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万俟兮蓦然转身瞪着他,表情冷如寒冰:“并且,你此后假装失忆,还故意缠着谢思瞳,表现出一幅亲热模样,沈狐,你做戏给谁看?”
“这么说就是吃醋了?”沈狐笑得更开心了。
万俟兮嘴唇一抿,再次转身就走。这下,沈狐再也坐不住了,跳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柔声唤道:“唯儿!”
这两字如闪电,把她劈了个正着。
万俟兮浑身僵硬地站着。沈狐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嘻嘻一笑:“唯儿!”
“你……叫我什么?”
“唯儿,唯儿,唯儿!你的名字叫万俟唯,不是么?”
万俟唯……多么遥远的一个名字,可是乍听入耳,却又如此熟悉,仿佛是宿命刻好的一道印,无论过去多少时光,始终不会消弭。
万俟兮的眼睛无可遏止地湿润了起来。
沈狐轻轻一叹,柔声道:“我之所以故意假装失忆,除了想气气你外,最主要的是我知道你正在设局捕捉舍兰,但是她那么聪明,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她警觉,所以我配合你,让你假借逼供我之名,将所有人召集到大厅,让她没有起疑……我以为,在这一点上,我们是有默契的,我不信你会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我……”万俟兮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而我没有失忆,是因为我事后将药吐掉了。我说过我不要忘记你,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冬日旭暖的阳光,信誓旦旦的少年。
这一幕,温暖如斯。
温暖分明是她从来排斥和拒绝的东西,但是为什么这一刻,她竟非常渴望的想要,想拥有,想就此永远的拥有下去?
万俟兮抬起睫毛,定定地望着沈狐。
沈狐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桌旁,指着左起第一个大盒子道:“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万俟兮摇了摇头。
沈狐又是扑哧一笑:“某人的记忆还真差。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可以就此两不相欠,清清楚楚的说再见吧?你欠我一个赌约,今天,我要你实现!”
万俟兮有些迷惑,沈狐朝她耸了下肩,示意她打开盒子,于是她伸出手慢慢的掀开盖子——
琐里绿蒙衫,云英紫纱裙,风过,泛起层层折裥,水般漾开。一条丝巾悠悠飞起,她连忙伸手去那么一挽,丝巾贴上肌肤,宛如光滑的羽翼,轻的没有丝毫重量。
“你还记不记得在孔雀楼那晚?我们曾经打赌,是鱼先死,还是人先死,你输了。”
“如果我输了,就得穿女装……”
沈狐抱臂,望着她含笑道:“京城第一坊的料子,名针辛七娘的绣功,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万俟兮仿佛有点呆住了,好半响才衲衲道:“我……从十岁起,我就再没穿过女装。”
“你可是忘了该怎么穿?早说嘛,我来帮你好了!”沈狐说着作势就要上前,万俟兮连忙抱着衣服往后退了好几步。
半挑的眉,因吃惊而睁大的眼睛,以及双颊处浮起的红晕……这一刻的万俟兮,总算有了普通女子应有的反应。
沈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弯下腰去。
万俟兮抱着衣服放也不是,继续拿着也不是,再加上被他一直取笑,不禁有些恼了:“有这么好笑么?”
“不不不,没啥好笑的,不过,哇哈哈哈……”
万俟兮终于恼了,摔了衣服就走,沈狐连忙一把拉住道:“好妹妹,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呢!”
万俟兮的脸当下变得更红了。沈狐却不肯再放开她的手,直将她拉到第二个盒子前道:“有了衣服没有首饰可不行,打开看看,这套首饰,你喜不喜欢?”
俟兮听他的语气充满神秘,不禁起了几分好奇,当即伸手打开盒子,看见盒里的东西时,顿时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里面放的,竟是麟趾镯!
“你……”
沈狐拿起其中一只,在她眼前摇了一摇,然后拉起她的右手,将镯子套了进去。
五色天石,映着白玉般的手,极尽明艳,璀璨生姿。
“很合适呢!”沈狐啧啧称赞。万俟兮却连忙缩手,想将镯子取下时,却怎么也拿不出了。
沈狐也不阻拦,笑嘻嘻地看她摘,末了还说一句:“套住了,你还想逃么?”
