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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
“醒啦？醒了就赶紧穿衣服，在上回我送你的路口等着。”
“啊？”
“啊什么！？”主任焦急的说：“临时有任务，现在就你和诸宏，赶紧起来！”
“哦哦哦！”李青青忙答应着，但也疑惑的问道：
“主任，我两个学生能行么？”
电话里传来主任急促的呼吸声，估计是往外跑呢，李青青那点困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站起来把昨天准备好的新衣服往身上套，新年就要穿衣服，哪怕一会弄脏了也得穿。
主任那边又开始有咔哒咔哒的声音了。
“没事我有分寸，你俩帮忙打下手吧。行了不说了，你给诸宏打电话，让他也赶紧的！”这时候就能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了。
“哎！”
挂掉电话转身又通知了诸宏，诸宏也没睡醒呢，不过脾气倒是比李青青强点。通知完了李青青忙去洗脸刷牙，给珍珠倒了猫粮。估计主任和诸宏也没时间吃饭，她又进了厨房，好在平时家里都有准备食物的习惯，尤其是过年，连速食也有不少，她划拉一大堆吃的进了包，又顺手拿个大的保温杯灌上热水，就往楼下跑。
外面冷得异常，尤其现在刚初一，人都没有，更是冷清，徒添一股凉气。
李青青赶紧往路口走，刚到路口就看见自家主任的现在停在那，后窗户打开着，诸宏在那边摇手示意，等李青青靠近了就打开车门，李青青忙钻进去。几乎李青青刚一关门，那车就开了，吓得她慌忙把住诸宏才稳定自己身子。她一边递过去一个自己做的、里面包着肉的饭团悄声问：
“主任着急赶着投胎？”
诸宏两眼放光，他出来太急，啥都没碰就上车了，这饭团是个救命的玩意啊！一口嗷呜咬下去半口，吃的差点没噎死自己！李青青忙递水帮敲背，好容易顺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听你通知啊。哎还有没有！”
李青青干脆把饭盒都给他，拿了一个给主任一个给自己，主任接过来了。现在街上都没人，他也就不那么专心了，边吃边给自己学生解释：
“这次是私人性质的，别声张，后面连着人呢。手里有个据说是南宋的瓶子，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啊，主人家是我的老相识，不过今天就送帝都研究所去，十点就走，咱抓紧时间看一眼，然后帮着鉴定点其他的。正好上学期不是学了瓷器么，你们也长长见识！尤其是青青，你基础薄弱，更要仔细啊！”
“哎！”李青青有些不好意思的答应着，她虽然理论好，但是一旦到了实际动手鉴别，还是比别人差点，这就不是用功能弥补的了。现在物件太少，假货都拿去骗人了，她也只能在平时多看看书，也不怎么顶用的。虽然说只是字画专业，可是实际上所有的东西都要涉及，因为往往决定真假的就在临摹里面的物件不同。
车子开到了一连片的大院门口，还站着两个执勤的兵，王主任赶紧打电话，不一会，就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男人来接人。他坐好登记之后，坐上了王主任的车，乐呵呵的先道过年好，李青青和诸宏好奇的往外看。外面一片红，到处张贴了过年的物什，福字对子到处都是。
这是一个军区大院，几乎每家每户都能看见好几个穿军装的在走动。里面多是独立的三层楼，带着院子，而越往里，风格就更往前一点，然而院子也就越大。估计是按照年份往外扩张的，最后车子开到了一条林荫道的尽头，大门都可以直接开车进去。果然是开车进去的，里面面积也挺大，大约光院子就有二百多平米。几人下了车，被引着往里走，刚走到门口，里面就出来个年轻的男孩子，李青青讶异的看着对方，对方也讶异的看着她。居然是她的邻居，那个军装男。
居然还有如此显赫的背景？李青青不着天际的想。焦少元是代他爷爷出来的，他爷爷着迷的不行，片刻不离，老友来了就派了他过来。
