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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中的“小原子”活泼调皮,宴会上的“原盟主”潇洒镇定,这一刻,从没像这一刻站得离唐清这么近的若虚公子,却深沉忧伤,仿佛他也隐藏了很多的秘密。
一个男人,让自己看到他的这么多面,愿意让自己看到他的不同感受与随想,这种意义,究竟意味着什么?
唐清没有细想,本能地往后一退,她退步的同时,原若虚与她同进一步,所以他与她之间的情态没有变。
已经退出很远的暗夜飘香插进一句,“沈夫人,公子都如此,所以您更应该……”
“阿夜!”原若虚凶狠地大声训斥,唐清侧眼瞥到暗夜飘香纤长的身子瑟缩一下,仿若也冷得厉害了。
“阿夜退下!”原若虚简单地命令,瞬间功夫,已不闻暗夜飘香冷然清灵的味道了。
唐清想,照例自己也是应该退下,可现如今,她似乎真的陷入到不由自主的处境了。
原若虚试着对唐清笑,可唐清觉着他一定很勉强,因为这是她迄今为止看过的原若虚最狼狈的笑。
原若虚探询,“阿夜……她,有没有吓着你?”
唐清无力,“没,没有……还好吧!”
原若虚更深笑,“那我就放心了,这里……”他环顾示意,“你以后可以随便来,唐清……”
唐清惊骇,退缩不迭,“为什么?”
原若虚笑容一收,“我以为,我和你在茶寮认识时,就已经是朋友了。”
唐清烦躁,“是朋友,不过不熟。原公子这样,会令我很难堪,令沈研也会……很难堪!”
原若虚不屑,“嗯,你和沈研又没有正式成亲,你,并不算真正的沈夫人!”
唐清更惊更骇,“你说什么?”他,又从何得知?
原若虚更欺近一步,慢慢举起他纤细的手掌,是男人的手掌,却有着温柔的细腻。他似抬非抬,似欲触摸又不敢,看着唐清眼底的厌恶,他悻悻的,最终没有碰过来。
“你,不要回沈家堡了,好不好?你在这里认识了我,就足够了!你和我在一起,应该可以满足了……幸福……”
他的眼神靡靡软软,声音喃喃动听,这怕是一种真正的诱惑了。
——公子很怪异也很执拗,他要么不中意,要喜欢的一定要得到。他要么不允许任何陌生女子进出这个私人小园,一旦他不介意了,让某个人真正进出,来去自如了,那就代表……
那就代表她唐清真正的难堪了。
她只愿得到简单纯粹的感情,她只愿这样就好。她从未想过,随着案情的迷离深入,她个人的情感也遭遇了重重的缺口与难关。她不愿太多人关注到她,她没有虚荣心,也学不来咀嚼众星捧月的欢快。
她只有一个愿望,查清折磨陷害沈唐两家的天易宫的真相。
她只要回到一个人的身边,她认定的沈研的身边。
其他的,不关她的事。
她从偏僻的小镇走出,思维简单,头脑中只有一根筋而已。
唐清的目色突然一片清明,内中照着朗朗的乾坤,嘴角边突然绽放甜腻的笑,细细小小的往里抠着两个梨涡,那是她轻松笃定的表示。
这回换眼前芬芳淡雅的原若虚深深倒抽一口冷气了,然后,眼底一片受伤。
他这么聪明,这么灵慧,怎会读不懂唐清的笑。
所以,他像个孩子似的甩甩头,停下来时,不仅凌乱了头发,更凌乱了繁复的内心了。
真的,人不能太聪明的,想的多,求的多,烦恼也多。
唐清想,这怕又是若虚公子的另一面了,他在她面前不自觉地流露那么真实的心绪,难怪他自己会认为,与她是一种缘分。有了这层认知,他又偏执怪异地想到牢牢握住这种缘分。
唉,这个时候,唐清想自己很难做到两全,自个的心闷闷的,也很不好受。所以,她只能自私了,她只能冷然决绝地逃开了。
原若虚一贯气定神闲的态度再也不见了,他的眼底白白的,透着很寒酷的冷气。
“阿夜!”他突然往后一退,真正地离开唐清很远很远,高声一喊,招来了暗夜飘香。
阿夜重新出现时,看着唐清的眼神更加愤恨,不过嘴角惨淡一撇,似乎又蕴藏着无数浅淡的欢欣。
