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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鹦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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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七娘道:“除了武三爷,还会有谁?”
  王风不作声。
  韦七娘接道:“你可知武三爷是怎样的一个人?”
  王风想想,还是摇头。
  韦七娘道:“他向来心狠手辣,只要能将敌人打倒,就什么方法都用得出来。”
  王风相信这会是事实。
  韦七娘又接道:“现在他已经开始采取行动,常笑突然找了来,李大娘不免手忙脚乱,这正是他的机会。”
  王风刚想问李大娘为什么会因为常笑的到来手忙脚乱,韦七娘的说话已又接上:“这一次他着人劫走血奴你又知是什么原因?”
  王风道:“是不是借之要胁李大娘?”
  韦七娘道:“我早说你是个聪明人,这一次失败,你以为他会不会就此罢休?”
  王风道:“我以为不会了。”
  韦七娘又道:“再来的一次,一定比这一次更难应付,到时如果还不能将人带走,可能就着令将人杀掉?”她语声一沉,又道:“要杀掉一个人比要带走一个人通常都容易得多。”
  王风不能不承认。
  韦七娘接问道:“你又有几分把握可以保得住血奴不会被人杀掉?”
  “一分把握都没有,”王风轻叹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若是存心杀掉血奴,突施暗算,我就算拼了命也未必管用。”
  这倒是实话,就拿这一次来说,武三爷若是存心杀掉血奴,血奴现在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韦七娘随即问道:“你现在还反对不反对我将她带回去?”
  王风反问道:“李大娘那里是不是就很安全?”
  韦七娘道:“如果不安全,武三爷怎会不去直接去对付她,要用到现在这种手段?”
  王风点点头,道:“那你就将她带回去好了。”
  血奴立时从他怀中跳起身子。
  王风笑望着血奴,道:“那么安全的地方,连我都想去。”
  血奴冷冷道:“你当然想去,因为你早就很想见她。”
  王风知道她口中的她是指哪一个,一声也不发,生怕话一出口,血奴又发疯。因为他不惯说谎,而事实上他又的确很想一见李大娘,一见血奴口中这个男人一上眼,没有一个不着迷的女魔。
  血奴见他不作声,更着恼,大声道:“你自己也默认了,我早该挖掉你的眼睛。”
  她勾起两指,来挖王风的眼珠子。
  这一次王风已有防备,偏头让开。
  血奴怎肯罢休,手一翻,两指又抢出,底下还加上脚。
  王风再闪开,似乎想不到血奴还会用脚,立时给那一脚踢下了瓦面,他却没有变成滚地葫芦,一落下双脚便站稳,倒像是他自己跳下来的。
  血奴竟也知道这一脚踢不死王风,没有探头往下望,便大声道:“我这就回去,你要是跟着来,我一定叫人砍掉你的脑袋。”
  王风苦笑。
  血奴的语声剎那竟又温柔下来:“鹦鹉楼我那个房间其实也不错,虽然是危险一点,但你敢拚命,再危险的地方,相信你也住得下去。”
  王风道:“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探望我?”
  血奴轻笑道:“谁知道什么时候?”
  王风道:“到你回来探我的时候,我也许已是个尸体。”
  血奴道:“我倒不怕你变做尸体,只怕你变做僵尸。”
  王风道:“哦?”
  血奴说道:“尸体不会害人,僵尸却是会的。”
  王风只有苦笑。
  旁边老蛔虫瞟着他,忽问道:“除那之外,僵尸跟尸体有什么分别?”
  王风道:“没有了。”
  老蛔虫道:“无论你变做僵尸抑或尸体,都是个死人。”
  王风道:“嗯。”
  老蛔虫又道:“她岂非就是说并不在乎你的死活?”
  王风道:“我自己也不在乎。”
  老蛔虫道:“所以你敢拚命?”
  王风笑笑,突然道:“有件事很奇怪。”
  老蛔虫道:“什么事?”
  王风目光一转,道:“我们几乎瓦面都踩塌,屋里竟全无反应。”
  老蛔虫道:“附近也一样。”
  王风目光再一转。
  长街上并无他人,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
  王风道:“这附近的人莫非都是耷子?”
  老蛔虫眨着眼,笑笑道:“他们只是聪明人。”
  王风淡笑,抬头嚷道:“我那个朋友有没有回窝?”
