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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现在在干什?告诉你,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在干吗?我在包庇!包庇一个杀人犯!那天警察拿着你丈夫的照片问我的时候,我口口声声地说没见过那个人。我明目张胆地跟警察撒谎,顶着风险作伪证,你还要我怎么样?事情已经闹得够大的了,我警告你别再闹下去了!不管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式只有一个,就是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好了,我要挂了,你好自为之!别再来找我!再见!”
终于把该说的都说了,周雨楼畅快地松了口气。他颤抖着把电话放回去,然后一抬头,就看见夏楚蓉正站在他的椅子旁边。
夏楚蓉一定会来的。
那天晚上,是周雨楼自己跟她在电话里说“下个星期上了班再说”的,于是“下个星期”的第一天,夏楚蓉不请自到。
半个小时之后,在一家非常不起眼的歌厅的包房里,周雨楼和夏楚蓉面对面地坐下来。
包房很窄小,灯光昏暗,隔音效果倒是不错,也正赶上这时间没什么客人,屋里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真的见了面,周雨楼反而觉得平静了些。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夏楚蓉先开口。
“为什么躲着我?”
“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害怕见到我吗?”
“对。”
“为什么?”
“因为你可怕。”
“因为我杀了人?”
“因为你打扰我的生活。”
“那我的生活是谁打扰的?”
周雨楼用手指指鼻子,“我吗?”
“对,就是你,从夜落朦空到周雨楼,你一直都在打扰我的生活。”
“那实在抱歉了,我不觉得快乐是打扰出来的。”
“但快乐却是靠杀人换来的。”
“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不杀死唐凯,你会有现在的快乐吗?”
“你是说,你是为了我才杀死你丈夫的吗?”
“你说呢?”
“你该不是疯了吧?”
“对,是疯了,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会更疯。”
“什么事?”
夏楚蓉没立即回答,她稳稳地坐好,盯着周雨楼的眼睛,轻轻说——
“娶我。”
这可真是让周雨楼猝不及防!
他瞠目结舌,愣了一会儿,觉得没必要再待下去了,这女人已经完全不可理喻。他站起身走到门边,伸手去开门的时候,他听见夏楚蓉在身后说:“你前脚走,我后脚就离开这。我到公安局去,坦白你杀人的事。”
周雨楼转过身,惊讶地看她……她刚才说,你杀人的事!
夏楚蓉看着惊讶的男人,声音低沉,但格外清晰。
“我会先把我们俩的交往说出来。我们每次的聊天记录我都留着,电信局的单子上也有我们的通话记录。雅都饭店的人可以为我们的见面作证,更可以证实你和唐凯的冲突,那些都是你的杀人动机。至于杀人时间,你更充分,参加你婚礼的人不会不知道你迟到了那么久,现在只是缺个人告诉他们,在他们等你的那么长时间里,你正在楼下杀死你情人的丈夫……”
周雨楼瞪着夏楚蓉!他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嘴巴发干,什么也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夏楚蓉接着说:“你觉得我在说梦话吗?”她摇摇头,“没有。有一件事我现在应该告诉你,上次的电话,我录了音。”
上次的电话?
周雨楼想了片刻,想了片刻……片刻……突然,他全身冰冷!
他想起了上次的电话。
怪不得……在那天整个通话的过程中,夏楚蓉始终都没问过他那个问题——你该不会到公安局去告发我吧?后来周雨楼还考虑过,她杀了人,有直接的目击者,她最担心的就应该是目击者的举报,但她居然连问都不问,这可不太符合正常人的思维。现在想想,她当然不会问,因为那就等于告诉了警方人是她杀的。
然后呢?该死。几乎所有对话都被夏楚蓉牵引着以“你”为中心进行。她一直都在说“你怎么怎么样……”你的指纹、你太粗心了、你落下了名片、有人喊你的名字、大家怀疑你了吗、警察找你了吗、你紧张了吗、唐凯的脸白得耍抛抛欤孟裼惺裁椿耙阅闼怠庖磺刑鹄炊己孟瘛澳恪辈攀巧比税傅闹鹘牵静皇且桓銮灏椎哪炕髡撸』褂校蔷洳攀亲钜摹液鋈幌肫鹄矗愫孟癜蜒湓谏砩狭耍纳郎嫌泻么笠黄臁�
那是多明显的暗示,那正是努力想让警方知道,刺进死者身体的那一刀,就是由他周雨楼亲自完成的!
