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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世上本没有那样的人,那么他还是要算最喜欢云烟了。
即使与她真的共度一生了,他也不计较。
原本就想这么过一辈子的,原本就想……
可是真的是他率先违背了他与云烟之间心照不宣的承诺,他跟别的女子成了亲。
他不能不跟这个女子成亲,因为他一直固执地认为这个人是他仇人的女儿。
即便他在唐清的几次动容述说下,对二十年前的那个血案已经有了不同的看法,他在默默地受着她的影响,他开始在相信她!
真是不可思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到现在还没有弄清唐清究竟算怎样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看不透,不了解一个人。
她那么瘦小,又仿佛有一种强大的力量。
她平庸,也不见得她会什么琴棋书画,又仿佛含有一种异样的内蕴。
她看似冷淡乏味,居然也有满布红晕,展开动人笑容的时候,就在那天她突兀地蹭到他跟前,用那双柔软的不可思议的手抚上他脸的时候——哦,他第一次也有会脸红的感觉了。
她不施脂粉,朴素寒酸,可当她依偎在他怀里,躲过追杀的时候,他竟也能于那种紧张的氛围中闻到一种淡淡的,却沁人心脾,暖人心腑的香味,那味道令接近她的人是很舒服的,仿佛在心内某处也能融化了一小块。
她持节有礼,对待他的厉声责骂毫不反抗,可她似乎又有颗勇敢的心,因为每逢危机降临在她头上,她总是坐怀不乱,处变不惊的。
于是这么着,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也显得与众不同了,在沈研眼里亦如是,一种与云烟等女子不同类型的味道,虽然他着实承认这个唐清明显比云烟平凡灰暗的多,可他也不好意思不承认这个唐清有一种另一意义上的不平凡。
沈研想更让人看不透的还是他自己,说说不了解唐清,可也在不知不觉中看到了她身上这么多东西。
这对于他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也心有不安,倒成就了一种怪异的“念念不忘”。
原本一切都很美好的,可是现在他……
沈研现在就处在了这种两难境界,他的心情很矛盾,他刚毅的意志力也稍显疲惫了,何况,云烟现在就为了他……
不管了,他现在什么都不该想,当务之急是治好云烟的病,所有等云烟的好了,才能说。
沈研就这么静默着,他的一侧有扇小窗微微开着,于是他垂于背后的长发被不知何时溜进的晚风轻轻拂起,在加上他那么任由云烟靠着他,竟于他周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在悄悄掩进来,乍一看到这一幕的唐清心里,自然是涌起一股不知是何滋味的叹息,沈研的温柔绝对绝对不会是因为她唐清吧。
她听到了蒋神医的诊断,也明白了云烟为何在她的婚礼上突然那样,她的心不可避免地震颤,这一回真真切切是为了眼前的天下第一美女而震颤,她完全可以不去管这个打扰了她成亲的女子,可是她最后还是……
“可否让我看看。”一道清亮的女音想起,似乎为这个沉闷的房间吹来些许清新的风。
沈研看着这个缓缓从屋角阴影中走出的瘦小身影,不明白这个时候她怎会在这。
望着她浅浅的笑,他的心境居然莫名的开朗。
原来——,我,确实已经不讨厌她了,哦,好烦,真烦……
唐清缓缓地走到沈研的面前,看着这个一向意气风发的男子,此刻却为沉重的懊悔与深深的心痛压制得憔悴不已,奇怪呵,她的内心也会发疼。
一种不知何时弥散开来,隐隐揪着的发疼。
这个男人的责任是担负起沈家堡庞大的事业,祖辈的血仇又不给他放松的机会,而为了家业,为了复仇,他,是不是还得放弃他心爱的女子?里面躺着的吐了血的那个,应该就是吧。唐清想,自己不会猜错的。
唉,他其实是个好人,唐清总是这么觉得,第一印象最重要也最真实。
沈研在遇见她的第一天不自觉地为她送来棉被,在遇见她的第二天也不自觉地保护她免受追杀,虽然他口口声声不会对她好,可他的一举一动都表明他不适合做一个残忍的人。
唐清敢肯定,自己遇到的是个好人。
正因了这个,她也才会不自觉地想抚慰他那颗心吧,那是颗怎样的心呢,坚硬?强大?宽阔?聪敏?间或的温柔?暗藏的疲惫?还是,所有这些的综合体……
唐清一直想摸一摸,感一感那里面火热的跳动。
即便现在就属她的处境最尴尬,在他“旧情人”的房间,在柔弱无力,伤痕累累的“旧情人”面前,在所有人根本就不会理睬到她的情况下,唐清还是听任自己默默地真诚地审视着面前的男人
。
她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道:“让我来看看表小姐的病,如何?”
