魏环微微一笑,便轻提着裙子迈进屋门。
“没用的东西,叫了你这么久怎么还不进来!快,把我的镜子拿给我!”床榻上的女子连头也没抬,她只是用裹着纱布的手抚着自己的脸,直到一个铜镜被拿到她的眼前。
古兰接过来一看,皱着眉头侧着脸,“帮我把这纱布拆掉!”
那人照做了,伸出手去缓缓的撕掉了古兰脸颊上的纱布,而镜中渐渐出现了那块被缝上去的脸皮,如蜈蚣一般攀爬在她那原本美丽的脸蛋上。
“怎,怎么会这样啊?!”古兰的表情狰狞无比,她一把摔掉了眼前的铜镜,那碎片飞溅,满地狼藉。古兰颤抖的抬起头来,她的目光一愣,眼前那张淡然清秀的脸,眼中满是笑意。
“怎么是你?”
古雅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她,欣赏着她脸上那骇人的伤疤,还有古兰那不知所措的表情,她可不知道什么叫同情,而且,古兰也不需要她的同情。
“贱人!都是你,是你害死我母亲的,我,我……”古兰挣扎的要从床榻上下来,然而她的脚一蹋在地上,膝盖一疼便摔倒在地,而古雅却也没有上去扶她。
“嫡姐,你太不小心了,那湖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跳的,现在伤成这副模样,母亲在天之灵,该多难过啊?”古雅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带着讽刺的安慰话语,让古兰疯狂的大叫了起来。
“贱人,你不得好死!滚,滚!”
魏环听着里面的动静,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没等将军夫人阻拦她便冲了进去,就看见古兰正张牙舞爪的朝着古雅扑去。
“表妹,你做什么?!”魏环伸手拉住了古兰,看着她脸上的伤疤也觉得触目惊心。
这个时候,门口出现了几个人影,古兰脚下一顿,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转身跑回床榻上。
“这是怎么回事?”珍亦儒看着满地的狼藉,再看见那狼狈逃走的女子,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古淳毅。
“哎,是我相府管制无方,兰儿被一贱婢推下湖水,幸好被人及时发现才捡回一命,那贱婢已经认罪并被杖毙。”
不错,艳红确实认罪了,可她却是将古兰的计划全盘托出,并且还将近日来古兰对古雅的所作所为一并交代了,古淳毅大惊,他并没有让其他的人知道,只是默默的将艳红给处置了。
居然有这种事情?珍亦儒半信半疑,他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的看着躲在里面的女子,“姑表妹?”
躲在被中的古兰一愣,此刻的她还有什么脸面来见其他的人,可是这个声音,“是,大表哥吗?”
珍亦儒长叹了口气,现在的他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两名女子,其中那将军小姐他是认识的,那她身边的那个女子看起来又有些熟悉。不过他很快便猜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近来传闻满天的慧平郡君了。
“丞相大人,借一步说话。”
古雅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珍国公长孙,果真不是一般人,他虽然看起来客客气气的,可是那对满是煞气的眼睛却隐藏不了。
这个人很厉害,古雅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上一世的她虽然与珍亦儒很少接触,可是关于他的事情也听说不了少,此人机智过人且手段高明,可以说是八面玲珑让人难以挑出他的错误。他和纳兰烨是属于同一种人,谁知道那光鲜的外表下会是一副怎样的心肠。
“祖母念着姑表妹多时,此次姑母的离去想必会给表妹带来很大的打击,祖母说了,希望能把姑表妹接回珍府修养一段时间,以解她老人家思女之情。”院外,珍亦儒对着古淳毅诚恳的请求着,他的话让人无从反对,珍家老夫人刚死了一个女儿,为解思情将外孙女接回府中住一段时间有何不可。
