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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拥有“预知”的能力,在于很多人并不是一种幸运,有时恰恰是不幸生活的开始,能够知道亲爱的人最终的结果,不管是好是坏,都相当的糟糕,那就好像亲人的别离近在眼前一样,有着一种宿命的无奈。所以,绿衣你的痛苦,我知道,小姐都知道。也请你不要放弃信心,不要放弃我们之间的友谊,连念头都不能动一动,好吗?就算发生再可怕的事情,小姐和你,唐清和你一起扛。你知道,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了小姐的。”
唐清莞尔一笑,深深藏住了也在自己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可不能在绿衣面前哭,一哭就没完没了了。她只是紧紧握住绿衣的小手,抵住绿衣刚才不断发作的痉挛,一定要回过来,用她的温暖一定要让这小丫头回过来。
只是重新念着绿衣的一些“只字片语”,发现自个儿内心也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她将会从马车上摔落,结果是……哦,不要这回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梨花木片拍响,拉回了所有人原本已散漫在各处的注意力,包括唐清与绿衣的。原来茶楼内的那个高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位老先生。老叟几近半百,嘴唇上面两撇小胡子流露着浓浓的市井味道,随着表情的变化还会不时上下抖动。他轻摇折扇,眼睛不停地“滴溜”转。这幅样貌,与这清雅的茶馆是极不相称。也罢,且听他能说出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老头儿把折扇一收,扇柄敲了一记桌角,算作开场了,“各位看官,敝姓孙,今日在此开场说书,讲的是咱们涿郡城内第一等门户,沈家堡。”
唐清一听,两道弯眉也是一闪,呵,这个有味,不由地身子更往前探一探,想要听得更清楚。
“话说这沈傲天,昔日的武林盟主,自与天易宗主一战之后,随即退出了江湖,转而干起了往来买卖的生意。如果说以前的沈家堡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圣地,那么今日的沈家堡却成了我们北方的首富,圣朝中首屈一指的商家大户了。
这沈傲天自己是习过武的,却勒令后代子孙不得习武。在沈家堡事业如日中天之时,他与夫人却携手共登极乐世界了。
说起沈傲天唯一的子嗣沈杰书沈大人,咱涿郡城民哪个不称颂?就连天下百姓也哪个不称颂?不光说他为本城子民做的那些好事,就算他考取功名,做了天子门生,在京城,他的官也当的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官,只可惜……”
说到这,老头儿却卖了个关子,慢饮一口茶,底下听池中已有好些观众不耐烦地叫嚷起来:“只可惜怎样,快快接着说下去!”
孙老头似已收到他要的满意效果,放下茶杯,继续说道:“只可惜,沈杰书沈大人遭奸人陷害,含冤而死。当年静心灯一案轰动全国,皇上最最心爱的静心宝灯突然不见,找遍全京城都找不到,却偏偏在沈大人的府中发现了。这样一来,沈大人自然脱不了干系,任凭如何辩白也终定了死罪,案发十日后马上处斩,沈夫人亦殉情而死。幸亏,沈大人的三个孩子自小便留在我们涿郡城内,托给管家仆人们照顾,当日沈氏三兄弟为到过京城,实属幸免于难。唉,这三个可怜的孩子,自此便无爹无娘,飘零沦落,无依无靠,只怕也受过不少欺凌吧,真是可叹可惜又可悲啊!”
听到这,听池中倒有大半人唏嘘不已,似感慨万分。唐清心头亦是一颤,往外汩汩冒出的不是一种好受的滋味,虽然她可能比之现在茶楼的所有听众,更要早更要详细的熟知这个故事,可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下,听着感性丰富的民众口中说出沈研的故事,她倒怪异地又会对这个未见面的丈夫添了一种怜悯的释怀,仿佛接下来看到他对唐清一家展现的揪心般的恨,也,唉,应该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了。
孙老头重新展开折扇,轻摇了几下,似又精神振奋道:“现在的沈家堡有三位当家,沈氏兄弟立足于家乡,继承了祖辈留下的产业,既不走闯荡江湖的路子,也不涉足官场,只一心经商。只不过沈家堡盛世浩大,不论是黑白两道,朝廷官府也好,江湖各门各派也好,都要给沈家堡几分面子。十几年来,整个北方的经济命脉都操纵在了沈家手里。沈家堡的历史就是一部传奇。”
说完最后一句,把折扇一叠,老头儿缓缓坐落,一口把茶喝完,权作散场,自有身边小童走下台来,拿起了盘子,挨座收点赏钱。
唐清也拨转了身子,看到绿衣早已停止了哭泣,什么时候竟听得如此津津有味,粉嫩的脸颊两旁各挂几滴残留的晶莹“珍珠”,着实清纯得可爱,只见她也从自己腰带间解着钱袋,似乎认为这个故事听得值,准备慷慨解囊了。呵,唐清甜蜜一笑,真是小孩子心性啊!
