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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魇难醒+番外-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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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注意,他问男孩愿不愿意跟他回水溟宫。男孩点头。于是,他就这样成了水无潋的弟子,水溟宫宫主的继承人。 
  水无潋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有在教男孩武功的时候,他才会展现出冷血的一面。男孩知道他的性情,所以从来没有抱怨。即使因为练功而全身疼痛到气绝,他也暗暗忍着。就这样,又是五年过去,水无潋身体已经承受不了‘水溟无潋’的反噬。于是他和男孩共同演出了一场戏,骗过众人,在自己逃离水溟宫束缚的同时使男孩顺利地当上了水溟宫的宫主。 
  当上宫主的那一年,男孩不分日夜地修炼‘水溟无潋’。只因为他心中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报仇。他要替枉死的父亲和从前所受的耻辱讨回公道。‘水溟无潋’的反噬改变了他的发色,他用药物强行改回了发色,然后暂时化掉了的内力,才踏上了复仇之路。 
  好色的丞相依旧是到处搜刮美丽的少年少女,男孩伪装成男宠被他买了回去。当男人看到他熟悉的面容时,他得意得笑了:“你是我的宠物,永远都是。”落魇只是顺从地迎合,没有一丝反抗,就在男人达到顶峰的时候,男孩让他的笑容凝结了。他身体被自己的血穿通,赤裸的身体仿若一个丑陋的筛子。拾起床下的衣服,男孩散散地搭在身上出了房门。然后,那天晚上便有人在丞相府冲天的红光中看见一个手执透明长剑的染血修罗。鲜血在他身上滞留,凌乱的衣衫在火中飘扬,红与白在他身上融合成了最美的姿态。人们都传言他是恶魔附身,不然如此一个美丽的人如何会有那样歹毒的手段,行径残忍得让所有人觳觫。 

  男孩记得那天的月亮,清冷孤绝,纯洁的气质让空谷的百合也逊了三分颜色。他想去触碰,可中毒的身子却不能动弹一样。他早知道男人在食物中下了毒,可为了杀他,他不惜一切,即使性命也一样。月山有着男孩最美的记忆,所以他选择那里成为他人生最后的终点。他躺在月山的雪地里,任雪花落在身上,将他掩埋…… 
  他本以为能就这样没有牵挂的走了,然而天遂人愿,他被人救了。当他再次醒来已是半月之后,或许老天想给他一个新的生活吧,醒来的他完全没有过去的记忆,俨然成了一个和雪一样纯洁的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是男孩生命中又一段美好的回忆。救他的男人是当朝皇长子,男人对于这个身中剧毒,又浑身青紫的失忆的男孩很是同情,怜悯之下便将他留在了身边。但为了防止男孩是别有用心的接近他,他还是只将男孩留在了他的别苑。那段时间是男孩生命中又一段美好的时光,因为他再次得到了幸福,男人给他的幸福……”落魇淡淡地笑着,眼中闪着耀人的光泽…… 
  “但是,幸福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皇宫夺储的战争便改变了一切。”枫亟接过落魇的话说道,“男人的三皇弟为了对付他,暗地派人强暴了男孩,虽说后来男人查出真相,将三皇子流放边疆,但深及体肤的羞辱却让男孩想起了过往的一切。他本欲就此离去,可他却放不下心中的爱,放不开深爱他的人。于是他留下来,暗地里帮助男人铲除前进路上的阻碍。” 
  “而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借三皇子之手破坏他美梦的人——五皇子尘翔。男孩给了他一个全尸,但却让他在死前受到了非人的虐待。五皇子的死惊动了全国,也让男人发誓要将凶手碎尸万断。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日夜寻找的杀弟弑兄的仇人,竟然就是枕边的男孩。”落魇惨然而笑,最后的话语透露着浓浓的伤痛,“后来,男人路途一帆风顺,他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地登上了太子之位。可就在这个时候,当年尘翔命人下在他体内的慢性毒药发作了。看着束手无策的太医,深喑毒药的男孩当即出发去了西域。