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对方，其实打从那次人物之后，两个人真的没有几次见面的机会了，只在楼下溜猫遛狗的时候碰见过几次，但是因为上次关于珍珠的事情，并不是有什么好的回忆了。说起来，两个人都是敌对的态度，彼此非常冷淡，仅仅能做到见面点头都是李青青涵养好了。但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间，王主任看着焦少元，欣慰的拍拍对方的肩膀：
“打从上次任务之后就没见过了吧？”
焦少元先说过年好，之后才寒暄到：
“是的，之后一直在外地做任务，没有时间去看看王叔叔。”
“看什么，行啦别客气啦。哎这是我两个学生，李青青，诸宏。”他又回头拍着焦少元的肩膀给自己学生介绍：
“其实都见过吧？但是没正式介绍吧，焦少元，恩，军人。”
两人问了好，焦少元点头，往里让人：
“赶紧进去吧，爷爷该等着急了。军区的人一会就过来，他舍不得，昨晚上看到十二点呢。”
王主任哈哈大笑：
“要是我，我也这样啊！老焦！老焦！”
他大喊着，里面便传出来一声正气凛然的怒喝：
“喊什么！瓶子都给你震碎了！”
客厅门一开，一个年纪虽大，却很结实的身子就露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正面对着他们。虽然怒喝，唇边却带着笑意，正是老焦将军。
85第84章
老主任上前跟老友互相拍拍；还没来得急说些什么，就被身后的瓶子吸引了目光；不由得扶住自己的眼镜，有些惊喜的长大嘴巴：
“纸槌瓶？！这就是那个瓶子？！”
老将军略有骄傲的点头；老主任接过放大镜，惊叹的道：
“天啊！看这个美丽的颜色！”老主任说道；旁边的老将军也附和的点头：
“是的，当初一眼就看见它了，”老主任招呼两个学生过去帮忙。“那句话怎么说的？满屋子珍宝，只它有光啊。”
“……”
您老整的这么文艺干嘛啊？
众人受不了的一抖；诸宏和李青青拿着工具上前。不过一看到这个；李青青就一愣。这个……略眼熟啊……
李青青看着这个瓷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股怪异感挥之不去，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李青青一边干活一边想，两个学生忙着拍照，这东西即将北上帝都，老将军舍不得，就打电话给自己老友来照相留念，起码以后能回味一下。这边学生干着活，那边老头子们就要谈天扯地了，李青青等听到‘说是拍卖’‘就这一件也值得费劲？’的时候猛地灵光一闪——香港苏富比！对，这件纸槌瓶正是08年拍卖最贵的那件瓷器，之所以记得就是因为造型独特，色彩也非常独特，是她后来看藏宝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她记得那大约是四月份的时候进行拍卖的，尽管只看了一眼，她也记得这件纸槌瓶之前一直在日本的，直到拍卖后发行资料补充才知道的，现在怎么会忽然在国内呢？还是被截获的？
李青青皱紧了眉头，旁边诸宏见状，左右看看，见并没有人注意自己两个人，便悄声问道：
“怎么了？”
李青青犹豫到底要不要说，这里面的水可是混得很，即便她没参与过，也知道里面的白骨累累。何况她没有任何实际凭据，说了谁信啊？她犹豫的摇摇头。诸宏只当她不愿意说，也不多问，就接着去干活了。
不过虽然不说，可是李青青始终是关注着那个瓶子。究竟是中国转手出去到日本做途径还是这个是假的？
那件瓷器就摆在桌子中间，现在由老主任拿着，正打光进去仔细查看，一边看一边称奇道：
“啧啧，官窑、精品、顶级的。你们在哪截获的？”
老将军喝下一口茶，茶水都掩不住那股得意劲，还装模作样的左右瞧瞧，才压低声音说：
“什么截获的，不过是官商勾结，吐出一点钱来罢了。底下的孝敬上级，没想到犯事儿了。这不个押送过来了么。还是我大孙孙押车呢。”
他得意的朝自己孙子看去，因为这个所有人都看向对方。焦少元很不习惯的轻微点点头，低头继续看那个一般来讲除了机关谁也不会定、谁也不会去看的人民日报。
老主任赞叹的将目光从新落在手中的宝贝上：