小童走到唐清那一桌,唐清率先掏出几文铜钱,欲往盘中放下。身边却突然伸过一只手,抢她一步的扔下了几十文钱。
唐清微感诧异,转头一看,随即绽开更温暖的笑颜,说道:“颜师兄,原来是你。”
说话间,一位紫袍青年站定在唐清眼前,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剑眉英挺,颇为俊朗,手按玲珑宝剑,腰间却别着一枚官府的捕快令牌。
绿衣立刻起身,怯怯地站到唐清这边,脸上瞬间布满了深深的红晕,对着紫袍青年快快一笑,也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看见,有没有作出回应,她都不管了,而是立马低下了头,再也不抬起来了。
唐清请紫衣青年入座,眉间掩不住的欣喜,“想不到,异地他乡居然会巧遇故人。”
紫衣青年似也涌起了无数感性,微笑着说道:“要说巧,还不如说是我刻意撞上来的。对了,夫子近来可好?”提到“夫子”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感激,夹杂着些微愧疚,声音也似饱含着深厚的怀想,有些许颤抖,这就不能不令唐清亦感动容了。
唐清满怀感情地望着师兄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他还很年轻的呀,可那双眼却蕴含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痛苦与沧桑。唐清想她是了解她的师兄的,从小他们就一起跟着夫子辛苦学艺。她来自南方,而他来自北方,她是被父亲送去学习的,而他却是个孤儿,从小为夫子所收养。虽然出身经历不同,两人却有着比亲兄妹还深厚的手足之情。那段童年,在山上的那段日子是多么快乐呀。她专攻天文地理,文史星象,医药救世等实用之学,而他则孜孜以求于武学军事,用兵遣将,行军作战之术。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兄不会甘于山中贫寒清苦的日子,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建功立业,名扬天下。终于,他离开了待他有如父亲一般的夫子,离开了他待之如亲妹般的师妹,壮士断腕般投入到世俗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中去,追求他所谓的事业了。
唐清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师兄还是件令人高兴的事,随即笑道:“老师一切都好,只是心境越活越年轻。倒是师兄,不知为何事到此。”
紫衣青年道:“到涿郡是为了要查一宗案子,顺便也是为了探望你。我从洛阳出发时,接到伯父的来信,知晓你即将嫁入涿郡沈家堡,便一路追随你的踪迹而来。我也是看着你走出归去来兮居,便也尾随至此。你说,不是我硬撞上来,哪有这等巧遇?”
唐清笑道:“师兄的风趣可越来越像夫子了。只是,师兄好好地在洛阳当差,又怎会到这北方来查案?”
而且,还不辞辛苦地尾随我,难道他查的案子会与我有关,要不就是……唐清狐疑地想着。
紫衣青年道:“清妹,你有所不知。最近几年长安、洛阳连续发生几起大案,被害人家都是长安,洛阳有名的豪门富户,其中不乏官宦人家。被害人家,上上下下,男女老幼在一个晚上全部变得神志不清,发狂不已,而且不断做出伤害自己,摧残身体的举动,不停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奇怪的是,家中大宗银两并未被劫,似乎歹徒并不为钱财而来。只是每家总有一件引以为傲的世间珍品,如洛阳王家的琉璃灯,长安董家的马踏飞燕,这些,在出事的那个晚上,却不见了。”
唐清一阵心惊,“用那么残忍的手法,居然只为抢夺一件身外之物,就残害了人家上下几十口?师兄,那么,你有线索了吗”
紫衣青年摇头道:“案发后,我们也是毫无头绪。直到两个月前,巧遇我的一位武林朋友,闲谈中,他说起了近十年里江湖发生的几件大案。比如,九年前,点苍派被灭门,点苍派的乾坤棋盘消失不见,点苍派上下一百多名弟子,连同掌门人苍须子一夜之间全都得了失心疯。再说到七年前,湖南洞庭山庄也是一夜之间被灭门,洞庭山庄的传世之宝血珊瑚也下落不明,而洞庭山庄庄主李沧海连同夫人,少爷,小姐,里里外外的仆佣也在一夜之间全发了疯。还有五年前的名剑山庄灭门案,三年前的紫鲸帮灭门案,凡是镇庄之宝,镇帮之宝,统统不见了,而所有人全发了疯,也就不成其为人了!我听着这位朋友的话,却突然之间起了一阵颤栗!”
