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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鹦鹉-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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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笑翻腕便可以杀她,她知道,却并不在乎,因为那剎那,她那对短剑亦应刺入常笑的要害。
  是什么时候,她学会了王风那种拚命的作风,变成了一个不要命的女孩子?
  她并没有身中要命阎王针,也没有吃过必死的毒药,再活上五六十年,说不定也不是一件难事,她却是这样轻贱自己的性命?
  她宁可不要命也要掩护李大娘离开,难道李大娘的性命比她的性命还要紧?
  要不是为了李大娘,又为了谁?
  是为了魔王?血鹦鹉?还是十三血奴?十万神魔?
  魔王据讲与天地同寿,魔域中据讲已无生老病死。
  十万神魔翱翔魔域,十三血奴是魔血化身,是魔域中的魔鸟,血鹦鹉,更是魔鸟中的鸟王。
  李大娘凭什么能够控制他们?
  她到底又是什么妖魔?
  王风很想追上去,将她截下来,仔细看清楚。
  他却只是想,并没有实行,身形一动,竟反而扑向常笑。
  因为常笑的毒剑第二剑已刺出,再刺血奴的咽喉。
  这一剑他看出血奴非独挡不住,闪也闪不了。
  血奴就算真的想拚命,常笑也不肯跟她拚命。
  短剑未刺到,他的人已然飘飞,可是血奴的剑势一老,他便又飘回,毒蛇般的剑一卷一弹,再刺出,仍是刺向血奴的咽喉。
  这一剑更毒,更快,更准。
  血奴虽然两剑在手,竟无法抵挡,也不知如何闪避。
  剑未到,剑气仿佛已刺人了咽喉。
  血奴惊呼都无法惊呼出来,眼中终于现出了恐怖之色。
  她还年轻,她还有将来。
  剑锋并没刺入血奴的咽喉,剑气却反而重了。
  多了一支剑,剑气自然更重,何况这支剑的主人,也是一个用剑的高手。
  这个高手当然就是王风。他连人带剑一旁飞来,那支短剑与常笑的毒剑同时到达。
  叮一声,常笑的毒剑正刺在那支短剑上。
  这判断又是何等准确。
  血奴却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常笑那一剑若是刺入了她的咽喉,她反而不会这样吃惊。
  ──死人根本就没有感觉。
  常笑没有吃惊,第三剑也没有出手。
  他冷笑一声,忽然道:“你想知道血鹦鹉的秘密,最好就给我拉住她。”
  这句话当然是对王风说的。
  也不等王风有所表示,他连人带剑已斜里穿出。
  王风没有阻止,亦没有拉住血奴。
  他看出以血奴的身手,除非一开始拦在常笑前头,否则根本不能将常笑截下。
  皿奴也没有追截常笑,更且将那双短剑收回袖中。
  她已完成了她的任务,李大娘已在常笑被截下时,掠过了刀阱,穿人了一面屏风之后。
  屏风之后是面宽阔的照壁。
  李大娘转入了屏风便不再见出现。
  那后面莫非设有暗门?暗道?
  王风正怀疑,砰的一下暴响,那面屏风突然飞了起来,凌空飞撞向常笑。
  屏风一飞起,李大娘便又重现。
  她含笑站在照壁之前。
  照壁就只是照壁,上面并没有门房,她脚下的地面也并没有异样。
  她却笑得那样子轻松,神态也显得那么镇定。
  莫非她自信那一面屏风已足够将常笑接下刀阱?送人地府?
  王风实在怀疑。
  他偷眼望了一下血奴。
  血奴面上的神色同样奇怪。
  李大娘的轻功很好,两条脚也够劲,那面屏风给她一踢,竟能飞出了丈多两丈。
  如果真的撞上去,也许真的能将常笑撞下刀阱,那下面遍插锋刀,坠下去就不死也难保不重伤的了。
  只可惜屏风还未撞到,常笑的身形已然偏侧飞起屏风呼地从他的身旁飞过,他的左手一沉,往屏风上面一拍。
  叭一声,屏风给他一掌拍下,他就势借力,身形更迅速,飓地飞落在照壁面前。
  他右手握剑护身,左手箕张,却没有抓出去。
  李大娘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照壁的两旁各挂着一盏长明灯。
  灯光并不怎样明亮,但已足够照亮那面照壁,也已足够照亮照壁上面画着的那个女人。
  水蛇般的腰,飞云般的发。
  那种美丽并不像人间听有。
  她浑身赤裸,只有一条轻纱。
  迷蒙的轻纱环飞在她的腿臂左右,并没有掩遮她应遮掩的地方。
  她的人也在飞舞。
  上没有天空,下没有土地,只有风和雾,寒冰和火焰。
  她就飞舞在凤雾冰火之中。
  王风对照壁上面画着的地方已并不陌生,脱口道:“那照壁画着的地方是不是奇浓嘉嘉普?”