古淳毅犹豫了一会,他一来担心古兰会在珍家说些什么对相府不利的话,二来担心珍家会借此让古兰长住珍府,他们若想对相府不利,他手中便少了一个可以让珍家顾忌的筹码。
可是,他又不得不答应。
“兰儿身上的伤,不如等大夫医治几日再……”
“丞相不必担心,珍府自会为姑表妹寻最好的大夫最好的伤药。”珍亦儒语气坚定,古淳毅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珍亦儒轻叹了口气,“姑母与丞相大人夫妻情深,此次姑母病逝,丞相大人节哀。”他看着古淳毅的眼睛,后者却觉得他话中的意思不简单。
珍家的男子大多嚣张跋扈,可这个珍亦儒在朝中却是有口皆碑,不为他的才华,而是为他那谦虚的性格与珍府的男子大不一样。可是古淳毅却觉得,此人是珍府男儿中城府最深的人,因为连他,也无法看清楚此人心里真实的想法。
“妻侄,那兰儿就拜托你们了。”古淳毅微微点了点头。
然而,两日后便是大夫人出殡的日子,古兰再怎么样都必须留下来。可是身上的伤让她难以跟随出殡的队伍,只能在自己的房中暗自咬牙流泪。
老夫人原本不同意让大夫人入古家的坟地,像她这种谋害嫡母的子孙就应该被送回珍家让他们自行处理,可是她也知道,这么做无疑是加剧两家的矛盾,因此就把这口气给忍了。
出殡的队伍站满了整条街,那浩荡的气势在古雅看来,大夫人也算是死得风光,可是有些事情真的难以解释,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夫人生前坏事做多了,当她的木棺一抬出京都时,底下的木梁突然断裂,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那口木棺便碰的一声落到地上。
可怕的却是那口木棺竟突然打开,躺在里面的尸身就那么摔了出来,古淳毅脸色铁青,这种不吉利的事情居然让他碰到了。
“父亲,或许母亲并不想离开京都吧。”古雅这么淡淡的一句,却让古淳毅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不想离开京都,难道她还想永世纠缠在相府中,纠缠在他身边不成?!
古淳毅一声令下,家丁们慌忙胡乱的将地上的尸身抬回馆内,大夫人那华丽的寿衣凌乱不堪,而那往生莲撒了一地,竟被抬棺的家丁们踩踏了过去。
古雅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或许这就是天意,哪怕有往生莲,大夫人的魂魄也是难以安息。
一个落寞的身影落在了队伍后头,一身孝衣的古睿静静的蹲下身来,慢慢的拾起地上那被踩得破碎的往生莲,他的心中泛着苦涩,却无法对任何人提起。
同一日,珍府的轿子来了,快速的将屋内不敢见人的古兰接了过去,刹那间整个相府变得宁静了许多。
……
古兰不在的日子,古雅显得悠闲了不少,在三皇子的来信中她知道,朝中正发生着悄然的变化,六王爷查出了狩猎大会上那些杀手的线索,种种迹象竟是指向太子纳兰德,皇上大怒,将太子囚禁于宫中等待事情的水落石出。
在古雅提供的名单中,纳兰齐加快了步伐使用各种手段,将朝中的重要官员一个接一个换成自己的心腹,而四皇子怕被太子牵连,马上划清了两人的界限。却开始与五皇子纳兰烨走得亲近。
“小姐,四夫人来信了。”杨柳高兴的带着一封信纸进来,古雅微微一笑打开来,四夫人说她已经抵达了边城,并且说好一段时间不会再回相府,她说她在那里过得很好,也希望能早点听见古雅的好消息。
好消息?她过年后不过十三,且嫡母去世需守孝三年,该急的,是古兰吧,三年后她可就十八了,还有那张脸,若能恢复那还好,若不能恢复,她的这一辈子就彻底毁了。古雅只是觉得可惜,若珍府没有把古兰接回去,她大可以再挖几个陷阱,让古兰再也翻不了身,一旦珍府插手,一切就变得棘手了。
不过,兵来将挡,最重要的是享受最近这难得的清静日子。
古雅放松的靠在窗边,有多久没能静下心来欣赏着院中的景致了,老夫人命人送了许多花卉过来,从前她的院子可是清冷凋零得很,而现在,也能四季如春了。
