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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围城市-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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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惠阳县  1989当赶海的村民在海里捕捞时,他们的孩子便被这样放置在海边。


4。怎么维持一个家庭的开销怎么维持一个家庭的开销?

  “你不出去打工,怎么维持一个家庭的开销?”  同样是农民,董世宏肯定很难体会谢祥娃佘闷娃们的一肚子苦闷。1998年我在江西省的流坑村见到他的时候,他才24岁。也就是说,谢祥娃贼胆大往外跑结果遭抓的那几年,他还没有出生。董世宏读高中的时候是1993年,那正是邓小平南巡后,农民外出打工掀起大潮的时期。董世宏坐不住了,觉得这书再读下去也读不到哪儿去,就辍学出去了,“那年我才19岁”。  董世宏兄弟姐妹7个,3个姐姐出嫁了,一个弟弟两个哥哥都在深圳打工,父亲曾经在乡公所做事,平时只有母亲在家。新建不久的房子很宽敞,地上铺着砂砖,在闭塞、贫困的流坑村,看得出来,已经是殷实人家。董世宏穿件西装上衣,一身很洁净,让我进到堂屋坐。他说,以前家里9口人吃饭,才五六亩田,拼死拼活去种,一年的稻谷也卖不了多少钱,只能维持生存。“你不出去打工,怎么维持一个家庭的开销?”  堂屋砂砖地上蹲着个小女孩,我问:“是你的孩子?”  “不是,这是我妈帮别人带的。我的小孩才20多天。” 董世宏进去里屋,把他的小儿子抱出来让我看,“老婆坐月子,我才请假回来照顾。再有10天,小孩满一个月。一满月我就赶回广州去。”   姐姐出嫁以后,董世宏家还剩3亩田,兄弟几个出去以后,租给别人种一半,自己老爹种一半。董世宏很干脆地说,村里的年轻人都不想种田,他自己也不想种。如果不出去打工,呆在家里没有钱挣。  “天一亮你就知道会有什么等着你去干,饭一吃就可以去干,干了就有钱进来,在我们流坑没有这样的事。”  5年的打工生涯,董世宏已经习惯了城市里按部就班的劳作。他说他老婆以前也跟他一起在外面打工,两个人一年除掉自己的开销,年底差不多能带5 000元回家。  流坑村4 700多人,到浙江、福建、广东沿海地区打工的村民每年都在1 000人以上。外出打工已经是这个古老的、纯农业的村庄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我去过流坑村很多次,确实很难看到有年轻人在田里耕作。我说:“你们年年出去打工,恐怕已经很难回到田里去了,留下老人在家种田,到他们都种不动的时候,田里还有人吗?”  董世宏说:“出去打工肯定不是一辈子的事。尽管你现在不愿意种田,但是你也有打不了工的那一天,到时候你还得种。就像现在,村里种田的大部分是年龄大的,没什么文化的,或者家里有负担走不开的。种田尽管不划算,但是没有风险啊,你种几亩田,大米还是有得吃嘛,不会没有人种田的。”


4。怎么维持一个家庭的开销旧祠堂改造的乡村小学(图)

广东怀集县 1991


4。怎么维持一个家庭的开销西江码头(图)

广东三水 1990


4。怎么维持一个家庭的开销驻守(图)

四川广安县牌坊村  1995牌坊村人均耕地不到0。5亩,大量闲散劳动力扛着包裹外出打工,近则重庆,远至广东、福建沿海。只留下老人在村子里。


5。傍着牛腿才得以进入特区傍着牛腿才得以进入特区

  二十多年前我就到过广东。  那是1976年的秋天,从四川到韶关出差,本来一条铁路就从衡阳下来了,可人年轻,逮着机会就想游山玩水。坐火车坐到桂林不坐了,改乘船,顺漓江而下到梧州,再顺水坐船到广州,上岸就傻了:广州在开广交会,旅馆全满。早上九点从洲头咀上岸就找旅店,一路找到火车站,天色已黄昏,毫无着落,急了,把本来是捎给韶关朋友的一捆黄芪送给了一个广州人。这人喜出望外,托关系走后门把我们给介绍到三元里矿泉别墅,很贵,15元一宿,相当于小半月工资,但是已经没有选择,咬咬牙住下了。这一趟,对广州有了点印象:一是黄芪不再像干柴那样贱了,弄到这儿就变成了好东西,大补,当地人喜欢用来煲汤;二是广州市区并不怎么大,开个交易会就全城爆满,火车站已经是城边,到三元里沿路全是稻田。那个时候全国人民都在“按既定方针办”,绝没有想到哪天广东人会领先富起来,更没有想到的是,十几年以后老百姓可以随便流动,流动的人潮直指广东。


