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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笺一直将她带到离宫门口不远处的一所小苑,那里已经有一辆经常出入宫门的马车在等着了。
亦苒儿进了马车,红笺坐在车外架着马。
到了宫门口,守门的侍卫照例检查了一番,红笺拿起手中准备好的令牌,称宫中一位美人想念宫外一样小吃,特地命玉公公出去寻。玉公公伺候王上走不开,便领他们出去寻。
守卫一见是玉公公手里的领牌,自是不敢怠慢,立即弯表示欢送。
红笺捏了一把冷汗,驾着马车缓缓前进。
夜风阵阵,阴暗的苍穹乌云滚滚,皎洁的月光忽明忽暗。
“王上。”身后的侍卫突然恭敬地唤了一声。然后守着宫门的侍卫齐刷刷全部跪了下去。“参见王上。”
马车微微一顿,车中亦苒儿的身子也跟着轻轻一晃。难道他发现了。
红笺心里着急,轻轻“驾”。
“等等。”是墨尘殇的声音。
亦苒儿听见有脚步声正在向马车靠近,是他一惯的低沉,稳健。
“这是哪一宫的马车。”问这句话的是名女子,应该是从书。
连丛书也在这里,这大半夜的,他们想干嘛?
“回王上,是玉公公处的,替玉公公出去采办一些东西。”一旁候着的侍卫恭敬回答。
红笺低着头,一只手握着马绳,一只手握着领牌。她在想,就这样充出宫门,逃出去的胜算究竟有多大?
“里面坐着的是谁?”墨尘殇低沉着开口。
“是玉公公下面的一个小奴才,他同奴才一起出去。”红笺压低了声音回答,并出示了手中的领牌。
但是,墨尘殇显然不信。狐疑地看了一眼马车着一直低着头的红笺,伸手,正准备挑起朱帘一瞧究竟。
“王上……”是红影的声音,有些急促,由远而近。
马车中的亦苒儿明显松了一口,屏呼吸倾听外面的动静。
紫影走过,低声耳话了几句,几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墨尘殇转过身离开后,红笺轻轻架了一声,马车缓缓往宫外驶去。
亦苒儿坐在马车中,心像千万只蚂蚁在饶。她早上去看墨尘殇时,他还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他又来到了宫门口,而且听刚刚的声音,除了丛书,红影,蓝影,似乎还有很多人……
想到这里,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轻轻挑起一角的帘。远远地,便看见一身墨色长袍的墨尘殇站在宫内一棵大树下,他的面前站着红影,蓝影,丛书,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官员。墨尘殇一边交待,一边用手比划着些什么,他的胸膛甚至还缠着纱布,碎碎的月光下,脸上神色少有的凝重。
似乎是感受到亦苒儿这边的注视,墨尘殇打着手势的手僵在半空中,蓦然转过头。
亦苒儿手心一抖,手中的帘子听话地放下。
马车,夜色中,马车已经顺利驶出宫门口。
距离太过于遥远,墨尘殇只能注意到抖动的帘子,还有摇晃不定的马车,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渐渐离自己远去,又说不出来是什么。转过头,继续先前没有讲完的话题。
马车中,亦苒儿直直坐在车沿边,她甚至还能感觉到帘布抖动时轻轻摩擦在她脸上的感觉,揉和的夜风透过帘布的缝隙钻进来,一遍又一遍抚摸她的脸颊。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再见,再也不见。
马车,载着重重误会,踏着层层幕色,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幕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卷完毕,撒花
第五卷不会太长,会加几个番外,然后正文全部完结,耶……
☆、一错再错
我看他向我走来,一身玄紫色长袍,身后是冉冉上升的朝阳。他有非常俊朗的五官,嘴角似乎还弯着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但我知道,那不是在笑。
一如我初进宫那一年。初夏,他一身素白长衫向我们姐妹走来,身后是早起的朝阳,嘴角挂着一抹羞涩的笑意,我知道,那也不是笑,是警惕。一种面对慕容家两姐妹应该有的警惕,然后,眼光停驻在我身后的冉冉身上,从此,再没有离开过。
我似乎又听到了慕容研的怒吼,他说:“她不是我妹妹,没有义务为慕容家牺牲。”
书房里传来书本摔落地上的声音,父亲的声音因为生气在轻轻颤抖着:“就算她是我从外面捡来的,我也养了她整整十年,冠上慕容家的姓就该为慕容家牺牲。”
