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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来高的城墙固若金汤,依稀可望见里面高耸的楼顶。城正中是一座高大的吊门,此时门已缓缓下降,好让一行人入内。
当唐清她们的马车踏过横放着的大铁门时,她依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进了一座私宅,还是一个皇家大院,一旁的绿衣早已吓得没话说,显然折服于弥漫在周遭的浓浓肃杀之气。
沈家堡内的天空依然那么宽阔,白云飘飘,不时有飞鸟留迹。沈家堡内的各色建筑是如此高大雄壮。沿途,严威已向唐清介绍了沈家堡的基本构造格局。据他所说,沈家堡的布局分前后两大块,八院十三楼。十三楼位于前片,其中十楼为分布全国十郡的各分行的主管办事之处,三楼分别为大当家沈研,二当家沈拓,三当家沈磊的办公之地。沈磊负责联络各地商行,拓展业务等外事,沈拓是个足智多谋,洞察先机的策谋人,沈研则是全堡的核心人物,最高权力拥有者,沈家堡的内事则由大总管严威调配管理。八院在后,分别为剑心、芹圃、风影、琴韵、听松、随缘、梅影、百草各院。其中听松院为大当家沈研居处,芹圃院为二少爷沈拓居处,三少爷沈磊居剑心院,还有表小姐方云烟住琴韵院。
唐清早就听说沈家堡另一吸引人之处,是这儿还有一位天下第一美人,唐清也早已渴望能一睹其芳容。当然,女人都有好奇之心,想看一看什么样的女子能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唐清也不例外。
唐清下了马车,发现城堡内居然异常肃静,只偶尔传过巡逻的卫士踏着整齐的步伐前进。唐清更感觉这里俨然一个小小的王国,唯一的差别是这儿的卫士看起来更强也更精悍。
沈研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出现,而整个沈家堡也没有丝毫欢迎的气氛。沈磊和严威带路,唐清与绿衣穿过十三楼,来到后院大厅。原本已高大宽阔得离谱的大厅此时已空无一人,只有默默静立于两旁的雕花红木桌椅,雕金纹饰的梁柱,以及那一幅遮了整面墙的山水画,空寂凄清,唐清敢打赌此时如若一根针掉于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又是毫无人气的,白白糟蹋了这么一座好房子,唐清觉得可惜,这儿的主人一点也不会享受生活啊。唐清可以于最贫陋的环境中咂摸出生活的滋味,所以她不嫉恨别人的家世与出身,她心安理得地在龙泽县生活了十几年。现在看来,这样愈加修饰的生活条件也并不值得称羡,生活在其中的人没有一个安详的心态,即便雕龙画凤,光彩琉璃,亦不能满足,亦不能安享。我看,沈家的人显然过的并不快活。
沈磊交待了严威什么,后者便匆匆离去了,沈磊转身对唐清说道:“唐姑娘,家兄有要事在身,不便走开,请姑娘在此稍待片刻,我去请家兄出来。”
“呃?可是……刚刚看到的那个人,不是……”唐清半句话还没说完,沈磊也离开了。
前半个时辰,唐清满怀好奇地打量整个大厅的结构布局,研究完正中悬挂的巨幅山水,又研究完座椅上的雕镂风格,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唐清在大厅足足等了三个时辰。唐清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如此好的耐性,居然能够在同一个地方枯坐三个时辰,而且身旁没有任何书籍。绿衣连打了好几个盹儿,此时已经又困又饿得坐也坐不住了。
“虽然,我们不是什么绝色美女,也并非了不起的千金小姐,可好歹上门也是客,那些家伙居然可以把我们两个弱女子白白落在这儿,挨饿受冻?”唐清对绿衣苦笑一下,无奈说着,绿衣渐渐合拢了眼睛,在座椅上就这么睡去,听不见小姐说什么了。
唐清摇摇头,望了望门外沉沉郁郁的暮色,决定再也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还是要找个人好好地问清楚,于是她走到了外面。