“你!”万俟兮摘不下镯子,急的汗都冒了出来,“别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这镯子本就是给你的。”
“你……你明知这镯子不仅仅只是对镯子,还另有深意……”万俟兮说到这里,猛地收了口,怔怔地看着沈狐。
沈狐脸上那种轻浮的笑意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认真,只有诚恳,只有一双水晶般剔透的明亮眼睛。
他……在跟自己求婚?
他……是在对自己求婚?!
万俟兮的手不禁慢慢握紧,一时间,天旋地转,几不知身在何处。
麟趾镯是沈府女主人的象征,沈狐将镯子送她,也就是在暗示希望她能做沈府的女主人。他、他……他明知道那不可能!
“沈狐,你可知道,我顶冒哥哥之名,乃是欺君大罪,一旦揭穿,万俟满门都会遭殃。”万俟兮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沈狐温柔地答她:“我知道。”
“你可知道,我上次逼你喝下薄幸草时,真的以为我们之间就在那里终止了。”
沈狐继续温柔,“我知道。”
“那么你可知道,我是不能够恢复女儿身的,万俟一族的金字招牌不能在我手上倒塌?”
沈狐仍是温柔,“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万俟兮眼中雾气一片,“那你为什么还要逼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就当我们从不曾相识过,不可以么?”
沈狐注视着她,许久许久,忽然一伸手臂,将她拥入怀中。
万俟兮直觉的想挣扎,却听他在耳畔轻轻地说:“因为我还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万俟兮,你喜欢我。”
她整个人顿时因这句话而僵住。
“既然我们彼此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万俟兮的眼泪掉了出来,慢慢地、不胜哀伤地说道:“难道、只要、彼此喜欢,就、可以、了吗?沈狐,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根本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沈狐托起她的脸,以指尖擦去她的泪水,非常非常温柔地说道,“你为什么不看看我给你的第三份礼物是什么呢?”
万俟兮拼命摇头:“我不看!你在诱惑我,你用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来诱惑我抛弃责任,抛弃家族,继续犯错……”
沈狐叹了口气,挑起眉毛道:“真的不看?”
万俟兮摇头。
“我再问一遍,真的不看?”
万俟兮还是摇头。
“好吧。”沈狐推开她,拿起最小的那个盒子转身就走,边走边道,“人家本来真的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恳求我爹把先帝赐给我爷爷的那面免死金牌拿了出来……”
万俟兮一愕,惊道:“什么?”
然而沈狐没有理会她的话,继续往前走,叹气道:“本还想着,这下就可以解决一切麻烦了,谁知道人家不稀罕,连看都不看一眼,唉唉唉,我真的是好失败啊……”
“等等!”
“金牌啊金牌,你说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人家都不要你……”
“我说等一下,沈狐……”
“没办法了,只能把你还给我爹,继续锁在密室里了……”
“沈狐!”万俟兮脚尖一点,飞身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将他转了回来,看见的却是沈狐笑得不知道有多狡猾的脸。
这家伙!分明、分明是故意的!可恶!
沈狐将盒子递到她面前,懒洋洋道:“喏,现在肯打开看了?”
万俟兮瞪了他一眼,指尖刚碰到盒盖,沈狐突然又道:“等等!”
“嗯?”