还有那句——真的,你换位想一想,要是我杀死了你妻子……阴险的文字游戏!换位想一想,是“我杀死了你妻子”,那么换位之前就应该是“你杀死了我丈夫”。那句话本来应该是“要是我杀死的是你妻子”,而偏偏被她说成“要是我杀死了你妻子”。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无辜的目击者就这样变成了真凶,而真凶却摇身变成了小小的帮手!怪不得她那天的每句提问都那么细致周到,怪不得她那“关切的”声音里还透着紧张……歹毒的女人,魔鬼般的心机,一切都经过了她周密的策划,不动声色地给自己设下陷阱和弥天的圈套!
上次的电话,录音……周雨楼忽然有种冲动,想扑过去,按住她,让她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顷刻结束她的生命,不管用什么方式!
但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周雨楼只是慢慢走过去,坐下,坐在夏楚蓉身边,看着她的脸。包房的光线让她的脸看起来白森森的,像一张死不瞑目的画像。
“一定要那样吗?”他问。
“那要看你。”
“可是我怎么可能娶你?我有妻子。”
“我原来也有丈夫。”
“你是想也让我杀了我妻子吗?”
“你们要是分手就不用了。”
“你怎么知道我愿意娶你?”
“我没说你愿意。”
“但是两个人在一起要彼此愿意才行。”
“谁都得有机会做不愿意的事,我也做了。”
“你爱我吗?”周雨楼问她。
“你爱我吗?”夏楚蓉反问。
周雨楼摇摇头。
“但是我爱你。”夏楚蓉把一只手放在周雨楼肩上,专注地看着他,“求求你和我在一起吧,别逼我做傻事,要不是为了你我不会那么冲动去杀人的,但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
夏楚蓉的声音渐渐由清晰转入呢喃——
“真的,雨楼,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做个好妻子,给你别人不能给你的快乐,从那天一见面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男人,我们是世上最快乐的一对,别折磨我了,这些天你把我的心都伤透了,你故意关手机,不理我,连点儿起码的关心都没有,你知道我为你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吗?我总是盼着能梦到你,但是我的梦不争气,到头来总是梦见唐凯向我走过来,我知道他恨我,但是我也没办法,我必须杀了他,因为他是多余的,你才是我命中注定的丈夫。雨楼,求求你,让我做你的女人吧,真的,老天就是这么安排的,我才是最爱你的,雨楼,我爱你都爱得发疯了,雨楼……”
那天,到最后,周雨楼和夏楚蓉达成了共识。
共识?呵呵,多可笑的说法,周雨楼怎么可能和这样一个人达成什么共识?
但真的,就是共识。
事实上到最后周雨楼真的害怕了。夏楚蓉的倾诉连绵不绝,渐渐从呢喃变成了梦呓,逻辑混乱,吐字不清,抽泣哽咽。周雨楼接连叫了她好几声,她才打个激灵,从痴迷中出来,但情绪仍在继续,她满含泪水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让你后悔的……”周雨楼赶紧打断她的话,为了做得像,他甚至握住了她一只手。然后,又谈了一会儿,他们就达成了那个共识:周雨楼会考虑“娶你的事”,但是要给他一些时间回去处理各种问题。还有,为了安全起见,最近这段时间两个人绝不可以再有任何联系。
这就是共识。
周雨楼必须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先拖住她,再想办法。
他知道,麻烦来了。
第十三章
就在周雨楼和夏楚蓉在歌厅里达成共识的时候,仁惠刑警大队接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当时黄大生也在。
这一周以来,富安命案的进展颇为缓慢。
警方查看了唐凯的手机通话记录,没发现什么。在小区走访时,邻居们都反映那小两口看起来十分正常,丈夫老实本分,妻子安守妇道,隔壁的人家更是作证从来也没听到过他们吵架的声音。在佳奕公司,人们异口同声地说夏楚蓉为人很好,善良文静,家里出这事纯属老天瞎眼。
