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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的确自由了。”然后很高兴的拍了拍黑狗的肩膀,说:“不过,我们又要担惊受怕了。”
黑狗说:“都快憋出鸟来了。我那个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我宁肯出来担惊受怕,也不愿呆在那个地方。”
我说:“哈哈,估计你也不是省油的灯。”
黑狗说:“成哥,你最近干什么呢?好像挺神秘的。”
我说:“哎,当了半年的兵。这还得谢谢我干爹,他安排的比较好。”
黑狗说:“怪不得成哥看着结实多了。”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把黑狗拉起来说:“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
我和黑狗找了一个小饭店坐了下来,刚好也是下班的时候,下饭馆生意显得很不错。
我也摸了摸我身上的东西,居然我的一号卡,假身份证,一小叠现金都在口袋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看得出来,第二通道一直把我的东西保存的比较完好,我衣服上没有霉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也没有褶皱。皮鞋也是擦的干干净净。
刚好我也饿了,黑狗估计中午就没有吃东西,一进店里面闻到饭菜的香味就眼睛到处乱瞄。
我也是很久没有到外面的餐馆吃饭了,也是连吞口水。
我捡着最贵的菜满满点了一桌,两个人就狼吞虎咽起来。
其实我并不止于饿到要狼吞虎咽的程度,但是一个人半年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吃太空食品一样的塑料包装食品,再好吃的东西也让你没有了吃饭的乐趣。
而现在吃饭,就是在享受这种正常人的乐趣。
吃了一会,我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抬眼看看黑狗,黑狗也正不管不顾的撕扯着一根肉骨头,我也不禁哈哈笑了两下。这样的生活,我觉得我竟然感觉到很满足。
黑狗打着饱嗝和我说:“成哥,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说:“什么?”
黑狗很小心的说:“我和曾三少、刀疤他们联系上了。”
我惊讶了一下:“你怎么联系到的。”
黑狗打量了一下四周,说:“我打电话回南海找到了小梅,让小梅找的爆牙徐,联系到了彪哥。”
我把头凑过去:“他们怎么样?”
黑狗说:“都挺好,彪哥很照顾他们,好吃好喝的。他们也一直在找我们,不过一直没有消息,最近刀疤回了趟南海,南海水已经浅了,那个王八蛋田书记和李局长都是贪污受贿罪被抓了,现在换了一茬人。”
我说:“哦!那南海没有走的弟兄们怎么样了?”
黑狗说:“最好的消息就是这个,我们合气社还在,抓进去不少都放了。现在是曾三少以前的大马仔小虫在掌舵,刀疤回去了都哭的像个鬼似的,还以为以后要受人欺负了呢。”
我说:“谁他妈的敢!老子还没死呢!”
黑狗说:“就是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成哥你死了还是活着,田书记和李局长又被抓了,所以那几个一直不服气的温州帮、东北三虎他们也没敢怎么着。表面上客气,不过还是分了我们不少的地盘,做大了点。”
我说:“妈的,回南海去!!”
黑狗眼睛里直放光:“成哥,我们可都等着你这句话呢!”
我觉得这样简单的谈了谈,我的那种流氓的豪气又回来了,只要我回到南海,老子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再有人想赶我出南海,天王老子我也奉陪到家。我想到这里,不禁激动了起来,脑子里的坏念头又拥了出了,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把小梅干个天翻地覆,嘿嘿,再把小翠她们弄过来,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我说道:“马上动身!”
黑狗答应着,我摸出两张百元大钞,啪的按在桌上,黑狗叫道:“老板,结帐!”
幸好我的1号卡还在,我和黑狗一人买了个手机,又换了身衣服。
然后我让黑狗和南海的人联系,了解一下情况,不过黑狗打了半天电话,都是很失望的望着我,所有电话都没有人接听或者关机了。
我眉头皱了皱,也凭记忆打了几个电话,结果是一样没有人接或者关机。
我和黑狗对视了一下,我和他都应该感觉到不对劲。我心里也是泛起了一层层的不安。似乎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徐司令就这样放我走,不仅仅是因为觉得我不想参与战争以及我的存在反而对第二通道很危险,好像更没安什么好心。
我和黑狗本来打算晚上就动身,这种电话没有人接的状况让我觉得很糟糕,于是还是决定晚上先在北京住一下,无论如何也要先和南海的人联系上才行。我本来根本不打算留在北京,立即逃走的,但是想来想去,觉得北京尽管危险,但是还是那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所以,我和黑狗捡了一个五星级酒店住下了。
黑狗问我:“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又被人盯上了?”