“你可得想好了,要不要打开。我爹说了,这里头的东西,只能给自己家的人。”沈狐朝她眨眨眼睛,然后还吐了下舌头。
万俟兮停下,指尖在盒边上犹豫着,将开未开。
沈狐虽然还在笑,但呼吸却明显的摒止了。
风轻轻的吹,彤楼屋檐下的那只铜铃叮铛叮铛的响着,整个世界骤然而空。
只剩下那两根纤长的手指,停在锁边,仿若开天劈地的那把神斧,混沌世界会否清明,全赖它是否一动。
静止的时间太长,沈狐不禁紧张地舔了下发干的嘴唇。
也就在那时,那两根手指动了,带着种说不出的缓慢韵律,轻轻一拂,从此花红柳绿,万物复兴……
“喀咔”一声,盒子上的锁开了。
盖子跳起,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面金牌,在阳光下闪烁着,映得她和他的眼睛,全都染上了希望的光泽。
而那光泽,还有个名字。
叫做——
幸福。
灵犀叹有浓情意,玉过流光可珍惜。
(完)
番外: 《不要哭》
吟鸾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沈狐时的情形。
当时她还不叫吟鸾,叫阿草,由于家贫,卖身进沈府做下人。
进府第一天,叔叔秦迎就叮嘱她谨言慎行,尤其要注意三个人。
第一个,自然就是整个沈府辈分最高的沈老夫人,这位老夫人虽然不管事,但冷酷无情,若犯了什么错不小心被她撞上知道了,必会严惩;第二个则是将军的侧室云夫人,她虽然诞下麟儿,但并不怎么受宠,要看见她沉着脸,就远远躲开,免得受无妄之灾;然而,这两人加起来都不如第三个可怕。
那第三人,就是将军的独子、整个沈府的心肝宝贝——沈狐。
“千万不要靠近他,即使看见了也要绕着弯走!”秦迎反复强调。
年仅七岁的幼女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她跟着府里的丫鬟姐姐们一起学习如何打扫屋子、如何薰香、如何伺候主子。学的很快,大伙儿都夸她聪明。
而叔叔叮嘱过的麻烦事,也一直没有发生。
因为,沈老夫人常年住在庵里,鲜少外出,平日里根本没机会见到;云夫人远远的见过几次。那是个非常美的人,阿草甚至觉得,她比将军的正室屈夫人还要好看。云夫人骑在马上,穿一件火红色的长袍,外面罩着精巧的银梭盔甲,说不出的英姿飒爽,风采照人。
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会不受宠呢?想不明白。
至于那个叔叔口中最最惹不得的少爷,听说跟将军进京去了,要下个月才会回来。
所以,沈府的日子其实过得是很轻松的,和姐姐们说说笑笑间,也就过去了。
但是,偶然间也会想念家里的爹娘,不知道阿爹的风湿好些了没,是不是还会一遇阴天就犯疼;不知道阿娘吃了猪肝眼睛有没有好转,离家前她做针线活时老觉得眼花;不知道弟弟妹妹们有没有乖乖听话,有没有穿的暖和,冬天快到了,天气可是越来越冷了……
她一边想,一边轻呵口气,继续拭擦厅里的花瓶。
就在那时,一只大鬼脸突然从椅子后跳出来,凑到她眼前,“哇!”
她吓的手一滑,花瓶哐啷落地,砸个粉碎!
鬼脸移开,面具后的少年冲她嘻嘻笑,眉儿弯弯唇角也弯弯,还非常幸灾乐祸的说道:“啊呀呀,你惨了,你把大娘最喜欢的花瓶给打碎了,啧啧啧,你要倒霉了……”
啊??可是,这、这……这分明是他突然出现吓她,花瓶才会手滑摔碎的啊……阿草揪紧了手里的抹布,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少年摇摇手中的鬼面面具,炫耀道:“这个面具做的很逼真吧?你已经是我一路走来吓到的第九个人了!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比起前头几个被吓得满地乱蹿的丫头来说,你的反应已经算很镇定啦!”
阿草怔怔地望着他,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坏心眼的人,害了她不说,还一幅很得意完全没有丝毫内疚的模样。
她一直不说话,少年觉得无趣,便伸手在她眼前摇了摇,“喂,你怎么不说话?真吓傻了?”
这一摇,倒摇出了她的眼泪。
糟了,这个花瓶摆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上,肯定最是贵重,而她却把它打碎了……虽是不小心,但是,肯定也要挨骂了。其实,挨骂是小事,要是要她赔的话,要是要她赔……
一时间,仿佛看见阿爹阿娘满是哀愁的脸庞,哭着对她说:“咱们家穷,哪来的钱赔啊?没办法,只有把你弟弟妹妹们全都卖掉了……”
她心坎一痛,眼圈一红,眼泪顿时扑扑地掉了下来。
少年先是一愣,但很快眉开眼笑的拍手道:“啊哈,真哭了?这就哭了?真没用……”
他、他、他居然还笑话她……
阿草气的想也没想,就将手里的抹布狠狠朝他砸了过去。啪嗒一声,砸个正着,湿漉漉的脏水顺着对方的衣领往下流,浅蓝色的丝棉袄顷刻间就弄污了大片。
“啊!你在做什么?”厅外传来一声尖叫,一年纪较长的丫鬟飞快跑进来,满脸恐慌,“你是哪的丫头?居然敢对少爷扔东西!还是这么脏的抹布!哎呀少爷这件新袄还是今儿个头回穿呢……真是的!你懂不懂规矩啊?”