那种毒药他见过,是西域一个怪医的杰作。要想得到解药,就必须拿到一样怪医喜欢的东西,否则什么都别想。男孩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只有先去了再说。很幸运也很讽刺,怪医想要的是他的身体。男孩没有选择地答应了他,那夜他变成了怪医泻欲的工具。怪医特制的媚药和闺房工具让男孩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折磨,但是最后,他还是坚持下来了,因为他还要救他。整整一夜地折磨后,怪医给了他解药。可当他拿到解药时,他却沉默了。那是一个蛊,里面有一大一小两只红色的蛊虫。怪医说那叫血蛊,要救男人就必须用他。男孩无言地走了,但走之前他让那天成了怪医的忌日…… 
  回去之后,男孩独自施用了血蛊。他心甘情愿地成了男人供血者,每次黄昏,当他体内的蛊母向男人体内的子蛊送血时,他总能看到死亡的阴影。然而他却高兴,因为他们从此是一体了。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男人醒过来之后,给他的不是温暖的笑容,而是重重的一掌。男孩这才发现,原本被药物隐藏的发色瞳色每到血蛊作用的时候就会恢复原样,身为夙敌,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水溟宫宫主这奇异的特征。 
  男孩没有反抗,任由侍卫将他带入天牢。男人很快就来了,过往的仇恨被实化成厚厚的一叠纸,他盛怒地责问男孩那是不是真的。男孩微笑,然后点头。过往的柔情瞬间消失不再,坚韧的皮鞭蘸着盐水向他挥来,鲜血如樱飞散。男孩仍然笑着,他看着爱他的男人如何将伤痕留在他身上,他看着他爱的男人怎样毫不留情地把他送给他的父亲‘惩罚’。三年的温情就这样消失无影,当男孩被人从皇帝的床上如破娃娃般脱出的时候,他听到了宫人刺耳的称呼‘太子妃’。那个时候,他很想笑,原来他拼了命去救的竟然是别人的丈夫,那个女人微隆的小腹清楚地告诉他,他在自作多情。男孩的世界覆灭了,他没有理由再活下去。于他,生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留下来也不过是个看客。”流出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枫亟腿上,化出淡淡的水痕。 
  “可是,他最后还是活了下来。因为多年前他遇到的一个狐狸救了他。狐狸说过,只要有他在,男孩就不会死……”托起落魇满是泪水的脸,枫亟轻轻地吻着那晶莹的液体。“我不会要你死的,一定不会。” 
  落魇哽咽着,许久没有出声。枫亟搂着他,溢出的灵力带着另人心暖的热气。 
  “枫,你追了我这么多年,不后悔吗?” 
  “不。如果没有你,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枫亟。我们是一体。” 
  “可是我没有前世的记忆,我不是他。” 
  “你不是谁,你就是你——水落魇。” 
  落魇再度沉默。须臾后,他抬抬眼睑,疲惫地说:“枫,我好累,想再睡一会。” 
  “睡吧。我在你身边呢。” 
  “恩。” 

  轻轻地,如吻般的冰凉感落在脸上。落魇睁开眼,满天白雪如蝶般飞舞,凄凄迷迷,仿若幻梦。 
  “醒了?”看着落魇不在惨白的脸,枫亟有些兴奋地说。 
  “恩,这是什么地方?”落魇从枫亟的怀里撑起身,坐直身体。 
  “月山,你的家。” 
  “枫,你……” 
  “等影雾治好你之后,我们就在这里隐居吧。” 
  落魇点头,微笑。或许,这样的欺骗好过死别的痛苦吧,“枫,影雾什么时候能来?” 
  “月山的阴寒之气太重了,我无法感应到影雾的气息,还等我们走出去再说。”枫亟看看站起身来的落魇,一脸担忧。 
  “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那些生气不是白搭的,不信你看摸摸伤口。”落魇拉起枫亟的手向胸口探去。浸润的白布依旧艳艳一片,但白布下的伤口却已经干涸,没有血迹外渗。“怎么样,没有骗你吧。” 
  “恩。不过你身体没有恢复,还是少到处动。”虽然有些欣喜,但枫亟依旧不忘叮嘱地说。 
  “好了,我知道了。快去通知影雾吧,以你的速度,很快就可以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吧。”落魇理了理身上繁重的衣服,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你这样,我怎么走啊?要是他们追来了呢?” 
