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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空位上。他们走进了医院,穆尔大步流星地去登记,凯茨蹓跶着跟在后面。她
欣赏着医院里布置的鲜花时忽然发现了一个表情悲伤、若有所失的男子,那人身穿
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古里古怪的罩袍,出奇地瘦,坐在铺着暗绿色聚乙烯薄膜的轮
椅上。刹那间他和凯茨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他看上去十分孤独。凯茨感到有点儿不
好意思,快步走了过去,突然间,她对某种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两分钟后,穆尔回来了。
“普劳特仍在接受特殊护理,但已经醒了。那个女孩在矫形外科,她今天上午
要回家,但我们可以先去看看她,稍后我们再去见普劳特,他不会走。
13
詹妮·富勒顿精神焕发地直坐在床上,正在和过道对面一个银发灰脸的瘦老头
聊着。她脸上奋地散发着红光,蓝色的眼睛不时向一旁瞥一眼,抛出一串串粗鲁的
玩笑。她鼻子上有一个金色的鼻纽。
“哈。”她说着,发现了门边的两个人。“小猪!”老头轻声笑着,然后痛得
抽搐了一下。她咯咯傻笑起来:“嘿,乔治,小心包皮环割的伤口。
穆尔数着床位核实,凯茨站在门口。他们不希望被打扰。
那姑娘对他们大叫:“我在这儿。
他们走过去,老头正自己咕哝着:“这是臀部移植不是包皮环割,这是臀部移
植。
他们走到富勒顿床前,富勒顿斜着身子,绕过他们,冲着老头噘起嘴唇:“今
晚我们继续,乔治,好吗?”她眨眨眼睛,坐回原位,冲着凯茨笑笑,“他是个大
淫魔,你知道,一只畜生,他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
鲍勃没有反应,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叫詹妮·富勒顿?”
“没错。”那姑娘钻回了被单,露出石膏模型和穿着黑色短衬衫的漂亮的线条。
凯茨点点头:“感觉好些了?”
“感觉好极了。”
穆尔笑着说:“很好!我们能谈谈星期四晚上的事吗?”
“谈吧,朋友。”
穆尔一动没动。凯茨掏出了随身带的笔记本:“你是詹妮·富勒顿?”
詹妮·弗埃德温娜·富勒顿一周前刚过完15岁生日,在学校里拿到了普通教育
证书,她打算进娱乐业管理专科学校而不参加高考。
“我是我家第一个高中毕业的。我妈想让我参加高考上大学,尽管我告诉她,
我想开一家体育中心,用不着上大学。”
那天她告诉妈妈两点回去,她急急忙忙地和朋友们一道往家赶时,已经过了半
个小时了。
“我们刚刚上了大路,我走在克莱尔前面。我们好像正要拐上一条小路。正在
我过马路的时候,有一辆大车过来了,开得非常野。我没看清它,没注意到车的牌
子和型号,只是觉得它非常大——像一个索冈车或是类似的什么车,然后它迎着我
的汽车撞了上来,我的精力集中在第一辆车上,所以根本没想到会有第二辆车。我
直着往前走,他躲开了,我不知道他怎么躲开我的,但他肯定是个他妈的好司机。
我正好撞上了后面汽车的后轮。还算幸运,我被撞得转了一圈,最后倒在地上。克
莱尔走过来时,我试着站了起来,当时腿还能动动。接着好像听到‘咔嚓’一声,
我就又倒下了,直到这时我发现才受了伤。
“你看清撞你的汽车了吗?”
“不,他好像在同另一辆车——那辆大的——赛车。我说过我的注意力集中在
第一辆车上,我没看到。”
“你说你撞上了车的后轮?”
“对。”
“所以你一定看见它了,车轮,汽车的后部。”
詹妮看上去有点儿生气了。“你被车撞倒过吗?”
凯茨被问得措手不及:“是的,有过。
“那你该知道那情形。”詹妮说,“所有思想几乎都停止了,我正在想着第一
辆车。那些灯好像正好在我上方,我想:噢,他妈的!我突然感到真傻。我想我得
闪开,接着,他向旁边一闪,哇,他要躲开我了!——呀,不好,我还会被撞上!