在唐凯公司花的时间是最多的。台湾老头儿反复强调,公司从没给唐凯安排过任何去富安饭店的差事。再说唐凯那两天患了感冒,公司根本就没让他工作,所以唐凯出事完全属于私人原因,跟公司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当然,感冒的事在夏楚蓉那得到了证实。
唐凯的同事们大都反映这人不错,老实,没什么不良嗜好,话不多,不像遭灾惹祸的人。但也有人说唐凯属于那种闷骚类型,这种人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深藏不露,没准真就有什么惊天秘密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那,惊天秘密是什么呢?所有人都想弄清楚唐凯那天究竟为什么到富安饭店去,警方也尝试了从饭店的员工和客人身上找到突破口,但是收效甚微。这期间,警方还获得过其他一些零星的线索:唐凯曾经因为一个同事欠债不还和那人发生过口角,还动了手;在富安饭店附近擒获的一个惯偷曾经有过在作案中实施暴力的底子……当然,追查下去,那些都与本案无关。
不巧的是,几天前,王林那个小组负责侦办的另一起案件突然出现了线索,隐匿了很久的凶犯在外地出现,王林等人不得不立即动身去追凶,于是富安命案中途易人,交给了另一名叫韩健的警官负责。韩健因为这几年工作成绩突出,马上就要调到莘江市刑警支队去工作了,调任手续即将办完,这将是他在仁惠大队办的最后一起案子。
黄大生今天刚刚得知富安命案换了人,当他听说换的是韩健时,不禁喜上眉梢。黄大生和韩健的交往颇有渊源。黄大生曾多次跟踪报道韩健侦办的案子,偶尔,当案情山穷水尽之际,黄大生还能勇敢地插嘴,在旁支上一招,这种支招也的确创造过出奇制胜的效果,令韩健大呼佩服。黄大生这段时间正负责对富安命案深度跟踪,主编指派他对案子的侦破全程记录,日后整理成案件纪实在报上发表。黄大生想,这下好了,有了韩健,那篇纪实肯定能妙笔生花。
黄大生今天算是来着了。在警队,他正在跟韩健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案情,那个电话就打了过来。来电者指名要找“唐凯那个案子的负责人”,说是有“重要的线索报告”。韩健用几分钟时间接完了电话,激动地对黄大生说,新线索,去吗?黄大生赶忙背包跟上。
打来电话的是唐凯和夏楚蓉那个小区的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六十多岁,耳不聋眼不花,步履矫健,明察秋毫,专以掌握各类纠纷的第一手信息为己任。她跟韩健反映的情况是:她曾亲眼目睹唐凯跟小区的一个保安发生过冲突,就在唐凯死亡的四天之前。
事后证明,这个电话至关重要。
老太太说,那天傍晚6点多,见唐凯下班回来,正在小区的公共车位停车,有个保安过来告诉他,这个车位不能停,已经有人打过招呼了,让给留着。唐凯当即不悦,说公共车位,谁先来谁占,凭什么给他留着。保安说对呀,就是人家先来的,只不过人得先在家门口卸点东西,卸完了马上就回来。唐凯说,那他要是三天都卸不完,车位就得给他留三天?保安说,你还是赶紧换个地方吧,省得待会儿打架,人家可确实打过招呼了。唐凯说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两个小时之前就已经跟上一班保安打好招呼了,我就停!保安说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这句话激怒了唐凯,他下车就要跟保安动手,在众人的阻挠中,朝保安的裆下猛踢一脚,还“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老太太说,保安被拉走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眼睛都红了,“一定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老太太还说,刚听说唐凯被杀的时候,没往这事上想,但这些天忽然发现那个保安不见了,再没在小区里出现过,这才觉得不对劲,所以赶紧跟公安同志汇报这个情况,希望能对破案有帮助。
韩健和黄大生来到小区,直奔物业办公室。一打听,两个人都大吃一惊。那个保安叫沈明富,是大上个星期五跟物业公司提出的辞职,然后又站了两天岗便不知去向。最关键的是他下最后一班岗的时间:星期日十点钟。
也就是说,此人在唐凯被杀的四天前和他发生了冲突;两天之后提出了辞职;接着,在唐凯被杀的当天,站完了最后一班岗便消失无踪。而他下岗的时间,刚好是唐凯死前的半个小时。
他至今未曾露面。