我,听着师兄的话也有一种颤栗,唐清不由自主地想,一种仿若熟识透了的却又抓不住实质的模糊感紧紧地揪着她的心,她似乎可以很容易地发现她记忆的某一处是与师兄的叙述有着共鸣的,可怎么搜寻,就是提供不出那个明确的画面,许是那股子记忆实在太近了吧,近得反而当局者迷了。
“听着这位朋友的话,”紫衣青年继续喃喃叙述,“听着朋友描述那些被害者神志失常的状态,与我们所追查的长安洛阳的官府大案中的受害者极其相似,会不会……”
唐清很快的接口,“师兄在想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或同一群人干的?”
要是那样的话,这真是一群目无王法的亡命之徒,他们下手的对象竟然不限黑白两道,无论寻常百姓,抑或是江湖中人,只要成了他们的目标,他们就决不放过。这,这真是太可怕了。想到这,唐清还是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况且师兄叙述中令她最印象深刻,最能涌起疑惑,冲击最强烈的,就是那些受害者个个发狂的状态了,她可以随着师兄轻轻的叙述,而相应地描绘出那些画面,真的,也许师兄会奇怪,她怎可如此分毫不差,因为,她,真的好像见过。
那种压迫的感觉啊,让人不寒而栗……
紫衣青年说道:“我当时所想正与清妹一样。不知被害人是中了何种毒,又或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幻术,才,才会成这样,总之,无药可医。这些无辜的生命就如此轻易被剥夺了。清儿,为兄当捕快多年,见多了各种杀人场面,有的甚至比这个更血腥更残忍,可为兄只有在调查这个案子时,才突然莫名地感着苍凉和悲哀,这样折磨人于无形的杀人方式,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然后,我会对作案者也生出一种恨不得把之就地正法的极端愤慨。清妹,为兄失态了,真是让你见笑了……”
师兄是以轻松自嘲的口吻来说,最后仿佛还和唐清开着昔日惯有的玩笑,但是唐清就是觉着只有眼前这样的师兄才是个真性情真本色的男子汉,他的内心一定也痛得不得了,你看他紧扣茶杯的手指如此弯曲有力,些微抖了一下,才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唐清不作声,但却细心地为他把茶添满,紫衣青年笑了笑,缓解了脸上僵硬的表情,“多谢清妹。我与那位朋友继续聊着,他说新近的武林盟主,若虚别院的若虚公子已着手号召武林同道全力调查此事,务必要找出真凶。而我们官府也正着力彻查。从近几起案件看来,凶手的作案方向正逐渐北移。所以,雷大人才会派我一路北上,伺机查探,务必要寻出些蛛丝马迹。”
唐清又是一阵微笑,瞧师兄笃定满满的口气,“看师兄的情形,似已发现了点什么。”
紫衣青年双眼绽放光彩,牢牢地盯视着师妹,“什么都逃不过清妹的法眼。”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黑乎乎的如令牌状的东西,递给了唐清,说道:“清妹,你看,这是雷大人那里保存的九年前洛阳王家惨案现场找到的证物。”
唐清接过令牌,仔细摸索了一番,“这不是一块寻常的黑铁,似乎是古书上提到的黑金刚,不常见于中原,或出自海外无名岛。相传,曾有一出海打鱼的渔夫在一荒岛上捡到此种石块。”说着,慢慢来回抚摸牌子,“是了,就是这种质才,黑灰色,硬而脆……嗯,这是什么?”牌子正面大大地刻着一个古篆的“易”字,唐清轻轻喃道:“易?易,变化,易……师兄,这是何意?”她抬头看向紫衣青年。
紫衣青年摇摇头:“我也不解,只是——听闻近几天江湖上崛起了一个神秘帮派,天易宫。”
“啊,难道是——,天易宗主?”唐清想起刚才说书先生曾提到这个名字。
紫衣青年微笑点头:“师妹果然博学多闻,想不到连这种江湖事也如数家珍。我,早知道只有师妹才能说出一些关于这个牌子的东西。确实,有人传闻天易宗主重现江湖,不知这些可也与易字令牌有关?”