沈研被唐清这么看着了,他也不得不受到她眼里那种温柔的甜蜜的蛊惑,哦,温柔的,甜甜的,似乎给人无限的信任与希望,直觉得想依靠她。可为什么是她呢?究竟为何偏偏是她?
沈研无暇顾及不断涌上心头的百般滋味,他现在真的无暇再承担一个多余的责任。
可是他又真的好想答应她,这完全是听凭感情自然流动的。就在当下,沈研点了点头。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堂堂沈大当家,居然会相信如此平凡不起眼的女子,而且还是一个最终未能与他成功成亲的女子,还要让她为无比珍贵的表小姐诊病?
蒋神医有感尊严被辱,轻蔑地撇撇嘴,“以老夫如此丰富的经验,尚且确诊不了表小姐病源在哪,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凭什么在这里自说自话?”
沈研听了微微拧了眉,这个蒋神医显然未清楚唐清的身份,可是即便唐清如何平庸低微,也是他沈研要娶的女子,任谁也没有资格来批评她,“哼!”沈研重又低沉地喷了口气。
老医生心儿一颤,不明白他话语中又有何处得罪了沈大当家。
唐清依然浅笑,可语气坚定:“看一看,又有何妨?”
“大哥!”这个男音倒像唐清,异常干净清亮,唐清忍不住一振,但又似乎被这种独特的味道感染了,回过头来,见到的就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修长的身躯,仿佛千年不变的忧郁气质,充满淡淡哀伤的眼睛,仍保持温润的语调。
每个家庭的二弟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二弟不像大哥那样出彩,不似三弟那么宝贝,于是二弟只能成其为二弟了。
默默无闻,又潜藏着致命吸引力的二弟了。
沈研仿佛悄悄移动了身形,连他自己也未曾在意吧,他,已经靠得唐清很近了,近的就像是夫妻该站在一起的样子。
沈拓则是礼貌地对唐清点头,比起前几次与她不经意的碰面表现出的冷漠淡然,今日,这样的场合,因着云烟的事情,他,不得不关注她。
他一直都没有对她过分的敌意,即使现在是他最难受最哀痛的时候,他,沈拓仍然对唐清保持应有的礼貌微笑,像是一个暂时为阴云遮掩的月亮,洒着雅致纯洁的清辉,那份独特的风采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唐清不知为何,每次看着这个“弟弟”,总会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发热,她似乎能咀嚼出他拥有的是一颗善感敏锐真诚多情的心,而唐清自己一直追求的也是这样的境界——不管前方多么步步惊心,生不如意,可是生活还是生活,一定要充满希望。
这个沈拓似乎也是能够予人安慰,增人信心的。
唐清就是这么直觉,她的直觉不会有错。
奇怪,看得久了,沈拓的眼睛越来越让人不能逼视了,他的两潭乌黑中雀跃着一簇簇亮光,唐清想自己还是不要看那么久,她装作不在意地撇过了头。却突然吓一跳,因为身旁那个莫名其妙走近的沈研,不看屋子里的任何人,偏偏若有所思地对着她?呵,身旁这副眼睛仿佛还要灼热,嗯,她也不敢看,那怎么办,这下她的眼睛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该往哪儿放呀?老天!
沈研不可能不察觉到唐清的神态变化,而且他已经自顾自地把它归结为,唐清的异常莫不是因为沈拓?沈研对自己说,这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他自己又不爱她,管她看谁呢?管她为谁害羞呢?管她呢……
真的,真的不管她吗?好像——,唉,不!