她想,这么大一个沈家堡肯定是有数不清的侍者的,可是这次她也想错了。是的,沈家堡确实守卫森严,但巡逻的卫士全部集中在前片,以及分布于围城边缘区域。这里是内院,主人饮食起居之所,除了分配给各个院落的丫环婢女,平时倒也不大有人四处走动。即便有,在这些偌大的院落里也很少有碰面的机会。
所以当唐清兴致勃勃走出来时,没多久便意兴阑珊了,因为她不仅没有碰到半个人影,当她浑然不觉地走出很远,准备宣告放弃时,却惊觉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
正是茫然无头绪之际,突然飘来一阵清幽空寂的琴声,那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缠缠绵绵,似可把人整个儿裹住,不容逃生。唐清当场就被这悠长又寂寥的声音吸引住了。
唐清虽也学过一些声律知识,但自以为在琴艺上生疏得很。她也不以为琴、棋、书、画是作为一个完美女子所必需的,虽然她也喜欢这四样东西,但并不一定非逼着自己去精通它们。只是她也确实欣赏高雅,渴慕高雅,即便她本性是如此随意。
唐清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琴声引着过去的,不知不觉中,她向琴声来源处靠近了很多。奇怪,先前怎么也分不清的路,一下子竟也明朗了许多。唐清越走越顺畅,到后来几乎是小步向前跑了起来,穿过那片不高却浓密的树林,唐清心知自己又落入了另一所院落,只不知离正堂又远了多少。
这仿佛是一所小巧雅致的别院,精致的假山石被布置得疏密有致,颇显园林设计的功底。曲径通幽处,小桥流水间,唐清踏在了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小路两旁摆满了兰花,各色各样,好多品种连唐清也叫不上名字。小路弯弯曲曲,延伸开去,尽头是一座设计精美的小楼。
唐清观察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所居的质朴小楼实在无法与眼前豪华精致的小楼相比,唐清实在好奇在此居住的是何人,而那清幽的琴声正是从这小楼的二楼传出的。
唐清忽然觉得这小楼好神秘,所处地段如此的深幽隐秘,仿佛珍藏了什么,也,被珍藏了好久。唐清看了看周围,想了一下,不一会她已爬到身旁那座假山石上,隐身在一石之后,半跪半蹲,身子微微向上抬起,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对好奇的眼睛,(各位看官要有足够的想象力,一定会觉得这个姿势很丑,大大有失我们唐大小姐平日的风范),但此位置恰到好处得足以让唐清从阳台一窥二楼内室的情景。
此时那琴声兀自琳琳琅琅,不绝于耳。而在唐清眼里,却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身材窈窕可人,长发垂于腰际,一袭白衣在微风地吹拂下,轻微摆动,显得异常动人,惹起无数遐思。光光一个背影就美得令人屏息。而从她上下起落的手势来看,那绝俗的琴音正是出自她之手。这情景缥缈得令人只觉得是身在幻境。唐清几乎可以猜出这名女子是谁,整个沈家堡也只有一名女子有这等姿态,这等魅力。
唐清拼命地探前想看一看这名女子的容貌,这时的情景确实有点好笑,一位姿势极度不雅的平凡女子想尽办法,变换姿势,就是看不到这有着天仙背影的女子的正面。
那飘飘渺渺的声音依然是柔弱动人,直扣心弦,此时突然加入一阵清脆嘹亮的笛声,那笛声也是一派斯文样,不愠不火,但笛声中所暗藏的那股子坚定和执著却不容忽视。那白衣女子乍一听到笛音,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弹下去。那笛音似乎紧紧跟随着琴声,仿若想伸出一双手紧紧攥住那清幽淡漠的琴音,不让它飘走,可琴音却是一贯的调子,对笛音也是若即若离,任凭笛音怎样的呼唤,却始终不肯放慢脚步与笛音和谐统一在一起。笛音似乎显得很累,但仍是一贯的执著。