人,真是复杂,即便只是若虚公子身边的小婢女。
唐清想,简单纯粹的自己,不适合这里,不适合洛阳,不适合这个江湖。
阿夜没好气地推着唐清,态度极大的转弯了。
唐清终于从今晚这道难以跨越的房门口踏出一步,然后,脑后清晰地传来原若虚今晚对她的最后一句话。当然,今晚的原若虚一共也没有说几句话,却句句惊心,在好久以后,还是让唐清回味无穷的。
原若虚含着无限笑意,说道,“你,会后悔的。你们,全部都会后悔的。”
唐清脚步一停,这句话,她刚刚在梦里也听到过。
原若虚重新坐回花窗暖帘旁。今夜他话不多,可心儿却空空的,他身上的织锦蓝袍够厚,可指尖却凉凉的,唐清离开了,是他决绝地把她放走的,可他的思绪却越扯越长,绵绵得剪不断了。
人去楼空,甘饴寂寞,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那么,他现在额头的冰凉,嘴唇的苦涩,眉目的哀戚,就算什么?算什么啊!没有人,对世间没有一个人会真正的想要探究若虚公子心头的这种意义的。
连,连他最愿意向之敞开的人,也不愿意探究。
人心自私,他们只愿看到他们想看到的,而他就像个任意拿捏的泥人,任由这些人将他塑造成希望的形象与性格。
这么一想,自己的表面风光,锦绣人生,真如琉璃一般,易碎而不真实。
他的脑中滑过一个个影子,其中有的模糊,因为好久没见了,有的陌生,虽天天在身边亦看不透,有的,唉,有的熟悉,连那清淡芬芳的味道还弥留在他的床榻上,可是却好难掌握呦!
——若虚吾儿,好乖好巧的孩子。来,让我帮助你,实现你的梦想,拥有你的幸福。只要听我的做,一定一定……
那是他本能想起的第一个人影,相处了二十年,可每每回忆,那人总像是隐藏在黑暗中,因为那人是那么特立独行,真正优雅绝世。自己的这点风度全是跟那人学的,跟他一比,自己实在不算什么。呵,人人追求的若虚公子,原来不算什么!
假的,那人说的全是假的,说什么实现梦想,拥有幸福,哼,自己现在才看清楚,自己已经模糊疑虑,所有的幸福都是为那人而造,那人只是需要自己而已,需要自己帮他实现。江湖称霸是那人的,财富地位是那人的,幸福人生是那人的。自己,原若虚其实很可怜。
——若虚公子,公子,我们都很担心您,您越来越消沉了。别以为小女们看不见,人前的辉煌,并不是您希求的,公子,您到底不满足什么,您到底要的是什么。只要您说,我们,小女们一定为公子办到。小女们,本来就是公子的人……
阿夜,阿雪,明月她们也算是与他朝夕相处了,照例红粉佳人,暖袖甜香,他应该满足了,依她们所说。她们三人的资质在江湖上也不是轻易寻得的,任何人拥有一个就足够了。可他却好命地同时拥有三个。真的,是好命吗!不,他还在寻找,他是要……
总觉得,三个女孩贴心是贴心,温柔是温柔,讨喜是讨喜,他愿意如兄妹般地照顾她们,甚至是一辈子。可他还是缺少了,毕竟是少了……如果少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来,过来,到这儿来。
——这些馒头还热呢,你们趁热吃。
——没关系,好好走。
那天,他是闲逛,他常常会这么“作践”自己,脱下锦衣玉饰,换上陈旧粗服,随意在城中找一个清静的场所,像那间根本不会有人认识他的平凡茶馆。他会不假思索地同邻桌的黝黑大汉一样,叫上一壶酽茶,要了几碟并不精致的点心,细抿一口,粗涩得难以入喉,浅尝一块,酸怪得难以下肚。不过,他不在乎,他也不大喊大叫着要更好的,他就是来体验,他就是新奇不已,为什么街头两旁为生计疲惫奔波的老百姓,在那么艰难无味的清贫生活中,还能目现满足呢!为什么,他从小学足了十成十的优雅,学足了百分百的淡定,还是不能像这些粗鄙大汉庸俗村妇那样,目现满足呢?他,已经在怀疑,幸福是否真是得来不易的,不是说那是最平凡的吗,为何人人都有,就我感觉不到?