幼弟连捷的功课学的好,教书先生连连夸奖,古淳毅对他的关注也增加了不少,古雅想起几日来萎靡不振的古睿,心中却是有些惋惜,其实对于他,自己并不是十分厌恶,只是有大夫人和古兰的存在,让她难以对这个大哥存有好感。
四姨娘变得活跃了许多,因为五少爷的精神好了不少,而且意识竟比中毒前还要清楚,大夫说,若能坚持服用医圣的药方,或许五少爷还真的能恢复正常,因此四姨娘一有机会便去寻古淳毅,希望他能进宫请医圣回来再下几副猛药。
听小怜说,她时常看见五姨娘徘徊在古雅的院子外,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模样,如今整个相府,能帮她并且可能帮她的,也就只有古雅了,但是对于知琴,古雅却不想再想起她。任她自生自灭吧,否则一个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古雅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一只洁白的信鸽从空中落下,来到了古雅的手边。
那清秀俊逸的字体落入眼帘,却让古雅眉头一皱,纳兰宸约她三日后在京都澜桥上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什么事情非得到府外相见?古雅觉得有些疑惑。
……
三日后,看着那一身粉色翠叶小袄,古雅皱起了眉头。
“杨柳,换一身素净的。”大夫人一走,自己若穿得这么艳丽,怕是要落人口舌。可是杨柳却是一脸的可惜,她觉得小姐穿这身美极了,虽然没有二小姐那令人过目不忘的美艳,却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清新之感。
四夫人可是交代过了,对于三皇子,能帮的,她就要帮。
那一身米色小袄衣裙的女子淡雅的面容,倒也符合现在的时机。古淳毅今日留在宫中还未回来,古雅便请示了老夫人,在几名家丁和杨柳的陪同下出了府。
“你们在这里等着。”古雅对着那些家丁吩咐道,有他们的陪伴,就算纳兰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开不了口了。
今日的街道显得特别的热闹,那清秀淡雅的女子静静的立在桥上,看着那些水流涌进拱桥,夕阳的余晖在这条河水上洒下了点点粼光,她的面容在水流的倒映下朦胧不清,古雅只觉得水中的容颜有些陌生。
不远处站着一名男子,风轻轻的抚着他的发丝,那柔和的双眸静静的看着桥上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纳兰宸竟不想现身,他只是想站在这里,默默的看着倩丽的身影。
“大姐姐……”古雅的思绪被一个甜甜的声音唤回,她低头一看,一名穿着布衣的小女孩正一脸天真的看着自己,她的手高高举起,“大姐姐,这是漂亮哥哥让我给你的。”
漂亮哥哥?古雅有些忍俊不禁,男子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吗?然而,面对这样单纯的孩子,古雅却是警惕不起来,接过她手中的纸条,那小女孩便高兴的跑开了。
熟悉的字体再次出现在眼帘,里面竟是一首藏头诗,古雅眉头一皱,这个三皇子今日是在玩什么把戏?
儒雅俊美的男子立于窗边,他看着满街繁华的夜景静静的等待着,他知道,她会来的。
厢门吱呀一声打开,店小二的声音响起,“小姐,就是这儿了。”
古雅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待小二关上厢门,第一句话便是,“三皇子可是被人跟踪?”否则怎么会用那么隐蔽的方式引自己来这街角的酒楼,然而,她的语气里却是带着丝丝不悦。
纳兰宸回过头来看着女子的脸色,面上略带歉意,“四小姐,近来相府多事,且朝中动荡,避免节外生枝,就只能辛苦小姐了。”
其实他是想甩开古雅身旁的那些家丁,杨柳很识眼色的退了出去守在厢房之外。
纳兰宸坐到桌边,对着古雅微微一笑,“四小姐可曾来过这里?”