  落魇无奈地笑着:“我说我没事了你肯定不放心,那你弄个隐藏结界给我,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枫亟有些犹豫,但他也知道,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落魇的身体由于受伤体力消耗很大,要是影雾不赶快解除他身上的水溟无潋和血蛊,情况实在不为乐观。而带他贸然赶路更不是明知之举。 
  “好吧,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一个红影落下,将落魇包裹了起来,“隐身法术可以让别人看不见你,我还加了一个防御结界,让他们进不去你也出不来,以防万一。你自己小心,我马上回来。” 
  “枫……”落魇想叫住他,可那红光只是一瞬间,便消失在月山白茫茫的雪景之中了。 
  落魇无力地望着远方,一阵腥甜涌上,雪地上落出点点红梅。还是太勉强了吗?刚才强用“水溟无潋”封住伤口果然还是不行的。本来想借此离开的,可是枫亟却下了一个防御结界,那他辛辛苦苦振作还有什么意思呢?罢了,就这样让他接受一具尸体好过枫亟看着他死时的痛苦。 
  “唔……”心脏一阵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外溢般地逃离,缺血的痛楚引得痉挛阵阵。落魇捂着胸口苦笑,这血蛊还真是来得快,他才刚解开“水溟无潋”的束缚,蛊母就迫不及待了。果然,他的推断是没错的。冰敛和炎释在人的身体留下的伤口是不可能愈合,更何况尘穆那一剑是准准地落在心脏上。能活这么久,他是不是应该偷笑了呢? 
  挣扎着找到一块平整的地,落魇平平地躺了下去。早晨的天空没有月华星光,只有稀疏的阳光晨曦。天穹上干净无痕,片片雪花似蝶飞舞,将这寂寞的无根之水带到大地。白色的山,白色的衣,还有那白得几乎透明的人儿。 
  落魇闭上眼,过往的一切如梦般再次重现,从那他几乎要忘却的时候开始,一直到他永远无法忘却的时候结束…… 
  “焱儿,把论语给爹背背。” 
  “好的,爹爹。子曰:‘学而时习之……’。” 
  ……………………………… 
  “焱儿,今天的菜味道怎么样?” 
  “好吃,娘做的菜最好吃了。” 
  “那就多吃点。” 
  “恩,我要那个鱼。” 
  ……………………………… 
  “雪焱,我爱你,把自己交给我好吗?我会保护你的。” 
  “穆,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要在一起,永远……” 
  ……………………………… 
  “魇儿,别练了,休息一会吧,过来喝点水。” 
  “是,师傅。” 
  “看你满头大汗的,来,我帮你擦擦。” 
  “谢谢师傅。” 
  ……………………………… 
  “小魇,快来,墨残说弹琴给我们听。” 
  “知道了。你们先去吧。” 
  “好了,别整天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小心年纪小小的就变老头子。走了!” 
  ……………………………… 
  “落魇,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死的。即使是黑白无常,也不能从我手中抢走你。” 
  “好狂妄的狐狸,他们要带走我,你难道还敢去抢回来。” 
  “怎么不敢。我神挡杀神,鬼挡杀鬼。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 
  “真是怕了你了。呵呵~” 
  ……………………………… 
  好温暖,是什么?阳光吗?不对,月山上全是雪,阳光化雪会更冷的。那是什么? 
  “焱儿……” 
  谁,谁在叫我? 
  “焱儿……” 
  爹……爹……是你吗? 