唐清听得似乎有点痴了,为笛音中所暗含的那股痴怨而痴,又为其中的坚定所叹服,更好奇这么痴怨的笛音由何人所发。
只见一名男子从兰花从中缓缓走出,身穿淡蓝色的长袍,手持长笛,无疑就是那吹笛人。唐清当时为这名男子的这等气度,这等姿态所震慑住,不是惊叹于他玉环束发,面如冠玉的脸容,也不是折服于他那目如朗星的双眸,深邃的眼神,而是为他那周身笼罩着的忧郁气质而心疼、感动。
他那颀长的身材略显单薄,那白皙的面庞也不见健康之色,过于苍白,他的手不停地上下按落,那忧郁的笛音配合他这一身忧郁的气质,实在能叫女孩子为他折服。
唐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名男子,已经呆了,脑中反映出的是这男子实在不像现实中的人,他,他是谁?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男子的笛音也跟着停了下来,嘴唇离开了笛子,双手缓缓地垂下,只是那双忧郁迷人的会另全天下女孩脸红心跳的眼睛始终不曾偏离过小楼,似乎在企盼着什么,等待着什么,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唐清知道他在等待那名白衣女子的出现,他那召唤的笛音也是为那名白衣女子而吹奏。唐清回头看那白衣女子的反应,只见她缓缓地站了起来,缓缓地转过身子,那绝俗的如出尘仙子的容颜展现在了唐清眼前。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似云如烟的气质,那近乎绝配的五官,那几若完美的姿态,连同样身为女子的唐清都不禁为之失神了好一会儿,差点迷失在那种柔美中。
只见她优雅地走到阳台上,看着楼下的男子,那男子因为她的出现,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激动的红晕,忧郁的眼中也迸发出异常兴奋的光彩。他仰着脖子,就这么期盼地看着那女子。女子的眼睛不由地往里瑟缩了一下,仿佛内心面对这样的激情颤动时也不免生出几丝不忍,她闭闭眼,仿佛也在作着什么决定。然后,她睁眼,不,几乎是有点瞪眼了,她还是选择这么直直地,直直地看了过去,在内里看不到与男子同样的感情,她的眼神淡漠,她的表情也平淡无波,她没有出声召唤下面的男子,在看了他一眼后,别过了头,调转了眼光看向远处的天空。
唐清觉得自己有点不喜欢女子此刻的表情与姿态,只觉得她倘若真要拒绝这个男子,这样不动声色的决绝也忒得残忍与心狠了。
可是,不多久,楼内深处许是又传出了什么声音,那女子似乎也听到了身后的什么召唤,眼神突兀地一变,就唐清这个角度看来,颇是让人惊艳的柔媚了,嘴角染了点微笑使她整个脸庞焕发出更为迷人的光彩,突然一个转身,扑进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另一个男子的怀中,那样,那样娇羞无限地依偎着男子。
唐清只能依稀辨别出那名男子高大的身影,宽阔的肩膀,至于他的容貌却看不太清楚。只要他再往前跨出一步,一步就好啦,唐清心里说着,真是好奇那名男子是怎样的人,能令这位先前还淡漠如冰的美人瞬间就转换了十万八千里的态度,连楼下那位忧郁公子也不顾,忧郁……
对了,楼下那位忧郁的男子,可是等她回转头来,那抹蓝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那样神秘的出现,又那样幽幽然的消失。
唐清眨了眨眼睛,再次确定自己刚才不是在做梦,但不真实的感觉依然那么强烈,连同已走入小楼深处的一男一女,这三个究竟是何人?一阵晚风吹过,腰间衣带拂起,轻轻地擦着唐清怔愣的面颊,心中戚戚的,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也染到了这种郁郁哀哀的氛围了。
上卷 第四章 宿怨
沈家堡内中的人际关系很不简单,我,我真要搅入其中吗?