我
“父亲。我不要她进宫,大不了我不要那个位置……”
后面的话被父亲一个巴掌打断。我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父亲是对头四周的家丁交待:“好好将少爷看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那是一个非常炎热的夏季,是我与冉冉入宫前的最后一夜。我本来是想过去告诉父亲:不用冉冉进宫,我可以的,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冉冉同我不同,同慕容家的每一个孩子都不同。她清冷,淡然,眼角时常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悲伤。这样的孩子,总是让人疼惜的,我曾经也非常疼惜她。
看到父亲震怒的身影越走越远,我双手搅在一起犹豫了好久好久,最终还是选择回了房间。
如果,那时的我能猜到后面发生的种种,那怕是有一点点预兆,用尽全身力气也不会让冉冉进宫。这样,他们就不会相遇,这样,他就是我一个人的,这样……
有人说,爱情会摧毁一个人的理智,会另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变得如蛇蝎般恶毒,我想,那个人说的就是我吧。
那时,他还是一个非常阳光的少年郎,有着羞涩的微笑,有着较好的身手,偶尔也会骄傲地谈起他的父王与哥哥。一开始,他待我与冉冉并没有什么不同,一起进书院,一起在先生脸上画乌龟,偶尔还会一起溜出宫游玩,他知道很多事情,很多好玩与有趣的事,常常讲得我与冉冉一愣一愣的。
那段日子总是肆无忌惮的。
只是偶尔,在我一个回神中。会看到他独自一人站在书院发呆,看见他面对冉冉时眼里闪出那一抹奇异而明亮的光。后来,我从父亲那里得知,他的母妃在前几年离开他了。
我开始变得有些心疼他,想着今后要一定要待他好一点。然后,一个转身,便看见他牵着冉冉的手从街的另一边走出,两人脸上都挂着羞涩而开心的笑容。
我从没有在冉冉脸上看到如此开心的笑容,也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宠溺的表情。我只是嫉妒,嫉妒他总是事事想到冉冉,嫉妒他待冉冉比我好,嫉妒他从没有将我放在心上过……
所以,我开始想方设法让他知道冉冉不是慕容家亲生的,让他嫌弃冉冉的来路不明;想方设法让慕容研进宫,让他知道慕容研对冉冉的心思;想方设法将宫里的消息带去给父亲,希望父亲早日向王上提出将我赐给他作正妃……
我的“想方设法”终于有了成效。他与冉冉开始发生很多莫明其妙地争吵,冉冉不爱说话,更不想解释,一发生争吵便会回家,慕容研自然是跟着,这样的矛盾越积越深。
我看到他为了冉冉的事伤心,心里既难过又开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父亲与慕容研举兵造反那一日。
慕容一氏要造反,在朝中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老王上没用,年轻的时候用自己的女人换取外邦的安宁,老了还得受几个大臣的胁迫……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病倒在床上,慕容寒孤立无缓,他还在与冉冉冷战中。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告诉冉冉只有她才能拦住父亲与慕容研的兵,告诉她只要耗到墨尘殇登基为王就好了。她去了,被宫门口的判兵抓住,或是被当作叛兵一起剿灭……只要冉冉消失,只要冉冉不在,他总会看到我的。
我独自一人去了昭阳殿,我要陪在他身边,要让他知道他还有我,让他明白只有我会永远支持他。
只是殿中的场景远远不是我所能想象的。
所有的大臣聚集在一起弹核墨尘寒,老王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我看见他站在大殿中央,瘦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中。然后,老王上两眼一闭,逝世了,混乱中,我看到慕容寒被人带走。
朝中大臣大概一直在等慕容一氏的出现,然后拥护为王。可是慕容一氏没有出现。他在一些大臣的帮助下登上了王位。登基仪式刚刚完成,一位满头红发的男子从外面闯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丢下一屋的大臣就这样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冉冉死了,我最讨厌的冉冉终于死了。可是我并不开心,我看见他抱着冉冉的尸体疯也似的出了宫,看见他进了瑷瑷谷,看见他一直陪在她身边自语或是发呆……