那天,他就是这么闲逛,同样日日都在寻找答案,答案的迷惘难辨,已经令他开始害怕了。
于是,在那天那个平凡简陋的茶馆,那江湖众徒济济嚷嚷中,他听到了那一声清亮的声音。
这个声音也很平凡,甚至不是那么动听的,阿雪的娇嗔要来得妩媚引人,明月的琴声要来得摄人心魄,阿夜的幽幽飘香要来得咀嚼回味。可那一刻,他确实立马被吸引住了,因为那个声音就是平凡得充满了无限的满足,仿佛在声音的主人那里,幸福真的是唾手可得的。
他转过头去,看到茶馆东面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真算平凡到如白开水般的女子。
那女子在笑,对着门口颤巍乞讨的一对母女绽放阳光般的笑,那笑在这一条街上很平凡很不起眼,在田间劳作的大汉也会这般笑,为丈夫端茶送水的村妇也会这般笑,懵懂无知在街头嬉闹的孩童也会这般笑。可,就是这样的笑离他这个若虚公子好遥远好遥远,离他们这些争名夺利的江湖人好远好远。
他,是不会那么笑的,没有教他。阿雪不会,她太善嫉,明月不会,她太悲伤,阿夜不会,她太凄惶。所以,那一刻,他在那女子眼中嘴角捕捉了那么迷人的笑后,不由自主地向她走了过去。
他事前并不认得她,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她的身份,该死的,她为何要转头对他那么温暖的笑?他知道了她叫唐清,他是真心赞美,好清好淡的名字,忍不住地想听她说说话,顺便寻找他日日徘徊街头一直想要获得的答案:满足是怎么来的?满足来了,幸福也会来吗?他何时才能学会那样笑呢!
她竟然是沈家堡的夫人,叱咤风云的沈研的妻子,那么她半只脚也入了江湖了,既然同他一样入了江湖,怎么,怎么还会有那样明朗的气质,温情的眼神,聪灵的思维,善良的内心呢?这个唐清,怎会这样呢?
他不仅是好奇,不仅是受吸引,而且,而且慢慢地内心起了一种变化……
想要她一直对他说着话,想要她一直对他笑直到他也学会为止,想要——想要牢牢抓住这从没有的体验。
那个早晨之后,他再也不在洛阳街头闲逛了,而是满心满怀作着思索:怎样,才能让唐清牢牢地留在洛阳。嗯,其他的以后再说!
原若虚的手在身下的锦被上来回游移,这么摩挲着,指尖竟暖过来了,反而觉着柔滑的锦被上异常寒凉了。他的手再往旁边一点,碰到了一直随身携带的旧画卷。一直在他身边,唐清在的时候,它也在,如果——唐清愿意留下来,他也准备展给她看的,即便他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示过。他认为唐清在他心里已经不算外人了。
原若虚慢慢双手上下一拉,打开了那幅旧画卷,上面的女子并没有随着画卷泛黄老旧,而丢失掉她美丽的容颜,五十年如一日,女子的青春与繁华牢牢地被锁在了画卷里。女子巧笑倩兮,所有的溺宠对着身边依偎的男孩而发,细细一看,男孩清秀俊美,眉间隐藏着淡淡的一颗痣。
“年年岁岁花相似,慈心一片向君心。”
这个蜷缩在画卷角落,一年比一年显得瘦削的诗句,原若虚也摩挲了十几年了。
画卷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如果女子到了今日,必是老态龙钟的婆婆了,男孩必也长大,成了英姿勃发的中年男子了。
原若虚想,还是停留在画卷中好,凝住悠悠轮转的岁月,锁住万千变化的记忆,还是,停留在这个阶段好。
如果唐清还在,他一定会展给她看,画中女子的笑颜,与她是多么的相像!
他一直在睡梦里也咂摸回味的笑容,居然会在人间女子的脸上也看到了。
他情何以堪,他怎能不偏激执狂。要他忍住,要他就这么过去,他,怕是办不到!
“若虚公子,不过如此啊!”