我心里猛地一惊,黑狗倒提醒了我,我一直沉浸在我终于获得自由和重回南海的兴奋中,怎么把有些人忘了呢?这些人就是A大队和深井。徐司令如果把我放出来,是不是想A大队把我抓到,让深井的矛头指向A大队?另外,深井对我一直是进行一些不明所以的行为,我被放出来,深井应该也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的问题是,A大队是否觉得我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敢不敢直接把我抓住。而深井是否也愿意把我这个曾经第二通道的人重新控制住。而徐司令,如果直接将我的消息透露给两方,他是不是想坐山观虎斗?
但是为了我这个小人物,值得两边又大动干戈吗?
黑狗看我在发愣,问了一句:“成哥,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问黑狗:“你最后一次联系到南海是什么时候?”
黑狗说:“就是7天以前,我出去打的长途电话。”
我问:“有人跟踪你吗?或者身边有什么古怪的人。”
黑狗想了想说:“没有啊。”
我沉思了一下,好像现在没有人可以联系上,是和我被放出来有关系。
我猛地问道:“那个卖车给我们的老白可以联系上吗?”
黑狗一拍大腿:“我知道怎么可以联系上他!”
黑狗拨打了南海的114,从一个星海洗浴中心问到了叫二毛的一个服务生,又从二毛要到了老白开的汽车修理店,然后从汽车修理店的伙计那里问到了老白的电话。
电话通了,嘟嘟嘟嘟的连响个不停,黑狗骂道:“又没有人接吗!!”
话音刚落,电话被接通了,我能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很尖锐的怪腔怪调的紧张的说:“哪位。”
黑狗兴奋的看了我一眼,说:“老白,老白吗?”
“啊,我是,你是……”
“我是黑狗!”
“啊?哪位?”
“黑狗!!成哥的大马仔!!”
“菩萨保佑!……”一阵乱糟糟的鼎叮当当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很快又安静下来,似乎这个老白躲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声音也小了下来。
“老白,还在吗?”
“在,在。黑狗大哥,你怎么现在打电话过来啊。”
“怎么了!成哥也在我旁边!”
“成哥也在啊。黑狗大哥,成哥,我老白对不起你们啊。”
我把电话从黑狗手中抢过来,问道:“老白,我是成哥,你慢慢说,怎么了?”
老白说:“成哥,兄弟们都完了!都完了!”
“老白,你慢慢说。”
“前天,曾哥、刀哥他们从泰国回来了。还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我救了成哥,他们在南海稳下来要好好的感谢我。结果今天,南海发生了大事。警察、武警还有军人,都发疯了,他们到处找合气社的人。曾哥和小虫哥让他们直接打死了。太惨了!太惨了!呜呜呜呜!”
我心中一股怒火和悲伤喷涌而出,大吼着:“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
“我下午听小虫哥吩咐,到城里面去,曾哥和刀哥要请我吃饭,可是我刚一到酒店,还没有进门,一大堆警察和武警就冲了进去,然后是嘭嘭嘭嘭的乱放枪。我亲眼看到小虫哥和刀哥他们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被人从酒店里面拖出来,应该都是子弹打得,都打成蜂窝了,死了好多合气堂的兄弟。太惨了啊!那些人都是疯子啊!”
我吼道:“老白,那后来呢。”
“我也没有敢多停留,赶快开车往回赶,沿路到处都是军人,警察,到处都在抓人,到处都是枪声,打枪的地方都是合气堂兄弟们经常聚聚的地方。完了,全完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会这样啊。都是我害了大家,刀哥是请我吃饭啊,大家都死了,都死了!”老白似乎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怒吼着:“谁干的!谁干的!”