  血奴反问道:“除了奇浓嘉嘉普,是不是还有第二个这样的地方?”飞舞在奇浓嘉嘉普之中的是什么人?
  “天魔女!”
  天魔女的相貌竟与李大娘完全一样。
  天魔女在风雾冰火之中飞舞,李大娘的人也就在冰火雾之中消失。
  莫非她就是天魔女的化身,在这危急之中又变回天魔女,飞返奇浓嘉嘉普?
  魔域中已无生老病死。
  魔域中的来客难道也怕人间的刀剑?
  常笑的剑突然高举,斜指着天魔女。
  天剑诛魔,魔剑据讲也能够使妖魔化作飞灰。
  他这支剑却只是毒剑,并不是天剑,也不是魔剑。
  这支剑对大魔女又能够发生什么作用?
  剑飕的刺出,刺向天魔女两腿之间。
  常笑的面色微现尴尬,那一剑仍然准劲。
  他的剑不能不刺向那个地方。
  那剎那他人虽在半空,仍看得清楚,李大娘的手一按在天魔女的两腿之间,照壁之上便出现了一道暗门,她闪身而入,暗门又消失。
  她的人于是也就此消失。
  剑“夺”地刺入。
  天魔女诱人的笑容仿佛抹上了一层奇异的痛苦。
  她的两条脚倏地向后弯曲。
  这一弯,她的小腹便似在向前迎去。
  常笑的剑却反而抽出,他的人也飞开。
  一飞半丈,左脚踏实,他右脚便踢出,将旁边的一张几子踢向那面照壁。
  天魔女那两条腿的确在向后弯,却不止两条腿,画着那两条腿的一方照壁也向后弯,弯出了一道暗门。
  暗门还未全开便又缓缓关上。
  也就在这时,常笑踢飞的那张儿子就落在暗门的开口之中。
  “喀”一声,那道暗门正碰在儿子之上,已不能关回原来的位置。
  暗门中并没有暗器射出,常笑等了一会,才移动脚步,走到暗门的前面。
  他却没有走进去。
  暗门内一片漆黑,里头说不定暗藏杀人的机关,李大娘人进去没有事发生,等到他入去的时候,机关说不定就会发动,他难保便是九死一生。
  他瞪着那一片漆黑,踌躇了一会,霍地回头。
  王风、血奴已掠过刀阱,站在他后面。
  他凌厉的目光连随落在血奴的面上,道:“这道门通向什么地方?”
  血奴摇头道:“不知道。”
  常笑的目光更凌厉,冷声道:“真的不知道?”
  血奴索性闭上嘴巴。
  常笑的眼中闪现出狠毒之色,却一闪即逝,转顾王风道:“你说现在怎么办?”
  王风道:“追进去。”
  常笑忽问道:“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王风笑道:“当然是你。”
  常笑道:“你害怕里头暗藏埋伏?”
  王风反问道:“你害怕还是我害怕?”
  常笑道:“我。”他笑笑,又道:“你随时都已准备与人拚命,命你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可以使你害怕的?”
  王风道:“说我害怕的可又是你。”
  常笑道:“你不要命我却还要命,自然得请你在前开路,我随后进入。”
  王风笑道:“我虽然不要命,可没有准备给你拚命。”
  常笑道:“你不是很想知道血鹦鹉的秘密吗?”
  王风点头,说道:“我很想,不过你比我还想。”
  常笑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人虽然不怕死,却是死也不肯吃亏。”
  王风道:“这要看是为了什么人。”
  常笑道:“好象我这种人自然就不在考虑之列。”
  王风只是笑。
  常笑又叹一口气,身形两个起落,将照壁两旁挂着的长明灯都取下,一灯提在左手,一灯挑在剑锋之上。
  他再走到暗门的前面,一脚踩上塞在门口的那张几子,右手剑一伸,将剑上挑着的那盏长明灯送入暗门内。
  灯光驱走了门内的黑暗。
  他仍没有踏入去。
  驱走的只是几尺的黑暗,几尺之后又逐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门并没有尽关,那对于灯光无疑是一种障碍。
  他一声轻呼,道:“那边还有一张几子,你替我拿来行不行?”