我嫉妒得快要发疯,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一把火烧光了瑷瑷谷的所有。我想,这样,他总会回宫了吧。
是的,他回宫了,并在父亲的胁迫下立我为后。只是,他再也不是那个少年墨尘殇。
他开始夜夜流连于外面的花丛,要不就出关几个月,红了眼一般在战场拼杀。朝中被父亲把持着,后宫由我操控,整个殇国都在骂他的昏庸无道,他连眼皮都来曾抬一下。
我知道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墨尘寒还在慕容研手中。
他只是万念惧灰,无所事事,拿战争发泄罢了。只要他在我身边,一切都是好的。
直到那个叫“苒美人”的女子进宫。那一顶空轿,只是我又一次无聊的游戏罢了。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一顶空无一人的轿中冒着一个人,还是一个与冉冉有着七分相似的女子。
我好像又在他眼中看到了那久违的光芒,看到他偶尔会被她挑/逗得情绪失控,看到他一次又一次从侧君苑出来。
嫉妒,还是嫉妒,疯狂的嫉妒逼得我喘不过气来。不顾父亲的叮嘱,我对苒美人下手了。
然后,他离开了,出宫了;苒美人也消失了,不见了。我派很多人寻找她,监视他,可是,一无所获。我以为,这件事就算完了,我是他的后,总有一天,他会回宫,而最需要面对的还是我。
他回来了,身边又跟了一名女子。他说那是他的救命恩人,谁也不能碰,包括我。
这一次回来,他是来复仇的。墨尘寒被他救走那一日,我就已经心知肚名。他的昏庸无道,都是做给我们看的。
可是父亲不相信,父亲已不再相信我。在他眼中,尘王,是墨家最无用的王,他与慕容研继续做着坐拥天下的美梦。
我只有最后一枚棋子了——汣汣娘子,我不知道它会发辉多大的力量,但是,我只有这一枚棋子了。
那一天发生的事其实是有所预兆的。汣汣邀我过去,称易姑娘也在。我就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希望我做一个见证。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汣汣成功让他将易姑娘禁足。再也没有人能挡着她复仇的路了。
我回到凤拟殿等待结果,我那么爱他,却终究还是要杀了他。他逼我在家族与对他的爱里做出选择。可是,汣汣失败了,我的心也死了。也或许从我知道易姑娘就是亦苒儿时,心就已经死了。
然后,第二天,我听到汣汣入狱的消息,同一天晚上,慕容一氏落网的消息再次传来。
我拿起手中的白凌,看到他向我走来,身后是冉冉上升的朝阳,一如我初次见到他。那是一个非常炎热的夏天,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后的冉冉身上,从此再没有离开过。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汣汣是如何失败的?会放在汣汣娘子的番外里提起,文真心不多了,眼看着完结越来越近。
☆、红豆之乡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南国的春天,没有北方的干枯燥寒,亦没有边关的寒冷烈风。有的只是,整日整日连绵不绝的阴雨,与温柔细腻的春风。随风浅入夜,润物细无声,却莫明地让人觉得压抑,喘不过气来。
这不,天气才稍稍转睛,红笺便迫不急待地拉着习惯窝在院子里快要发霉的亦苒儿出了村子,说是去集市采集一些必须用品。
再过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小孩的衣物,大人的必备品,都已经准备妥帖。亦苒儿不情不愿地跟在红笺身后,打了一个呵欠,越发坚定红笺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典型代表。
不过,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看看早起的朝阳总归是好的。
从殇城到周国的这座边关小城,平常人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硬是被她们走走停停,拖长了大半年才到。从叶落风残的深秋,到枝繁叶茂的初春,一路走来,期间的点点滴滴,不是不辛苦的。
印象最深的一次,便是两人随着一大堆乞丐窝在一处破旧的寺庙内,外面风吹雨打,庙内火光四照。她们还同那些乞丐一起哼哼唱唱,度过了有史以来最难忘的一个除夕之夜。