  “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有,现在也许回去了。”血奴的声音从瓦面上落下,她仍未离开。
  王风道:“我回去看看。”
  血奴道:“小心你的脖子。”
  王风说道:“你几时又关心起我的死活来了?”
  血奴冷笑道:“我只是不想你死后太难看,让我看了恶心。”
  王风道:“你放心,我那个朋友只会拍拍我的肩膀。”
  他口里说得轻松,面上的表情并不轻松。
  铁恨跟他认识只不过一天,他也在怀疑变了僵尸之后,是不是还认识他这个朋友。
  他默默举起脚步。
  老蛔虫连忙叫住:“你怎能这样离开?”
  王风诧声道:“为什么不能?”
  老蛔虫道:“最少你也得帮我一把,搬走地上的尸体。”
  王风道:“这些尸体,好象都是你弄出来的。”
  老蛔虫道:“我这么大的一把年纪,你总不能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应付这么多尸体吧。”
  王风道:“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老蛔虫道:“没有。”
  王风道:“趁这个机会,你不妨好好的反省一下,再次杀人的时候我敢担保你一定会想到。”
  他再次举步,大踏步走了出去。
  老蛔虫只有望着那些尸体叹气,他没有再叫住王风,因为还有一个人可以叫来帮忙。
  血奴是他叫不动的,韦七娘总该可以。可是他抬起头来,便发觉韦七娘与血奴已经离开。
  他这才真的叹一口气。
  武三爷也在叹气。
  巷子里一片黑暗,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幽灵。
  他的身上仍披着蓑衣,头上的竹笠也没有取下,闪亮的双眼在笠缘下冰石也似凝结,正瞪着长街那边的老蛔虫。
  相距十多丈,他是否仍看得清楚?
  在他的左右站着两个人,瘦长的身子,漆黑的衣裳,这两个人亦幽灵一样。他们也是在望着老蛔虫,目光锐利如刀,他们的腰间也有一把刀。
  夜雾在巷中飘浮,一来到他们的身旁便飞开,仿佛在他们的周围另有一般空气在流动。那正是杀气。
  刀仍在鞘内,那杀气并非从刀上透出,而是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来。
  只有武功高强,杀人如麻的人,身上才会散发出这种杀气。
  武三爷叹着气,悄声道:“你们看那个老家伙的武功怎样?”
  一个黑衣人应声道:“轻功很好,出手也够狠辣,可惜白粉飞扬,这里距离又远,看得不清楚。”
  另一个黑衣人道:“不过要用到白粉先迷住敌人的眼睛,相信他的武功也不会太高,这所谓不太高,却已比我们高出许多。”
  武三爷打断了他们的说话,道:“杀他,你们有几分把握?”
  两个黑衣人相顾一眼,道:“九分。”
  “九分?”武三爷的语声充满了疑惑。
  “如果大家面对面拚搏,可能五分都没有,要知那七把刀虽然说不上高手,刀上的功夫却不寻常,即使被迷住了眼睛,要将他们一下子杀掉也并不简单,老家伙却左手掌灯,只用一支右手就将这件事办妥了。”
  “你们是准备暗算?”
  “对付强敌暗算总比较有效。”
  “已有了办法?”