5。傍着牛腿才得以进入特区深圳经济特区暂住证和边境通行证(图)




5。傍着牛腿才得以进入特区东门老城区(图)

深圳  1988


5。傍着牛腿才得以进入特区在横贯市区的深南大道上(图)

深圳  1989


6。四海给我碗水喝(图)

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我们你们到哪儿吃东西呀毛主席说啦“农村包围城市”现在我们来到你们这儿怎么着吧。。。。。。我们没偷你们的也没抢你们的我们每天干的活儿都是你们不想干的你们在领导面前都像孙儿似的可一到我们面前你们都跟大干部似的什么身份证儿暂住证儿健康证儿难道你们城里就不是我们中国吗    

。。。。。。给我碗水喝    

—崔健《农村包围城市》    

流水线上   深圳  1992乍一看去流水线劳动强度并不大,但是流水线几乎是永不停歇的,连上厕所时间都有严格规定。流水线不需要太高超的技艺但是需要年轻,18岁以上、25岁以下,流水线永远保持着这个年龄结构,这是一个女孩子一生中最灿烂的岁月。拍摄到流水线上有人揉眼睛的机会不多,这次是因为有要员来视察,线长宣布暂时停机整理的一个瞬间。


6。四海四海

  上个世纪80年代末的深圳,除了一天起来一层楼的国贸大厦,还有两个地方非常引人注目,一个是沙头角,一个是蛇口。前者是因为那里有条中英街,可以买到便宜的小电器、成捆的香皂、长筒丝袜、成箱的方便面,只要带出关口,就可以赚点小钱;后者呢,因为聚集了最早进入中国的外资企业,以及港资企业,总有新鲜事先从那里搞起来,引发了好多关于姓社姓资的争论,被称为“中国改革开放的试管”。  初来蛇口,很容易被蛇口海滨的洋味十足所吸引。碧涛苑、南海小筑、鲸山别墅、南海酒店,客居着大量的“鬼佬”,于是,在他们的周围有了游泳池、网球场、健身房、壁球室,使他们在打够了保龄球之后,可以享受按摩床或桑拿浴,或者去“兰桂坊”——兰桂坊本是香港中环著名的一条西式酒吧街,但是随着蛇口外籍人士的逐年增多,在南海酒店和鲸山别墅之间,也逐渐形成了这样的酒吧一条街,纯粹的西式做派,后来被称为深圳的“兰桂坊”。这一带的碧海蓝天绿树洋房,也就成了地产商的招牌,售楼广告说这里是“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当你正兴致勃勃,抬着头,望着家家阳台上盛开的勒杜鹃或紫罗兰,阵阵香风沁人心脾,你差点想感叹的时候,我会突然把你拉到四海,让你去数那横七竖八挂在阳台、“阴”台上的工作服、花衣裤、塑料雨披、毛巾被;当你美滋滋地坐在碧榆路海滨棕榈树下,正看着从朦胧月光下飘然而来的贵男贵女,并被他们身上的法国香水味儿熏得有点晕糊糊的时候,我会把你拉到四海,让你帮那些穿着一套未必合体的廉价时装的打工妹们,去和卖处理香蕉的小贩一分一分地讨价还价;当你捧着一杯“阿华田”,坐在JBLLA的钢管皮背椅上,听着爵士乐鼓点,禁不住有点摇头晃脑的时候,我还想把你拉到四海,在你的屁股底下塞一个七寸高的塑料小板凳或一张旧报纸,让你仰着脖子看每周二、每周五免费的小银幕露天电影……  为什么?  因为蛇口有更多的“人类”居住在四海。  四海宿舍区,位于蛇口工业区东北角。1988年的四海,66幢单身宿舍楼,居住着近200个企业的大约l6 000多名打工者。近的来自潮阳、惠州,远的来自江西、湖南,每人在建筑面积为39平方米的水泥房间中,占据着六分之一或八分之一的空间。他们的平均年龄为22岁,女多男少。  如果你在任何一天清晨的六点钟,走进四海任何一幢楼的任何一间女工宿舍,你会看到—8张铁架子床上,以各种最解乏的姿势睡着8个打工妹。这时,其中的一位翻了个身,极不情愿地从枕头底下摸出手表,然后,撅着嘴喊了一声:“起床—上工!”没人理她,虽然大家都醒了,但谁也不动弹。于是,又有人喊了一声:“起来!要打卡啊!”一想到那六亲不认的打卡机,一想到卡打迟了要罚钱,忽拉一下,8个人全下床了。手脚快的抢占了宿舍里惟一的一个洗脸池,动作慢的则一脚跨进厕所,把牙缸伸向离便池只有一尺八寸高的那个“卫生龙头”……半个多小时后,最后一口早点还哽咽在喉,人,却已经在流水线上操作了。