“啧啧，那些个人啊，拿国宝送人怎么这么理所当然啊！也不知道价值，也不能保存！你看看，这么完整的瓷瓶，还新磕个口子啊！”
李青青悚然一惊，回头看去，正看见老主任冲着光看那个新磕出的口子，李青青失声喊道：
“这是假的！”
是了，是了。她记得特写上面说过这个有缺损，只是那是几百年前就已经补充完整，到拍卖时是完整的，绝对不是现在才新磕出的口子！
满屋子刹那间安静了，老主任轻轻的将东西放回原处，现在，他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收起，难得严肃的说道：
“你说什么？”
整个屋子的气氛为之凝滞。李青青艰难的开口，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她面前，老主任自不必说，他是整个金陵的权威大拿，毫无置疑。而他身后放下茶杯的老者，也能看出侵淫此道多年，不可小觑。而现在，在这两个人的掌眼之下，她，一个班里的差生，居然说这是假货，何等的可笑胡闹？！
难道说我就是知道，它就是假货？
一个瓶子能通过两个人的认同，可见造假登峰造极，平常的手段肯定是不能验证出来漏洞的。何况现在时间紧急，也没有那功夫来验证！
恐怕再慈爱的老主任，也不会容许自己手下有这样不严谨的学生！她目光游移，落在了那口子那么鲜白，里面的瓷胎露出，仿佛是在泣血。也只是仿佛罢了，李青青攸的灵光一闪，指着那口子说道：
“我记得老师说过，当时南宋迁徙南方，在现在的杭州凤凰山设立修内司官窑，并在乌龟山八卦田郊坛下附近另建新官窑，烧造宫廷和达官贵人所需的青瓷。而南方的条件相对来说比北方优越，当时南方肖越窑，有秘色，有龙泉，底子很厚。加之此时北方大批窑工也‘随驾南来’，纷纷涌入浙江，他们把北方的制瓷技术融合到龙泉青瓷的制作中，施釉厚润而平滑，表面细研紧致，色泽翠丽晶莹，配合走向、疏密和深浅不一的开片。”
随着李青青的讲解，老主任的脸色好转，显而易见，这个‘意外的学生’虽然底子不如那些有底蕴的世家子，也非常努力认真的读书。就从这件瓷器分析，就能知道平日里李青青如何的用功努力。李青青看着老主任的脸色见缓和，自信心也回来一些，她大胆的伸出带着手套的手，将那个缺口转向几人。
“尽管那时已经开始，但是还是老色泽做主体。当地取材，老旧手法。而老师你看，”她拿出放在旁边的电筒，透光照射：“而在当时，应该是用‘白土’的吧？现在这里面，可不止是‘白土’。”
老主任疑惑的走过去一看，脸色渐渐凝重，他脱下手套，轻轻的在瓷器的缺口处取下一些残渣，放在手心之中，轻轻一捻，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站直了腰，冲着身后已经三步两步凑过来的老焦将军道：
“恐怕，青青说的是对的。”
“这是假货。”
老焦将军面色一僵，看起来摇摇欲坠，吓得焦少元和身边的老主任赶忙扶住，半响才回过神来，脸上凶狠无比，高声喊道：
“蒋秘书！蒋秘书！”
门被打开，一个三四十岁的人正满脸茫然的站在那里，看见老将军被众星拱月的围在椅子上，还以为是心脏病发，忙掏出药来递上去，焦少元接过来，被老将军推开了。老将军沉声喝道：
“前两天XX查抄，是哪个带的人？”
蒋秘书忙答道：
“是小李。”
老将军推拒不过焦少元，到底是吃了药，喝完水接着说道：
“你去叫小李来一趟。然后一会中央来人，你不要跟着走了。这事交给少元。”他转头道：
“少元，你处理。无论如何，多拖延几天，这几天过年，你多招待他们几个。”
焦少元点点头，和蒋秘书出门去了。老将军这才接着喝下水，半响才沉默的拍拍自己老友的肩膀：
“恐怕要多耽误你几天了，大过年的，年都没过好。”
老主任不言语，只是点点头。
这事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老主任出门打给几个同行进一步确定，这就不是小孩子能参与进来的了，他顺便送两个孩子回家。
一路沉默，直到分手的时候，老主任才压低声音嘱咐两人，不要宣扬，不要跟任何人说。李青青和诸宏点头。老主任这才笑着拍拍学生的头，答应下次给他们送鸭子，才开车走了。