  他虽然头也不回,这句话的对象除了王风还会是哪一个?这一次王风倒没有拒绝。再多一张几子,门户终于尽开。两盏灯都送入。
  门内是一条暗道,才不过三四尺宽阔。两盏灯的灯光已足够照亮这条暗道,已可以使他们看得很远。他们却两丈都看不到。这条暗道还不到两丈。
  尽头是一面墙壁,既没有水火风雾,也没有迷人的天魔女。常笑、王风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目光从墙壁上面移开。他们将目光移到墙壁的前面,只因为那里更令人注目。
  入门不过一丈,暗道的地面便已下陷,一直到那面墙壁为止。差不多一丈的地方根本已没有地面。那之下昏暗一片。昏暗之中浮着迷蒙的光影。
  灯光?那之下又是什么地方?常笑瞪着那下陷的地面,右腕忽一振,握在他右手之中的那支剑立时“嗡”一声龙吟。龙吟声方响,剑上挑着的长明灯便飞脱,飞入了暗道,流星般投向那下陷的地面。他的人也跟着窜入了暗道,左手仍握着另外的一盏长明灯。
  这一突破正好一丈,正好落在那下陷的地面的边缘。他左手的长明灯和右手的剑几乎同时下沉,剑护住他下盘的要害,灯照亮了他脚下的地方。他的目光当然亦同时落下。在他的脚下,是一列石级,二三十级石级斜斜地伸展下去。
  剑上飞出的那盏长明灯已落在石级的尽头,灯身虽在倒翻,灯光仍未媳灭。他左手即使没有第二盏长明灯,落在石级尽头的那一盏已足以将石级以及下面的地方照亮。就算石级尽头的那一盏长明灯已媳灭,下面也并不见得黑暗。他们在门外见到的迷蒙光影正是从下面透上来。
  常笑目光闪动,终于踩上了石级。他脚步放得很慢,剑握得更紧,长明灯不离手。王风是第二个。血奴居然也跟着他们下去。她的眼中仍有疑惑。她到底在疑惑什么?石级的尽头是一条地道,地道的尽头是一扇石门。一丈也不到的地道,两旁的墙壁上各悬着一盏琉璃灯。琉璃灯中油半满,点上灯两三日大概可以。
  灯光照亮了那扇石门。白石石门,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那些花纹与鹦鹉楼中宋妈妈那间魔室门户上刻着的竟有些相似。惨绿色的花纹,灯光中,闪耀着异样的寒芒。这莫非也是某种邪恶与不祥的象征?王风的目光落在花纹之上,不由皱起了眉头。
  宋妈妈那间魔室门户上刻着的花纹他看不懂,眼前这扇石门上的花他一样看不懂。常笑的目光一落下,瞳孔却立时收缩,神色亦变得紧张。紧张之中还透着兴奋。他莫非看得懂这门上的花纹?王风也察觉常笑的神态有些异样,不由就问道:“你看得懂门上的花纹?”
  常笑不知不觉地点头。
  王风追问道:“那些花纹代表什么?”
  常笑道:“那并不是什么花纹。”
  王风诧声道:“不是花纹是什么?”
  常笑道:“是一种文字。”
  王风更诧异,道:“我看就完全不像!”常笑忽问道:“你喜欢不喜欢看佛经?”
  王风道:“不喜欢,我甚至对和尚都没有好感。”
  常笑又问道:“你家中可有人做过官,出使过西域?”
  王风道:“一个都没有。”
  常笑道:“这就难怪你没有看过这种文字,不懂这种文字的了。”
  王风道:“这是西域的文字?”
  常笑点头道:“错不了。”
  王风道:“西域的文字你也看得懂?”
  常笑道:“你似乎忘记了我本来是什么人。”
  王风没有忘记。
  常笑接道:“我同样不喜欢和尚,所以也没有看过那边传来的佛经。”
  王风道:“你只是出使过西域?”常笑摇头道:“还没有这种经验。”
  王风怔住在那里。
  常笑道:“我那个父亲却是经验丰富,他也很为我设想,所以自小教那种文字,好让我长大之后继承他的职位。”
  王风说道:“你好象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儿子。”
  常笑道:“我现在的职位不是更好?”