来不及害怕,你知道,一切好像已经发生了,像电影上演的那样。”
凯茨开始明白了。“好的,詹妮,我并不是想让你难过,我们想找到撞倒你的
那辆车的司机,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一切,我们要搞清楚你想起的每一件事,如果你
能——”
穆尔警佐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从凯茨后面探过身子:“现在我们走吧,弗拉德,
这孩子太难过了。”
“我想——”
“她受够了,弗拉德!”
“这就对了。”富勒顿说,“你的头儿说得对,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像我说
过的,整个事故就像一场梦一样,如果非要我猜是什么撞上了我,那可能是辆福特
车、埃斯克特车或是一辆西尔拉——但我不关心这个,就是其中的某一辆,懂吗?”
14
穆尔警佐快步走出了矫形外科病房,没有给凯茨说话的机会。凯茨很想留下来,
她很清楚,如果方法得当的话,詹妮·富勒顿能想起更多的情况。
重点护理病房在楼下。穆尔一直走在前面,跟凯茨保持一步的距离。凯茨停下
来想和他说几句话,但他仍快步向前走。当警佐同病房的护士小姐说话时,凯茨泄
气了,不值得为这事大吵大闹。
护士小姐精明而自信,黑眼睛,暗褐色的头发盘在浆过的帽子下。她有一种独
特、高贵、通晓一切的气质,足以使病人冷静,使警察服气。她一再强调罗兰·普
劳特仍十分虚弱。
“当我说5分钟了,就是说你们该走了。”
她冲穆尔队长笑了笑。那笑容仿佛在说:“我比你有劲儿,到时候不走就给你
推出去。”
他们走进病房,里面只有两张床,一张空着,另一张躺的是挂着吊瓶、浑身插
满管子、接着电子监控仪的普劳特。各种各样的仪器围在他身体周围,使凯茨奇怪
地联想到建筑模型或被丢弃的木偶。普劳特下巴摔裂了,增加了说话的难度,话从
捆着铁丝的牙缝里挤出来。
“刑事调查部的?”
“我是穆尔警佐,这是弗拉德警探。”
“惊叹?”
“我是说警探。”
普劳特嘟囔了一声,眼珠吃力地转了转。凯茨想像着他的痛苦,他像浑身上下
巨痛难忍,看上他一眼都会让人浑身不舒服。鲍勃·穆尔说话了:
“罗兰·普劳特先生,我们不会打扰你太长时间,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我问,
你回答是或否,行吗?”
普劳特表示同意。
“全名是罗兰·文森特·普劳特?”
“是。
“你在巴克利银行工作?”
“是搞电……脑……”
“工作5年了?”
“是,大学毕业后就在这儿。”
“这个事故……”
“什么?”
“你打算去干什么?从晚会出来打算回家?”
“新年前义(夜)晚会。”
“新年前夜?”
“是。”
穆尔记下来。“你能记得撞你的车的情况吗?”
“不。”听起来十分痛苦。
“什么都记不得?车的颜色?型号?司机?”
“不。”普劳特打断了他的话,“是……在环后……大道。头灯都亮着。”
“皇后大道?头灯都亮着,你什么也没看见?”
普劳特点点头。
“你的朋友?你的同事?他们猜汽车可能是一辆SRI?”
“什么车都有可能。看不……”
警佐大失所望。他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说:“你能告诉我们什么事吗?
普劳特先生?”
普劳特发出了深沉而痛苦的声音,然后示意他们离得近点儿。他所有的动作都
十分小心,他像有意躲避着疼痛,穆尔把身子探向他,普劳特又摆摆手,他探得更
近了,像在倾听濒死人的忏悔。凯茨在后面听着。普劳特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几乎
有点儿生气,他对警佐低声说:“是洛利。”他说。在他眼睛中有一种古怪的神情,
“我的名字叫洛利。”
穆尔迅速直起身:“是吗?”