沈拓说:“大哥,让唐……让嫂……咳,让她看看吧,反正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云烟,不能拖了……”他转身面对唐清,“咳,有劳了!”
唐清点点头,没说什么,转入屏风后。
这是唐清第三次看到方云烟,此时的大美人显得异乎寻常的病态的美,较之于前厅唐清对她的惊艳一瞥,现在看着她,却觉得她异常柔弱,也——异常可怜了。
方云烟的身子软卧在床上,上半身勉力靠着床沿,头无力向下垂着,脸色苍白,嘴唇紧抿。
她察觉到唐清缓缓向她靠近,突然抬起了她的美目,久久地深深地,让人辨不出喜或怒地看着对方。
那是一双任何人都不可抗拒的眼睛,可是唐清的身子却颤抖了一下,嗯,一定是旁边这扇小窗未阖紧,隐隐往里透着一丝冷风了。
唐清尝试对方云烟笑,“把你的手给我好吗?”
唐清也不等她回答,走上前,想要握住她的脉搏,却不期然,居然看到方云烟对她笑着,那是一种努力往脸颊里憋出一丝绯红,嘴角歪歪斜着,怪异别扭的笑,唐清觉着她这样子的笑是有损她天下第一美女的形象的,可惜人们都在外面,没有看到。
然后,唐清看到了方云烟的眼睛,那里面也在笑,阴阴的,恨恨的,算计的,暗谋的,这笑唐清琢磨出来了,那真真切切的是一种不怀好意。
方云烟顺从地伸出手,当唐清轻轻地搭上她的手腕时,“噗——”,方云烟真真切切地吐了口血。
唐清想,莫不是她打从心眼里憋出的这口血吧,这,这又何必呢?
真是立竿见影的效果,沈研,沈拓,沈磊,蒋神医,一干仆人全部涌了进来,挤得这个空间更加狭小了。
沈研皱眉地看了方云烟一眼,然后怒目瞪视了唐清。
呃?
沈拓也消失了先前的好耐心,粗鲁地推了唐清一把,占了唐清的位子,焦急地探出身子,察看着心爱的表妹。
呃?
这会子只有沈磊说了一句话,“哎,你究竟会不会看呀?”这一句还算该死的像样。
呃?
蒋神医想笑又不敢笑,捋着胡子,斜睨着唐清,那目中之意不言自明。
嘿,嘿,嘿,真要服了他们所有人,从方云烟开始,真要服了他们所有人。
唐清是多么好笑着看着方云烟在所有人一齐冲进的当口,独独挑中了沈研的怀抱,歪了进去,然后,不胜娇羞,不胜温柔,不胜满足的转头,朝唐清看着,唯唯诺诺地说了一句,“唐姑娘,谢谢你,不过云烟的病怕不是你能帮得了的,总之,谢谢你……”
得,您别这么说了,您不说话,我倒要谢谢您了!
方云烟几近哭泣,真是哀哀欲绝,沈研的手不断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唐清见了,居然该死的羡慕,那双手一定很温暖,能无言地传递安慰与保护,看看,方云烟的身子仿佛越缩越小,已经深深地藏到了沈研的胸前。
“大表哥,我,我不要他们治了,他们都是好心,云烟知道,可是,希望越大,失望愈大,云烟受不了的,大表哥,让他们走吧,只要你留下就够了,你一直陪着云烟,只要你……云烟死也无憾……”
唐清却轻笑出声,惹来无数道责怪的目光,沈研甚至想,她平时一直那么聪明,怎么这会子这样?