  两个黑衣人一齐颔首。
  武三爷道:“一击不中,你们便再没有机会。”
  “九分把握,一击必中。”黑衣人的语声充满了信心。
  武三爷井没有再问他们已有了什么办法,只是道:“我绝不能让这个人活着离开太平杂货铺,活得过今天。”
  两个黑衣人没有作声,一纵身,掠上了瓦面,剎间在瓦面之上消失。
  也就在这时,灯光已开始移动。老蛔虫仍是左手掌灯,慢吞吞的转过身子,走向太平杂货浦。
  武三爷盯着老蛔虫,嘴角牵着一丝森冷的笑意。一切,尽管发生得突然,却都已在他意料之中。
  他阴谋对付李大娘已不是今天开始,劫走血奴,要胁李大娘就更早已是两年前的计划。这个计划也已实行过一次。
  那一次他派去了三个人,结果那三个人第二日都被人发觉倒在乱葬岗上,三个人的颈骨都被折断,其中两个的眼睛更被刺瞎。
  眼珠的伤是针刺出来的,颈骨却是被生生扭断,他很怀疑那是同一个人所做的事。
  到他无意中看到那个红衣小姑娘针刺苍蝇时就更怀疑了。经过一番细心观察,他已能确定那个小姑娘是李大娘的手下,血奴的保镖,也就是刺瞎他那两个手下的眼睛的人。
  虽然他并不知道她就是名闻江湖的神针韦七娘,却绝不相信那样的一个小姑娘会扭断人家的脖子。
  他肯定李大娘方面,还有一个杀手藏在附近。
  那三个他派出去的手下武功如何,他都很清楚,能一下扭断他们的脖子杀死他们的人必是高手无疑。
  他却又不能将那个高手找出。所以他只有将这个计划押后,一押后就是两年。在这两年以来,他表面再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只是暗中去调查,搜集有关李大娘的资料。在他游说王风去找李大娘算帐之时,李大娘住所的环境,埋伏的暗卡,起居的时刻,生活的习惯,他的确都已调查清楚,只是仍然无法找出秘密照顾着血奴的那个高手。
  他怎么不相信那个高手是李大娘左右的人,那次出现是巧合。
  他甚至肯定那个高手不在鹦鹉楼亦必在鹦鹉楼附近、这一年来他天天在鹦鹉楼喝酒并不是没有原因。结果他只是发觉了一件事──他派去调查的手下并不是没有尽责。以他的精明,凭他的经验,除了那个红衣小姑娘之外,一样找不到第二个有问题的人。
  他曾经怀疑宋妈妈,可是很快他已清楚,宋妈妈虽然是个巫婆,一肚子古怪,力气却有限。
  那除非附近根本就没有那个人的存在,否则那个人势必比狐狸还要狡猾,比毒蛇还要阴毒。那可能还不止一个人,一想到这件事,他的心中便有恐惧。因为这一份恐惧,他虽然早就有意跟李大娘拼个明白,还是隐忍着不敢采取行动。
  常笑的到来,无疑是一个机会,却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李大娘方面即使穷于应付,他混水摸鱼,仍然大有可能摸着一窝毒蛇。所以他依旧按兵不动,只是加派人手盯稳了鹦鹉楼,只希望常笑这一闹亦同时解开他心头上的结。
  这个结终于解开。并不是现在才解开,早在昨日的早上,已有人来解开他心头上这结。
  然后他才会夤夜请来那七个杀手。
  他却约他们在乱葬岗上会面,因为对于那个人的说话,他还是存心疑惑。
  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希望置身于事外,暂时他仍不想与李大娘正面冲突。
  他交给七杀手的地图正是一个陷阱。地图上标示的出入口并不是最佳的出入口,如果那个人对他所说的是事实,七杀手所走的就是一条死路。他们纵能偷入鹦鹉楼,瞒过神针韦七娘的耳目,劫走血奴,当他们带着血奴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即使仍然是暴雨狂风,李七娘安排在那个地方的高手没有察觉,他也会令他察觉。
  他已经决定用千两黄金和七条人命来证明这件事。
  神针韦七娘的追来他并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她只会刺瞎七杀手的眼睛。
  王风的出现,才真的令他担心,那个人可能就因为王风而暂时回避。要是王风打杀了七个杀手,那个人更就根本不必现身。那个人终于还是现身。
  老蛔虫,果然就是老蛔虫。站得虽然远,又白粉迷蒙,老蛔虫是赤手空拳将那七个杀手弄死,他却已肯定。他更已看到老蛔虫空手扼住了一个人的脖子。
  韦七娘与血奴的离开,他当然亦都看在眼内。
  宋妈妈那间房子里头喊杀连天,常笑独自仓皇离开鹦鹉楼,这报告送到的时候,他已意料到李大娘可能会将她们叫回去老蛔虫不必现身,但竟然现身,在王风面前显露武功,莫非亦被李大娘召回,已不必隐藏下去?