老白似乎语无伦次的说着:“都是警察,武警,军人。都是这些人,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一样!再大的罪,也不能这样打死他们啊。”
“老白,我知道了。你自己保重,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成哥,你们千万不要回来啊!千万不要回来啊!”
“我知道了!”
我把手机关上,一把就重重的砸在地上,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摔在桌角痛哭起来。
南海的事情,打碎的不只是我的希望,而且是我的生命一般。这种从高峰跌落的感觉是如此的惨烈,以至于我都不能相信我是否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是直接向黑暗中不断的坠去。
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将再也没有自己的家,再也没有自己面对着一切的希望了。
很长时间,我才知道黑狗在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并说着:“成哥,不要伤心了。我们还有机会的。”
我缓缓地站起来,木然的说:“黑狗,你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黑狗说:“不会的,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我摇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黑狗说:“不是还有干爹,还有徐司令,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要救你的人吗?”
我看着黑狗严肃的表情,傻傻的说:“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你相信吗?”
黑狗呆住了,他可能觉得我精神已经不正常了。黑狗把我扶住,说:“成哥,你坐一会。”
这个夜晚漫长到让人可怕,我如同木头一样坐在椅子上,全身发冷。我知道这可能是A大队干的好事,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但是我又怀疑是徐司令他们干的,他们也应该有这个能力,我还怀疑是深井干的,他们同样有操作这样的事情的能力。我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出现着刀疤、小虫等等等等的以前我的兄弟们在猛烈的射击下被打得鲜血横飞,肝脑涂地,听见他们临死的时候还在呼喊着我的名字。
是我杀了他们,是我杀的。如果不是我当了流氓,从小就带着刀疤,曾三少他们打架,又那么多次的死里逃生,最终组建黑社会组织,他们也许现在只是在一个小卖部卖着烟酒,光着膀子吆喝着喝酒吃肉。我身边因为我死去的人已经太多太多,所有的死去的人都伸出手抓住我,喊着我的名字:赵成,是你杀了我们,是你杀了我们!我恨这个世界,我恨这个世界,如果不是我父亲抛弃了我和母亲,我不会这样生活,但是我父亲也是被这个世界玩弄着的。好像一盘棋,我能前进到什么位置上,是一只大手在操纵着的,我身边的人的去留、存在、死亡,也是在这只大手的控制下的。我不知道下一步这只大手会把我指向哪里,而我随时就会被这只大手抛弃,成为一个和别人一样废弃的棋子。对于操纵我们的人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对我们来说,却是我们的命运。
黑狗一直陪我坐着,一言不发,直到很晚了,他才似乎也耐不住,沉沉的睡过去了。
我悄悄地站起来,下定了决心,我要自己离开,我不能和黑狗在一起,因为黑狗也可能因为我死去。
我把一号卡拿出来,放在一张纸上,并在纸上写下了密码,并写道:“黑狗,好兄弟。我走了,你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活下去。成哥。”然后把我的手机也掏出来摆在桌子上。只留下口袋里的一些现金和身份证。
我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门,黑狗还是没有惊醒,他的悲伤应该不亚于我,让他睡吧,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为好。
北京,乌黑的云压着天际,远处的云朵中放出电光,雷声就滚滚而来。
一场大雨就倾盆而下,深夜的北京,只有我一个人在大雨中木然的走着,如同行尸走肉,没有丝毫的方向。
我终于无力的跌倒在马路边,挣扎着爬起来,靠在一个电线杆上,马路上有星星两两的车飞快的驶过,没有人会注意到已经和大雨连成一体的我这样一个小人物。
我想,干脆我就这样死了吧,因为我已经没有了人生的目标。