诸宏看着开走的车，没回头看身边的少女，忽然问道：
“你确定么？”
李青青也没去看自己的老乡，只是勾起一个笑容来：
“我也不知道呢，我就是瞎猜的。”
作者有话要说：唔，关于瓷器的知识，不要当真。剧情冲突我就只好瞎编了QAQ
86第85章
挂掉电话；老焦将军疲惫的倒在了沙发上，旁边的焦少元忙给递水递药；老将军咽下去之后，半响都没动作。直到落地钟报时发出声响；他才晃过神来，朝着担心自己的孙孙一笑；摆摆手道：
“没事，别担心。”
焦少元还是非常担心，他按住预备起来的老焦将军，不赞同的摇摇头：
“您还是多歇歇吧；这事我和蒋秘书盯着呢。”
旁边的蒋秘书跟着点头。
老将军点点头；这两个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相信这事情能办好。一转眼，正巧看见老友落在这里的放大镜，不由得低落的说：
“那天我要是真的把东西交上去，我这辈子啊，就全一笔勾销了。是一辈子的耻辱啊。”
蒋秘书忙安慰道：
“哪里那么严重呢？当初不止您老一位掌眼，何况这最后不是还发现了么。盲羊补牢，为时不晚。”
“是啊爷爷，”焦少元也说道：
“当初情况紧急，时间紧迫，刘叔叔他们不是也没发现么。您几个还是业余的，这事以后还是要专业鉴定吧。”
“是的，”老将军点头道：
“幸好最后还能辨别真伪，没有愧对国家啊！”
他激动的道，手指紧紧扣住沙发扶手来，随之眼色一暗，又吩咐道：
“蒋秘书，你派几个人……”
最后他勾起嘴角，声音明显的暗下来：
“撩拨老虎，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命！”
“是！”
等蒋秘书出去了，焦少元上前去，给老人按一按穴道。别看老人家现在精神头十足，身体健康，可是毕竟是老人家。年纪大了，精力渐渐不行，一旦气上来，就很容易……
家人都找尽了办法，西式中式挨个试了遍。还是姑丈说没事多给老人按按穴道，心平气和自然要比火冒三丈好的多。
处理完小臭虫，老将军又想起那天那个姑娘来了。这姑娘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自己老友说还未成手，可是当日里一番话条理清晰，言辞有据，已经可以看出是个优秀的苗子了。虽说他身为将领要替国家发掘人才储备人才，可是这方面，有大把的大拿在手，这孩子就无足轻重了。正好自家老二就是做这个的，自然要替自家人考虑一下。
这么一想，他暂且先放下了那边的事情，朝着自己孙子说出了想法。谁知才说完，就被孙子极力否定了。他好奇心大起道：
“为什么？”
焦少元皱着眉头，虽然他知道，但是却也不是多事之人，小姑娘要是祸害不到自家头上，何必赶尽杀绝四处宣扬呢？他并不承认自己心中的其他想法，只皱着眉头说道：
“恐怕不行，王叔叔非常喜欢这个学生，早前就一直带在身边，估计是要直接进他手底下的，我们不好抢人吧？”
他撒了个慌，老将军也就收起这个想法来了。只是叹息一回下手不够快也就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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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李青青只当时人家内部处理了，就放在了一旁。大约也没有太大损失了，但是这回这个‘人’，怕是有些说头了。当初就说过是截获的‘贡品’，但是这里面水深的很，李青青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是能在军区大院有那么大个房子，可见身份不是简单的。都敢蒙骗这样的人，对方要么是胆大靠山强，要么就是被骗。可无论哪种情况，这都不管李青青的事情。李青青一个学生，还是安心学习的好。
新学期开学，他们又搬回了老地方继续学习，基础课程在去年的时候大多数都打特批结业了，这学期开始，就真正地学习里面的鉴定与修复。教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