唐清觉得一向清明的自己,此时也乱了思绪了。
不过,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任何地方,任何事物都像呈现于人们眼前的有趣书籍,而且还是自然变化的书籍,值得用眼睛好好观察,用心细细体味的。这个沈家堡——,那么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人去楼空,好戏收场,唐清费力爬下假山,好半天,腿上的酸劲才缓过来,脚步趔趄地走出这座精美小院。一抬头,不期然地对上一双木然呆定的眼睛——唐清脑中“轰”地一响,心头突突地跳。那是一张毫无表情,再漠然不过的脸庞,一个年轻女子,样貌普通,但看来身手不错,因为她此刻仿佛飘飘然站着,脚不沾地似的。唐清打从喉咙口往下吞了吞唾沫,左看看右望望,实在不确定这姑娘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否为本已隐藏在树林中的山精。她还真忍不住伸手想碰碰姑娘至今未变动过的表情,感知一下这人是否为真实温暖的生命存在。
那影子却静静地开口了:“唐姑娘,严总管让我来带你去见大少爷。”
唐清想问问她怎会知道她,又怎会找到她,还是每个沈家堡的下人都如此深藏不露,神秘莫测,还有……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想姑娘如此平凡的容貌,我应该不曾记得,只是——”唐清深吸一口气,叹道:“嗯,今晚的月色很美,空气也似乎很香甜,姑娘,你是否也闻到了这股冷香?”唐清仿若不经意地问着,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到这仆婢身上,那暗色身影微微抖颤了一下,兴许是身骨单薄,经不得夜晚冷风的吹袭吧。
影子咕哝了一句什么,并未作明确回答,不待唐清再次开口,率先飘然行去。唐清在后面,嘴角噙着微笑,往前亦步亦趋。
唐清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前院十三楼之一,她想该来的总归会来的。沈研就是沈研,不仅仅是个名字,不仅仅是她未实现的夫君的身份,而是那个大名鼎鼎,不容忽视的真实存在。
唐清的心竟也有着一丝期待,两点彷徨,几许紧张了。
她此刻置身在这个颇为明亮的房间,窗外夜风升起,北方的夜晚总是要寒凉一点,房间一角虽燃着炉火,可是唐清却未感到丝毫温暖。就像她不适应北方的天气一样,她想她对这个陌生的沈家堡,陌生的房间也是不适应的,那么,待会她该如何面对那个同样是陌生人的未来夫君呢。
她忍不住了,悄悄地走到敞开着的窗户边,当然此时没有任何人看护她,这个宽敞的房间里始终是静悄寂寥的,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地走着。在窗边不经意地往下看去,真的很高很深,万一待会沈研真的冲她发泄隐忍多年的复仇之火,他干脆直接把自己从这扔下去得了,她肯定会如他所愿的一命归天的,唐清苦笑了一下,脑中竟然闪过这等滑稽荒唐的念头。
“吱呀”一声,她两手往内,带上了窗户,仿佛此起彼伏,两两呼应似的,她也听得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吱呀”一声关上。
该来的总归会来的。
唐清深吸口气,手搭在胸口,抚着自己的心,缓缓转身。
这个高大挺拔的身材,宽阔的肩膀,令唐清突然之间心有茫然。好像还没从刚才的幻觉中走出,又陷入了另一种错觉。
好的,对了,是的,就是这样。
她,一下子了然了刚才小楼中的那对男女,也明白了沈研究竟是为了何等“重要”的事而没有来迎接她,现在他才终于有了时间来招呼她这个“不速之客”了吧。唐清看着这个俊逸的身姿慢慢地向她走来,从两旁墙壁上的烛灯的晕黄中慢慢地走来,同白天的阳光中的影子一样,此刻的他身沿四周还是像涂了一层闪闪的光彩一样,也许,是她不够了解他,他本来就是那种在任何场合下都会散发耀眼光芒的人物。
此刻,她没有说话,她想说的,她心中有这么多疑惑,可是他不说,她也不能说。
而他也没有说话,也许是真的对她无话可说,“仇人”的女儿嘛,这么静静地也是审视地看着你,算是客气的了。
于是除了火炉中间歇闪出的“噼啪”火苗声,这个房间比刚才唐清独处时还要安静,静得令人悚然动容了。
他已经走的很近了,仿若就是要唐清看清楚他似的,这张与他弟弟有着惊人相似的脸庞,早已不见充沛的激情与热烈的冲动,而是更多的成熟与坚毅。这同样是张俊美迷人的脸庞,比起他弟弟血气方刚的幼稚与天真,沈研的脸上却揉合了太多的阳刚与沧桑,朦朦胧胧地罩着一层神秘的气质,所以显得更迷人。
原来非凡的经历,难言的沧桑是可以这样被深深地镌刻进五官里的,也许会成为他一生不变的“标识”吧。唐清内心最柔软处有些微的崩溃,就在此刻看着沈研额头过早带上的几丝淡淡的皱纹时。
唐清这会子的怔愣并不在于沈研外表的何等出色,毕竟进了沈家堡到现在,她已见过太多的俊男美女,早已承认优良血统的巨大作用。真正使她惊住的,是那种感觉,在沈研从光芒中走出的一霎那,在他同样灼热的逼近她的一霎那,那种感觉又来了。
她不知该如何来形容,称之为“似曾相识”未免太可笑了一点,不是刚才在小楼中获得的偶然印象,也不是更早的在原野上他从天而降,振臂拉住她疯狂马车的惊艳,而是更为强烈的,好像是很突兀地就这么印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