6。四海上下班汹涌的自行车潮(图)

深圳  1990


6。四海失调(图)

深圳  1992 外来工中的男女比例为3∶7


6。四海歇在路边(图)

深圳  1990 两个人挤在消防石桩上,女孩子一手拿着时髦的钱包一手扶着单车,显然是累了。但这样岂不更累?到城市里谋生,衣食住行都跟乡下不一样。谋生不易,要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更不易。


6。四海摆烟摊的客家女(图)

深圳  1998 凭着在楼梯转角处搭起的一个小烟摊,这位客家女在我的目光里生活了10年,并拍拖、结婚、生子。


6。四海在碟海的包围中(图)

广东顺德  1992


6。四海码头上的背夫(图)

湖北巴东  1994


6。四海城里卖小狗的农民(图)

四川德阳  1994


6。四海某工厂集体宿舍(图)

深圳  1991二十几个平方米,一般住6—8人,这样的条件算不错的。


7。流水线流水线

  流水线不需要太高超的技艺,也不需要很高深的文化,但是绝对需要年轻。17岁以上、25岁以下,这是一个女孩子一生中最灿烂的岁月。  流水线几乎是永不停歇的,连上厕所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这不是耸人听闻。1988年2月8日,蛇口当地的报纸就接到一群女工的投诉。    编辑同志:  我们是陆氏公司的女工。最近公司为我们生产线做了一项新规定,上午和下午的中间休息时间只允许各休息15分钟。休息时间一到,上百人同时冲进洗手间抢位,时间一过,就再也不准去了。女工有很多说不出的难处,难道我们的特殊情况不可以给予考虑吗?我们是工人,不是机器!厂长应当是知道这一点的吧?陆氏一群女工    

  接到陆氏公司一群女工的投诉后,报社记者走访了陆氏公司的杨厂长。  杨厂长告诉记者,这种管理方法是最近开始试行的,而且只限于线路板生产车间。因为线路板生产线工序之间衔接紧密,只要有一个工人离开岗位,整个生产线就会受到影响。以前也曾安排过替补工人,但这些人不能适应整条流水线的工艺要求,往往容易出差错,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才决定这样做的。  杨厂长又说,车间的洗手间只有18个位置,100多人在同一时间去洗手间,确实有些不便。特别是女工,还牵扯到一些其他因素。因此,这种管理方法是否合适,待试行一段时间后再定夺,工人的意见厂方一定考虑。  《蛇口通讯报》在发表这条投诉时加了按语:“女工不是机器!”试想,100多人,18个位置,15分钟时间,那是一个多么紧张而又艰难的局面!连厂方负责人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不便”。   令人费解的是,既然事实已经证明“确实有些不便”,为何还要“试行一段时间”?  看似轻松的流水线,其实很紧张很艰难,工序之间衔接十分紧密,任何一个环节都牵连全局,都直接影响老板的利润,不允许出差错,这就是现代化大生产。可能会有人说,出来打工嘛,上班紧张一点,很正常。但如果让你整天都这么紧张,整月都这么紧张,整年都这么紧张,你还能“正常”起来吗?  ——除非你是机器。  在三洋录音机厂的厕所墙壁上,曾经有过这样的涂鸦—“一早起床,两脚齐飞,三洋打工,四海为家,五点下班,六步昏倒,七零八落,久持(九十)死着……”  我在四海和他们做邻居,很少看到他们在干满8小时以后能按时下班。加班,是他们必须吞下的一只又苦又甜的果子。说甜,是因为可以多挣奖金—港币;说苦,是因为实在太苦太累了。“从早上一口气干到中午,紧紧张张吃顿饭,休息不了半小时,又得上工。下午吃罢饭,却下不了班,差不多天天要加班!”一群凯达公司的女工对我说。她们已来此地干了一年多,平均每天都要干12小时左右。她们都很年轻,甚至只是一群大孩子,姑娘们几乎人人都有一个漂亮的小圆镜。我去过几个女工宿舍,看见镜子上都是灰尘—每天在流水线上干十几个小时的人,有多少时间去顾影自怜?  “我最大的愿望是明天早上不要叫醒我!让我睡!睡到中午,睡到下午,睡到晚上……”