  只要老蛔虫活着,对于他的行动就有很大的影响,如果让他回到李大娘的身旁,这影响更大。
  因为他的手下还没有这种高手。要对付这种高手通常都要付出重大的牺牲,而且未必能成功。
  他虽然付得出这种牺牲,却不是在他对付李大娘的时候。
  对付李大娘一伙已经不易,到时候再来一个老蛔虫,可能就完全破坏了他的整个计划。
  所以他绝不能让老蛔虫活着离开太平杂货铺,活得过今天。他已决定在今天对李大娘展开行动。
  黑夜仍未消逝,灯光又已回到长街。
  不单止灯笼,老蛔虫还推来了一辆不大不小的木头车。
  他放下了车子,却没有将灯笼放下,慢吞吞的踱过去,脚一挑,一个尸体已被他挑了起来,叭的仆倒在木头车上。
  他叹了一口气,再踱前两步,一伸脚,又一个尸体被他用脚挑起,往木头车上仆落。
  然后他又叹一口气,踱向第三个尸体。
  飒一声,那个尸体亦被他挑离了地面。
  一离开地面,那个尸体僵直的手脚便展开,风车般一飞,扑向老蛔虫。
  尸体的右手同时从袖中翻出,手中一支闪亮的匕首,刺向老蛔虫的小腹。
  躺在老蛔虫身后的另一具尸体几乎同时从地上弹起,手握匕首,猛向老蛔虫后心插落。
  尸变!
  老蛔虫的脸剎那似乎白了。
  尸变据讲都是变成僵尸,两具尸体这一变,却一点都不像个僵尸。
  僵尸整个身子部僵硬,这两个尸体却是轻捷灵活。
  僵尸也不会使用匕首。
  两柄匕首都是刺向老蛔虫的要害,必死的要害。
  只要有一柄匕首刺中,老蛔虫必死无疑。
  这两具尸体,也就是武三爷座下的两个杀手。
  躺在地上装做尸体,乘老蛔虫搬运尸体之际突施暗算,是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除非老蛔虫不再理会那些尸体,否则这个办法一定用得着。
  没有人会怀疑倒在自己手下的尸体。
  老蛔虫也只是一个人。
  所以他们这个办法只要能够实行,应该能够成功。
  他们所谓九分把握倒不是信口开河。
  九分把握,一击必中。
  锋利的匕首毒蛇一样刁钻,狠辣。
  两个杀手甚至已想象得到匕首刺入敌人的要害之时那种快感。
  也就在那剎那,他们突然觉得眼前一花,竟失去了老蛔虫的身躯。
  应该刺入肌肉的两柄匕首都刺入虚无的空气之中,他们整个人亦陷入那一片虚无之中。
  其中的一个立时就听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
  他从来没有听过那种声音。任何人都不会听过自己的颈骨被人扭断的声音。
  那间不容发之间,老蛔虫的身形突然起了变化,他的右脚已挑出,就以左脚支持着身子,整个身子猛打了一个转。这一转非独迅速,更是恰到好处,正好转到一个杀手的背后。
  身影还未停下,他的手已伸出,抓住了那个杀手的后颈,一扭一挥,那个杀手的颈骨折断的同时,人亦被挥出,摔落在木头车上。
  老蛔虫的右脚亦同时踢出,那个被他用脚挑人半空的杀手匕首才刺空,就挨上了那一脚,整个身子烟花火炮一样冲天飞起。
  老蛔虫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杀人之外,做什么事情我都是慢吞吞的?”
  那个杀手还在半天空。
  老蛔虫知道他不会回答,跟着解释道:“因为那样我才有足够的时间观察很多东西,留心很多东西。”
  除了杀人快之外,说话他居然也很快,这番话说完,那个杀手的身子方从半空跌下。
  老蛔虫又一脚踢出,那个杀手的身子还未着地,又已被他踢入了半空。
  他的说话跟着又来了:“你们的面上虽然亦蒙上黑布,身上亦滚上白粉,躺的位置也好象一样,可是那两个尸体身上的白粉大都是洒下来的,死人怎么还会在地上滚动?”语声落下,那个杀手的身子亦第二次落下来。他手中的匕首亦落丁,连匕首他都已握不住,整个身子就像是烂泥一样。老蛔虫仍不罢休,又一脚将他踢上半空。他跟着问道:“那两个尸体你们弄到什么地方?说出来,我脚下饶你一命。”
  那个杀手竟真的还有知觉,赶紧道:“在前面巷子……”
  声落人落,这一次老蛔虫果然没有用脚,却一手将那个杀手挟颈扼住。
  格一声,那个杀手从老蛔虫的手中飞出,亦飞落在木头车上。
  老蛔虫叹口气道:“我说过脚下饶你一命,可没有说过手下也饶你一命。”
  他叹着气,又向前缓步踱出。
  到他不再叹气的时候,地上所有的尸体都已一个个飞到木头车上堆栈起来。
  然后他就将木头车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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