“是的。”
普劳特明显控不住脸上的肌肉,痰从牙缝里冒了出来。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凯
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纸巾,把痰轻轻擦掉。他点点头表示感激。她用目光示意他
放松一些。然后他低声说了什么,凯茨听不清,所以她也像穆尔警佐那样探下身去。
洛利的呼吸酸溜溜的。这时她感到他的低语中隐含着笑意。
“我想,一个杂种不值得一谈。”
这个笑话不新鲜,但它出人意料。凯茨没有动,然后她直起身,普劳特毗牙笑
着。她盯着他的眼睛低声回答:“是我吗?”她的脸鲜红,“或者是说警佐?”
“该走了,弗拉德。”穆尔说。
15
从离开病房到大步走到违章停车跟前,警佐没说一句话。凯茨感到他的头脑在
急速翻腾,好像在努力思考着什么。他的脖子和耳朵仿佛比平常更红,但凯茨不敢
肯定。
当他上去打开车门时,她正在入口处。他微微回过头来,好像思维又恢复了平
静。
“对,弗拉德。”他说。
他缓慢地把车开出了医院,小心地开着车,仿佛在说:“我们聊一聊。”他好
像在想詹妮·富勒顿是一个死胡同,但“这个罗兰·普劳特好像在隐瞒着什么事”。
“下一步怎么办,警佐?”
“我想我们应该找富勒顿的同伴谈谈,那个发出尖叫的人。她住在肖哈姆路,
我们得去和所有和普劳特一起喝酒的哥们儿谈话,无论我们愿不愿意,他们像是一
群软弱卑鄙的小人,他们都是巴克利银行的,所以最好的选择是星期一去找他们。
你可以去办这件事,我去找那个姑娘。”
“星期一?”
“是,星期一,星期一就来得及。”
他们到了医院南面的一个十字路口,穆尔把车开上了左边的岔路,这条路是通
往布赖顿/马里那方向的车行道。
“你急着回去吗,弗拉德?”
“不是特别急,只要回点以前到就行。”
“那一块儿去喝咖啡吧。”他说。
穆尔知道在马里那的一家意大利餐馆,一个很大的地方,他告诉她,那里的夜
总会是个好去处,能喝到咖啡。
“会开门吗?”凯茨问。
“我说了我们能喝到咖啡。”
她没有接着问。
他们在一个大窗子前坐下等着卡普契诺咖啡,穆尔看上去和平时有点儿不同。
凯茨不知道有什么不同,但他确定不同。
“汤姆说你在伯克一案中表现得很出色,弗拉德。”
“我想还可以。”
“他说我应跟你更努力地工作。”
“他是这么想的。”
“他想女警察是很有用的,他不认为她们应该被送回家去看孩子。”
“照顾孩子很重要。”
“你想去照看孩子吗?”
“不。”
“那么说不那么重要吗?”
“我想我不适合干这个,警佐,我不知道该怎么看孩子。”
咖啡上来了,泡沫溅到了凯茨的小碟上。
“我听说在南安普敦你跟警佐吵了一架?”
“这事已经过去了,警佐,我当时的反应有点儿过火。”
“像我对女警察那样?”
“如果你这样说,也许吧,警佐。”
穆尔抿了口卡普契诺咖啡,一点棕色泡沫沾在了上嘴唇上,他又喝了一口。
“探长跟我说我一定要试试看,弗拉德,所以我会试试的,从今天开始怎么样?
新年新气象,如何?”凯茨根本不信鲍勃的话,但说些应景的话也没什么,她笑了
笑,别人能撒弥天大谎,她为什么不能?“你说得对,警佐。”她把半块红糖放进
了咖啡。
“你会弄没泡沫的。”穆尔说。
凯茨笑笑:“泡沫总是太多了。”
16
在返回警察局的路上,鲍勃·穆尔告诉凯茨他现在已经忙得不可开交。除了这
两起肇事逃逸案,他还有一起案子尚未了结,而且还要马不停蹄地调查有组织的抢
劫。
“在我们培训班上有一位警佐。他说伦敦警方现在确立了新的目标策略。它建
立在一些老思想上。大量的罪行往往是由少数罪犯犯下的。这种思想要求把视线集
中在这些人身上,将他们绳之以法。不要在一些小痞子和一次性犯罪的混蛋身上浪
费过多的时间——那只会把事情搞糟。我们应该针对那些‘职业罪犯’。这种思想
还能防患于未然。”
“如果你那么忙,警佐,为什么还揽上持械抢劫的案子?”