7。流水线一港资工厂的饭堂(图)

深圳  1991上千人进餐,所有的人都站着吃,是为了节省时间。


7。流水线单车行(图)

深圳  1991 去别的厂区串门看老乡,一辆单车就行。


7。流水线放工喽(图)

深圳  1991


7。流水线四海露天影剧场(图)

深圳  1991 没有票的人双手把着围栏,透过墙缝“观看”演出。


8。还说四海还说四海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一早一晚,荔园路上满满登登全是自行车流。在特定的时段满路保持一个流向,早晨流向工厂,晚上流向四海。  居住在四海,晚上没有加班的人中间,有1%的人会去参加各种培训班或讲座,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挤进高一个层次的人群;  0。1%的人在生病,十分难受地躺在蚊帐里;  5%的人要么看露天电影去了,要么在路边的小店门口围着一台电视机,看别人的城市,看别人的故事;  50%的人在宿舍里洗澡、洗衣服、刷鞋或阅读一本过期的杂志;  其他的人呢,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压马路,围着一幢幢黄色或杂色的楼房无任何目的地转圈儿。  小伙子看到一群好看一点的姑娘,便在后面尾随。既不上前搭讪,也不大声咳嗽以吸引前行者的注意,更不会以轻侮的言行进行调戏(个别不良青年除外)。仅仅是这么跟着,以期待获得一丁点心理的满足。姑娘们一觉察有人跟踪,便立刻昂首挺胸,如模特儿般在舞台上行走,高贵,不屑一顾,但在转弯的时候会偷偷地回眸一望,以了解“观众”的反应。  也有一些姑娘喜欢逛商场。下了班之后,认真地打扮一番,换上一套珍藏的“时装”,沿着路边那些铺头、排档一个柜台一个柜台地看。老看,老不掏钱,老不买任何东西。终于,她们看烦了,便坐在草地上、水泥台阶上看星星,看行人骑车、走路……  蛇口有四个比较固定的水果蔬菜市场—海上世界、水湾头、花果山和四海,其中数四海的这个最低级。花果山菜市场上一年四季有鲜虾卖,还可以看到18元一斤的美国菜花;可新建的四海市场能见到的最高档水产是皖鱼。我认识一个汕头籍的菜贩,已在蛇口摆摊数年,有时出现在水湾头,有时出现在四海。而这种“出现”是极有规律的。卖四毛五一斤的豆芽菜或两毛五一斤的冬瓜时,便就近出现在四海;而卖顶着黄花的鲜黄瓜时,即使刮台风下暴雨也要上水湾头。为什么?一斤好黄瓜一块好几,打工仔买得起吗?  下午五点以后,上早班或倒班的打工仔、打工妹们开始陆陆续续地流向四海。你可以看到她们的单车尾架上,夹着三五棵水葱或几叶青菜。她们将此佐以一片“瓦楞面”在电炉上煮熟,偶尔配上一根香肠或一个咸蛋,便是劳累一天之后的晚餐了。我经常看见那些势利的小贩收敛起商业笑容,轻蔑地斥退趋前问价的“三洋妹”或“凯达姐”:“乱拣什么!你不就是买一毛钱葱吗!”多数时候,打工妹们是无勇气对以豪言的,她们捏着计划内于今日支出的几角菜金,怯弱地退走了。   那时候靠南油那边有家东滨商场,是离16 000名打工仔打工妹最近的一家豪华商场,但在那里也很少看到他们的影子。自尊而又没钱的他们,不肯为了参观几百港币一套的裙衫去领教营业员嘴角轻侮的笑容。  从四海骑单车到“兰桂坊”,顶多半个小时,可我觉得这一段路真是遥远,路的两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回想起来,当时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其实是没见识,是因为初来乍到。后来见得多了,尤其在深圳二线的铁丝网以外,在珠江三角洲众多三资企业的打工者聚居区,我看到了更大的落差。与之相比较,四海已经是人间天堂。


8。还说四海中秋之夜的狂欢(图)

深圳  1991


8。还说四海台球桌下的小孩(图)

新疆阿克苏   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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