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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雨楼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而之所以还没爆炸,是因为(“文)黄大生言语之(“人)间透露出来的信息(“书)给了他些许(“屋)安慰——案件至今还没什么进展。而且,警方丝毫都没把怀疑的矛头指向那个可怜的寡妇。
那天晚上,周雨楼的噩梦又没断过。
第十一章
同一个时间——当周雨楼在饭桌上忍受着富安命案话题的煎熬的时候,他的另一位网友,“海柔”,也不好过。
运气这东西有时就像老板,给你点好处,然后一定让你吃大亏。这段时间,自从洗劫了矮胖男人三万块钱之后,白小溪和赵铎一路倒霉。
矮胖大捷之后,他们第一次出手就空手而归。那家伙是个穷鬼,真他妈穷啊!家里除了一台电脑、一个破写字台和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几件脏不拉叽的衣服堆在墙角的地上,下面垫着张报纸,旁边有一个纸壳箱子。赵铎打开,一色儿的三鲜伊面,剩下不到半箱。穷鬼说你拿走吧,但是能不能给我留下两袋?不要作料包都行,我今天真没吃饭呢。赵铎大怒!去翻写字台的抽屉。穷鬼说你翻吧,翻出来东西都归你,你要是能拿就算看得起我。赵铎大喊,别装孙子,拿钱来!要不然惊动了邻居你没法做人。穷鬼说你喊吧,你来的时候也不是没看见,这楼里除了这屋还有人吗?都搬走了,下个月这破楼就扒了,就我这一个窝囊废到现在还没找着地方搬家呢。赵铎说,少废话!赶紧掏钱平事,要不然把你扭送到派出所,告诉警察你强奸良家妇女!穷鬼说,别去了,去了也是你们吃亏,你们这招叫仙人跳,到了派出所,我都出来了,你们还在里边关着呢。赵铎说你哪那么多废话?信不信我打死你!穷鬼给赵铎跪下了,说,你打吧,我早就想狠狠抽自己一顿了!我他妈的是个作家,可是除了在网上聊天的时候能耐之外,平时一句正经人话也敲不出来,我都写了七本小说了!七本啊,都他妈是长篇!没一家出版社要,那帮孙子编辑还劝我改行,我他妈招他们了?我求求你往死里打我吧,把我打死了我也就省得受这份罪了……
赵铎乐了,还真有这样的人。赵铎说,我不相信你一分钱也没有,把银行卡拿出来!穷鬼大怒,冲赵铎哭喊:你他妈瞎呀!但凡我卡里要是有点儿钱,我早不就买一块六的方便面了吗?最后白小溪实在看不过去,给穷鬼扔下了五十块钱,鼓励他别自暴自弃,然后拉着赵铎走了。
第二次更惨。
对方是一个散打队员,那家伙聊的时候根本没提这事。赵铎和白小溪是勉强逃走的,没回家,直接去了医院。白小溪没受什么伤,赵铎见血了。大夫说倒是不用缝针,但是得连续换一周的药。“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跤跌的可真够狠的!”大夫说。
第三次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白小溪和那个男人进屋的时候,赵铎猛然想起来,那人是他的初中同学!难怪大老远的瞧了半天,一直觉得哪儿不对劲呢。赵铎赶紧给白小溪打手机,“你赶紧自个出来吧,我是肯定不能进去了……”
有了散打队员的教训,他们开始在物色猎物时倍加小心,于是第四次,他们瞄上了一个老头儿。
老教授,六十三岁,女儿陪老伴到日本旅游去了,家里就他一个人。
一切都非常顺利,赵铎进屋的时候老头儿都哆嗦了,说求求你们,千万别声张,可以出钱,出多少都没问题,我给,给、给、给、给……老头儿说着说着就不行了,躺在地上,抽搐,冒沫子,翻白眼。赵铎和白小溪都慌了!还是白小溪眼尖,一眼就看见了电脑显示器旁边的药。她奔过去,倒出几片塞到老头儿嘴里。赵铎学着电视里介绍的样子把老头儿放平,脑袋垫高,使劲儿用大拇指抠老头儿的人中,都抠出血了。过了一会儿,老头儿喘了一口大气,醒了。“年轻人,谢谢你们救了我,钱在卧室的衣柜里,你们自己拿……”
还拿个屁呀!