亦苒儿已经很少想起墨尘殇了,在她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白日。
每当夜深人静,万赖惧寂,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睡时。唯独她一人清醒着,非常残忍地清醒着,一遍又一遍回忆着那些曾经,那些往事,那些生离死别。
想得最多的便是,如果他知道……
如果他知道她离开了,如果他知道她还是会想他,如果他知道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如果他知道她这几个月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如果他知道……
这样的如果总归是没有结局的,因为每每想到最后不是被泪水淹没,便是迷迷糊糊地入了梦。可是,就算是在梦中,他也不曾出现过。
越来越多的消息传入她耳中,殇国五十二年深秋。尘王亲自带着数名暗影,几百名侍卫趁夜潜入慕容府,将正在与外族勾结的慕容丞相抓个正着。
权倾朝野的慕容一氏一夜间全部败落。慕容暄不堪其辱,一根白凌吊死在凤拟殿前;慕容丞相一病不起,几个月后也逝世了;慕容玮被发配到边关,等着他的是一生一世的囚禁;其余大大小小的家眷流配的流配,囚禁的囚禁……
而那一晚,刚好是亦苒儿离开王宫的当晚。消息传入她耳中时,她整个人已经到了边关。回头看看这三个国家,殇城,不想回;康国,不能进,最终还是选择了踏进了周国的边界。
她已经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遵守她曾经说过的:“殇哥哥,不要赶尽杀绝”的诺言,还是只想给天下人一个好的,清明的明君形象。
因为随着慕容一氏落网,关于他功德上的传颂越来越多。
那一夜后,他将自己关在凌云殿三天三夜不曾出来。宫中乱成一团,朝中群龙无首,最后还是玉公公私自作主将关进死牢的汣汣娘子放出来。
汣汣娘子进凌云殿不到一个时辰,墨尘殇也出来了。
出来后,他完全变了。勤政,爱民,每天披奏折到深夜;清明,洁身,慕容暄曾为她选举的美人全数被遣散出宫,只留下一个汣汣娘子,称号“娴妃”。
妃号,是他曾经答应给她的称呼,唯一的称呼。如今,还是变了,不是吗?女子为仇进宫,反倒爱上自己的仇人,然后,他为她的父母洗刷冤屈,他为她放弃整个后宫,她终于被其感动,放弃江湖留在了他身边……这样的故事,亦苒儿不止听过一次。
当然,如果那些传颂的人知道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有一位身怀六甲的女子正在为这段旷世其缘苦苦挣扎着,不知会做何感想。
没有如果,因为挣扎到最后,她也已经习惯了。
“又在发呆,又在发呆。”红笺咬牙切齿地声音从耳边传来。
亦苒儿回过神,两人已经到了热闹非凡的集市,叫卖声,吆喝声,讨价声,声声入耳。一个转头,一身红色衣裳的红笺正瞪着一对大大的眼睛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大好的春光,不是带你出来发呆的。
亦苒儿有些无所谓地耸耸肩,注意到一旁摊位上叮当作响的的拨浪鼓。眼睛一亮,已经拉着红笺兴奋地跑了过去:“小锣鼓哎,小锣鼓,小孩儿一定喜欢……”
红笺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是波浪鼓。”
亦苒儿:“……”
“红豆……卖红豆了……”
正在认真选拨浪鼓的亦苒儿闻言转过头。繁华的闹市中央,一位中年大婶正挑着两个箩筐,框里装满了红豆,一脸兴奋地叫喊着。
亦苒儿放下手中的拨浪鼓,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原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亦苒儿蹲下/身子,捧起一手心的红豆,感觉细小的颗粒一点点从指尖滑落,轻柔,丝滑,就像一个人的思念,不由得喃喃出声。
“夫人好文才。”卖红豆的大婶竖起大拇指,笑得异常朴素。“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红豆也能作诗。”
“姑娘若是喜欢。”后面跟过来的红笺也跟着蹲下了身子,顺手捧起一颗颗细小的红豆。“不如买一些回去,红笺会做红豆糕。”一脸笑得极其灿烂。
红豆糕?亦苒儿起初闻到这三个字,脸上表情有些茫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