这也是一个甜甜美美的女子声音,这也是原若虚前几天才认识,这也是除了唐清之外,原若虚任之自由进出他的私人小院的又一个陌生女子。
也很美丽,也很独特,也很聪敏,当然有魅力,从外貌上比唐清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原若虚不糊涂,他清楚得很,他把这一个带到这里,与对待唐清是不同的意义。
方云烟不知从房间哪个方向的珠帘后转了出来,或许她一直在外面,现在才挑了帘子进来,也或许她本来就隐藏在房间某个角落,咂摸着不知名的怪异笑容,袅袅娜娜地立在了若虚公子的前面。
她的姿态很好,表情也摆得恰到好处,不过分谄媚,那会降低她的身份,不过分高傲,那会失了自个的吸引力。
她是以一个男人迫切希冀的态度,面对原若虚的,可显然,对任何男人都行的,对两个人却不作用,一个是沈研,另一个就是这几天突然殷勤备至,对她好得她都招架不住的原若虚。
这个男人真奇怪,方云烟仔细审视原若虚细致白皙的面庞,眩惑于刚才他独坐窗前,细抿嘴唇,辗转唏嘘,源源不绝地散发魅惑人心的力量,可能这种力量原若虚自己根本不在乎,可方云烟却是个很会识男人的女人。她立刻就认知到,原若虚实在是不输她的大表哥的。
那么,他,怎么没有成功?他,对唐清的诱情竟一点力量都没有?
那么,唐清实在也是个从骨子里透着奇异的女孩了。
方云烟摇摇头,有点懊恼,几分沮丧,不过眼神更加偏执凶狠,她不会放弃,她说过,要让唐清,沈研,沈家堡后悔的。
“连若虚公子对我那个大表嫂也没有办法啊?”云烟口气飘飘,带着不屑与挑逗。
“方姑娘着什么急?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若虚回过面庞,依然云淡风清。
——唉,我是怎么了?看,对着方云烟这样绝色美女,都能如平常般应付。为何,为何刚才对唐清做不到?我刚才急了,怒了,伤心了,悲戚了,为何我要那样……
若虚瞬间皱眉,可迷惘很快在眉间隐去,对方云烟展开习惯的漠然的浅笑,又成了那个人前的“若虚公子”。
——哎,我刚刚明明看见,原若虚对着镂空花窗,一脸寂寞决绝的表情,还赞叹着那样的男人更吸引人呢!怎么,一瞬间对着我,又成这样了。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还是——只有对着那个可恶的唐清,才是真正的他。这些男人怎么了?全这样!疯了……
云烟更加气愤,口气一贯的冲冲,坦率是坦率了,亦很可怜。
若虚是谁,云烟想控制,亦是不能!
“公子对云烟日间的提议,不是大大赞成?云烟还想,不日能与大表哥单独回沈家堡,而该死的……咳咳,而公子也能如愿抱的美人归呀!”
云烟以袖掩嘴,不住窃笑,另一手抚弄着挂在脖颈间,灿烂耀眼的珍珠项链。她说不要的,若虚硬要陪她去珍宝斋买,说是谢谢她想了那么个好主意,还是她钦点若虚的首席大婢女暗夜飘香去办那件事呢!因为唐清没见过暗夜飘香,以她那个笨脑袋肯定上当。
云烟笑,脸颊更红,手指摩挲得项链亦微微发热了。
若虚夸她聪明,所以要买礼物,弄得她很不好意思。虽然是与若虚在一起,虽然在人多嘴杂的洛阳城里,可天下第一美女就该摆出第一美女的姿态,所以,她娇羞无限,让若虚扶着她上下马车,进出商店。可别以为,她是看上了他,虽然若虚确实引人入胜,不过,她方云烟也不是一般女子,她只是认为像她这样的女子身旁,出现若虚类型的男子,实属应当!
唐清这丫头倒是逃得很快,扶着那个故作受伤的暗夜飘香,跑出酒楼的时候,撞到了他们,云烟看着笑的更欢畅了,哼,唐清笨,肯定中计。这可是她和鼎鼎大名的若虚公子之间的交易呦!
她铺垫好了一切,没想到却在原若虚本人手里搞砸了!
“若虚公子……”云烟还想爽快地再讽刺几句,看重他了,不过如此!
“这个交易不能停,方姑娘,你的提议,我,现在才真正欢欣赞成!”原若虚玄玄的笑,洒脱得可以,这一刻,真的像武林盟主!
“什,什么……”
“方姑娘,你想得到你的大表哥,正如所说,我,确实想要抱得美人,虽然,以唐清的资质实在称不上美人。”
“是,是呀!可公子不就喜欢这一种,真是恭喜。您只要加把劲,唐清那脑子,嗯,绝对抵不了公子的诱情,那时,我们皆大欢喜……”
“不!”
“呃?”
“你还不知道吗?以唐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