古雅抬头看了下四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从前的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怎么可能擅自出府,哪怕是上一世,古雅回忆起来,她似乎永远都是穿梭于殿阁之中,没有机会体验平名百姓的清闲生活。
纳兰宸为她倒了杯茶,那袅袅的雾气让古雅眉头渐渐舒缓,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身旁的男子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古雅回过头去与他对视,“不知道三皇子今日让雅儿来所为何事?”
其实,比起正事,纳兰宸只是单纯的想要见见她而已。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小女子竟常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想看见她的眉眼,想看见她那淡如秋水的笑容。
“珍国公从边疆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提醒。
古雅微微垂下了眼,只听纳兰宸继续说道,“二小姐被接去珍府,你可有打算?”
打算?为什么他要这么问。
“嫡姐不过是去养病修心。”
“四小姐,恐怕丞相夫人的事情,珍国公府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纳兰宸有些担心,连他都觉得大夫人的病有蹊跷,更何况是自负的珍国公。
古兰出了那样的事情,恐怕珍国公会迁怒于相府,而与古兰恩怨最深的,当属古雅了,纳兰宸觉得,古雅的处境很不利。
“母亲是久病不治,风寒入骨。”古雅淡淡的重复着,哪怕是在纳兰宸面前,她也不想承认自己做过什么。
男子轻叹了口气,“四小姐,珍氏一族在元熙的地位,想必丞相并不想与之为敌,若二小姐在珍府里将此事归咎于你,恐怕丞相不得不多加考虑了。”
纳兰宸的意思就是,在强大的珍氏面前,恐怕古淳毅不会为了她区区一名庶女与之为敌,这个时候,就会用古雅来换得两个家族的和平。
古雅当然明白他话中的用意,她抬起头来微微笑着,“皇子可记得我们的约定?”
纳兰宸一愣,他当然记得,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保她生母与幼弟的安危!可是纳兰宸并不想看见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四小姐……”
他的目光闪了闪,看着那张淡然的脸,只觉得话到嘴边,却没用勇气说出来。
“三皇子不必担心,古雅不会让自己栽在这种事情上面。”然而,古雅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细细的品了口茶。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到,怎么会让自己倒在这种地方。
难道,她就那么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吗?!纳兰宸觉得心里一阵刺痛,他深吸了口气,目光缓缓下移,集中在古雅那放在桌上的白皙修长的手指。他的目光闪了闪,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般伸出手去轻轻覆在古雅的手背上,毫不避讳的迎上了那惊讶的双眸。
“四小姐,父皇前几日问起母妃关于皇兄与我的婚事,如果,如果……”纳兰宸觉得,自己的手隐隐的颤抖,他从未如此紧张,但他也明白,这种莫名的紧张从何而来。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他有这种牵挂的感觉,或许,从他们约定的那一日开始,古雅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他欣赏她的才华,他惊叹她的睿智,他心疼她的坚强。
“雅儿,你可愿意,让我照顾你一世?”若有他的庇护,有人想要动三皇子妃,那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
纳兰宸就那么直视着古雅,脸颊浮上一层温热,他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古雅的眼中有些动容,因为从他的眼中,自己看见了认真。
他并不是在开玩笑。照顾她一世?古雅垂下眼来看着那握着自己的温暖大手,而后缓缓的抽了回来。
她回应不了这种心意,因为,她只是把他当成了同盟者,为生母与幼弟寻一个庇护而已,完全没有想过要将自己交付出去。
因为,她的心很早以前便已经死了,古雅知道,这辈子她都无法再将自己交给别人。
纳兰宸的目光浮上一丝痛心和失望,“难道,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好像被匕首剜了一刀,竟有些后悔,怕从古雅口中得到了那个令人失望的答案。
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