  “是啊。焱儿,走吧。爹带你回家。” 
  回家?家……可是,爹,枫亟他…… 
  “他会来的,我们先回去,在那里等他吧。” 
  好的,爹。 

  雪灵,轻舞。素白,无垢。辛酸散去,血腥流走,平静的容颜上只剩下淡淡的微笑。山风吹动衣袂,晨曦撒满全身。曾经的辉煌与苦痛消失虚空,仅留下,清浅的幸福,遗留唇角…… 

  一阵心悸,枫亟不能忍受地捂着心口。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刚一抬头,一股剑气伴着雪花袭来,直逼面门。枫亟收身跳起,轻轻地闪过这一攻击。一个盛怒的声音随之而来:“雪焱呢?把他交出来。” 
  枫亟气极,伤落魇的人是他,他现在还好意思问他要人。 
  “我问你雪焱呢?”尘穆焦怒地挥剑,炎释带着真气毫不迟疑的攻向枫亟。 
  枫亟闪身,红光在手中凝聚:“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红光实化,一柄九棱红剑呈于右手,妖邪而 
  焰起,雪化,风动,剑击。一切仿佛是瞬间完成,待尘穆反应过来,枫亟的红剑带着焰气已到眼前。他仓皇地提剑,生生地挡下了这一剑。枫亟收剑回身,一个转身落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虽然他并不愿意以法术获胜,但事至今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刚才那一剑,他不用看也知道尘穆肯定伤得不清。 
  虎口被震得出血,手上有被火焰灼伤的痕迹,尘穆强提精神地站着,可体内乱窜的真气却让他不能压抑地吐出血来。 
  “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虽然我答应过落魇不杀你,但你把他伤成那样,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有什么遗言要说?”枫亟背对着他,声音冷得如万年的冰雪。 
  尘穆以剑支着身体,强忍痛楚地说:“让我见雪焱……” 
  血色的眸子眯起,红光萦绕剑身而升,直直落向尘穆站的地方:“很抱歉,唯有这点不行。”语落,一阵爆裂声带着热气从身后穿来。枫亟收起剑,冷绝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杀人的不安。 
  “阿弥陀佛。施主本善,何苦要对太子下如此毒手。”苍老的声音穿来,枫亟不由惊异地转头。 
  身披袈裟的老者站在尘穆面前,拿着法杖的手捏着一个防御的手印。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插足我们的恩怨?” 
  “老衲明空。身为方外之人,本不该涉足尘事,但尘穆与我有师伯侄之缘,我又岂能看他死与非命。更何况上天有好生之德,尘朝也不可来日无君。”明空收起手,神色清平地说。 
  “这些和我无关,我要做的只是杀了他。如果你要拦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枫亟抬起右手,九棱红剑立刻现于手上。 
  明空摇头,语带惋惜地说:“施主本为方外之人,何苦为了这数丈软红而自绝前路呢?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果现在回头,只需修炼百年,你便能再次……” 
  “没必要。”枫亟打断他的话,“想救他就先杀了我吧,否则你们就都得死!”法术出口,九棱剑应声而起,仿若听命地飞向明空。 
  明空拿起法杖一边抵挡,一边不忘继续规劝枫亟:“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一错再错了。” 
  “少废话。”枫亟合指,九丈炎龙从指间幻化而出,张口扬爪地向尘穆飞去。 
  明空取出一把蓝色长剑,念动咒语向炎龙击去。剑入龙心,炎龙痛苦地挣扎了两下,便化为热气消失掉了。枫亟轻哼一声,收回九棱剑返身攻向明空。明空推开尘穆,执起蓝剑接应攻击。 
  “施主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明空除魔卫道了。” 
  “那我就先收拾掉你再去收拾尘穆吧。”枫亟轻蔑地一笑,施出全部力量向明空攻击。 

  尘穆看着在空中纠结的红与蓝,心中腾跃万千。事到如今,他对雪焱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恨。水溟宫的那一剑,如果他不是刺向他身后的那人,那么死的一定是他。雪焱为什么要救他?既然承认是他是在利用他的,那为什么还要不顾生命地救他? 
  尘魇难醒……悠芩写下的字忽然出现在脑中,引得他不禁一颤。莫非真的被他言中了。悠芩一直以来都是他的贴身宫女,也是最了解他的红粉知己。当初她为雪焱求情引得他怒发冲冠地赐了鸩酒,也是立刻后悔地派人去救。虽然那件事让她失去了声音,但她那七巧玲珑的心却因此更清明了。 
  尘魇难醒……是他用尘垢玷污了雪焱呢?还是雪焱让他掉入了万劫不复的梦魇呢……? 

  一个刺耳的金戈声随风而来,蓝与红的纠结也有了分离。尘穆疾步跑向漫天大雪掩映遮掩下的两人,然而,还没跑到,他就听到一个苍老却依旧遒劲的声音。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老衲早已规劝过你,为何你总是执迷不悟呢?色不迷人,人自迷啊。”明空惋惜地看着枫亟,手中的蓝剑上沾满了仍在滴落的鲜血,“老衲本不是你的对手,只是你破了杀戒,弃了仙道,这斩妖剑才可将你的法术封掉七八。老衲虽胜之不武,但大义当前,也顾不上那么多。” 
  枫亟趴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胸口流出,浸染了身下的一大片雪地。“呃……咳咳……少在那里假仁假义,你和……尘穆一样……,都是道貌岸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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