“大爷,我们走了,你可一定一定要保重啊……”赵铎和白小溪夺门而出,都已经回到家,躺到床上了,赵铎还不住地哆嗦。白小溪说你怎么那么废物?平时的胆子哪去了?赵铎说,废话,一条人命差点儿死在我手里,我能不害怕吗?我不怕挨打,也不怕打人,但是我怕死人啊!得了,你也别哭了,眼睛跟烂桃似的!
这就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白小溪和赵铎的全部行动经过。有些经历,他们的那些同行就是故意碰都碰不上,他们不故意的全碰上了。
但是最惊险的,还是今天下午发生的这件事。
今天下午,白小溪到浣焕美容美发会馆去理发。
白小溪一直长发飘飘,这回她决定大胆改变造型,以短发示人。一则清新亮眼,二则凉快舒适,第三,她觉得最近太倒霉了,也许换个发型会重新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
浣焕美容美发会馆在莘江市赫赫有名,但价格可不便宜,正常理个发也要五十块钱,一般的学生不大来得起这样的地方。但是白小溪来得起,不但来得起,她还是这儿的会员。上个月白小溪花五百块钱办了张浣焕会员美发卡,从此每次消费都可以享受七折优惠。
短发效果很成功,一位有点儿娘娘腔的广东师傅操刀,剪削并用,手法纯熟,半个小时之后,一个干练帅气的白小溪跃然镜中。白小溪很满意,交了钱,一边跟美发师道谢,一边走出浣焕的大门,完全没注意到一个迎面走来的小个子正跟她擦肩而过。
矮胖男人。
矮胖男人自从上次遭遇了白小溪之后,就再没敢上网妄寻风流,转为专业嫖娼。男人想,还是这个保险,花点儿小钱,不赔大份。他不是莘江人,老婆孩子都没过来,自己在这做建材生意,百无聊赖是经常的状态。
他恨死白小溪了!他知道那个把戏叫仙人跳,那天晚上他就知道,但是没办法,他胆小,赵铎当时太凶了,他只能认。
男人今天是慕名到浣焕来,刚进门就觉得眼睛发热,他仔细琢磨其中的原因……猛地一拍脑门!哎呀……刚才……从身边走出去的那个、那个短头发的小娘们儿……不是、不是她吗?老天终于睁眼了!!这可是冤家路窄。
小样儿,剪了头我照样认识你。
男人呼地转身,刷地拽开门,噌地蹿了出去。
不远处,白小溪刚买了个雪糕,一边吃一边往前走。矮胖悄悄地在后面跟着,保持一定距离,不动声色,发誓要端了小娼妇的老巢。可是没一会儿,他就看见白小溪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男人本来也想叫辆车跟着,但又怕跟丢。得嘞……矮胖男人通常不会用这个速度奔跑,但是,他奔跑了,用的就是这个速度。
当出租车门在白小溪跟前打开的时候,男人粗壮的手指猛地攥住了她嫩藕般的胳膊!
“站住!”
“啊……”白小溪大惊!雪糕失手,掉在男人皮鞋上。
“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
坏了。白小溪想,怎么偏偏遇到了他!白小溪当然记得这副面孔。上帝作证,看在三万块钱的分上白小溪到死也忘不了那张脸。白小溪想向出租车司机求助,可是车早就跑没影了。在电光石火的瞬间,白小溪迅速作出判断:跑肯定是跑不了的;求饶更行不通,那等于不打自招;于是,只能……
“你干什么!你放开!松手啊……耍流氓啦!放开我……”白小溪狂喊。
男人死不放手,“你装什么装?你不认识我了?我的钱呢?给我拿出来……”
“谁拿你的钱了?你放开我!来人啊!耍流氓……来人啊……”喊着喊着,白小溪猛地甩起一只手,向男人脸上扇了过去!这下可着实不轻,“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白小溪的手都一片通红,男人的重创可想而知。
男人惊了!他本来是要扬眉吐气的,没想到反让恶人占先给了自己一巴掌!再说打人不打脸,脸和屁股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和手掌接触时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男人大怒,飞出一脚,正中白小溪的肚子!
白小溪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不止,痛苦不堪。这下男人可逮着了解气的机会,千般屈辱、万般愤怒,在白小溪的呻吟声中尽数化作一脚、又一脚……向她的身上狂踏下去!