唐清腼腆道:“实在惭愧,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说到查案,我可不是你这个天下第一名捕雷逸云身前最得力的猛将的对手呀。”她翻过了牌子,又细细地看着,不觉从嘴里逸出一声惊呼,“这牌子的反面怎么依稀似个人面?这额,这眉,这眼,这鼻,真是越看越像,怎么似极一位年轻男子?”
“清妹也发现了,看来确是个人面无疑了,当然每个看过牌子的,都会察觉到这一点,皇皇昭著了。只是——,并不知道这人是谁?是活人?还是已不在人世了?”说到这,紫衣青年缓缓地端了茶杯,举到口鼻前,似乎遮了下半个眼睛,只仿佛有一道眼神还是斜斜地从上面飘出,不落痕迹地掉在了唐清身上,耐人寻味呀。
唐清是不知道师兄正这样看着她,她只是一昧地偏头沉思,似乎对这件事真正的认真起来。为什么要在这么明显的地方雕刻这么一幅人像浮图呢?为什么要故意遗落这块令牌在被害人的家中呢?是的,她可以断定是故意,以凶徒雷厉风行的作案手段,怎么可能会在作案现场疏忽的掉了这么一件“证物”,哼,简直像一场表演。目的是为了扰乱办案者的视线?还是埋伏了更危险的讯息?她没有说出口,她没有当场给师兄说出她的疑惑,在如师兄那样专业的办案人面前,她更明白不能胡乱说着不成证据的推测,她也相信他们自有推断。但是,很久以后,她才发现,原来当时,嗯,当时说了也没有用的,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我不了解,我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哪里理得清江湖上这么多是是非非?”唐清当时是这么说的,淡淡地控制住自己,福和祸都是不可预知的,她并不奢求额外的福,但却小心地躲着祸。
紫衣青年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倒也是,何况清妹即将成为他人新妇,实在不应该听那么多打打杀杀的事情,不吉利吧。”
唐清有些惭愧,也有些害羞,“师兄,你又说笑了。”
紫衣青年突然正色道:“清妹,你未来夫家沈研沈大当家乃是黑白两道中一等一的人物,在官府与江湖上都极有地位。望清妹如有机会,能请沈家堡助我们官府一臂之力,查明此宗迷案,还有就是……清妹,你自己也要小心哪!”
唐清一怔,品不出师兄言谈间藏着何种玄机,也许只是一般的兄妹关怀吧,她故意忽略掉紫衣青年黑瞳深处的那抹隐忧,说道:“一切皆有因果,相信师兄不久即能查明真相,凯旋而归。”
话这么说着,心底那股不舒服的感觉间歇涌起,仿佛真相的揭露并不是那么如意的,真愿自己从没听见过这些是非才好。
上卷 第三章 沈家堡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是为人生四大乐事。也许正是因为幸福的时光得来不易,人们才对最平常的生活细节珍重又珍重,唐清想着。
又或许欢乐的时光总是流逝得特别快吧!唐清与师兄久别重逢,交谈甚欢,连一旁的绿衣也起劲的很呢!原来远离家乡的游子竟这般渺小,感情也似乎特别脆弱,巧遇故人的那种欢乐与感动竟升华为彼此最珍贵的回忆了。仿佛想着紧扣对方,再多一点这样的慰籍,即便只这短暂的一刻,再多一点吧,多一点也好。
谁也没有察觉天色不早了,唐清走回茶楼,紫衣青年坚持再送她一程。
三人说笑着回到了归去来兮居,老板仿佛特敏锐似的,一下子就迎了出来,更大声叫唤着:“来了,来了,府上严总管在大厅等候,姑娘,赶紧进去吧!”
虽是堆着笑脸,却“赶鸭子”似的频频催促唐清,仿佛里头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人物。紫衣青年便向前一步,张手护住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