唐清赶紧止住笑说道:“放心,你死不了的。”
倏地,她拔出一把匕首,缓缓地再次向方云烟走来。
“你,你要干什么?”方云烟的脸色吓更白了,沈研他们要阻止唐清的动作已经来不及了。
唐清在众人尚无任何反应中,快速地抓过方云烟的手指,于指尖轻轻地划了一刀,随手拿过一旁几案上的茶盅,在下面盛接滴下的血液。
云烟似乎真的承受不住惊吓,晕了过去。
唐清却颇有兴致地研究茶盅内的血样。
沈研怪自己反应迟钝,因此更加恼怒,一下从床沿站起,抓过唐清的胳膊,一把把她带到他面前,两人眼对眼紧贴着,唐清愣愣的,沈研原本是收紧了手,准备好好惩罚她的,可是愈看唐清的样子,到最后满腔愤怒只得化为一声叹息,唉,要那她怎么办才好!
“慢着,大家快看!”唐清却调头不看沈研了,而是举起了茶盅,沈研抓着唐清的手没有放下,顺势由她脖颈边看过去,擦着她的头发看过去。
“我很奇怪,方姑娘体内寒气的根源究竟在哪里,”唐清没有在意沈研的身姿和举动,自顾自说道,“不过,看她的血就知道了,你们看,这血是不是能看到一层异样的光彩?”
茶杯中的血液表层似乎真的附着一层浅浅的蓝光,不仔细观察还看不出呢!
唐清说,“问题就出在她的血液里,依我看,方姑娘乃百年难得一见的阴寒体质,她一定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出生后没有得到及时治理来遏制住那股寒气,现在,全身血液已经浸透寒毒,不下狠招恐怕再难医治了。”
沈研问道:“如何?”
“炼血。”唐清迅速说道。
“此种古法早已失传多年。”蒋神医道。
此话一出,沈研他们原本已绽放光彩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唐清笑道:“别人不会,并不代表我没有办法。”
“唐姑娘,”沈拓不知何时轻轻靠近了她,唐清微微一颤,沈拓小心翼翼地开口,真怕连最后一个机会也失去呀,“唐姑娘,你真有把握?”
唐清再次肯定点头,“不过,请容我三天后再答复你们。”
沈拓已然激动忘形,像个半大的孩子听闻了天大的喜讯般,突然一把握住了唐清的手,对着她大笑起来。
好像一个纯真的孩子呦,却早已辨识了人间的情爱辛酸。
唐清在心底叹息,任由沈拓握着她的了,看他这么高兴,她真的也很高兴。
沈研的手是不动声色搭上沈拓的肩膀的,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扯开沈拓抓着唐清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插入这两个人之间,最后,他站在唐清面前,恰恰挡住了沈拓喜形于色的笑颜,回头默默看了唐清一眼。
他并不是在责怪她,可唐清觉着他于先前温热的眼睛里又加入了些灼而烫的东西。
于是她不由地不好意思了,脸上更是泛着玫瑰般的艳红了,她只得调开原本盯视着沈拓的眼睛。她根本错了,今晚就该什么都不看,谁也不看,管它什么蛊惑人心,催人心疼的沈拓,还是坚强有力,震颤心湖的沈研呢?
“大哥,二哥,你们就这么相信——,她?”沈磊出声了,每个家庭的三弟都是傻乎乎的。
“我相信她,真的。”沈拓根本就没有察觉今晚大哥的异常,而所有的异常都是他的“新嫂子”引起的,他绕过沈研高又阔的肩头,对着唐清热烈地笑着,“唐姑娘会有办法的,总之,现在是有希望了。”
唐清万料不到沈拓对陌生的自己竟会如此信任,还是回他浅浅一笑,突然,手一紧,微微生疼,抬头终于看到沈研不带任何喜色的脸。
呃?他为什么不高兴?沈拓他们这么高兴,他怎会一副如此死板的面孔?云烟的好不是他的希冀吗?云烟不是他的所爱吗?她都要想办法治好他的所爱了,他为何把她弄得那么疼?
哎,太用力了,好疼!
沈研是不甘心放开唐清的,从他纠结的眉目,凛冽的眼神看来,他有意与她这么纠缠下去。
可是——
悄悄的,从旁闪进一个侍卫,在沈磊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沈磊顿时脸色大变,对沈研喊着:“大哥,百草园前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唐清一甩沈研的手,出奇的干脆,在所有人的愣愕中,率先走出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