这大概是人类的天性:你愈弱,他愈狠。
周围早已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终于还是有人站出来了,一位六十几岁的大妈冲到矮胖男人身边,一边呵斥他停下,一边伸出胳膊阻拦。男人踢疯了,看也没看,抬手就是一下,大妈可经不起这一扒拉,当即惨叫着摔倒。这下可引起了公愤,顷刻间呼啦啦冲上来一大帮人,女的或者扶起大妈或者去照看白小溪,男的全都冲到了矮胖前面。
场面非常混乱。
白小溪的疼不是装的,她是真疼,但她还是尽最大努力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人群。这时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身上了,矮胖和几个男人的撕扯叫骂形成了新的漩涡中心,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去。
白小溪步履蹒跚地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这时正有一辆警车呼啸着驶来。白小溪告诉司机“快开!”。接着,警车的刹车声和出租车的启动声同时响起。警察下车走进了人群,出租车在白小溪的催促下一溜烟开跑。
白小溪趁乱溜了。
这就是白小溪的计策。刚才,当矮胖男人拽住她的时候,她瞬间想到了这个办法。她知道自己理亏,争执起来是不占上风的,而且真要是被男人扭送到公安局还得坏了事。于是她果断地选择了那一巴掌,她估计那一下足以激怒男人。她知道,只有让男人表现出暴力,让自己变成受害者,让场面大乱起来才有机会脱身。果然如此。
矮胖男人被带到了派出所,同去的还有很多人,也包括那位大妈。矮胖不遗余力地解释,那女的是个骗子,骗了我三万块钱,你们看,她溜了吧?她根本不敢留下来,大家都被她骗了!但是大家根本不关心三万还是三十万,他们只关心看到的,这家伙残忍地踢一个躺在地上的女孩,还殴打这位见义勇为的大妈,简直灭绝人性……最后,在警察的调解之下,矮胖还是选择了道歉。警察安抚了大家的情绪,让他们回去,然后开始询问矮胖受骗的事。
矮胖沮丧地叹了口气,对警察说,那个女孩曾经冒充贫困学生,以给爸爸治病的名义骗走了他三万块钱,然后就找不到人了。最后他说,算了,估计她年纪轻轻的出来行骗也有苦衷,“我也不想再追究了。”警察教育了矮胖男人,告诉他,不管什么情况打人都是不对的,有事要通过警方解决。另外,如果那个女孩的行骗行为属实,以后要是再犯案被警方抓住,需要配合指证什么的你还要出面。最后警察核实了矮胖男人的身份,让他走了。
矮胖当然没说实话。之所以隐瞒真相,一方面是他觉得丢人,另外也怕警察追究他嫖娼的事,最重要的是,他早已在心中有了主意。他出了派出所,打辆车,直奔浣焕美容美发会馆。
在浣焕,矮胖男人找到服务员,非常客气地问:小姐,刚才不到两个小时之前,有一个年轻的女孩从这出去了,大大的眼睛,挺漂亮,穿一条白地粉花的裙子,短头发,好像是来理发的,您还有印象吗?小姐说你什么事啊?矮胖说,有一天晚上,我在路边心脏病犯了,就是那个姑娘救的我,多亏了她,要不然黑灯瞎火的我早就过去了。我一直想找那个姑娘,刚才我看见她从这儿出去了,我刚想过去打招呼,接了个电话,一转眼人就没了。要是能找到她,我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救了我一命啊!
男人的谎话头头是道,服务员说,那个姑娘我有印象,好像是我们这儿的会员,我带你到服务台去问问吧。结果,一查会员登记单,白小溪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全都一目了然。男人千恩万谢,临走之前还说,太好了!可找着大恩人了。服务员也是多嘴,末了不忘锦上添花,告诉矮胖男人,那女孩是个学生,好像就在音乐学院念书,以前闲聊的时候提到过,你也可以到学校去找她。
男人说,得嘞……谢谢您,我非得找着她不可!