“为什么不呢?”
“你刚说过你忙得不可开交。”
“我说过吗?”
“你说过。”
“我就是不喜欢那些婊子养的,就像这个警佐说的你拘捕了一个就能澄清一批
案子。你至少应该同时办几宗案子。不仅如此,有些混蛋会在你背后用棒球拍袭击
你,我们应该准备些‘进攻性武器’。”
“我懂了。”
“我要剁掉他的手指头再让这个婊子养的吃下去。”
“你这么厌恶他们。”
穆尔脸涨得通红,眼睛盯着前面的路面,一我恨透他们了。
凯茨也随声附和:“警佐,我也是。我们一起干吧。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帮忙。
只要我能帮上忙。”
“我希望如此,弗拉德。
“我没有理由不这样做。”凯茨说。
快到约翰街时,他们不再谈了。
17
警佐把他的西尔拉车开进了自动的升降门,进入了地下停车厂。他停下车,门
在他身后关上,把影子投射在车上。
“今天上午你什么都不用做,弗拉德。”穆尔说,“也许你可以用这段时间整
理一下办公桌。星期一下午向我谈谈从那些银行职员那儿了解到的情况,我们从那
里出发。”
凯茨走了,身边他听见西尔拉的轮胎在地上发出的吱吱的声音。她穆尔毕竟不
是汤姆·麦金尼斯,但他确定没向自己大吵大嚷。自己应该运动运动。
刚11点30分,所以凯茨先给莫伊拉打了个电话,希望把她提前叫出来,为她排
遣郁闷。不能马上通话,所以她把电话开在“免提”,让它响着。她在旁边整理着
东西。一分钟过去了,仍没人来接电话。她想莫伊拉一定是为让自己轻松一下进城
买东西去了,或是去了“母亲培训学校”随便转转。
她感到无所事事,所以往丹尼尔·库克家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她恼火地放下
电话。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刑事调查部在周六还上班,其实真是无事可做。
凯茨下楼到食堂喝咖啡,决定一直等在这里,在最后一分钟买了一份埃科思点
心。明天比赛中又会慢10秒!
点心上的葡萄干让她想起了几周前的一天深夜从南安普敦回来后她在警察局同
警性消磨了半小时的时间,她一直想弄清楚什么使他让人讨厌,她曾讨厌过彼得·
梅森,和他作对,但现在她要还债了,明天她要在费勒姆10公里公路赛中指导他。
这真是个有趣的世界。
办案的时候,凯茨曾和莫伊拉及梅森在南安普敦的一家小酒吧里聊天。凯茨说
彼得太胖了,莫伊拉不同意。凯茨是指对于一个严肃的赛跑运动员而言体重大重了,
但莫伊拉和她的看法完全不同,她想控制饮食会得上厌食症。他们俩都疯了,莫伊
拉说,像她的比利一样疯狂。
凯茨闭上眼睛,她仿佛看见莫伊拉的脸,那是一张美丽而单纯的脸,她仔细地
盯着那张脸,搜索着她懊悔的眼泪。
但现在可怜、愚蠢的天主教小母牛怀孕了,或者——很快——测孕纸将由粉变
蓝。她本应向莫伊拉推荐避孕药。
凯茨打了个寒战,她感到对不起莫伊拉,但她能想的只有“感谢上帝没把这种
不幸的命运降临在我头上”。也许除了黑暗幽闭的空间,凯茨最害怕的就是怀孕,
她担心的并不是有一个孩子,而是这会使生活彻底失去条理,担心自己会成为生活
的奴隶。可怜的莫伊拉已经感到懊丧了。
凯茨上了楼绝望地想做点儿什么来打发掉这一小时的时间,当她发现自己正心
不在焉地整理着鲍勃·雷德的办公桌时,不由惊讶地叫了一声。如果她有长指甲,
现在应该磨一磨,上光,再涂上指甲油。无聊的星期六!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丹·库克的电话号码,给他拨了一个电话。还是
没有人接。她忽然想到,也许,克莱尔已经回家了,或者至少跟丹尼尔联系过,告
诉他自己一切正常。是的,如果是这样,他也许早就打来电话通知警察局了。但他
没有,凭自己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