一阵叫嚷,将内厅的人全引了出来。
那些平日里夸她聪明的姐姐们,没一个来替她说话,全都急急跑到那少年身边,七嘴八舌地说道:“少爷你没怎么着吧?”“快去取衣裳来,给少爷更衣啊,还愣着干吗!”“少爷你可别生气,她是新来的丫头,不懂事。我这就下去罚她跪着……”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不是她的错啊……明明是那个人使坏,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帮衬着他呢……听大伙儿叫他少爷,难道……
阿草猛地抽了口冷气,糟了!难道眼前这个个头还没她高、眼睛黑的发亮、笑得很没心没肺似的家伙就是叔叔口中最不能惹的人物——沈狐?
正在愕然间,秦迎在家仆的通报下匆匆赶到,扫一眼沈狐衣上的污渍,连忙跪倒:“少爷息怒,阿草这孩子刚来,笨手笨脚的,要有哪里冒犯了少爷,还请少爷大人大量,饶了她这回……”边说边将她拖到沈狐面前,“快给少爷磕头认错!”
阿草咬着下唇,想起阿爹阿妈在临行前的叮嘱,千万不能给叔叔惹麻烦,再多委屈都得忍下去。当下用袖子擦干了眼泪,跪倒在地正要磕头,一只手架住了她的胳膊。
抬头,看见沈狐轻撇唇角,懒洋洋的拖着嗓音道:“我有说过是她的错吗?”
“可是,她拿抹布扔少爷……”年长的那个丫鬟惊诧。
“我让她扔的。”
“啊?”
沈狐挥挥手,有些不耐烦了,“大清早的这么多人围着,烦死了。我要去拜见大娘了,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吧。”说罢转身就走。
一大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阿草则被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而弄的迷迷糊糊:怎么回事?他帮她解了围?他不是在故意捉弄她吗?不是想看她出丑吗?但是现在却……其实,少爷也没那么坏啊……
谁知就在这时,沈狐突又扭头道:“对了,找个人把那只打碎了的花瓶收拾了吧。”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地上的碎花瓶上,再转到她身上。
“阿草,这花瓶是你打碎的?”年长的丫鬟刚出了个大糗,这回总算找个岔子可以掰回面子,连忙沉下脸质问。
阿草慌张地看向沈狐,沈狐朝她眨了眨眼,一幅“放心,我不会说出是你打碎的”的表情。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他、他、他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秦迎忍不住跺脚道:“阿草,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做事怎么这么毛躁呢!唉,你这个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唉唉……”
就在叔叔的叹气声中,沈狐笑着扬长而去,其他人见有管家出面教训新人,也不便多留,说了会儿话就各自散了。
待众人都走后,秦迎一改恨铁不成钢之态,轻吁一声道:“阿草你受委屈了。”
“叔叔……”她惊愕的仰头。
秦迎拍了拍她的肩,“以后躲他远点。”
阿草点点头,呜哇一声扑入他怀中哭了。
叔叔说的没有错,沈狐实在是太可怕了,又可恶又多变,脾气古怪,捉摸不定,一点也不好伺候!
花瓶风波很快就过去了。
受叔叔关照,阿草被派去其他园子打扫,远离沈狐。然而,即便平日里遇不到,但他的事情还是会经由其他下人的嘴巴传入她耳中。比如,少爷今天又淘气啦,拔了来府里拜访将军的周知县的胡子;少爷从马上摔了下来,把大伙儿吓了个半死;少爷没好好练字,被将军关在书房里,但屈夫人一到,禁闭就解了……
那个与她同岁的天之骄子,和所有的纨绔子弟一样,游手好闲,无法无天。
哼,长大了肯定是个败家子,不会有出息的!阿草嗤鼻。
“阿草,夫人房里的梅花谢了,去园子里剪几枝新鲜的来。”
她应了一声,放下手头干的活,往西园走。天冷透,听说马上就会下雪,不知道前几日托叔叔送回家的银子阿爹收到了没,不知道阿娘有没有给弟弟妹妹们做新衣裳,过了年,大弟就六岁了,他一直想念书,要能送他去念书该有多好啊……她拉紧身上的棉袄,期翼着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有更多的工钱拿回家,就能供弟弟们念书,就能干好多现在干不了的事情……
西园种了大片树木,大部分是四季长青的松柏,梅树不多,但胜在应景,经霜犹艳,红的逼人。
阿草挽起袖子和裤腿,看准其中一株梅树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