  王风道:“他那是白费心机的了。”
  常笑道:“我本也以为学非所用,浪费了大好的一段日子,但现在看来,倒不是全无用处……”
  王风打断了他的说话,道:“石门上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常笑道:“也没有多大意思,那其实只不过两个字。”
  王风道:“哪两个字?”
  常笑一字一顿地道:“宝库!”王风“哦”一声,一个身子突然退开了几尺。常笑盯着他,道:“你在于什么?”
  王风道:“据我所知,但凡是宝库,门口如果没有严密的守护。一定暗藏厉害的机关,以狙杀宝库的人。”
  常笑大笑道:“是这样的话,早已发动了。”他大笑不绝,接口道:“这丈许不到的地方本就是装置机关最适当的地方。”
  王风道:“本就是的。”
  话口未完,常笑的笑声已断,突断。
  他的人同时飞退。
  这一退退得比王风更快更远。
  一退他竟退出了地道。
  他的目光已转向地道的顶壁。
  王风的目光早已停留在那里。
  就因为瞥见那里发生变化,他才会突然退开。
  他本应当时开声警告常笑,可是说话才到嘴唇便又咽下。
  并不是他厌恶常笑这种人,索性让他死于非命,只因为那一退,他立即就觉察根本是多余。
  所以他非独没有继续再后退,亦没有警告常笑,而且还跟常笑聊起来。
  常笑那下子亦已觉察。
  他倒给吓了一跳。
  这条地道无疑是装置机关最适当的地方,事实上亦已装置机关。
  地道的顶壁不知何时已出现了几排方洞,暗黑的方洞中寒芒闪烁,一列一列的尽是锋利的枪尖。
  千百支尖枪一齐落下,地道中的人走避不及不难便成刺猬。
  除非是铁人,否则武功即使再高强,亦无法抗拒千百支尖枪同时飞刺。
  方洞虽打开,尖枪到现在仍未落下。
  王风一脸的疑惑,常笑满目的诧异之色,血奴亦自目瞪口呆,全都没有作声。
  看他们那副样子,简直就像在等候那些尖枪落下。
  整条地道竟隐入一种难以言喻的静寂之中。
  尖枪始终没有落下。
  不过片刻,在他们的感觉却像已过了好几个时辰。
  常笑忍不住打破这种静寂,道:“你什么时候发觉这个机关?”
  王风应声道:“在你说出‘宝库’两字的时候。”
  常笑道:“那个时候顶壁上面的几个洞是否已打开?”
  王风道:“已经尽开了。”他想想,又道:“我看我们一踏上地道,那个机关便已开始发动。”
  常笑道:“我们踏上这地方之时,顶壁上却没有洞。”他轻叹接道:“这机关布置显然出自高手,是以你我耳目虽灵敏,事先竟也毫无感觉,若是机关一发动,洞口一打开,尖枪便落下,你我现在就不死也已重伤。”
  王风点头道:“我一眼瞥见,赶紧退后之时实在已经太迟了。”
  常笑的目光又转向顶壁,道:“洞口一打开,尖枪其实就应该落下,莫非这机关出了什么毛病?”
  王风道:“我看就是。”
  常笑的目光转落向石门,道:“那石门也许亦是由机关控制,如果机关真的失灵,要将它打开,不是很麻烦就一定很容易。”
  最后一字说完,他的人已又飞起窜人地道,落在石门之前。
  他放下了左手的长明灯,一掌按在石门之上。
  石门纹风不动。
  王风一个箭步窜到常笑身旁,亦将手按上石门,两只手。
  石门仍没有丝毫反应。
  正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了一声凄厉已极的惨叫。
  惨叫声赫然是从石门之内传出来的。
  隔着一道石门,声音已然减弱很多,但在寂静的地道中听来仍觉惊心动魄。
  声音凄厉得简直不像是人的声音,他们的耳朵总算够尖,总算还听得出来。
  那声音对他们来说,也并不陌生。
  常笑这时脱口一声惊呼:“是李大娘!”
  王风点点头,道:“莫非她遇上了什么危险?”不等他这句话出口,旁边的血奴已变了面色,急忙到身旁,双手连随按到门上。铮一声,常笑的剑已入鞘,空出的右手旋即亦往门上按去。三个人,六只手,以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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