第十二章
婚假结束,周雨楼上班了。
上班的周雨楼强打精神。走进那座巴洛克风格的院落时,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样的空气,一样的院落,但走进来的人却因为经历了不寻常的事件而大不一样。
在办公室里,大家纷纷跟周雨楼道喜,冯泰也是一样,只不过冯泰依旧有些不大自然。看到冯泰,周雨楼才忽然想起了妹妹那桩荒唐的恋爱。他不禁深深自责,这么多天了,自己竟然都没找个时间跟雨亭聊聊这件事,至少应该安慰她一下吧。
周雨楼给老师们开了个短会,然后走进琴房上课。一上午的课,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上下来的。中午时他毫无食欲,老师们都去吃饭了,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又拿出手机。手机还关着,已经关了整整一周。他已经决定换号了,今天在上班的路上就买了一张新的手机卡。
他把手机打开,只看了一眼……便狂惊不已。
手机里有将近四百个未接电话!全都是夏楚蓉打来的。早上、下午、晚上,甚至是凌晨。她常常是不歇气地拨打,一口气拨几遍、甚至十几遍……最后一次拨打就在二十分钟之前。不但如此,她还陆陆续续发了几十条文字短信,内容全是表达对他的“思念”。
手机记录就像是捅开了一个蚂蚁窝!而这仅仅是刚刚二十四个小时之内的情况。周雨楼头皮发麻,目光惊惧,握着手机的掌心滚滚发烫。他拿出新买的手机卡,刚想换上,手机就响了……他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那铃声来得太突然,而他的手本已在抽搐,他望向来电号码——还好,不是夏楚蓉,是他北京的一个朋友。
周雨楼擦了擦额头的汗,接通电话。
朋友的声音热情高涨。他告诉周雨楼,他现在就在莘江,今天早上到的,另外六七个朋友也一并前来。周雨楼的这些朋友全都在北京的一个歌舞团工作,和他过从甚密,总有往来。周雨楼结婚当天,他们因为有演出任务而没能来参加婚礼,所以昨天演出一结束,他们就立刻动身来了莘江。今晚,他们要设宴为周雨楼庆祝新婚。周雨楼不胜感动!但是当朋友说出宴会的地点时,周雨楼哑然失色:富安饭店。
朋友当然要选富安饭店,因为周雨楼的婚礼就是在那办的,只有把宴席设在那里才能彰显聚会的主题。而且人家大老远从北京来,当然没机会听说那桩惨烈的命案。
挂了电话,周雨楼的兴奋荡然无存。他呆若木鸡地坐了片刻,终于又被一阵铃声拽了回来,他看看号码,这回可真是夏楚蓉。
如果说这几天周雨楼对夏楚蓉还存有一丝起码的同情和理解的话,那么现在,他对这女人只剩下了唯一的感觉:恐惧。他盯着闪烁不停的手机屏幕,感觉铃声就像炸雷在轰鸣。他能想象出此刻夏楚蓉有多么激动,他不敢想象的是,电话接通之后她会如何疯狂……去她的吧!周雨楼的大拇指冲过去!狠狠按下手机上的红键,指甲被压成一片惨白。然后他把手机拆开,塞进新卡,安上电池,开机,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这才靠着椅背,舒舒服服地喘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喘完,铃声又响了……他惊叫出声!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办公室的电话在响。
办公室有两部电话,一部在系干事老陈桌上,一部就在周雨楼手边,响起的就是他手边的这部。那是白色的座机,很光洁,正午的阳光照在上面,反光刺痛周雨楼的眼睛,这立刻让他想起了婚礼那天刀柄上的三颗铁钉。他把手伸向电话,又缩回来,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他发现自己是过于紧张了,夏楚蓉根本不知道这个号码。他苦笑一声,把状态调整到声乐系的周主任,这才大方地接起电话,然后就听到了夏楚蓉低低的声音。
“为什么挂我电话?”
周雨楼僵住。
其实他应该知道的,这号码很容易查到。
“你什么时候见我?”夏楚蓉问他。
“你、你听我说……”周雨楼从错愕中挣脱出来,紧张地四下看看,确定办公室里的确没有别人之后,他把电话拽到墙角,小声开口,声音里饱含愤怒——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我最后再说一次,我绝不会和你见面的!现在警方正在尽一切努力寻找凶手,你要是聪明的话就应该老老实实眯着!而且,就算没发生那件事,我也不会再见你了。你知道吗?你在骚扰我!你打乱了我的生活,彻底打乱了!我们最后一次聊天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记得吗?你说请我放心,你肯定不会打扰我的新婚生活,你不想做我的地下情人,你只想在我结婚之前和我见一面,因为你想对自己有个交代,然后我们就不再接触了……对不对?都是你说的。可是你现在在干什?告诉你,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在干吗?我在包庇!包庇一个杀人犯!那天警察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