物业公司的经理当着韩健的面给沈明富打了电话,手机关着。经理告诉韩健,沈明富曾经跟别人提过,说要去一个什么写字楼当保安,但没说具体的地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星期五他应该回来,因为公司还欠他半个月的工资没开,定的是这周五补齐。“沈明富的特点是他爸爸的命可以不要,但工资欠一分也不行。”经理说。
从物业办公室出来之后,韩健和黄大生又敲开了夏楚蓉家的房门。这时,距离夏楚蓉和周雨楼在歌厅分手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她又重新回到了悲伤的寡妇,面对韩健的问话娓娓作答,滴水不漏。只是当黄大生开口跟她问好的时候,她暗自一惊。她耳朵敏锐,当即听出黄大生就是那天在富安饭店里喊着周雨楼的名字,险些推开包房的门,脑袋开花的那个人。
韩健问起了唐凯和保安的冲突。其实夏楚蓉并不知道这件事,那段时间她正和唐凯非暴力不合作,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但夏楚蓉应付得真好。她告诉韩健,那天唐凯的情绪是有点儿反常,她反复问了几遍,唐凯也仅仅就说了声“和个保安吵了两句”,没再说别的。夏楚蓉说唐凯就是那样的人,有事愿意憋在心里,像个闷葫芦一样。这样说着的时候,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楚楚可怜地追问韩健何时才能抓住凶手……其实几天前夏楚蓉就已经给警队打过一个电话,询问案情的进展,还委婉地提出最好能快一点儿破案,丈夫的父母马上就要从南方回来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儿子去世的消息,最好等他们回来时凶手已经落网,也算是对老人的一点儿安慰。
韩健和黄大生在夏楚蓉家呆了半个多小时。他们从她家出来的时候,周雨楼正和蒋丹走进富安饭店。
你想,周雨楼的心情怎么能好?
就在今天下午,夏楚蓉的恶毒和魔怔轮番倾泻在他眼前。而现在,他又必须得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进这个让他倒了大霉的地方。
还好,朋友订的包房不在一楼。
晚宴的气氛还是相当热烈。这也是婚礼之后周雨楼第一次放肆地喝酒,这是来之前他想都没敢想的,但是朋友的热情终于感染了他,让他暂时从郁闷中抽离出来。在和朋友们豪情碰杯时,他劝自己,既然现实已经如此不堪,那为何不干脆来他个一醉方休得乐且乐呢?谁知道明天的周雨楼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但这顿饭注定吃得不平静。
在周雨楼喝下第三瓶啤酒的时候,一个服务员进来说:“请问哪位是周雨楼先生,外面有个人找您。”
周雨楼起身告退,推开包房的门,然后,非常非常非常意外的——看见陆图强站在他面前。
周雨楼已经有一年半没见到陆图强了。一年半之前,他一共跟陆图强见过两次面:一次是他携杜妍请陆图强吃饭;一次是他目送陆图强携杜妍离开——那是他刚和杜妍办完了离婚手续,在民政局的门口。陆图强的离婚手续是那之前的一周办的。听说他的前妻颇有背景,并非等闲之辈,但他毅然地弃如敝屣,转身和旧爱投奔新生。
周雨楼愣了片刻,把包房的门关上。陆图强走上来和他握手,他也把手伸了出去。
“你好,没打扰你聚会吧?”陆图强问。
“没有。”他不卑不亢。
“我知道这样可能有点儿冒昧,其实,刚才你一进饭店我就看见你了,我一直在想要不要上来和你打个招呼。”陆图强不太自然地笑笑,说:“我斗争了半天,还是上来了。我和杜妍听说了你结婚的消息,在之前就知道,我们也考虑过要不要去参加婚礼,但我想我们肯定是不受欢迎的人,所以就……我上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以我……和杜妍的名义,祝你新婚快乐!”
陆图强再一次伸出手,他再次配合。
“谢谢。”周雨楼说。
“关于我和杜妍的事,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但是,真的对不起,希望你别记恨我,祝你和你妻子幸福。”
“都是过去的事,别提了。”
“如果有可能,希望我们还是朋友,我下去了,再见。”陆图强说罢转身走开。
周雨楼真有些被这男人的坦白感动了,他叫住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