我靠着电线杆坐着,大雨淋在我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雨巧。想起了雨巧说的她和李胜利在大雨中相遇的故事,雨巧现在还好吗?雨巧是否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巧合?我承认,我喜欢她,我爱她,这种恋爱的感觉从来就没有过。但是,雨巧爱的是李胜利,她不爱我,她只是向往着李胜利能够重新回到我的体内,让她能够找到李胜利。想到这里我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雨水就流进了我的嘴里,咸咸的。
雨巧她不可能再出现了,我也再见不到雨巧了。我脑中就反复的念叨着雨巧的名字,回想着和她在一起那些短暂的时光里面的酸甜苦辣,如果不是因为想到雨巧,我不知道我还能想什么。我这样想着雨巧,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而雨巧能够想到我吗?恐怕她的梦中还是只有一个李胜利吧。我穿过第二通道,来到这个完全一样的世界,我知道雨巧和一样。这种同样的经历,让我更加的想念她。
我突然疯狂的吼叫了一声:“雨巧!!!”然后大脑一片混乱,眼前一黑,似乎昏了过去。
我梦见了雨巧,看见了雨巧的眼神,我低低的喃喃的对着她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这一切都是梦一样的,朦朦胧胧,惶惶乎乎。而我只能看到雨巧的眼睛,她的眼睛眨动着,一会不安一会焦急。我就在朦胧中看着她的眼睛,在心中反复的说着我爱你,我很爱你。
而这个梦就清醒了,落在我身上的雨也小了,我抬起头,一个人站在我的面前,打着一把雨伞撑在我的头上。
我用手把自己脸上的雨水抹掉,居然站在我眼前的是雨巧。
她的脸上也似乎挂满了雨水,头发湿淋淋的搭在额头上。
我颤巍巍的说:“雨巧,是你吗?你怎么哭了……”
冒死记录第二部《深井》(23)
二十三、再次响起的声音
雨巧蹲下来,用手把我的打湿的头发拨开,小声地说:“你还活着……”
我伸出手把雨巧拨动我头发的手抓着:“雨巧,是你吧,我没有做梦吧。”
雨巧的手很温暖,那股暖意从我的手上传过来,让我心里也温暖了起来。
雨巧并没有挣脱开我的手,而是让我这样抓着,看着我低低的说:“我爸爸说你死了……”然后声音哽咽了起来。
我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雨巧的脸:“不,我没有死。雨巧,不要哭。”
雨巧把头低下,说:“我以为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把抚摸雨巧的手拿回来,把住雨伞,侧向雨巧的一边,而让雨巧不再淋着雨。
我挺直了身子,心中又升腾起了新的希望,我凝视着雨巧,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雨巧微微把脸侧了一下,说:“我听见你在呼唤我,所以……我……”说到这里雨巧的脸上泛起了一道红晕。我有点把持不住,几乎想一下子把雨巧拉进怀里抱着。她难道听到我不断的说爱她了吗?
雨巧她喜欢我,她一定也是喜欢我的。
我正要使劲地站起来,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我的旁边,同时传来冰冷冷的话语:“小姐,我们必须要回去了。徐司令知道了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我略一抬头,是我见过的照顾雨巧的那个女战士。
那个女战士已经伸出手来想把雨巧扶起来,同时继续说:“小姐,这个人很危险,走吧。知道他没有死就可以了。”
雨巧嚷嚷道:“我不走,我要和他在一起。”同时又向我靠了过来。
这让我心中又是一阵温暖,如果雨巧这个时候说让我为她去死,我肯定能够毫不犹豫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小姐,不行的,不行的。”这个女战士已经使劲地要把雨巧拉起来。
我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使不出劲,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伸出手把这个女战士推开,或者把雨巧拉在怀里。因为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这么做。
雨巧并不是这个女战士的对手,被她拦腰一抱,已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雨巧含糊的喊着:“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并向我伸出了手。
我也把手举起来,想拉住雨巧的手,但是另外一个身影已经跑了过来,是一个男的战士,他把雨巧的手一架,在我本来就可以拉住雨巧的手的时候,雨巧就被他们拖开了。
雨巧拿着的雨伞就掉在了地上。雨巧还是向我喊着:“不要,不要。放开我。”
我突然鼓起勇气,吼道:“你们放开她。”正打算从地上爬起来,头部就被重击了一下,把我砰的一下打倒在地上。我的头如同裂开了一样的疼痛,但是我还是能看到,把我打倒的就是把我和黑狗关起来的那个军官。他不是黑制服,只是徐司令家的警卫队长,这也是我加入第二通道才知道的。
这个军官向我呸了一声:“再动一下我立即要你的命。狗东西!你可真够麻烦的!”
我抱着头,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